第34章 癡心錯
慕容珩一直等到黃昏時都不見葉傾回來, 他便派了長德去問,長德過了許久才回來,可到了嘴邊的話, 又猶豫起來,慕容珩掃了他一眼, 長德道:“葉大人又回了郡王府。”
慕容珩哂笑一聲,将手中書卷丢到地上, 長德跪下去撿, “她現在, 是真的不把朕的話放在心裏了。”
而葉傾回了郡王府不為別的,而是有事要交代給浮光。她将方家下獄,若非元正休假七日,只怕如今已是滿朝震驚了。
浮光這些日子也不知道葉傾在做什麽,聽到她說起今日所為,滿目愕然,葉傾緩緩道:“方敏的背後是趙丞相,不管這一次趙丞相是要一力保住方氏, 還是要棄車保帥,她總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我還要勞煩師姐,幫我監視趙妘的一舉一動。”
她的請求, 浮光自然會應下,又道:“今日是初一,往年在天山時, 都會聚在一起喝酒,今日可要飲一杯?”
葉傾面帶愧疚,“對不起師姐,我還有事要去宮中一趟。”眼下她還不能和慕容珩撕破臉,便只能進宮去。
浮光問道:“是皇帝要你去宮中的嗎?”
葉傾和慕容珩這場關系,浮光不曾和旁人說過,可卻始終擔憂着,她怕到最後,慕容珩将會是葉傾的劫難。這樣的人哪裏是能輕易擺脫的。
葉傾低頭不語算是默認,可浮光也知道,應對慕容珩,她幫不上什麽忙,說的再多也是給她平添煩憂而已。
葉傾走出門去,正碰上寧洛,他這般匆忙的樣子,不像是偶遇,倒像是聽到她開門的動靜,突然沖出來一般。
葉傾側眸看過去,入目的是寧洛有些期艾的神色,“有事嗎?”
寧洛瞧見她身上裹着玄色鬥篷,一副将要出門的打扮,心中急道:“今日是初一,你這又是要去哪兒?”
葉傾無意同他過多解釋,随口道:“我還有事要做。”
寧洛縱然是再遲鈍的性子,此刻也已經明白了,葉傾那些所謂的有事,怕都是一些托詞,有什麽事能連這樣的日子都不閑着。
葉傾走了出去,寧洛在後面緊跟幾步,将她身體扯住,轉身間鬥篷如花瓣一般旋起,寧洛将她緊緊抱住,不由她抗拒,便直接将心事剖出,“我喜歡你。”
葉傾愣住,身體任由他抱着,寧洛聲音低微,道:“我們不要和離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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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心思亂了,可這個時候,她最不能牽扯的人就是寧洛,府中弗柳還在,寧瓊亦是慕容珩欲除之而後快的人,葉傾将他緊緊抱着她的手扒開,涼薄的話語脫口而出,“郡王當葉傾是什麽人,想和離便和離,想反悔便反悔嗎?”
在情愛之中,愛的更深的那人始終是卑微的,寧洛的聲音有些祈求,“以往是我的錯,但以後,我會好好對你,你想怎樣就怎樣。”
葉傾卻絲毫不為所動,口中甚至譏諷了一句,“這樣的話,我實在是聽過太多,不過郡王如今卑微挽留的樣子,在我眼中,還不如初見時讓人看了動心。”
是笑他沉淪情愛,泯然衆人嗎?
浮光站在葉傾門前,看着院中立着的一對男女,又想到宮中那人,心頭難免嘆息一聲,這世間情愛,真是無解。
寧洛雙手垂落肩旁,看着她毫不留戀地離去,從此,她是自由翺翔的雁,而他是被綁縛住,不得掙脫的紙鳶。
昭陽殿中,暖爐燒的正旺,長德将慕容珩手邊已經涼了的茶換下,重又上了新的。
自從他回話之後,慕容珩的臉色便一直沉着,這等時日,他不歇着,卻在批閱奏折,長德不敢多停留打擾,卻還是能看到奏折上的朱批,筆鋒比以往更為犀利。
長德端了那茶盞走出去,剛走到殿門外,卻倏地瞧見葉傾走了過來,他眸中頓時亮起,往殿內看了一眼,陛下雖是不說,可若見了葉大人來,也定是歡喜的。
以往臣下拜見,必要禀報一聲,可長德這次卻私自做主,并未通傳,葉傾也不多糾結,推門走了進去。
慕容珩端坐在案前,修長的手指執着朱筆,面前奏折已經堆積如山,不過卻是他已經批閱過的。
葉傾走到他近旁,慕容珩察覺有人過來,以為又是長德,眉頭蹙起,剛要言語發落他,便瞧見眼前的人,身上還披着他的鬥篷。
心頭積聚的那些不快慢慢散開,慕容珩緊繃的唇角變得緩和許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眼,便又再度移開,像是要專心做事,不受打擾一般。
葉傾見他這般裝模作樣,也懶得拆穿他,徑自走到殿後寝室。這寝殿,她從不曾好好看過,方才突然起了心思,若說方敏将重要之物放在書房,那慕容珩呢,他又會放在哪裏?
