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笑然和憐心一起走了過去，只見掉水裏的人不停的掙紮。憐心有些着急，生怕這事連累到自家主子，正準備下水救人，被許笑然一把拉住了。仔細觀察着水裏的人，許笑然眯了眯眼，心中劃過一絲了然。掉進水中的人，不簡單，這麽掙紮都不往下掉？
結果很快絲雨便帶着一小太監來了，小太監胡亂給許笑然請過安便跳進水裏救人了。沒一會兒便把水裏的人救上來了，一看救上來人許笑然也認識，就是上次宮宴被德妃打擊的恭嫔。
“娘娘，恭嫔娘娘……”恭嫔被救起人已經暈了過去，小太監臉上馬上露出吓壞的表情：“賢妃娘娘，恭嫔娘娘她，她不會……”
“閉嘴，憐心你跟絲雨一個去叫人來移恭嫔回宮，一個去請太醫來。”看恭嫔這臉色，不像溺水後被人救起來的，八成是裝的。不知道和剛才跑出去的那女人和恭嫔什麽關系，讓恭嫔把她這麽往死裏整。
沒多久便來了幾人将恭嫔帶回了她住的祥福宮裏，太醫随後也到了，給許笑然請過安便由恭嫔的貼身宮女帶到內殿診脈。正在這時候，許笑然在來祥福宮路上遣去給皇後帶話的小宮女也帶着皇後到祥福宮了。這種事皇後還在呢，輪不到她一個妃子做主。這事若不通知皇後的話，她就是僭越，給別人拿住夠參她一本的。
皇後一來一屋子的人給她請安，皇後走到許笑然跟前才道：“都起來吧！賢妃妹妹，恭嫔怎麽樣了？”皇後一聽小宮女的通報便來了，對許笑然此舉也還高興。賢妃雖跟德妃夥到一快了但到底是個拎得清的，若她自己私下做主，少不了又得禁足一回了。
皇後剛到沒多久，不少嫔妃也來了，美其名曰是擔心恭嫔的身子，其實心裏是想來看恭嫔死了沒有。皇後坐到殿裏的位置上，問了許笑然始末，面帶怒氣的看向被琴瑟抓住的女子：“華昭容，賢妃說的可是實事？說，為什麽恭嫔會掉水裏？是不是你推的恭嫔？”這兩姐妹從進宮開始就鬧她是知道的，不過沒想到現在華昭容膽子這麽大，敢把恭嫔推水裏。她倒不是想替恭嫔出頭，只是還得秉公處理不是。
那華昭容撲通一下跪到地上，哭道：“請皇後娘娘明查，不是妾推她的，不是妾推她的。妾也不知道她怎麽會掉進水裏？真的不是妾推她的。”她只是應恭嫔的約去見她，沒想到剛一去沒說兩句話她就倒水裏去了。她吓壞了，想跑去叫人來救她。這姑娘跟書中的“許笑然”一樣，被她母親保護得太好了，還沒想到是恭嫔起心算計她。
這時候恭嫔的貼身宮女帶着太醫出來了，太醫給皇後行了禮。皇後便問：“太醫，恭嫔身子如何？醒了嗎？”當然，醒不來是最好的，後宮一下少了倆。
“回皇後娘娘，恭嫔娘娘受了驚吓又掉到水裏受了涼一時半刻怕是醒不了，要是救的人去晚些恭嫔娘娘怕是性命不保。”太醫這職業，早就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既然拿了恭嫔的銀子，便要讓這事圓圓滿滿的過去。
皇後和衆嫔妃一聽感情這恭嫔沒什麽大礙，真是可惜了。皇後點點頭，也失了審這事的興致，出聲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等恭嫔醒了再作定奪，不然冤枉了華昭容可不好。”華昭容在宮裏地位雖然不高，但好歹是華家嫡系出生，不能随便做處置。
從祥福宮回來，許笑然對恭嫔和華昭容兩人的關系起了疑惑，再說這華昭容她進宮這麽久沒見過也沒聽人提過，真是有些奇怪。想了想還是想不通，才找憐梓來問道：“憐梓，這恭嫔和華昭容什麽關系？還有本宮進宮時間也不算短了，怎麽從來沒有見過華昭容？”八卦嘛，沒人不好奇的。
憐梓不愧是進宮最久的人，把恭嫔和華昭容的事全說了。原來這華昭容是華家的嫡女，恭嫔原是華家的庶女。華昭容跟“許笑然”差不多，都是被保護得很好的姑娘，沒見過什麽陰暗。而恭嫔從小就乖覺，嘴巴也會哄人，要不是華夫人有女兒她怕是被記名成嫡女了。三年前皇上大選，這華昭容是皇上點中的，而皇太後就點中了恭嫔。兩姐妹同時進宮，進宮的時候華昭容是嫡女位份自然是要高一些的，雖兩姐妹都不太受皇寵，但恭嫔靠着她那張嘴哄得太後開心進了嫔位，而華昭容還在昭容的位置上。
