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嫌疑人是她
技術李揮手在袁徹眼前晃了晃,招魂兒似地問:“袁徹啊,袁徹?在嗎?”
直到袁徹伸手拍下亂晃的爪子,技術李才說正事:“你問柯然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袁徹魂歸後出了口長氣,胸口才不那麽憋悶。他拍了拍技術李的肩膀:“是。你幫了大忙了。謝了!”說着走向十米外的胡局長辦公室。
鎖定了一個犯罪嫌疑人,無論對一籌莫展的案子來說,還是對抱着頭,焦頭爛額的胡局長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局長馬上下達抓捕命,袁徹帶着柯然和幾個執勤警在二十分鐘後趕到了餘淑蘭的家。
在敲門無人應答後,他們強行破門。當然,半夜的不能用撞城門的辦法驚擾四鄰,而是袁徹很拿手的開鎖神技。
柯然在後面看得兩眼發直,只見袁徹十指拿着兩根金屬條,撥弦一樣舞動了兩秒,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房間裏是空空的,空氣裏久未曾流通的悶熱的感覺。
這是一個曾經溫馨的家,能看到很多人居住過的痕跡。
衛生間裏三套牙具,三條毛巾,牆上全家福的照片挂在正中央,周圍圍着一家人的生活照。
這曾經是一個其樂融融的家。老兩口身邊站着一對有着一樣漂亮眼睛的年輕的夫婦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女孩的懷裏摟着一只金毛犬。
在錢大志的車上發下了一根白色的動物的毛發,比這只金毛犬顏色淡了許多。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麽,狗老了,毛發顏色是會變淡的。但這只狗只在照片裏,房間裏卻找不到狗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在這張全家福周圍找到女孩的放大版,亭亭玉立的,笑得很美好。
這個女孩叫方婷婷,技術李搜集的資料顯示,如果沒有失蹤的話現在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了。
方濤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帶着黑邊眼鏡,顯得有些嚴肅。他生前是一名工程師,在業界剛剛闖出一點名氣,不争氣的心髒就罷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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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老太太,在照片裏反倒像是活着的。她在每一張照片裏都是笑着,那笑容像是世界的幸福都在她手裏,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羨慕。
袁徹他們見過的那個老婦人,現在回想起來,那瘦弱的手腕,消下去的臉頰上的那雙眼睛,嘴角淡淡的笑容,好像都是被刻意畫上去的。
現在的餘淑蘭整個人似乎都是畫上去的。
這戶人家卧室有三個,一個是小一點的,一看就是學生的居所,房間裏保留着使用過的日用品,甚至連學習桌上的一本翻開的書,還是那麽翻開地放在上面。
這一家人大概盼着那個女孩哪一天回來,可以接着前面的故事讀下去。
一間最大的卧室,牆上還有一張結婚照,照片裏的男人笑得比女人甜蜜。那床上略顯淩亂地随意鋪了鋪,住在這間卧室的人臨走的時候大概是很急。
剩下的一間是中等的,簡約素雅,幾間卧室中,只有這間是有人整理過的痕跡,櫃子窗臺都幹淨的一絲塵土都沒有,像是被人擦拭了不知多少遍。
短短一個月,接連失去兩個親人,餘淑蘭的心該有多強大才能撐過來。袁徹甚至能想象到她每天都到那兩個孩子的房間去,假想着他們都在的畫面。
這種瘋魔比起齊運達更甚。
裏裏外外搜查了一遍後,除了那些刻意保留的東西帶給袁徹的無形的信息外,沒有什麽收獲。她的衣櫃整齊,沒有帶走衣物行李的跡象,看樣子不像是逃離,倒像是根本沒有回來。
從頭仔細查看了,沒有發現她和誰有聯系的證據,作為嫌疑人她的通話記錄很快也查到了,她近半年的通話記錄,竟然只有寥寥一頁紙。
記錄裏多是她的現同事和前同事,沒有陌生號碼。技術李說,方濤的手機號除了打給錢大志沒有其他通話記錄。
如果,餘淑蘭真的參與了錢朗和左玲被殺的案子,到這個時候袁徹還是不願意這樣想,那麽現在這樣離開電話就找不到人的年代,她是怎麽聯系其他人的。
那個騙走錢朗的戴鴨舌帽的男人是誰?他們現在是在一起嗎?是在一起對付錢大志嗎?