她一離開,慕容珩手中的筆卻怎麽也下不去,索性将毛筆丢在桌案上,濺出的朱紅隐在他玄色的衣袖上,他捏緊手指,聽到殿後傳來響動,這才忍耐不住起身。
葉傾正不着痕跡地翻看着寝殿裏的陳設,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立刻像是若無其事一般,随手抓起一本書看了起來,卻不想竟是他上次看過的那本《洞玄子》。
葉傾面色微紅的模樣落入慕容珩眼中,而後複又将眼神移到她手中的書上,他唇角微彎,從她身後擁住她,“你也對這個感興趣?”
葉傾手中書籍如同燙手山芋一般要被她丢下,慕容珩卻将那書握住,強行打開,這書不知是他從哪裏找來的,前面竟是畫冊,羞人的畫作上面還寫着四個字,“玄溟鵬翥”。
慕容珩低頭靠近她,“上次那些,你也是喜歡的,不是嗎?”
葉傾性子再清冷自持,也無法在他一本正經談論房事的時候依舊淡然自若。
葉傾轉過身來,手指封住他的唇,慕容珩在她指尖輕咬,将那書丢在地上,葉傾将手指抽‖回,慕容珩倏地低頭,吻住了她,強行探入她口中,唇齒糾纏。
直到葉傾氣息微亂,慕容珩緊緊箍住她的纖腰,跌跌撞撞倒入床榻間。
郡王府裏,浮光都已經睡下了,門又突然被人叩響,一聲一聲,十分急切,浮光披了衣裳起身,開門一看,竟是雲燦,她奇道:“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你這般急切?”
雲燦皺着眉頭,将她推進房內,而後又将門緊緊關上,浮光不自覺地緊了緊衣領,雲燦逼問道:“葉傾師姐究竟和寧洛說了什麽,他醉成一團,我又不知原委,更不知該如何開解他。”
浮光含糊其辭,雲燦卻不吃她這套,非要她說個清楚不可,浮光只能把白日裏葉傾的話又說給了雲燦聽,雲燦皺起眉頭,面有不解,“葉傾師姐面上雖冷淡,可骨子裏卻是個溫柔的人,就算不喜歡寧洛,也不會這麽直接去傷害他,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隐情?”
浮光沒想到這麽快被雲燦看穿,她被雲燦纏着,只能将實情告之,雲燦聽了,嘴唇微張着,顯然也是驚到了,“你是說,葉傾師姐和皇帝,他們……”
浮光點點頭,雲燦不知該替誰擔憂了,他心裏同情葉傾,又可憐雲燦,到最後卻也只能跟着嘆氣。
雲收雨歇,慕容珩卻是餓了,他這一整日也沒怎麽用膳。長德讓人送了些吃食進來,葉傾躺在床榻內側不想動彈,他非要将人拉起來,将她的寝衣套在身上,要她陪着一起用些羹湯。
桌前,葉傾自顧自地持着湯匙喝着碗中湯羹,慕容珩卻放下手中的碗,問她,“朕不是讓你做完事便回來嗎,怎麽又去了郡王府?”
葉傾手中的動作停下,“陛下管的也太寬了吧,更何況,我在府中做了什麽,也逃不過你的監視吧。”
慕容珩被她的話噎住,只能轉移了話題道:“方敏那裏,怎麽樣了?”
葉傾看着他認真道:“她的案子,必須盡快了結,只有這樣,才能讓趙妘毫無還手之力。”
慕容珩默許了,葉傾又道:“也必須由我掌刑!”
慕容珩着看她,“那就看你的了。”這句話他語氣暧昧,葉傾別過臉去,不去看他,只聽見他低聲輕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賜名:慕容·過年不歇·珩。
慕容玖:皇兄,你要是累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