聽完憐梓的話，許笑然明白了，感情又是一庶女上位。不過許笑然記得魏國有一條祖制，問道：“憐梓，魏國好像有條祖制是進宮的女子凡為庶出者都不能位居嫔位以上，可是真的？”
“回娘娘，确有這一條，但，但也不是沒有過例外。”雖然那件事過去很多年了，但現在宮裏依然有不少人記得，宮女私下聊天的時候總會說嘴幾句。
“哦，說來聽聽。”恭嫔這麽做怕是事出有因的。
“魏國的第四位皇帝建元帝鐘情的萬嫔就是一個商家之戶的庶出女兒，雖魏國祖制商女農女皆可入宮，但有一條是聖祖皇帝特別申明的，就是不論什麽出身為庶者皆不可位居嫔位以上。建元帝雖鐘情萬嫔但也苦無辦法，最後終于想到記名一說，讓萬嫔記在了嫡母名下，最後封了萬皇貴妃。當時建元帝還想立萬貴妃的兒子為帝也就是現在封地霧川的齊王，不過聖旨還沒下，便被一群大臣給死谏給攔下了。”憐梓之所以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現在不少進宮為婢的女子拿萬貴妃當榜樣。一商人之女都能位居萬皇貴妃，算起來她們這些農家女身份比她還要早上一些呢，要是得了皇寵那說不定就是下一個萬皇貴妃了。
許笑然點點頭，這下她全明白了，感情恭嫔是想當那萬皇貴妃啊。不過她也不想想，那萬皇貴妃有皇帝的寵愛，她有什麽？這麽急想除掉她的嫡姐，華家會支持她？罷了，這些先不想，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想想她是不是該管這場閑事？是幫華昭容？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恭嫔的樣子明顯就是深水性。不過看華昭容的樣子一點都沒懷疑恭嫔，看來恭嫔這女人真是會做戲把華昭容騙得團團轉。
晚些時候，荷苑發生的事一字不差的傳進了太後耳朵裏。寶華問道：“娘娘，這件事咱們要不要差手？還是讓皇後直接處理？”華生和華紹都是胡家的人，所以華家兩姐妹的事寶華不敢不報。
太後将手中的花剪扔：“真是個不安份的東西，給她點顏面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想學萬皇貴妃，也不看自己有沒有人家的本事。”華生喜歡他這個庶女不假，這也是她擡舉恭嫔的原因。但華生老了，現在華家是華紹做主，這華紹對他這個庶妹可是恨之入骨的。
“娘娘，那我們？”雖跟了太後多年，但很多時候寶華也拿不住主子的心思。但心裏也想，也許這個女人就是因為難測，才做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只是，太後這輩子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生下皇子。
“先不動，讓賢妃幫着皇後定了華昭容罪的時候，再出面救下華昭容。”到時候無論皇後還是賢妃都會受到一定的懲罰，正好皇帝這些時候另待賢妃，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她。現在定心懷孕了，看來是得到個人在後宮争寵。
“是，奴婢知道怎麽做了？”
“對了，現在楊玉貞在坤寧宮如何？”上一次備了禮來，她也沒空理她，倒也沒在上這來小小年紀倒挺沉得住氣的。
“上次從慈安宮回去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摔了好些瓷器，被德妃吵着賠了不少銀子，倒也安份了不少。”德妃和楊玉貞，碰到一塊楊玉貞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不過好在她生了張比德妃更漂亮的臉，不然她注定被德妃壓一輩子了。
