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對策
喬橋從鬼門關出來時已近零點。這個點兒的馬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他快步走下臺階後跑了兩步來到了主路,果然就看到了那輛停在路邊的小polo。polo旁邊的路燈下還站着個男人,他正低着頭踢踏着腳下的石子,喬橋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走過去,而是隐了身形悄悄地來到了他身邊。
男人無聊地踢了會兒石子後便探身往鬼城門方向看了兩眼,待看到人還沒出來後他也不急不躁,低下頭繼續踢石子。自始至終臉上都看不到任何情緒,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等待的狀态。
喬橋繞到正面端詳着他的臉。眼前這人四年間的變化簡直如脫胎換骨一般。不僅脾性大為改變甚至連面相都柔和了很多。且穿衣打扮的風格也不再想過往那般精致刻意。現在的他将劉海放了下來,軟軟地帖服在前額顯得學生氣了很多。喬橋踮起腳使壞般地吹了吹他的劉海,而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擡手胡亂地捋了捋頭發後又往城門方向看了眼。
喬橋輕笑了一聲,又重新打量起了他。四年前夏日的某一晚,當他回到家時就見這男人抱着頭坐在他家門外。然後從那夜開始,每天他外出或回家時都能看到這人蹲守在門前,不吃不喝轟不走罵不走,像層膏藥似的黏在了他家門外。而且即便他報了警,這男人過兩天也會再來。甚至暈倒了被鄰居送到醫院後,一旦醒來也會立馬再跑回來。而且自從知道他每日都要去冥界後,這男人便買了輛小車每晚從重慶驅車兩個多小時跑到豐都來接他。剛開始喬橋并不理會,而那男人也不說什麽,直到看他走後自己再開車回去。即便次日還要上班他也從來沒有斷過一天,就這麽一直堅持了四年。
喬橋是從第二年的除夕夜才開始跟他說話的。然而也不過是看他可憐說了句過年好而已,這男人居然就像個孩子一樣蹲地上哭了起來。也是從那之後喬橋慢慢地原諒了他。雖然他說過城北和溫瑜一天不複合他就一天不會答應他的話.但這男人也不介意,依然把他當寶貝一樣對待。而他後來也發現自己雖沒口頭答應過,但其實兩人的相處模式卻已經如正常情侶一般了。
喬橋從沒有問過他為什麽忽然回頭找自己來了。但從男人的表現來看,答案除了真心喜歡外也沒再有什麽其他的企圖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正當喬橋陷入沉思時,男人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耽誤太多時間了。男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後,只看了一眼便接了起來。
“喂哥,你還沒睡呢?”
“嗯,還沒出來呢。可能北哥的生日party還沒結束吧。沒事兒我等着就行了。你趕緊休息吧。”
“沒事兒,反正我明天也休息。哎對了,你那邊明天是不是該搭樹屋了,有什麽需要幫忙麽?我明天起來後就去找你。”
“那行吧。知道了,你趕緊休息吧。嗯,沒事兒我不困。行,晚安。”
男人說着剛挂斷電話,喬橋便立刻顯了身形。一瞬間面前忽然多了個人,吓得他當即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吓了一跳吧。”喬橋胡虜了一下他的劉海說道:“小璟,你剛有沒有覺得劉海飛起來啦?”
溫璟詫異地一挑眉。随後轉着眼珠想了想,又木木地點了點頭。
“那是我吹的!”喬喬笑着說:“其實我早就出來了,本想逗逗你來着。結果一想事兒就給忘了時間。”
溫璟輕輕一笑,問道:“你想什麽呢?”
“能想什麽啊,就想你以前多對不起我呗,想你後來又追我追的多死皮賴臉呗。”喬喬見他臉色有些尴尬,又立馬補充道:“還想你這幾年對我多好呗,想我現在有多幸福呗。”
溫璟一聽眼睛又明亮了起來。他張開雙臂抱住喬橋,俯身他耳邊輕聲說道:“有你在身邊我也很幸福。每天都很幸福。”
喬橋嘿嘿笑了兩聲,接着也抱住他,閉上眼全身心地享受着這一刻的甜蜜。
溫璟騰出一只手邊摸着他的頭發邊喃喃地說道:“希望我哥和北哥也能盡快像我們一樣,重修舊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是啊,我今晚也這麽。。。”喬橋說到這兒時忽然一怔,随即松開溫璟心急火燎地說道:“不行小璟,先別幸福了。咱們現在快去你哥那兒,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晚了的話他就幸福不了啦!”
“啊?為什麽?”溫璟還有些懵逼。
“哎呀什麽為什麽啊!城北哥答應別人要相親了!”喬橋說着打開副駕駛的門,又招呼他道:“快點兒!你還愣着幹嘛!咱們快去找你哥商量對策啊!”
溫璟從豐都一路飙到溫瑜家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喬橋本想路上先跟他讨論一下,但看着溫璟一副要把汽車開上天的樣子,他已是暈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到了地兒後喬橋一下車便覺兩腿癱軟,跟着差點兒吐了出來。他強忍着跑上臺階哐哐哐地砸起了溫瑜家的大門。很快門便被打開了。
喬橋一進門見溫瑜從屋裏走出來後,立馬上前抓着他的胳膊,語無倫次地說道:“壞了溫瑜,出大事兒了。愛馬,不行了我要吐了。難受死我了。”
“怎麽了這是?”溫瑜扶着他疑惑地問道:“你孕吐跑我家來幹嘛,我又沒法給你接生。”
“我去你。。。”喬橋說着胃裏又一陣翻騰倒海,他捂着嘴巴跑到花叢邊幹嘔了幾下,接着指了指身後剛踏進門的溫璟,“你來說!”
