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金蟬脫殼
袁徹正趕上他們把找到的監控畫面被放大。
這次的畫面裏的人同樣是穿着浴服,只是這個人明顯更驚慌,有幾次差點撞到路人,而且明顯沒有躲避監控,一個定格的畫面中,清楚地看到了那個身份證上的錢大志的臉。
幾個人屏息地看着視頻,追随這錢大志的身影。
只見錢大志從西側的門進入商場,幾乎毫不遲疑地順着扶梯跑上二樓。在樓梯口轉了兩圈像是在分辨方向,然後直奔着東側跑去。
就這樣給一個監控一個監控地看下去,一路找到了在最東側的監控,錢大志進了最東側的衛生間,監控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十二分。
這一路上他只是在一些店鋪前面停頓了一下,張望着又繼續往東走,一直到進了衛生間,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因為同樣是靠近邊緣的衛生間,周圍店鋪和行人明顯沒有那麽多,在那之後監控快進中只看到一個穿着藏藍色套裝,帶着帽子的男人,一對穿着情侶裝的戀人,和一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先後進入衛生間,不一會兒又先後出來了。
同樣沒有看到錢大志再出現。
劉賀誠急急地讓操作員把畫面停在中那個穿着藏藍色套裝的男人身上,他指着畫面問旁邊的劉靈玲:“之前監控應急門那邊,有一個穿着同樣衣服的人出現過。”
劉靈玲點點頭,湊近了仔細看着畫面中的人。
袁徹覺察到身邊的保安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忙問道:“這套衣服,看着像是工裝,是你們商場的嗎?”
保安慌忙地看了看穿襯衫的男人一眼,做了一個像是點頭的動作,模棱兩可地回答:“是吧,看着像。和機械室的人穿的衣服挺像的。”
袁徹睨了一眼一直抿着嘴沒說話的負責人,這時劉靈玲指着畫面中那人扶着帽子的手說道:“阿誠,你覺不覺得他的袖子變短了?”
柯然站直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止是短了,他還很小心翼翼。還有那個學生,進去的時候沒帶耳機,出來的時候腦袋上套了一個大耳麥;進去的時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脖子像是落枕了,一直低着,想擡頭又不敢擡頭的樣子,出來的時候又搖頭晃腦,像是沒毛病了。”
“你這麽一說,确實。”劉賀誠把視頻又放了一遍,越看越像柯然說的那樣。
袁徹把負責人叫到一邊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打斷了幾個人的讨論:“阿城和靈玲留下來繼續盯着,看這兩個人去了哪兒。還有,一會兒把經理給你們的資料仔細篩查一下。柯然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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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剛才在男衛生間的尴尬,袁徹還是換一個比較不尴尬的人跟着比較好。
“篩查?查什麽?”阿誠揚聲問已經出門的袁徹,卻被劉靈玲拽了過來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劉賀誠這才了然,然後又帶着疑問的眼神看着劉靈玲:“他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柯然出門的時候聽到劉賀誠一陣痛哼,被無知捶了一記。
他們一路小跑來到監控中錢大志進的那個衛生間。
距離錢大志失蹤已經将近兩個小時,這個時候兇手很可能早就帶着錢大志出了市區,或者已經動手了。
想到每次都比兇手慢了一拍,袁徹的勝負欲就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喧嚣了一天的商場,終于歸于平靜,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扶梯,現在也空空的,大概是因為他們還在的關系,扶梯還沒有關閉。
袁徹幾步下到了二樓,轉向右側,看着螺旋式的建築和已經空了的中心大廳,聽到身後柯然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問道:“如果你是嫌疑人,大費周章地做這個聲東擊西圈套,是為什麽?”
柯然緊跟着袁徹,聽他這麽問,輕笑了一聲。袁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柯然,不明白他笑什麽。
柯然腳步匆忙,語氣卻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說了,他除了掩人耳目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說明當時他不能馬上帶走錢大志,需要盡可能拖延人們發現他存在過的時間。一個穿着不得體的人進入商場,一定會被保安關注的,他這樣做也是不想讓別人先找到錢大志。所以,說不定,錢大志現在還在這裏的某個地方。如果他真的是商場的工作人員,這個可能性就更大了。”
袁徹擡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指示牌,聽柯然這麽一說,往前走的腳步慢了一些,禁不住往兩邊已經關上門的商家瞟了兩眼,一家武術教師的霓虹燈還在閃着光:“這裏監控那麽密集,店員眼睛都猴精似的,他要想把一個受驚吓過度的人藏在這裏不容易。除非……”
眼前已經是錢大志藏身的衛生間,袁徹站在入口處停了下來,他話說了一半打住了,看着這個衛生間的右側一個出口上面寫着應急出口四個字。袁徹遲疑了一下還是先進入衛生間。
他們剛拐進去劉靈玲就打來電話,袁徹随手點了免提把手機遞給柯然,粗略地看了一下衛生間,和之前的那個衛生間布局相同,只是略微小了些。
劉靈玲在電話裏說道:“那兩個人确實有問題。他們沒有走扶梯和電梯,而是從樓梯一直下到地下二層拐進去,然後就不見了!”
