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畢業
四個人就這樣一起複習了兩個月，迎來了高考。
考場在另外一棟教學樓，大家的複習資料太多，就還是放在高三的教學樓。依稀可以看見有些人從高三教學樓出來然後再走進考場，臨考前還在複習。
扶夏不喜歡這樣，她更喜歡輕裝上陣，什麽都不帶，就帶着自己，這樣她沒有什麽想要抓住的緊張感，也沒有什麽可以惦記的。
大家的考場都打亂了，找不到相熟的人的。
所有人，在這一天，都是孤軍奮戰。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下起了瓢潑大雨。就那麽巧的，在考生剛剛離開考場那一刻，開始下雨，而且雨勢越來越急，等大家走到了校門口，雨已經非常大了。
扶夏沒有急急忙忙找門外的家屬，而是慢悠悠地淋着雨出了校門。
她與父母約好，不要在門口等，她要心無旁骛。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人覺得酣暢淋漓。
整個高中的努力最終付諸出去，就像是這場最後的大雨，宣洩，傾盆，結束。
扶夏心裏緊繃的弦，突然一下就松了。
就好像，一場雨沖刷了高中的一切一樣。
生活突然沒有了重心，不需要再看課本，不需要寫成堆的卷子，不需要聽講……
但是成績沒有出來，大家的心都懸着，也就沒有約出來玩。
扶夏在家裏填志願，沒有什麽可以猶豫的，選擇了A大的漢語言文學。第二志願是與A大臨近的大學，剩下的全都是。
如果，就算是如果，沒有考上A大，那也一定要離蘇言近一點。
大家考完之後，回到學校清理自己的課本，返校那一天，打掃了教室，拍了畢業照。
對于很多人來說，這個可能就是與高中同學的最後一面。
扶夏去悄悄問蘇言的手機號，結果蘇言還沒有買手機，所以如今也沒有辦法去問蘇言填了什麽志願。
就那麽別扭的，突然和蘇言沒有了聯系。
除了學校，果然還是沒有什麽借口能見面啊。
其實填志願明明是自己的事情，關系自己人生的事情，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聽聽蘇言的建議，忍不住想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志願，也想知道他填的是什麽。
可是以前覺得那麽重要的喜歡，在人生選擇面前，似乎變得那麽微不足道起來，畢竟做選擇的還是自己。扶夏心裏有些複雜。
她是二班的，蘇言是一班的，就算是班級聚會也沒機會碰面。
所以，她會有兩個月無法見到蘇言，如果考不上A大，就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她在想的居然不是自己未來如何，而是蘇言嗎？這個不對吧？
扶夏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那就先這樣吧，正好趁着假期看看書。
等待錄取結果的過程格外漫長，扶夏每天待在空調房裏虛度時光，玩玩手機，看看書。
每天看看錄取狀态。然後在等待過程中順便去考了駕照，拿到了除身份證以外第一個證。
某一天登錄網站看錄取狀态，突然就看到了錄取消息，扶夏很激動。
她成功了，她考上了A大，報告給爸媽之後趕緊給江雪打電話。
“小雪，小雪，我考上了！”
“太好了，是A大嗎？”
“是！”
“那我們又能做同學了，嘿嘿。”
“你也在A大嗎？”
“是的喲～”
“那你選了什麽專業？”
“我選了財務管理。你選的肯定是漢語言文學，對吧？”
“是的。”
“那蘇言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有他的手機號，其他聯系方式……好像也沒有。”
“這都是什麽年代了，你們這樣像兩個老古董一樣。不過沒事，我去問問唐尋。不如我們一起出去慶祝一下吧，蘇言肯定沒問題，唐尋應該也是A大吧。”
“嗯……這樣好嗎？”
“怎麽不好？你也該去給這兩個月的補課老師表達感謝啊～嘻嘻～”
“好吧，我等你消息。”
“好嘞～”
如果沒有江雪，可能真的要等到開學才能見面了吧。
不知道蘇言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他的态度，扶夏心裏始終有些不放心。扶夏邁出告白這一步已經是莫大的勇氣了，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臉皮去問問當初說在A大等她的話是否作數。
