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事時間
騷動在這個完美的過肩摔落地後瞬間結束了。周圍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劉靈玲把手铐靠在那女孩的手上,女孩的手碰到冰涼的手铐頓時炸了:
“你們幹什麽?憑什麽抓我?”
他話一出口,周圍人一陣驚呼。
看上去完全是個漂亮女孩模樣的人,說出口的話竟然帶着渾厚的嗓音,分明就是男人的聲音。
“憑什麽?憑你藏在冰箱裏的東西已經被找到了,現在正在局裏檢驗着。你還想說什麽嗎?”
孫一柳原地跳着腳,掙紮的手铐碰撞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什麽冰箱?你說什麽?哎,你們看看,警察随便抓人,怎麽我穿女裝犯法嗎?有哪條法律規定男人不能穿女裝了嗎?有嗎?”
他最後一句他沖在圍觀的群衆喊着,一邊說着,一邊把白嫩嫩的腿伸出來,扭動着腰肢,做了一個夢露的标準造型。
有幾個好事兒的男人回應說:“沒有。”有的還沖着孫一柳打了一聲口哨,緊跟着就是一陣哄笑聲。
袁徹湊近了孫一柳聲音略微壓低了說道:
“你看到大家手裏的手機了吧,如果你不想讓你的照片被全國的人都看到,你盡可以在這兒叫嚣。不過,我奉勸你,我們抓人是絕對有證據的。你不要抱着僥幸心理。”
他顯然估錯了孫一柳,他不但不在意自己的照片被拍,還搔首弄姿地擺造型。袁徹頓時覺得自己嘴裏被塞了沙子一樣隔得牙疼。
孫一柳擺拍結束鼻孔朝天哼了一聲:
“拿來啊,把證據拿來啊?你能拿來我就佩服你。”
圍觀的人議論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這樣的圍觀讓孫一柳更狂傲起來。
現在劇院門口被擠得水洩不通,更有好事兒的人明明不知道狀況卻敢于大膽猜測,說什麽的都有,甚至還有人說警察假公濟私抓小三的。
這樣在門口僵持不是辦法,袁徹拉着孫一柳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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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要證據我這就拿給你看。”
孫一柳見周圍有人“撐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手铐舉得老高,恨不得所有人都關注在這手铐上,嘴裏還不依不饒地叫嚷:
“警察無緣無故抓人啦,警察濫用職權,動私刑!”
袁徹沒想到一個男人還能耍出來潑婦的一套,還能這麽生動,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偏偏現在圍觀的人太多,他一碰孫一柳,對方就發出一聲尖叫,好像他真的動手了。
這時一個穿着西裝,帶着經理标牌的男人擠過人群走進來,走到袁徹身邊:
“這,這是什麽情況?”
聽經理問他,也沒做多餘的解釋,掏出證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直接了當地說道:
“借你的辦公室用一下,我們要問他幾個問題。還有那個通往頂樓的鑰匙,麻煩拿來用一下 ”現在要盡快把人帶離這裏,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騷動。
經理搞不清楚狀況說道:“不是,你們怎麽在這兒抓人呢?我們馬上有場演出,這讓觀衆怎麽安心看演出啊?他是什麽人?還有同夥嗎?”
袁徹表情定格了一下,這個懵逼的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他突然笑了起來:
“你想讓我在這兒和你說明白?你覺得我們制造的吸引力還不夠是嗎?那好,我們無所謂,我看比起你們的演出,也許來這兒的觀衆更喜歡看現實版的偵緝檔案。”
就像是附和着他似得,周圍幾個傳來了稀稀落落的掌聲,有幾個人拿着手機猛拍。
這麽一鬧,孫一柳更來勁兒了,他幹脆整個人躺在地上打起滾來,超短裙已經完全遮不住裏面的風光,人群越來越失控。
剛才追來的交警和劉賀誠他們配合保安控制圍觀群衆,可明顯好漢架不住人多。
柯然過去蹲在孫一柳身邊,整理了一下自己污漬斑斑的衣服說道:“你做了這麽多,難道就是為了最後賴皮來的嗎?死不承認現在已經不好用了,等你犯案的新聞大肆報道出來的照片是你這幅德行。啧啧,連最後一份臉都丢沒了。我替你不值。”
說着,像是完成任務似的不管孫一柳反應如何,起身走到那幾個鬧得最兇的吃瓜群衆身邊:
“你們拍照可以,但別亂發,聽到沒?要是我們看到不符合實際情況加油添醋的消息流到網上,可能随時就有警察來敲你的房門。我不忽悠你,網警可都有天眼的。”
那幾個人膽怯地看着柯然笑着的臉,明明臉是笑着的,可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卻是冰冷的眼神。不知道是哪一個更有震懾作用,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默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而這時孫一柳從地上爬起來,拽了拽自己的裙子,把高跟鞋直接丢了,赤着腳走到被經理纏住的袁徹身邊:
“你不是要談嗎?走吧。”
袁徹見孫一柳變得理智起來,微微詫異了一下,經理看人起來了,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忙沖着拉着袁徹擺擺手,撥開人群走在前面帶路。
袁徹拉着孫一柳趕到他前面伸手攔住他:
“鑰匙呢?”
