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陰謀?陽謀?
李如情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她昏昏的沉睡着,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一般。她看得出來她中的不是普通的迷藥,而是聖影門最厲害的血蓮丸,這種藥一般不會輕易拿出來用的,因為一旦誰中了這種血蓮丸,那便會永遠的沉睡,如若一旦給了她解藥讓她醒來,她也活不過三日!三日後便會化作一攤血水,而這血水便是用來澆灌聖影宮中的那些血蓮的。
而且這些血蓮是由聖影門中的法老親手種植的,這些血蓮的種植方法極其殘忍,法老一般都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澆灌這些血蓮,除非是那人罪不可恕時,她才會動用這種極其殘忍的方法,但是自她出生到現在,她也沒有見過法老用過這種方法來澆灌血蓮。但是,究竟是誰對她下了這種藥呢?除了法老外,那就是聖母了,只有她們手上有這種毒藥。但是法老從來就不會踏出聖影宮半步的,難道聖母來到了這裏?可是聖母又為什麽要對她下藥呢?
“情兒,看來這幾年在外面,你确實變了許多。”
李如情微微一怔,便連忙俯身單腿跪在地上,對着不知何時進來的紅衣女子拱手拜道:“聖母。”
“起來吧。”
女子嗓音依舊清冷,頭上始終帶着面紗,可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冷香氣,還是讓李如情如此熟悉。她從來就沒有見過聖母的模樣,而且她也從不将頭紗取下,除了聖子和法老外,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相貌,可是,她站在她的面前,依舊讓她感到那麽欣慰,心中微微激動的跳動着,雖然她從沒有正眼看過她,甚至,對她說話的語氣也從沒有柔軟過,始終是那麽的清冷沒有絲毫感情,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她此刻就真真實實的站在她的面前,而且離她是那麽的近,近得她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冷香味。
“聖母,您怎麽會在這裏?”李如情起身,小心翼翼的問着面前的紅衣女子。
“為什麽遲遲不動手?你在顧慮什麽嗎?還是……你貪戀皇後的寶座?”女子冷冷的問道,藏于紗帽下的冰冷眸子,緊緊地盯着她。
“不!沒有,娘——不,聖母,他……他是一國之君,屬下不能貿然動手。”她輕輕攪動着雙手,不安的看向女子,她的話語,讓她的心也微微抽痛着。
“不能貿然動手?!”女子輕聲重複,紗帽遮掩下的眸光一閃,一抹厭惡劃過眼角,卻又很快歸于平靜,她的話語依舊清冷無波,“皇上現在這麽的寵愛于你,你又怎會沒有機會?難道聖影門的慢性毒藥是用來讓你觀賞把玩的嗎?”
“聖母,你……不是要傾覆他的整個王朝嗎?為什麽要只殺他一人呢?屬下,屬下想到一個萬全之策,在不用殺死他的情況下,讓他一敗塗地!”
“噢?那是什麽樣的萬全之策呢?”女子嘴角輕扯,話中的嘲諷她沒有聽明白。
“關鍵在于她——”她纖手一指,指向床上沉睡的女子,“——只要她一死,那麽初雪國的洛親王勢必會遷怒到林希哲的身上,洛親王早就想覆滅了初雪國,如今他最愛的女人的女兒又無故死于非命,屍首全無,他積怨的怒氣必會全數爆發,為了替他最愛的女人,和他們的女兒報仇,同時覆滅兩個國家——”
“你可真是天真!難道上官淩楓沒有給你看從初雪國加急來的密件嗎?”
李如情臉上一片煞白,一絲落寞劃過眼眸,“我……我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他了……”
紅衣女子嗤笑一聲,語音越發的清冷,“你以為如今的洛親王還是當年的洛親王嗎?他如今早已被初雪國消失多年的公主——皇甫歆淚整得自顧不暇了,你以為他還有精力、還有兵力來攻打夏安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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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甫歆淚?”
“皇甫歆淚确實是一位女中豪傑,她若身為男子,必會有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作為!只要初雪國有她在,那麽誰也無法翻出半點波濤!”
“她……她在哪?聖母您知道嗎?”
“如果誰都知道她在哪,那她還能治得了初雪國的洛親王嗎?現在不是關心皇甫歆淚在哪的問題,而是……你要如何完成我交代你的任務!”她輕眯起眸子看向臉色煞白的女子,眼眸中卻有一絲疼惜劃過。但是被紗帽遮住,她沒有看見。
“聖母,還有,還有一個不殺掉上官淩楓的方法。那,那就是林夕月,我已經——”
“夠了!”紅衣女子怒吼一聲,打斷了女子的話,紗帽下的眼眸緊眯,透出危險的光芒,“你,是不是愛上上官淩楓了?”