※※※
唐尋和江雪關系也好了起來，畢竟是幾個月的革命友誼。所以很快，江雪就搞定了這些事情。
四人一起出去玩，扶夏做司機，開着扶爸爸的車，帶着大家一起出去。
扶夏開着車出來見江雪，把江雪吓了一跳，圍着車轉了好幾圈。
“扶夏，你居然考了駕照？你居然不叫我！”
“這麽熱，你肯學嗎？”扶夏笑笑。
“你不叫我怎麽知道我不學呢？”
“那你年齡也不到啊！”
“對哦，我還沒成年呢。哎呀，既然你都會了，我就不需要學了嘛，嘿嘿。”
扶夏上學晚，生日在12月，去年就已經成年了。
“說吧，想去哪裏？”
“當然先去游樂場喽～出發～”江雪早就想去了，從小到大還沒好好去玩一次，江雪的爸媽總是很忙，很少陪着江雪出去玩，還好江雪讓他們也比較放心，所以管得很寬松。
“那兒人多，我來開吧。”唐尋突然說話。
“好，其實我也不太放心我的技術。就辛苦你啦，司機唐。”扶夏乖乖下了主駕駛座位，到了後座。江雪在副駕駛，蘇言也在後座。這樣一來，蘇言和扶夏都在後面。
扶夏大着膽子問蘇言：“你考得怎樣？”
“A大，計算機。”蘇言淡淡回答道。
“哦。”看蘇言沒什麽興致，扶夏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難道是忘記了？
“我說的話還作數。”蘇言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示意扶夏也拿出她的，讓扶夏解鎖之後，用扶夏的手機給他自己打了個電話。
“這是我的號碼。”
“哦。”扶夏心裏悄悄高興。
“既然你考上了，我們就在一起。”
江雪和唐尋聽到這話，一陣起哄：“哦～哦～～～”
扶夏無與倫比地滿足，男神到手，學校到手，學的還是自己喜歡的專業，人生不能再圓滿了。
“扶夏，你真的好幸福呀～”江雪從副駕駛往後探頭，看着扶夏笑嘻嘻地說道。
扶夏不說話。
“你看看，A大漢語言文學才女與A大計算機高材生。這一定會成為A大的一段佳話啊。”江雪起哄。
“這還沒入學呢，你怎麽就知道……”
“這還用想嗎？一個白眼給你，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江雪打斷扶夏。
扶夏又是沉默，心裏在偷偷地笑。
扶夏把自己的手機設置打開，在指紋解鎖那一項，點了添加指紋，然後把手機遞給蘇言，“你看你想錄入哪只手指的指紋？”扶夏笑吟吟看着他。
蘇言楞了一下，拿過扶夏的手機，錄入了最方便的右手食指指紋。
随後說：“我的手機沒有鎖。”
“哦，好的。”
蘇言有時候不太明白扶夏一些做法，但是還是會照做，做完之後再想為什麽。
比如錄入指紋，在他看來就是沒什麽必要的，因為手機都是很私人的東西，他應該也不會去拿扶夏的手機做什麽。
蘇言考慮問題都是這麽現實，這麽理性。
其實扶夏只不過想要表示彼此之間的信任而已。這樣一個看起來沒有意義的舉動，其實會給扶夏安全感。
主駕駛和副駕駛的兩個人透過鏡子，看見扶夏和蘇言的行為，紛紛選擇無視。
暗暗道：這狗糧，我們不吃。
※※※
到了游樂場之後，四個人首先一致選擇了過山車這個必點項目。
江雪和扶夏一點都不害怕，拉着唐尋和蘇言就上。但是上了過山車就一直瘋狂尖叫。
其實蘇言和唐尋全程沒有什麽感覺，只記住了兩人的尖叫。
江雪和扶夏興致很高。江雪就是人來瘋，扶夏本來是挺文靜，但是和江雪一起就是個例外。
左川一中是不可能出現異性同桌這種情況的，高一開學的時候，扶夏和江雪随意挑了位置成為同桌，發現很聊得來，就成為了朋友，即使後來座位有多次調換，也沒改變兩人的革命友誼。
周揚可能是看着兩人關系好，學習成績也不賴，就索性做了好人，在高三又讓她們倆同桌。
江雪可以說是扶夏唯一的好朋友了，扶夏生性和善，和每個人都有些交情，不至于讓人讨厭，但其實大家都很難走進她的內心，江雪就是唯一的那個例外。扶夏缺乏的特質，就由江雪來互補。兩個人生活中聊得來，學習上有話說，一同渡過高中艱苦的歲月，也算是一起吃苦享甜了。
就如此單純的友情，着實令人羨慕。
而唐尋和蘇言看着他們兩個如此興奮，如此明媚，又要好的樣子，不禁回想起了過去。
“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唐尋問道。
“記得。”蘇言愣了下，因為剛剛他也想到了過去的事情。
“沒想到已經這麽多年了。”唐尋一改戲谑，如此感慨。