經理皺着鼻子,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遞給袁徹。袁徹把鑰匙交給柯然,使了一個眼色。柯然看了看孫一柳,轉身叫上劉賀城重新回到樓上。
孫一柳等着他們交接鑰匙,也不吭聲了,高昂着頭像是準備英勇就義的英雄一樣穿過人群,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到了經理的辦公室,劉靈玲拽着孫一柳把他拷在靠近窗子的暖氣管上。
暖氣很矮,手铐被铐住後他只能微微弓着身子,于是撒嬌一樣地抱怨着:
“你們能不能給我一把椅子坐,這樣腰疼。剛才被摔的腰好像斷了,我要申請賠償,你們警察襲擊無辜路人,小心上了明天的頭條。”
袁徹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彎腰也不是,站直也不能的樣子笑着說:“明天頭條是一定要上的,不過是智勇警探抓捕殺人案真兇的标題。”
孫一柳盯着袁徹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的襯衫,一只手支撐在暖氣上,另一只手插着腰,臀部翹的老高:
“你還真會往臉上貼金,哎,你是什麽職位?是不是就像這樣弄虛作假才混上去的?你剛才說有證據,什麽證據?拿來我看看。”
袁徹身體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像是閑聊一樣說道:“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呂益柔在哪兒。”
孫一柳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呂益柔?你問我啊?我怎麽知道她在哪兒?她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麽?又丢了?不是又自殺了吧?”
袁徹被他誇張的樣子再次逗笑了:“你讀中文系讀錯了,應該去考北電,天生一塊演戲的料。哎,我說你在咖啡廳的時候看着你自己的傑作是不是心裏特爽?”
孫一柳站的腿酸,幹脆蹲下來,這個動作讓超短裙往上一縮,裏面的紫色的四角短褲露出了一個邊:“警察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是要我回答啊?還是讓我當聽衆呢?”
袁徹眯着眼睛看着他有持無恐的樣子,不像剛才那麽激動,反倒顯得很平靜。
不知道他是膽子夠大,還是心夠大,還是真覺得他不敢把他怎麽樣:
“你不說,我們也能找到呂益柔,只是早晚問題。”
孫一柳笑了,微微歪着頭,眨着帶着假睫毛的眼睛說道:
“等你們找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把我放了?”
袁徹搖搖頭,垂着眼居高臨下地看着孫一柳:
“這個我做不到啊。什麽時候放你,要看法院怎麽判,或許你這輩子就在裏面了,也可能不久就去投胎了。不過如果你現在主動交代,在量刑上面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蹲着似乎也很累,孫一柳一屁股坐在地上,伸長了兩條腿,身體靠在暖氣上,悠閑的樣子和嘴裏說話的腔調完全不搭:
“量刑?我犯什麽法了?為什麽量刑?你倒是說說看啊。”
“好,你想聽是嗎?我就說給你聽。今年9月23日下午三時四十五分左右,你到曲靜家裏,用□□迷倒了一個女人,把她裝在一個大號行李箱裏,帶到你的出租屋,再用麻醉劑讓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态。當天晚上你穿着她的衣服到吧樂樂酒吧露了一下臉,但很快就聲稱有事離開了。9月24日下午,你把這個女人帶到了永和橋,勒死後直接抛入河中。哦,對了,我還忘了說了,你在冒充這個女人的時候順便把她們家樓道裏的垃圾袋拿了來,勒死她之後把她裝在了垃圾袋裏。緊接着你給隋玉亮,也就是曲靜的丈夫喝了參有□□的酒,企圖讓他因為這樣的混合而致死,造成自殺的假象。”
“停停,你說什麽呢?有聲小說嗎?我不喜歡偵探懸疑的。換一個呗哥?”
“那驚悚恐怖的怎麽樣?9月25日早上,你趁着教職工還沒有上班的時候,在何超的水杯裏泡上了胖大海還加上點濃縮的鼠藥。然後把杯子藏起來,又在上午課下課的時候告訴他你給他泡了水,他的杯子放在哪裏。何超喝了之後,在中午毒發身亡,你當時就在場,看着何超滿臉是血,周圍人被他驚吓的四散逃竄是不是很開心?我想你一定記錄下這一幕了。”
孫一柳一臉同情地看着袁徹,搖搖頭說道:
“你說故事的時候,真的很差勁,好故事都讓你說的乏味至極。我問你,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為什麽殺他們?說我犯事兒總得有理由吧?”
