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姑娘,約嗎?
第九章
窗外的月色就像昨天,總是沒有例外的清冷,可房中的人卻不同往日,四下無人的深夜,阮府後院的阮煙閨房裏,兩個人還在沉默的對峙着。
阮煙看着神态堅持的顧餘,默默的妥協道“你不願考取功名,又如何能讓我不嫁他”
顧餘皺着的眉愈發緊蹙,她萬般不解的雙手掩面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深呼了一口氣又吐出來,這才組織好語言“為什麽一定要我考什麽功名,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你可以有很多選擇,又為何非要嫁他”
“可是父母之命,如何不從,你還是走吧”什麽叫可以有很多選擇,這人從來就沒有想過和自己在一起吧,兩人之間發生的事原本就始于錯誤,罷了罷了。
顧餘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她靜靜的坐在那,感受到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心情,她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床前和她一樣面色沉重的姑娘。
我該如何讓你知道我本不是男兒,又如何冒險去考那些個功名,如果你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無名無祿無抱負,恐怕連此刻的對話你都不願發生吧。
“你願意去青石觀嗎”顧餘小聲試探着。
“你是要我削發為尼?為了不嫁那周護?”阮煙不可置信的看向顧餘,這就是你所謂的選擇,既然無意于我,何故來糾纏。
“不…行嗎”顧餘看着表情不太美好的阮煙,有些忐忑的問。
“顧公子請回吧”阮煙放棄與這人再交流下去,她不知道在繼續下去,自己還能不能忍住不發火。
“我…”顧餘‘我’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方才明明還與人做那等親密的事,現在就翻臉要逐人了,這女子真是莫名其妙的緊,她心裏有一點不忿,更多的卻是挫敗感。
猶豫半天,顧餘還是無奈的走了,而阮煙也似經歷過一場浩劫般倒在床上,就好像自己精心準備的美好城池,正欲對心上人拱手相讓,可那人卻不管不顧的踏馬毀壞,只留下了一片狼藉,他什麽也沒得到,自己也沒有什麽可給的了。
顧餘一個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遠遠有打更的聲音,月下的影子顯得她更孤單了,心裏壓着一塊重逾千斤的石,讓人擡不起頭來,連走路都顯得沒精打采。
城門早已經關了,青石觀也去不得了,她又不想回那對她來說仍然陌生的将軍府,夜色掩護下,她翻牆來到了書院的後山,找到那塊兩人坐過的石頭,重重的坐了上去。
離家多日,對爹娘的思念在這一剎泛濫成災,顧餘寂寞無助的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皓月當空,繁星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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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孩兒該怎麽辦”而她這樣一個人的問話,注定是得不到回答了,夜涼如水,時間漫長而孤苦!
近日來,參見秋試的學子們都收到了一封來自青石觀的請帖,甚至還有一些世家小姐也收到了,其中更是不乏朝廷重臣的子女,只因那請帖上印的是丞相府的印。
八月末,青石觀中少有的人滿為患,太陽漸漸向南,身處京城熱議中的阮府也來人了,阮為欽面色無波的走到李從心面前行禮,身後跟着的則是周護和那有些日子不露面的阮小姐。
令人意外的是,漸漸的許多朝中官員也一一現身,有心人可以看出,來人全是以那上官老丞相為首的文官,要說這上官韞,已年近六十,年輕時乃狀元之才,又娶了當時的四大才女之首的戶部尚書之女,也就是如今的師太李從心。
上官韞在朝中為相三十餘年,因其門生都謀文官,又克己自律不曾做過結黨營私陷害忠良之事,甚為當今皇上重用,他的兩個小女兒都入宮為妃,唯一的兒子也已身居禮部尚書之職。
他一早有了告老還鄉之心,奈何皇帝挽留,這才躬身車馬前,到了這個年紀,什麽都看的淡了,他這一生少有憾事,唯一對不起的大概就是當年輕狂不知情重,因為名聲和仕途而求娶的夫人李從心,以及兩人唯一的女兒上官清。
一頂普通的軟轎停在青石觀外,卻讓那些早早等候的大人們都紛紛上前恭候,來人正是上官韞,他颔首回禮,信步走到人群之後的李從心面前。
兩個人年輕時,一個為了仕途一個為了父母之命,這麽多年不曾相見,在此刻才有了一種釋然的感覺。
