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裏風大把言灼額前的頭發吹了起來,吹得他揉了下眼睛,繼續動之以情。沈紀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了,他按下了開門的按鈕,把人放了進來。言灼拉着行李箱上了樓,邊走邊捏了捏有些發酸的鼻梁。
沈紀把人領進了屋,言灼視線牢牢放在沈紀的身上,沈紀穿了一件奶白色的睡衣,面料柔軟,言灼忍住想要摸一把的心思,轉頭伸手把門關上了。沈紀看了看他的行李箱說道:“放在門口。”
言灼聽話地把行李箱放在了牆角,換了沈紀給他拿的拖鞋進屋。沈紀的家不算太大,客廳的空間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廚房是半開放式的,旁邊是衛生間,只有一間卧室,裝修風格秉承着沈紀一貫的冷淡風,客廳裏只開了沙發附近的壁燈。據言灼所知,沈紀剛畢業就搬進來住了,他多次從沈紀家樓下假裝散步經過,然而這是他第一次進了沈紀家的門。
沈紀看到言灼進了屋就開始巡視,他問道:“喝水嗎?”
言灼有些為難地垂了垂眼睛,沈紀倒有些奇怪,言灼是典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倒還有他覺得不好意思的,言灼開口試探着問道:“還有巧克力嗎?我下飛機一直沒吃……”言灼話說到一半,打了個噴嚏。
言灼的身高到沈紀耳朵部位,沈紀垂着視線看他,言灼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連忙摸了一下鼻梁,心裏搖起了撥浪鼓。他打車到了錦繡小區之後,拖着行李箱在錦繡小區繞了兩圈,才到走到1棟按了門鈴。
“沒有巧克力。”沈紀對言灼說道。
言灼失落地拉長音哦了一聲。沈紀進了廚房,拉開冰箱,給言灼簡單抄了個雞蛋飯。沈紀關了火,言灼從旁邊遞過來一只盤子。
沈紀找了把湯勺遞給言灼,說道:“吃完睡覺。”
言灼老實地坐在餐桌旁邊,一勺接着一勺往嘴裏送東西,點頭應下了。沈紀回客廳拿了手機給寧曜發了條微信,幫言灼報了聲平安。寧曜立刻回了一條信息,啰嗦了一長段,大致意思讓他多加照顧。沈紀把手機鎖上了,沒回。
言灼把耳朵豎起來,也沒聽到客廳裏有什麽動靜,他吃完東西,把盤子和湯勺都洗幹淨放回了原處,争取做到既在沈紀面前刷存在感又不招人煩。言灼蹭了蹭鼻子,又打了一個噴嚏。響亮到引起了沈紀的注意,言灼被沈紀催着去洗澡。
言灼從行李箱裏拿出了一條幹淨內褲,準備去洗澡。沈紀找了個純棉的T恤和短褲扔給言灼,說道:“先穿這個。”
言灼拼命的拿熱水撲了撲臉,抑制住發酸的鼻子,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果然舒服不少。他把沈紀的T恤套上,很寬松,露出兩條長腿來。他在架子上看了一會兒沈紀的東西,把擺在架子上的剃胡刀拿在手裏,在下巴處比劃了一下。
連漸漸走進的腳步聲都沒聽到,沈紀聽到衛生間半天沒了聲音,敲了敲門問道:“洗完了嗎?”
言灼被吓了一跳,把剃須刀放回原位,連忙說道:“啊,就出來了。”他确實想這樣走出去,然而沈紀要是看到他不肯穿褲子,估摸着提着他的領子讓他今晚睡馬路。言灼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短褲穿上了。
沈紀已經躺下了,言灼不自然地屏住了呼吸輕手輕腳地往床邊走,他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爬上了沈紀的床,他躺着的時候周遭都是沈紀的味道,還有一股新曬被子的味道,言灼微微蜷縮了一下,沈紀掃了他一眼,說道:“別亂動,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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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灼洩了氣,攤在床上不動了,連呼吸都控制得微小了。沈紀皺了下眉,想到言灼站在門口紅着鼻子的樣子,可憐兮兮的,他開始思量是不是話說重了,于是開口問道:“不舒服?”