可這個答案,他們暫時無法解答,因為餘淑蘭的生活環境和所有網絡聊天記錄都找不到關于餘淑蘭現在可能在哪裏的線索。
袁徹在來的路上讓尹麗家附近派出所去了趟尹麗家,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家裏沒人。
不同于餘淑蘭已經在被拘捕的名單裏,尹麗家他們還不能進去搜查。民警只能在他們家樓下等着尹麗母親回來。
袁徹離開餘淑蘭家的時候,也安排了兩個人守株待兔。
這一天一夜的忙碌,以毫無結果的結果告一段落。
回到局裏,已經是淩晨三點鐘。
劉靈玲和劉賀誠比他們早到,袁徹安排了一下接下來偵查的工作後,趕鴨子似的讓他們先去休息一下。
天馬上要亮了。
袁徹讓柯然到休息室休息,柯然拒絕了。
在餘淑蘭家的時候,柯然打定主意讓自己的存在不被注意到,整個過程一句話都沒有說,那狀态就像是在夢游。
袁徹現在沒有心情了解新人的心理,休息室讓給其他同事,他自己拽了兩個墊子放在辦公室中間的地上,把兩件衣服卷了卷當成枕頭,抓緊一切時間休息一下。
一閉眼一睜眼天已經露出朦胧的灰藍色。
袁徹像是被鬧鐘驚醒一樣一骨碌從墊子上爬起來,看了看時間,早上六點三十分。
他環視一圈就見柯然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他一身衣服沒有褶皺的痕跡。
看他的樣子這是坐了三個小時,根本沒睡過。
幾分鐘後,劉靈玲和劉賀誠也回到辦公室。和袁徹柯然打了個招呼,劉靈玲自告奮勇跑去買早餐。劉賀誠應該是在衛生間洗過臉了,頭發上還挂着水珠,對着手機撥弄着頭發,試圖在雜亂無章的頭發上弄出來一個發型。
袁徹整理完墊子,盯着柯然看了一會兒,看得柯然左躲也不是右躲也不是,最後幹脆拿着杯子想借着接水躲避。
他剛走站起來邁出去一步,膝蓋一軟整個人癱了下來。袁徹抱着手臂沒有動,看着他險些跌坐在地上。
劉賀誠探出頭看到柯然跌倒,忙放下手機過來關心地問:
“怎麽了,怎麽了?腿軟了?”
柯然擺擺手,伸手扶着桌子站直了:
“大概是腿麻了。”柯然一只腳輕輕點着地面,扶着桌子,低着頭,耳朵像是被瞬間烤熟了一樣通紅。
“哦。”劉賀誠看了看一直冷眼旁觀的袁徹,那眼神他見過,是袁徹審犯人的時候特有的犀利。他在回頭看看一直埋頭的柯然,難不成在他們獨處的時候,袁徹又被慘揍了一頓?不然怎麽袁徹一大早的擺出這張臉來?
劉賀誠慢慢退出袁徹的“火力”範圍,撇着嘴搖搖頭,還是躲遠點好。
帶着早晨的空氣跑回來的劉靈玲,打破了辦公室裏的僵持,她多帶了兩份兒早餐,丢下幾個男人的份兒又跑去法醫室。
袁徹這才邁着慵懶的方步走出去,再回來臉上濕漉漉的。
柯然已經在小口吃着早飯,看樣子在他們醒來之前,已經去洗漱過了。
劉靈玲拎着兩分原封不動的早餐又回來了。她去法醫室也撲了個空。兩位法醫已經去做屍檢了,暫時還沒有那具燒焦的屍體的信息。
還沒等他們把豆漿油條塞進肚子,大隊長來了,說是胡局長今天要去市裏開會,全局上下全力配合三組,務必盡快找到錢大志,抓住兇手。轉達完胡局長的吩咐,問了一下袁徹今天的偵查工作重點是什麽之後,才又把袁徹叫到一邊,婉轉地交代一定要保護好組員,特別是新人。
袁徹這才意識到,從昨天胡局長到今天隊長都非常關注柯然的安全問題。
柯然是“金枝玉葉”,不能有任何閃失。袁徹當然不會讓自己的組員随便就受傷了。可也不會為了這個特例影響工作。
如果換做昨天之前他樂不得地把柯然送人,誰愛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誰來。可經過親眼見證柯然變臉的功夫,就這麽把這個“變種”人放出去,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麽狀況?
何況,他還有一個隐憂,就是這兩次自己異常的感觸,似乎都與柯然有關。不管是為人還是為己,他都要把柯然留在身邊,靜觀其變。
袁徹難得心情好地滿口答應了隊長的囑托,把柯然的種種優良表現飄揚了一番,充分唱了一首他的隊伍是個團結的大家庭的贊歌。
這樣反常的表現讓隊長一陣發毛,可又抓不出袁徹話裏的毛病,只能一陣迷茫之後,拍了拍袁徹的肩膀走了。
袁徹趁着大家吃完最後幾口早餐的功夫,把這兩天的情況中幹貨部分挑揀出來。
最後他把昨天和柯然讨論出來的結論抛出來:殺害錢朗和左玲的兇手至少三人,而錢大志的失蹤還另有更高明的兇手參與。如果是這樣,那麽這個錢大志家的仇人很可能是不同利益的臨時組合。
顧華宇已經從錢大志公司的那一層去調查,另外兩層一個是左玲的情史和那幾個自殺的女孩。
既然重點突擊,該幹什麽就很清楚了。
袁徹和柯然昨天在尹麗家附近已經出了名了,再去調查怕威懾力不夠,當然這個理由他沒有說明,只是直接交代劉賀誠和劉靈玲去追查那幾個女孩的情況。
考慮到左玲的風流韻事,那個能夠讓左玲花枝招展地離開洗浴中心的人,或許是和她有親密關系的。
袁徹帶着柯然去見左玲那個明面的情人何鳳奇。情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要說左玲是不是有其他情人,沒有誰比何鳳奇更敏感的。
出了警局袁徹沒讓一夜沒睡的人開車,怕自己真的被交代了。
柯然也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狀态,袁徹問什麽都是嗯,是吧,可能的回答,完全不是之前一談案子就能互動的狀态。
他們出來的時候趕上早高峰開始,路上的車輛一輛堵一輛,很快就已經寸步難行了。
袁徹在一個排着長隊的紅綠燈前面把車停下來,他手指敲擊着方向盤,腦子幾強行轉到案子上,又被彈了出來。因為一個梗在心裏的一個問題沒弄明白,現在幹什麽都心不在焉。
袁徹一敲方向盤,轉過身正視柯然: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