“你們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我也要聽。”江雪耳朵尖得很，湊過來。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我和蘇言剛認識那會兒。”
“你們怎麽認識的？”
唐尋看看蘇言，蘇言不說話，他明白他表示默認，于是開口。
“初中的時候，蘇言離家出走，跑我家裏躲了一晚上，我們就認識了。”
“初中，你們都認識這麽久啦？蘇言還會離家出走啊？怎麽都不像啊？”
“我們是初中同學，他性格冷得很，有天放學突然叫住我，說能不能去我家住一晚，我吓了一跳，我們在班裏從沒說過話。當然我這麽善良，還是帶他回家了。”
“你這麽說我會有點想歪，還帶回家…哈哈哈…”江雪笑道。
“後來我問為什麽找我，結果他就回我一句…”唐尋做出蘇言的樣子，模仿着說：“看你順眼。”
“哈哈哈，我還以為男生的友誼都是建立在像什麽籃球啊，游戲啊這種的。”
“是的，我剛剛說的只不過是個開端，後來當然就是很投緣就成了好兄弟啊。”說着唐尋還拍拍蘇言的肩膀，“是吧？”
“嗯。”蘇言又是淡淡地回答。
“蘇言，你不能開心點嘛，總是這樣一副表情。”江雪說。
“我今天很開心啊。”
“确實，他今天是真的開心，我們走了，可能會更開心，哈哈哈。”唐尋拉着江雪就跑了，留着蘇言和扶夏在原地來不及反應。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兩人明白，江雪和唐尋想給他們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
“你還想玩什麽，我陪你。”
“好啊。”扶夏甜甜地笑。
蘇言有些出神，想起了那天停車場的告白。
真的，好看。蘇言心裏默默欣賞，不表露。
“等錄取通知書到了，入學時間确定了，我和你一起去學校報到吧。”扶夏突然說。
“你爸媽會同意嗎？”蘇言一語中的。
大神考慮問題果然很理性，“我一下還沒想到。我爸媽應該會同意，反正A大也不遠，就在省內，我就說我和同學一起，如果說是男同學他們應該會更放心。”
“為什麽？”
“女生獨自出門，有男生有可以照顧着點嘛，我爸媽應該不會多想的，其實他們不怎麽管我，對我比較放心，我就是放養型的。”
“嗯，好，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我們去玩跳樓機吧！”扶夏說着就往不遠處的跳樓機跑去。
兩人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暑假來玩的人太多了，正是旺季。
排隊過程中，兩人聊着天。
“你當時為什麽離家出走啊？”扶夏剛剛一直聽着沒有發問，但還是好奇得緊，忍不住。
“就是…突然不想回家。”蘇言不太想說實話。
“那後來呢。”
“我媽沒來找我，唐尋媽媽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之後要了我媽的電話，然後又給我媽打了個電話，交代了我在唐尋家的事情。這些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第二天一早，我和唐尋一起去上學的時候，我媽就在校門口等着我。囑咐了我幾句。”
“你為什麽不想回家？”扶夏緊追不舍，很想知道原因。蘇言看起來不像是會離家出走的人。蘇言看她這樣子，還是開口了。低下頭，慢慢說。
“就是那天，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訴我，我爸出車禍去世了，讓我先回家看看，我拒絕了。放學後就去了唐尋家。”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扶夏聽到這裏，十分吃驚，也很後悔提起了蘇言的往事。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實際上肯定不會這麽波瀾不驚。
“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只不過今天看你和江雪兩個人關系這麽要好，突然想起來我和唐尋當初認識的時候。”
說話間，隊已經排到他們了，蘇言話鋒一轉：“到我們了，今天就好好玩吧。”
“嗯！”扶夏又是一副笑顏。
蘇言有些不可言說的滋味，這個女孩，太美好了。
他真的可以擁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