“這個理由我還真不知道,這個故事要換做你,會怎麽說?”袁徹眼露真誠,準備洗耳恭聽。
“要是我,要是我,我根本不認識他們,自然就不殺人了。讓他們夫婦相看兩相厭一直到老死。讓這個老師被一群學生煩死,圓滿大結局。你說好不好?”
袁徹輕笑着說道:
“好是好,可惜了,這個故事是一個不能更改結局的悲劇。既然你不喜歡聽故事,那我們看看圖吧,看圖好說話是不是?”
袁徹把手機裏孫一柳三張變裝照片打開遞到孫一柳面前:
“這三張照片,是去呂益柔家的三個同學。你認不認識他們?”
“除了我,其他的都不認識。說好了,我是去老師家的,和呂益柔沒什麽關系。”
“你別着急撇清關系,這三張圖片,我們的技術科的同事做了一個對比。”說着袁徹略微停頓了一下,看着孫一柳的臉,那張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見袁徹不說了還追問起來:
“結果是什麽?你這人說話別賣關子好嗎?”
袁徹看着他一臉鎮定的樣子,差一點就要佩服起他來:
“結果,結果就是他們是同一個人。”
孫一柳仔仔細細地盯着照片看了又看問道:“你是哪兒看出來是一個人的?”
“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每個人的體态,身形在一定時間內是不會有大的變化的。這三張照片裏的人從肩寬,到身體比例等等,在電腦分析後就無所遁形了。然後我們就得出了這個結論。怎麽樣,這個精彩嗎?”
“精彩。不過,你倒是說說,如果真的是我,為什麽要穿成這個樣子?我是去老師家的,難道不怕被老師發現,然後開除我?”
“何超當然發現不了,因為你是去會呂益柔的,你和呂益柔是情人關系。”
“得,又換成倫理片了。這種老套的劇情就別拿出來現了好嗎?我都快吐了。”
一直在旁邊坐記錄的劉靈玲這時走過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袁徹,袁徹看了一眼,又看着仍舊一臉滿不在乎的孫一柳,笑的更深:
“你覺得的老套,那我就給你來點意外驚喜。你想要殺的曲靜并沒有死。”
孫一柳伸手摳耳朵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很快又像是有耳屎一樣,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後擡起頭笑着說:
“這個有點意思。她變成僵屍了?改說鬼故事了?”
袁徹沒有回答,接着說道:“還有第二個驚喜。”說話的功夫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孫一柳,就連臉上肌肉微笑的顫動都看的仔細。
孫一柳這次沒有搭話,只是看着袁徹,等着他開口。
“那就是你要殺的劉藝也沒死,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孫一柳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表情卻沒有驚愕,反而突然笑起來,笑聲裏底氣沒有剛才足了:
“劉藝,怎麽又扯到她了?”
“你剛才沒聽完的驚悚故事,就是你和呂益柔的眉來眼去都被劉藝看在眼裏了。她不但看到這個,還看到你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卻出現在何超辦公室。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稍微一聯想就想明白了這是個什麽故事。她很可能是想要勒索你,或者其他什麽理由,總之在我問話的時候她透露了自己看到你的事。在她離開咖啡館後就被注射了低血糖的藥物,放在像烤箱一樣的車裏。你是想要制造一場低血糖昏迷加上中暑死亡的假象。可惜,她被發現了,而且送到了醫院。現在醒了。”
孫一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他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想要咽口水,卻發現口幹舌燥,沒有口水可咽,只能做了一個澀澀的吞咽的動作。
袁徹欣賞着孫一柳的臉,接着說道:
“我還有第三個驚喜,你知不知道曲靜有個兒子,在你綁架那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兒子就在那個房間裏,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句話音一落,孫一柳臉上的淡定徹底崩塌了,他用力撕扯着手铐,想要掙脫手铐的束縛,眼神裏沒有恐懼,卻是滿滿的無聲的憤怒。
袁徹背靠在已在上,欣賞着他困獸一樣的掙紮。
十幾秒後,孫一柳的一切動作就像是被剪斷了線的玩偶一樣,突然停止了,他剛剛的眼中的恐慌被一種嗜血的瘋狂取代:
“你找到這些又怎樣?那個最該死的人死了。還有一個,估計已經死在你們警察的手裏了。你們還是輸了,明天的頭版将是警察失誤殺死著名藝術家呂益柔女士。你們輸了,你們輸了,哈哈哈哈!”孫一柳說道最後開始瘋狂似地笑着,笑着,一直笑着。
袁徹後脊梁突然感到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