言灼有些委屈地說道:“你讓我別亂動,我就乖乖不動了。你別把我扔出去。”
沈紀沒吭聲,直到言灼以後自己不會得到回應了,沈紀嗯了一聲。言灼的臉一下紅到了耳根,他伸手扯了扯身上的T恤。言灼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像是躺在半空中一樣。身邊的沈紀閉着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睡着,他的心跳過速,無法平靜下來辨認沈紀的氣息。
等到快十二點的時候,言灼蹑手蹑腳地從床上爬起來,從衣櫃裏翻出一條領帶,再慢騰騰地爬上了床。他把一頭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邊圈牢了沈紀的手腕。言灼弄完之後,覺得萬無一失,心裏徹底踏實了,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紀在床上接了通電話,老家的二叔打來的,說他奶奶這兩天身體不太好,要他回去一趟。他偏頭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言灼,輕輕應了幾聲把電話挂了。他坐起身,往床下走的時候,手腕處突然扯了一下,躺着的言灼被扯得往他這邊靠了靠。他看了一眼手腕,瞬間失笑。
言灼還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然而還是快速地問道:“要出門嗎?”
沈紀把手上的領帶解開了,站起身來走到櫃子前面找衣服,随口說道:“嗯,我今天不在家,你自己去寧曜那裏。”
言灼一聽,瞌睡蟲全散了,從床上爬起來說道:“寧曜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不回去。”進了門,言灼就沒打算出去,而且只住了一天晚上,言灼是怎麽都不願意的。
沈紀脫了睡衣,換上襯衫和長褲,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也只不過是個背影,但沈紀在言灼眼前不停地晃,言灼張了張嘴,覺得美色令他有些英雄氣短。沈紀并不在意言灼的表态和反對,說道:“待會兒給寧曜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言灼掀開被子下床,頭發睡得有些亂,前額的碎發有幾撮頗為放蕩不羁,他全然不顧形象有些急得說道:“我到寧曜家就是認輸了,他都要我滾了,我還滾回去幹嘛。沈紀你去哪兒,帶着我行不行。”
沈紀系上袖口的扣子,走進廚房,後面的言灼亦步亦趨,誠懇地說道:“我保證不惹事,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沈紀沒理他,洗漱之後下廚抄了兩道小菜,用昨天剩下的飯煮了一鍋粥。言灼老實地吃着飯,覺得嘴裏沒滋沒味的。吃完飯,沈紀給寧曜打了通電話讓他來接人。
沈紀拿起鑰匙,看了看站在門口拖着行李箱的言灼說道:“走吧。”
言灼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沈紀的卧室,先開門出去了。兩人站在路口,沈紀看了看寧曜發來的微信,說道:“寧曜還有五分鐘就到。”
言灼抿了一下唇,說道:“你先走吧,我站在這兒等就行了。”
沈紀挺放心小區的安全,而且他事情有些急,于是他開車先走了,走之前和寧曜說了一聲。沈紀驅車到了公司,臨時把人召集起來開了場會,把最近一周的工作安排了下去。旁邊的秘書看了沈紀一眼,沈紀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直有微信來的推送消息。他伸手把手機扣住了,說道:“有什麽急事發郵件通知我。散會吧。”
沈紀回到辦公室,翻了翻手機上的消息,大部分是言灼發來的好友驗證消息,其中夾雜了寧曜的鬼哭狼嚎,說把人接丢了,問他看沒看到人。沈紀把手機放下,把桌上的文件摞在一起放在一邊,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
這時手機又不斷地響了起來,他打開看了一眼,都是言灼發來的。
前幾條是兩分鐘之前發來的,最後一條是剛剛發過來的,一個哭臉,後面寫了幾個字,我在你公司樓下。沈紀按了按眉骨,把手機放進衣服口袋裏,跟秘書囑咐一聲,下班了。
言灼在大廈的門口,坐在行李箱上手裏捧着手機,他的頭發還有些亂沒心思打理,沈紀一直不回短信,他的手機還在被寧曜瘋狂轟炸。忽然他眼前停了一輛車,言灼眨了眨眼睛,車窗降下來一半,沈紀看了他一眼,問道:“去山裏,受得住?”
言灼抿了一下唇,點了點頭,把行李箱塞進了沈紀的車裏,他去拉副駕駛的車門,沈紀說道:“坐後面。”
言灼扁扁嘴,沈紀說道:“睡一會兒,要很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