“夫人,哦,不,是從心師太,老夫有禮了,哈哈哈…”一聲大笑似是前嫌盡釋,原來躲避從來就不是最好的方法。
“相爺還是一如當年,貧尼卻已華發叢生了”李從心輕颔首,心裏也盡是釋然,像兩個久違的老友一樣打着招呼,她這一生不曾對眼前的男人提過任何要求,如今為了那多年不見的女兒,卻念了一次夫妻情分,好在兩人此次相見,皆已釋懷,往事已矣。
上官韞也是感慨良多,他前幾日收到來自青石觀的信件時還猶疑真假,實在是他這結發妻子生了女兒後就落發為尼,幾十年不曾有過音信,女兒失蹤後,兩個人更是如同陌生人。
也算是了一樁自己的心事,他借着秋試的名義,向皇帝提議為衆學子勉志,這才有了青石觀之行,他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着李從心道“不知我那孫兒現在何處啊”
李從心轉身看了眼不遠處,那自阮煙進得觀裏,就魂不守舍的望着佳人身影的顧餘,她輕喚一聲“餘兒,還不過來,快見過你祖父”
顧餘雲裏霧裏的不知是何狀況,但聽祖母的話總沒錯的,她走過來,在李從心的示意下向一個面露笑容卻不失威嚴的老者道“見過祖父”
“好好,我問你,你母親可好”上官韞看着面容俊秀溫文知禮的顧餘,老懷欣慰的詢問自己那離家多年的長女狀況。
“母親一切都好,勞祖父挂心了”顧餘又拱手答道,可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深了,心裏也漸漸的有了驚人的猜測,只是她對自己父親和義父李原的身份仍是有諸多不解之處。
“那孩子,哎…來,到老夫身邊來”上官韞帶着衆人往正廳走去,待和李從心兩人在主位坐下後,他看了眼在李從心身後站着的顧餘,擡手示意人到他身邊來。
“老夫蒙聖上眷顧,在此清新雅致之地,為諸位學子籌以壯志,望諸位不負聖恩……借以今日之事,老夫也有一事要宣布,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孫兒,以後還仰仗各位多照顧了”上官韞朝着幾位大人颔首。
待顧餘行禮之後,上官韞看了看議論紛紛的衆人又接着道。
“老夫聽聞京中小人作祟,膽敢污蔑我的門生阮為欽之女,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可爾等仍有鼠輩別有用心,去年秋日,我兒曾來觀中看望從心師太,回去就向我一再提起此女在觀中為母祈福,其溫婉伶俐的性子酷似我那不孝的長女,我兒亦有收其為義女之心”
“只因老夫忙于朝事,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曾想今日竟有人在此事上大作文章,老夫已吩咐府尹務必将此事查清,朗朗乾坤,又豈容宵小之輩興風作浪”
上官韞不多會就離去了,朝中大人們也随着一并走了,可留下的少爺小姐們卻不淡定了,這老丞相說的簡單,可那話中透露的信息可不簡單。
那顧餘是丞相的孫兒,京城上下誰人不知,當年他那長女上官清與鎮遠将軍府的二公子李端儒離家之事,顧名思義這顧餘就是那二人的子嗣了。
本來不值一名的毛頭小子突然成了将軍府唯一的繼承人,祖父祖母又都是不凡之人,還有那李端儒的娘親,據說是京城陸家的大小姐。
還有那阮煙,聽老丞相的意思,是禮部尚書要認其作義女,有從心師太和丞相一同作證,那謠言也就成了無稽之談,最重要的是,這顧餘和那阮煙之間好像還有什麽牽扯。
鎮遠将軍後繼有人,這京城啊,看來要變天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而是是非非中的人呢?
顧餘驚訝自己的身世,想問個清楚,又礙于當日爹娘的囑托,她唯有靠傳言來猜測,心裏卻恨不能馬上回柳家村找爹爹問個清楚,關鍵是爹爹信中是怎麽寫的,為什麽祖母會對外宣稱自己是男兒。
而阮煙呢,一方面感激于從心師太和上官丞相的善意,另一方面卻苦于顧餘對自己的多方隐瞞,當真無意,又為何相幫,難道兒女情·事就這樣被當作兒戲嗎,為何要一再的戲弄于她。
如果顧晚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如此對人家姑娘的,作為一個穿越人士,她恐怕又要煞費苦心的要給顧餘上一堂課了,主題就是:不娶,何撩?
是夜,阮府,幾家歡喜幾家愁,唯有一人是怒不可遏,惶恐難安,此人自然就是周護了,白日裏那老丞相的話似有所指,他機關算盡唯獨算漏了那顧餘竟有這等身份,可恨那小子還整日裝作無知的農家小兒,害他差點馬失前蹄。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篇因為我斷更太久,好多同學都離我而去了~
她們遵循了和我的約定,默默離開了,可我仍然無法坦然的面對~
這樣善良的她們,比那些總是刷負評宣告棄文的同學更讓我難受,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