女子的臉色慘白一片,她渾身冰涼,顫抖着突然跪在紅衣女子的面前,矢口否認道:
“沒有,我沒有愛上他,我沒有!”她突然跪着抓住女子鮮紅的衣擺,眼眶中有淚滑落,“娘親,娘親,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他,只要……只要不殺他,那麽我會為您毀了夏安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為您毀了夏安國……”
女子的眼眸在兜帽下微一閃動,她慢慢蹲下身,輕輕地握住李如情的雙手,她的手心冰涼,她的手心也是冰涼一片。她的動作卻讓她驚愣的止住了哭泣,心底有股暖流劃過。
她從來就沒有這樣握過她的手,從她一出生,她就把她送給了一對夫婦收養,并且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她。等她長到了八歲,她便把她送到山上學武,并且成為上官淩楓和林夕月的小師妹。等她學藝成功,她便派人将她接回了聖影宮,派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了她的養父養母,以及他們唯一的女兒。但是,她依舊照做了……
除了交代她一些任務時,會跟她說上幾句,可是交代完之後,其它任何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過。
“情兒,娘親現在改變主意了。既然你愛上了皇上,那麽就一心一意的去愛他吧,人生數載,能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也不容易,你要好好的把握。”
“娘親,您是不是不打算殺他了?”她眸中漸有亮光閃出,使她本就柔弱的眸子,越發的羸弱動人。
“就算我不殺他,你以為你毀了他的王國,他不會和他的王國一同離去嗎?情兒,你這麽了解他,他的驕傲你又怎能不知?”
“娘親……”
“放心,娘親不會殺他!只是,你要牢牢的抓住他。讓他娶你為妻!”她紗帽下的眼眸閃動的光芒冷戾,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
“真的?謝謝您,謝謝您,娘親!”她溫熱的眼淚打上她冰涼的手背,心底劃過的一絲疼惜,終究被她忽略去。
女子将她扶起,不動聲色的松開握住她的手,再開口時,話語依舊清冷。
“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吧,她在宮中也好照顧你。”她揚聲向着不知何時已經黑下的室外喊道,“香萍進來!”
李如情瞪大雙眸,看着外面走進來的女子。她赫然就是上官淩楓安排在她宮中的那個貼身侍女。沒想到她竟是聖影門的人。女子清冷無語,并沒有看李如情,而是對着紅衣女子躬身道:
“屬下參見聖母!”
“情兒,香萍是我安排在宮中的宮女,也是上官淩楓的心腹之一。上官淩楓已經對你心生猜疑,記住,以後切莫再對林夕月動手。他對林夕月還是有情的,望你不要恃寵而驕。”
“他……他還喜歡林夕月嗎?”
“林夕月畢竟是他第一個愛的人,他怎麽可能輕易放下!好了,你好好看着她,适時的時候再把她弄醒——”
“什麽!她要是醒了,三天後不就會死嗎?”
“放心,你只要将她弄醒時,給她吃一顆這個,她便不會有事!她暫時還不能死。香萍,你該回去了。”女子揚手将一瓶藥丸扔給李如情,便轉身和着香萍一起離去。
當林希哲和水兒趕回将軍府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在快要到瀾月閣時,水兒又被金霜銀霜叫走,于是,林希哲便一個人獨自匆匆回了瀾月閣。
卻見本應無人的瀾月閣中,卻亮着一絲微弱的燈光,他謹慎的來到院落,看着房中微弱的燈火,眼眸犀利,揚聲問道:“誰?”
裏面的人并沒有因他的問話,而落荒逃竄,而是大方的打開門,走到了院落中。她一襲紅衣着身,臉上用着紗帽遮掩,容貌不辨。
她赫然就是剛才已經離去的聖影門的聖母。
她輕輕開口,聲音卻異樣的輕柔,不複先前同李如情說話時的清冷無情。嗓音中帶着少女的清脆柔軟。
“林希哲,你回來啦。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誰?為何會在月兒的房間裏?”林希哲看着面前的女子,溫潤的眼神中滿滿的犀利。
“月兒?如今應該是雪憐的房間吧。”女子輕聲開口,唇邊溢出輕柔的笑意。
“你——”林希哲大詫,随後,又疑惑的問道:“你是她們那個世界的人?”