溫瑜看他這架勢笑得不行了,于是轉身對溫璟調侃道:“小璟,他這幾個月了啊?”
溫璟見狀,連忙跑上前扶住喬喬說道:“哥,其實我們連夜趕來是要跟你說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剛因為心急開車開的快了點兒,喬橋受不了正暈車呢。”
“嗯?什麽嚴肅的事兒?”溫瑜笑着問道:“你倆打算奉子成婚嗎?”
“哎呦我去!大哥你能直接跟你哥說重點麽!”喬橋斜了溫璟一眼後便直起身子,指着溫瑜急道:“溫瑜,你還傻樂呢。你媳婦兒都要跟別的男人跑啦!”
二十分鐘後,喬橋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水,随後一抹嘴說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就是這樣了。我可連半個标點符號都沒省略。溫瑜,你要知道依城北哥的條件,那找個對象可是分分鐘地事兒。況且他還已經同意了。所以咱們得趕緊商量出個對策來!”
“果然又是那個死蓮蓬!”溫瑜握緊拳頭往桌上重重地一捶,忿忿地說道:“我發現這一天到晚的就他戲最多!先是沒收城北的冥牌,再然後鼓動他別修陰德,現在又給他介紹起對象來了!操!等他媽老子下去後非得找丫打一架去!”
溫璟聽後連忙勸道:“哥,打架的事兒不着急,等下去後我幫你一起收拾他。眼下咱們還是先想個對策把北哥搶過來再說吧。”說着他又嘆了口氣,“不過這要怎麽搶啊,你倆現在陰陽兩隔地,連個面都見不了怎麽。。。”
“那就見面!”溫瑜說着又哐地一聲砸了下桌子,指着喬橋說道:“喬喬,上次老道長不是說城北體內的那顆內丹已經足夠他上來用的了麽。那你明天去找他的時候就直接跟他說出真相,告訴他這內丹不是什麽強身健體的補藥是老子這幾年辛苦給他積攢的陰德。如果他徹底打算開始新生活的話那就先上來見我一面再說!”
“呵呵,我倒覺得他聽了後會直接把內丹吐出來踩碎了。”喬橋不以為然地說道。
“啧,你傻啊,誰讓你把我的原話告訴他了。”溫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道:“喬喬,其實我想讓你幫我傳達的中心思想就是,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該我應得的報應。所以就算讓我給他積一輩子陰德我也心甘情願。但是懲罰歸懲罰,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如果,如果他死活不願意的話,那也讓我再見他一面。我們分開的這四年多裏,除了一枚戒指外我連他一張照片都沒有,每次只要一想起他也都是他在鐘樓時的模樣,這種滋味真的太煎熬了。所以喬喬你幫我求求他,求他再讓我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可以,我真的太想他了。”
正如喬橋所言,依城北自身的條件找個對象确實不難。甚至連崔判官都曾暗示過可以幫他介紹。只不過先前他都因為身體狀況而拒絕掉了。
自從城北重生之後便再沒想過修煉內丹。一是覺得自己不會再去世間,所以沒有必要了。二是因為他的身體素質也已大不如前。
過去城北就算連續不停地飛跑兩座城市都不覺疲勞,而肉身重塑後單是出去走一圈,回到家後他都得先躺着休息好一會兒。這種虛弱地狀态在持續了幾個月後,直到某一天,高棠道長拿了顆藥丹讓他服下說是可以強身健體,果然那之後他的體力便漸漸地好了起來。
然而偏頭痛的毛病卻一直治不好。這毛病自從醒來後就一直伴随着他了。最初的一年裏經常發作且疼痛難忍,每次一犯起來他都會抱着寧姨徹夜哭嚎。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地沒那麽厲害了,只是偶爾還會疼得他滿床打滾,不得不叫蓮蓬來照顧。
而關于溫瑜,城北再沒有提起過一次。自從四年前在鐘樓裏原諒了他之後,他就當他們已兩不相欠了。
蓮蓬自從城北答應了相親後便開足了馬力為他尋找起對象來。但因為有溫瑜這個前車之鑒,蓮蓬此次為他找尋的都是與溫瑜地性格完全相反的那一卦。且冥界本身就不缺老實善良的男孩子,所以在城北過完生日的第二天,蓮蓬便相中了一位。再跟朋友要了對方的畫像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奔去了城北家。
“哎城北,你先別忙活那拼圖了,先過來看看這個。”蓮蓬揚了揚手裏的畫像,“你來看看這男孩兒怎麽樣。”
“啊?不是吧,這才不到一天時間你就給我找了一位啊?”城北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後放下拼圖塊走過去坐到了他對面。
“這事兒得速戰速決,省的夜長夢多。”蓮蓬說着把畫像遞給他,“你看看這男孩兒長得怎麽樣。他叫沂蒙,今年20歲,家住在西城,職業是位插畫師。我聽朋友說他特別老實聽話而且脾氣也很好,我覺得配你再合适不過了。怎麽樣,你覺得滿意嗎?滿意的話明天安排你們見面。”
“明天就見啊。。。”城北猶豫着問道:“你問過人家想不想見我了麽?”
“當然了。我朋友把你的畫像也給他看過了。說這男孩兒特別喜歡,而且明天就見面這要求也是他提出來的呢。”蓮蓬笑的一臉開心,“怎麽樣,我就說你很受歡迎吧。”
城北淡淡地笑了笑,随後把畫像擱回桌上,起身說道;“行吧。那就見一面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差不多該見面了
興奮的搓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