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稚有點緊張和難為情。
她真的是餓極了, 而季月也看出了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在一坐下後,就把手指送到白稚的嘴邊。
“你該進食了。”季月貼着她的耳朵低聲道。
白稚咽了咽口水,有些抗拒地別開臉。
她當然知道自己餓了,只是現在并不是個吸血的好時機。那三個人就在旁邊, 自己現在吸血, 一定會被他們看到。所以她只能再忍一忍, 等到了晚上再……
“可是你快要撐不住了哦。”季月在食指指腹上劃開一道小口子,血珠瞬間滲了出來。
“張嘴。”
鮮血的香甜飄散開來, 是只有季月的血才有的誘人氣息。原本就已經快要突破臨界的食欲頓時擊潰了白稚的理智, 她張了張嘴,看着眼前流血的手指, 終于還是忍不住将其含入口中。
季月滿意地笑了。
他喜歡看到白稚露出需要他的神情, 有種不自知的誘人,非常可愛。
白稚認真地吮吸季月的手指, 讓鮮血一點點流入自己的喉嚨。這個過程是很滿足的, 不止是膨脹的食欲, 還有身體的各個部位, 都在渴求着季月的血液。這是她的養分,是支撐着她活下去的能量。
季月的血之于她,和人肉之于羅剎, 本質是一樣的。
白稚入神地吸血, 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有人在靠近。季月倒是一早就察覺到了, 只是他不想打斷白稚, 便沒有管來人。
沒想到唐映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居然會出聲喊白稚, 直接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季月這就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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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開始就應該殺了這個人,礙手礙腳的,煩得要死。
可惜阿稚不讓他動手。
想到這裏,季月看向唐映的眼神更加陰冷了。
***
唐映怎麽也沒料到,白稚居然是在吸季月的血。
雖然她曾經說過季月是她的血袋,但唐映沒想到,他們會這麽的……大膽。
以至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句不耐煩的“快滾”。
這兩個人,居然就在他們都在的情況下,就這麽開吃了。而且那個叫做季月的少年,臉上全無半點痛苦和屈辱之意,反而含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難道被怪物吸血,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嗎?
唐映覺得季月真的是病的不輕。
他一面想要斥責兩人,一面又移不開視線。白稚被他盯得早已吃不下去,她放下季月的手指,尴尬地看着唐映:“你能不能不要再站在這裏了,擋光。”
她當然不需要日光,但比起唐映灼灼的視線,還是日光要舒服一點。
唐映仍然緊緊盯着白稚。她不知道她的嘴邊還沾着一滴血,看起來非常不雅觀。
吃相真差,果然怪物就是怪物。唐映心想。
季月順着唐映望過去,這才發現對方是在盯着白稚嘴邊的那滴血看。
季月将白稚的下巴勾過來,舌尖輕輕一舔,便将那滴血舔得幹幹淨淨。
雖然他不喜歡自己的血,但他更不喜歡唐映的眼神。如果不是白稚在他身邊,唐映現在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白稚的臉瞬間就紅透了。她慌慌張張地捂住臉,低聲催促道:“你怎麽還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你家公主了!”
唐映臉色一變。
季月得意地笑了一下,眉間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戾氣:“聽到沒?滾吧。”
這次唐映終于露出了受辱的表情。季月毫不客氣的驅逐令他瞬間憤怒,他的面容猙獰,一只手下意識搭在劍柄上,意欲拔劍。季月不屑地斜睨唐映,似乎是在嘲笑他只會虛張聲勢。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這時,前去探路的姜霰雪回來了。
他皺眉看着準備拔劍的唐映,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沖動。
坐在唐映面前的白稚和季月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季月依然是那副看誰都很厭煩的表情,而白稚則顯得有點緊張。
不過她的氣色倒是好多了,不但沒有之前看上去那麽蒼白,還多了一點血色。
那種恹恹的感覺也消失了,臉頰也紅潤了點,嘴唇也有顏色了。
不但有顏色,好像還格外的紅,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姜霰雪突然停止了思考。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清除腦子裏的雜念一樣,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樹影。
白稚見姜霰雪回來了,趁機惡人先告狀:“姜大哥,是唐映故意找茬!我正在休息呢,他非要叫醒我,季月兇了他一句,他就要拔劍。”
唐映怒極:“你胡說!”
他這一吼,終于把他的寶貝殿下吵醒了。蘇木瑤揉揉眼睛,不高興地說:“唐映,你在大呼小叫什麽呀……”
“殿下,是他們兩個先……”他說到一半忽然突兀地停住了。
“先什麽?”白稚微微眯起雙眼,一字一頓地問。
“……先對我出言不遜的。”唐映咬牙切齒地改口。
蘇木瑤疑惑:“出言不遜?小白對你不遜啥了?”
“不是她,是……”唐映剛說了幾個字,就被白稚大聲打斷。
“我讓他走開點,不要總是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這裏,把我這邊的光都擋住了!”
姜霰雪聞言,唇邊不由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唐映,你幹嘛欺負小白啊?還杵在那兒幹嘛,快點過來啦!”蘇木瑤一如既往地偏袒白稚,氣得唐映幾乎頭頂冒煙。
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氣死他了!
原本唐映還存了想要喂食給白稚的心思,這一下全都消失的無蹤無影。這種不知廉恥的怪物,就應該活活餓死,他是一滴血都不會給她的!