女子只是輕聲一笑,聲音清脆悅耳。她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突然揮手一灑,手中的粉末盡數灑在他的身上。林希哲頓時感覺全身無力,癱軟在地。但是他的意志卻異常的清楚。
“你想幹什麽?”開口,就連聲音也是綿軟無力。
女子并沒有立馬回答他的話,而是慢慢的走近他,細細的看着他的面容,有些癡迷,擡起的手想要覆上他的臉龐,卻終究轉了彎,落在他的頭頂,兜帽下的眼眸裏,盡是長輩般的慈愛。
“你們真的很像……”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收回手,輕柔的對着他道:“我并沒有惡意,只是想借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她舉起匕首在他的左肩上輕輕一劃,傷口不是要害,卻也流了很多血。她緩緩站起身,看着瀾月閣的方向,好像在等什麽人。許久院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紅衣女子丢了手中的匕首,在那人看到她的時候,她已旋身離開,不見了蹤跡。
“少爺!”
心雲驚呼,快步跑到林希哲的身邊,待看到他流血的肩膀,一驚,又見他渾身無力的樣子,心下也知曉一二,便拿出一個藥瓶,揭開上面的封蓋,口中道:“少爺,你中了軟筋散,沒有什麽大礙,聞一下這個就好。”
心雲将藥瓶輕放在他的鼻端,立時,一股清涼好聞的氣息傳入他的鼻端,他頓時感覺全身一陣舒暢,被抽離的力氣也漸漸回複到身上,他運動了一下手腕,卻不小心扯痛到了傷口,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随即側首問向身邊的心雲。
“你怎麽在這?雪——月兒呢?”
“小姐不放心你們,就讓我跟着來了。沒想到果真出了事。”心雲扶起林希哲,動作很快的将掉落在他身旁的匕首拾在手中,塞進了衣袖。垂眸擔憂的望着他的傷口,“少爺,我為你包紮一下吧。要是被小姐看到了,她又該胡亂擔憂了。”
林希哲輕輕點了點頭,輕輕抽離心雲扶着他的手,轉身獨自進了白雪憐的房間。心雲跟上他的腳步,拿出醫藥箱,正欲動手為他包紮,林希哲卻溫淡的開口道:“不用了,你去看看水兒怎麽還沒回來。我自己包紮就可以了。”
心雲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朝着院落外走去,腳步有着些微的急切。在黑暗的院落外,早已有一人在等候着她。
“該怎麽做,你明白嗎?”黑暗的角落裏女子的聲音輕輕響起,她整個人淹沒在樹影中,只有那鮮紅的衣擺不時在月光下若隐若現。
“是,聖母。屬下知道該怎麽做。”
“很好,去吧,大聖女在等你。”
“少爺,皇甫歆月今天——”水兒匆匆走進室內,卻見林希哲正在處理着傷口,微微一愣,“出了什麽事?”
見水兒進來後,擡手便将外衫披過肩頭。微皺了皺眉頭道:“皇甫歆月還沒找到嗎?”
“不是,找到了。”水兒沉吟着,微垂下雙眸,“我已經給她下了迷幻散,她今早又怎能跑到瀾月閣來?”
“你那迷幻散有什麽作用?”沉默了半晌,林希哲低沉着聲音問道。
水兒沉吟了片刻,擡首看向林希哲,慢慢道:“其實迷幻散對普通人來說,只是一種有助于安眠的藥物而已。但對于那些心存惡意,或者曾經做過最不可饒恕的罪孽的一些人來說,那它便是一種最恐怖的毒藥。一旦服用了它,便會讓你陷入無窮無盡的噩夢之中,帶你重溫當初犯下的惡行,一點一點的摧殘着你的神經,直至讓你崩潰,讓你發瘋……但是它偶爾也會讓你清醒,忘記夢中所發生的事,但是僅那一會兒的時間,便又會陷入那些噩夢般的幻境中,再一次帶你去重新溫習那些噩夢的片段……”
“她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行,要讓你用這種方法來懲罰她?”
“你說,一個才六七歲的小女孩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殺害,并且還沒有半點悔恨之心,還要将那些目睹真相的人全數殺盡,甚至将罪證嫁禍給曾經最寵愛她的姨夫。這樣的理由,足夠讓我用這樣殘忍的方法懲罰她了嗎?”水兒沒有再看林希哲,而是轉了眸看向已經漆黑一片的窗外,瞳孔微縮,大片的痛苦、仇恨漸顯眼底。
林希哲看到女子轉過的眸中,掩藏的大片的痛苦與仇恨,心下莫名的劃過一絲痛楚。這些年,她一人流落在外,是怎樣将這些痛楚背負在身的呢?
“她的娘親待你很好?”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如若皇甫歆月的娘親待她不好的話,她又怎會對她的死有這般大的痛楚。
水兒斂去眉眼間的痛苦仇恨,深深望了一眼林希哲,他溫潤的眉眼,讓她感到那麽親切,不禁就想把她心中多年的秘密就此傾洩。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想要讓他知道,心底異樣的溫暖劃過,她望着他眉眼漸顯柔軟。
“婉姨雖是我的表舅母,但是我喜歡喚她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