“等哀家空了，讓她上門來見見哀家。”她倒也還有些心思，沒有自持美貌去勾引皇帝，她若真去了就是再美上十分她也斷不會用的。
“奴婢遵命。”
太極殿，拓拔睿謙聽完吳德良的禀報，想了想只道：“按兵不動。”就算然兒真的沒有看出什麽，太後也肯定會出手保住華昭容的。太後不是傻瓜，現在華生老了，華家是由華紹做主，太後那老狐貍比任何人都懂得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再想一下又覺得不妥，然兒那裏若是真的沒察覺什麽或是選擇袖手旁關，太後救了人肯定會找個借口處罰她。若是以前，他不會在意，但現在：“吳德良，讓人給賢妃提個醒，恭嫔識水性。”這件事還是不由太後出頭的好，不然到時候華紹該動搖了。
“奴才遵旨。”皇上為什麽宿在胡貴妃處他猜得出是為了什麽，但猜不到皇上為什麽正午宿在了永寧宮？再加上上一次太極殿正殿和這一次，皇上可是為賢妃破了太多的例了。
第二天傍晚時候，恭嫔總算是醒了過來。由于恭嫔身子“虛弱”皇後特許她由人擡進了未央宮，恭嫔被擡進未央宮時所有人早就到了。恭嫔一看到跪在正中央的華昭容，便留着淚道：“姐姐，妹妹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妹妹做錯了什麽你可以說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恭嫔此話一出，華昭容便攤坐在地上死死的看着恭嫔。她怎麽都沒想到她一直疼愛的妹妹會這麽說，她本來以為妹妹醒了就會為她證明清白的。果然，哥哥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妹妹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根本就不是真心對她好的。可就算哥哥說的是真的，這個時候她也百口莫辯了。
皇後見華昭容不說話上個月皇上又召華昭容侍寝過兩回，本着弄死一個算一個的心思，問道：“華昭容，你可有話要說？”
“妾冤枉，恭嫔不是妾推下水的。妾是應恭嫔的約去見她的，剛說兩句話恭嫔便掉進了水裏，妾本來是想叫人去救她，只是沒想到被賢妃娘娘給遇着了。”華昭容不想死，所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希望有人會信她。
皇後看她一眼，叫了幾個宮女問話，都說是恭嫔沒有約過華昭容連華昭容的貼身宮女都是這麽說的。華昭容臉色刷白，她沒想到連她的貼身丫鬟都不幫着她。而這時候恭嫔淚流得更兇了：“姐姐，你怎麽能這樣？明明是你讓人私下送信說有重要事情要見我，我才會一個人去見你的。我一直真心對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本宮看這華昭容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居然這麽狠心害自己的親妹妹，當真是太過份了。皇後娘娘，絕對不能姑息了這樣的事，不然咱們這後宮還有沒有安寧之日了。”良妃迫不及待的開口，和皇後一樣的心思，後宮的女人少一個算一個。
這時候，許笑然施施的站了起來，朝皇後福了福：“皇後娘娘，不知臣妾可否問恭嫔幾句話？”這恭嫔看着也太假了些，比起華昭容恭嫔這種人更該死。
“問吧！”皇後不信許笑然能問出什麽，再說昨天她給了她面子，她也還她個面子就是了。
許笑然這才站到恭嫔面前，問道：“恭嫔本宮問你，第一，華昭容約你的信你可還收着？第二，你說華昭容推你入水，她為什麽要推你入水？據本宮所知你們可是姐妹情深，你手上戴的白玉镯還是華昭容送你的。”