袁徹正仰着頭看着衛生間門板上邊貼近屋頂的地方,聽劉靈玲這麽說臉上毫無波瀾。
這是在意料之中的,那個攝像頭在這個時候壞掉,又恰好沒有零件,一切都太巧了。
他走近門板,面壁思過地繼續說道:“地下二層從他們消失的地方起,周圍二十米範圍內所有車輛都查一下。”他停頓了一下,眼睛眯着看向一個拐角才又繼續:“那個學生,如果是李代桃僵,他總會有出來的時候,看到他了嗎?想辦法找到他。”
說着,袁徹沖着柯然揮揮手,把坐便打開,踩在坐便邊緣,站直了一伸手就夠到了那個拐角,再下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根紅線。
紅線像是那種從紅色綢緞上扯下來的,紅色和咖啡色門板顏色相近,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劉靈玲停頓了一會兒說:“出來了,在一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我們正在商場搜索的時候。”電話裏聽見砰的一聲,似乎夾雜着兩個人被驚吓到的聲音,劉靈玲懊惱地說:“他和一個保安擦肩而過,喂這個保安叫什麽?現在還在商場嗎?”劉靈玲提高嗓門問旁邊的人,隐約聽見有人說大概在這樣的話。
袁徹把手裏的紅線遞給柯然:“你覺得什麽情況能讓這根紅線出現在這樣的位置上?”
柯然撚過紅線看了一下長短:“這是從大概這麽長的東西上扯下來的。你覺得這個東西和錢大志有關?”
袁徹推開衛生間門:“那個位置,應該不是誰的衣服刮下來的。”他推開旁邊的門同樣仔細地掃視了一遍:“你覺得那個人為什麽非要選擇商場?我記得這個商場開業的時候曾經做過宣傳,自稱是全市監控最多的地方,讓扒手絕對無所遁形。”
柯然配合着袁徹的速度,時快時慢,時走時停把衛生間轉了個遍:“因為他是這裏的人,熟悉環境,能找到漏洞。還有,這裏人流量大,要是有什麽事兒躲避起來比大街容易,而且不那麽顯眼。”
袁徹看完一圈剛走到出口突然站定,柯然撞上他的肩膀後跟着停下來。這麽慢的速度還追尾了,很不正常。袁徹回過頭來,沒有看向柯然而是看向剛出來的衛生間。這裏的衛生間門板至少有近兩米,如果不是特別擡頭,誰也不會注意到那個門板上面,他若有所思地問柯然:“為什麽錢大志會在跑到這裏後才想起報警。是不是,他是在到這兒後才知道已經無處可逃?”
柯然撓了撓鼻子,才跟着袁徹看向門板,又拽起袁徹的手看了看上面那根紅線:
“你是說,那個嫌疑人布置了一個圈套,一層層地把錢大志引到這裏來,再給他致命的威脅。貓捉老鼠嗎?”
袁徹四下看了看,順着視頻裏穿套裝男人行走的路線,拐向應急出口:“這就能解釋為什麽錢大志會在進入這裏後十幾分鐘才打電話報警,算算時間,報警的時間和那個穿工服的人進入衛生間的時間非常吻合。可如果那個時候切斷錢大志電話的是疑兇,錢大志為什麽又自願換了衣服跟疑兇離開?”
柯然在經過管井的鐵門前伸手拍了一下,聽回響裏面的空間不大,他又緊跟着袁徹說道:“因為錢大志沒見過兇手。從他們被威脅開始這個人就沒有和錢大志正面接觸甚至都沒有通話,所以,錢大志相信他,才會跟他走。那這個人是怎麽威脅到錢大志的?”
空曠寬敞的樓梯間,腳步聲都帶着回響,樓梯不是感應燈,一路亮堂堂的,袁徹走了兩步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又馬上搖搖頭繼續飛奔下樓:
“你說得對,錢大志沒見過兇手,但卻認識他。”
這話說起來自相矛盾,但柯然聽明白了:“不但認識,而且還對兇手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不感覺到奇怪,他會穿着這身套裝,僞裝成巧遇,暫且不說他是不是在這兒工作,就是這身衣服就能掩飾兇手黃雀之心。”
袁徹推開通向地下二層的鐵門看着曲曲折折的地下停車場,出了一口長氣。
這麽大的停車場,要是藏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袁徹撥通劉靈玲的電話問他兩個人進了地下後的行動路線,這邊突然書接上文:“所以這就是那個學生的用處了。他讓錢大志相信是臨時找那個學生換了衣服的。”
停車場現在已經空了,柯然左顧右盼,搜尋着可以藏身的角落:“他就不怕我們找到那個學生,把他暴露出來?”
袁徹把電話湊近耳邊仔細聽了一下,然後向右轉:“這個恐怕很難,全市中學生的校服大部分都是這種藍白相間的,細微的差別就是胸口的那個校名,要在全是三十多所中學裏找到一個男生,呵呵。”
柯然挑了挑眉毛,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但最後還是沒有問袁徹:既然都知道找人難,為什麽還要讓劉靈玲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