唐映哪裏知道,白稚早就不稀罕他的血了,做成毛血旺她都沒興趣吃一口。
哼,又沒有季月的血香。
怒氣滿滿的唐映被蘇木瑤領走了,姜霰雪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他大概勘察了下前面的路,确定了前面只有這一條小路,沒有其他捷徑和岔路。
和地圖上畫的一樣,看來他們沒有走錯。
又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兩個小姑娘恢複元氣後,一行人繼續上路了。
接下來的路程就很順暢了。除了路有點難走後,沒有任何危險和突發情況。衆人一路有驚無險,終于在天黑之前,來到一座荒涼的村莊前。
這個村子看着不小,應該比鹿元山山腳下的那個村子還要大一些。只是鹿元山下的村子充滿了煙火氣,這個村子卻是死氣沉沉的,簡直像個鬼村。
“這裏真的是隐見村嗎?”蘇木瑤狐疑地四處張望,“怎麽好像沒什麽人啊?”
雖然他們還沒有進入村裏,但現在也不是深夜,按理說村裏不應該這麽冷清,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地圖上的确是這裏了。”姜霰雪确定地說。
白稚繞着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在一堆半人高的雜草叢裏找到了一塊石碑。石碑上落了厚厚一層灰,看不清上面刻了什麽。
“你們過來看看,這石碑上寫了什麽?”白稚沖姜霰雪他們招了招手,然後撸起袖子就要湊上去撣灰。
“阿稚,別碰這東西。”季月輕松地将她抱到一邊,又拍拍她的袖子。
“為什麽呀?這個東西不能碰嗎?”白稚聞言頓時一臉緊張,但還是躍躍欲試地想伸出小手。
難道是什麽邪門兒的玩意?那她就更要摸摸看了!
季月在她的耳畔落下一吻:“髒。”
白稚立馬安分了。
那邊三人也過來了,唐映折了根樹枝,将石碑上的灰塵都撣下去了,露出三個斑駁的大字——隐見村。
“看來我們的确沒有走錯。”姜霰雪道。
既然這裏的确是隐見村,那麽無論村裏有沒有人,他們都得進去看看了。更何況這裏四處荒無人煙,現在又臨近入夜,除了隐見村,他們也找不出其他可以留宿的地方了。
一行人越過石碑,向着村子裏走去。
這個隐見村的确和金都老爺子描述得□□不離十。村子沒有大門,路兩側長滿了繁茂的雜草,不少已經長到和人差不多高了,白天倒還好,到了晚上只怕會有些滲人。
村子裏的住戶不算少,只是房屋與房屋之間都隔得很開,因此整個村子都顯得空落落的。天色已暗,可村裏居然連一絲光亮都沒有,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死村。
姜霰雪領頭,一行人慢慢向裏走去。蘇木瑤對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有些害怕,唐映将她護在裏側,警惕地查看四周。
“這個村子裏的人該不會早就搬走了吧?”蘇木瑤惴惴不安道。
姜霰雪仔細打量每一間房屋,發現這些屋子全都門窗緊閉,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但奇怪的是,他們門前的水井又是幹淨的,很顯然有人在使用它們。
“應該不會,這裏肯定還有人。”姜霰雪推測道。
白稚的目光掃過那些緊閉的窗戶,心下一目了然。
有人當然有人,不如說這裏的每間屋子裏都有人……他們只是不敢出門而已,沒有猜錯的話,這會兒正躲在門後聽着外面的動靜呢。
“……嗯?”季月忽然停下腳步,貓似的瞳孔微微變細,“這裏有只小蟲在偷看呢。”
他彎腰随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手指一翻,小石頭便直直射向一間屋子的木窗——
“砰”的一聲,看起來很嚴實的木窗竟然被這塊小石頭生生打穿。窗戶後面發出一聲驚叫,姜霰雪等人聞聲連忙趕了過去。
“打擾了,請問屋裏有人嗎?”姜霰雪拍打木屋,微微提高聲音。
“沒有,你們快走!”門內的女人尖叫道。
蘇木瑤忍不住也湊了上去:“這位姑娘,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來尋一件東西而已……”
“什麽東西!我們這麽窮鄉僻壤的,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快走快走!”這女人極為潑辣,聲音也非常尖利,扯起嗓子聽得人刺耳難忍。
“哎,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要尋到這樣東西,我們立馬就……”
她話還沒說完,屋子的木門就被人一腳踹倒了。
“季月,你又搞破壞……”白稚還在一旁抱怨。
蘇木瑤目瞪口呆地望向季月,只見他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
……這個人真的好暴力啊。
房門倒了,揚起一地的塵土。屋裏的女人再次發出高亢的尖叫,讓白稚想起燒開的水壺。
不等蘇木瑤他們走進去,那女人便抄起掃帚,瘋了似的沖了過來:“快走!都給我走!我們不歡迎外人,快點滾出這裏!”
蘇木瑤愣是被這剽悍的女人給吓了出來。
白稚站在一邊默默看着,對這樣的結果算是意料之中。
隐見村是一個非常封閉落後的村子,村民們常年不出去,也很排斥外人進來。當然,他們排斥外來人,并不是因為他們封閉,而是因為他們“怕鬼”。
他們深信外來人會給村子帶來邪祟和鬼氣,因此拒絕任何人進入村子。
也就是說,今晚是不會有人允許白稚一行人留宿的。溫和點的村民會躲在屋子裏監視他們,激進點的會直接把他們轟出村子。
但是還有一個人,可以收留他們。
白稚心念一動,對蘇木瑤三人招了招手:“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