說完也不等恭嫔回答，朝皇後福了福又道：“皇後娘娘，臣妾還有些疑惑。第一，荷苑冬日很少人去，為什麽臣妾讓絲雨去找人來救恭嫔的時候就那麽剛好的有個小太監在。第二，臣妾雖不懂醫術，但臣妾想一個不識水性的人掉在水裏時候不算太短又食了不少的髒水，這人的唇色怎麽可能不變顏色還面色如常？第三，不識水性的人突然掉進水裏肯定會拼命的掙紮，而據臣妾所知荷苑的水可不淺，為什麽等救恭嫔上來的小太監來了以後，恭嫔還浮在水面上沒有下沉？而且在水裏時恭嫔并未暈過去，這點臣妾的幾個宮女皆可為證，為什麽上了岸便暈倒了呢？”不得不說，若不是她碰巧遇到，恭嫔的計劃算得上完美。至少，能讓華昭容百口莫辯。
衆人都沒有想到許笑然會出來問這麽一翻話。華昭容也愣愣的看着許笑然，沒想到許笑然會幫她說話，她以為她今天死定了。恭嫔也呆住了，她沒想到許笑然懂得這麽多。現在她有些後悔，為什麽挑在這個時候對那蠢女人動手？現在只能祈禱她的人不會背叛她了。
這些人裏，最震驚的還是連馨，她沒想到她一直以為蠢得像豬的許笑然，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翻話。這翻話，幾乎讓局勢完全颠倒了過來，不出意外恭嫔可以說是踢到鐵板上了。
皇後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臉帶怒意的看了恭嫔一眼：“去把救恭嫔上岸的小太監，還有太醫等人一并找來。”這個許笑然，知道這麽些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偏要到這個時候說出來，不是明擺着告訴大家她這個皇後無能嗎？
皇後可不是有什麽耐心的人，問了幾句問不出話來便把小太監等人拖下去打板子，還沒打幾板呢那些人挨個招了。
恭嫔見事情成了這樣，只能抵死不認：“皇後娘妨，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定是有人聯合了來謀害臣妾，只是臣妾命大被救了起來而已，皇後娘娘臣妾冤枉……”她好歹是個有封號的嫔，她就是不認，別人能拿她如何？再說她說這話，說不定還能把賢妃拉下水，皇後說不定也幫着她。
“皇後姐姐，臣妾倒有一法子，就不信恭嫔不現形。”說起恨庶女，胡定心絕對是第一個，所以這會也沒想着幫誰純粹是看着庶女讨厭而已。
“如此，貴妃妹妹倒是說來聽聽。”
“咱們把這事禀了太後娘娘，把這恭嫔扔到荷苑中央半個時辰，看她是死是活不就知道了嗎？若她死了賢妃妹妹說的就是真的，若她活着就是恭嫔自己在說謊。”這計雖然毒了點，反正恭嫔死不死都是好事。她死了，提出疑問的賢妃就脫不了幹系。恭嫔要是活着，也讨不了好。
“此計甚好，本宮這就讓人知會太後一聲。”皇後暗罵胡定心毒，以後能生出什麽好東西？但又不得不說，是個好計，無論從哪方面算都是不錯的無本生意。這麽一本，恭嫔死在水裏最好，後宮一下能少三個人。
不過她們太小看恭嫔的膽子了，若真把她丢水裏死不死她都讨不了好，若她現在認罪最多是進冷宮還能留條命。這麽一想，恭嫔便從小床上起來，跪着向皇後求饒。
最後如恭嫔所願，她确實進了冷宮，不過命也是沒能保住被太後讓人給弄死了。
太後本來的打算全被許笑然給打亂了，暫時收拾不了許笑然讓太後很生氣。而她想着胡定心的提議也正好把恭嫔丢水裏，到時候不死也得讓她死。恭嫔死了她向皇帝施壓，到時候賢妃和華昭容一起進了冷宮。她們進了冷宮後，她先讓人弄死賢妃，保住華昭容的命承諾她哥胡家事成送她出宮，就不信華紹不為胡家賣命。哪想，恭嫔幾乎是馬上就認罪了，這不是她自己做死是什麽？
所以說，在太後看來這後宮裏貪生怕死也是種罪，還是種大罪。恭嫔要是死在水裏，太後還能給她留個全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