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見初買的是前排的票, 兩人跟着人群一路往前,越往前人越少,不再有人擠人現象時, 沈見初就放開了齊言的手。
離開場還有一點時間,兩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無所事事,齊言拿起了應援棒。
從不追星,也沒玩過這種東西,她瞧了眼別人手中的東西,疑惑它的開關在哪裏。
“找不到嗎?”沈見初見着湊過來看。
音樂廳只開了一盞小燈, 大概是想要看清,沈見初越湊越近,齊言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吸引。
沈見初就着齊言的手看應援棒, 齊言端正坐着看沈見初。
沈見初上班時會化妝,沒工作時從來不化,她的妝向來淡, 遮掉一些因為休息不好而産生的紅血絲,再畫個眉毛,塗個口紅,看心情上不上眼影,不多折騰。
齊言經常在家看她化妝, 快時五分鐘就能搞定。
今天的妝大概就是五分鐘的妝, 這麽近,齊言能看見她的每一根睫毛。
齊言抿嘴,動了一下手中的應援棒, 她看見沈見初的眼睛随着她的動作而動,擡眼,垂眸,睫毛上上下下的。
齊言曾畫過沈見初,即使別人都說她畫的很好很像很美,她還是覺得畫像不及本人,三分之一都不到。
沈見初的美貌是她幻想不來的,她對沈見初從不吝誇獎詞,甚至誇到連沈見初都不好意思,但因為她太過認真,導致沈見初無法對這件事玩笑起來。
“找到了。”
沈見初突然擡了一下頭,齊言順着她的目光過去,見她拔掉應援棒上面的一個小塑料片,然後再撥動開關。
沈見初轉頭對齊言笑:“亮了。”
齊言讷讷地嗯了一聲。
沈見初任務完成退了回去,拿起自己的應援棒,同樣地将它亮起來。
兩個應援棒閃一樣顏色的同時,沈見初突然開口問:“剛剛一直在看我?”
齊言頓了頓,因為被發現突然心慌,導致她耳朵瞬間紅了。
大多數齊言的沒有說話,就表示是在不好意思,也表示默認。
沈見初于是笑了一下,拿手裏的應援棒碰了一下齊言的,明目張膽地盯着齊言的眼睛,問:“還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齊言眨了一下眼睛,過了好幾秒才點頭:“好看的。”
沈見初像是放松下來,正經坐好,很小聲地自言自語一句:“那就好。”
音樂廳裏人越來越多,沒多久,演出就開始了。
丁貝的歌大多安靜,所以整個現場不太吵,多了也只是身邊的歌迷在小聲說話,還有一些人小聲跟着哼唱着歌。
齊言也想跟着唱的,但因為沈見初在身邊,她有點不好意思,直到後來,丁貝終于唱了一首有點熱的歌,現場氣氛被點燃,齊言才被帶進去。
接下來,她不管身邊的人是誰,一直跟着氣氛走。
大家站起來時她也站起來,大家唱歌她也唱歌,拿着應援棒跟着大家左右搖擺,甚至還想拉着沈見初一起。
高潮過去後,現場漸漸的又安靜了下來,齊言臉上全是笑,終于肯坐下來。
“有點high了。”齊言對沈見初說。
沈見初從包裏拿出一瓶水,擰開之後給齊言:“喝點。”
齊言拿過來,沈見初又把她手上的應援棒接過去,方便她喝水。
齊言跟着唱久了,嗓子确實有點幹,這一瓶水她喝了大半瓶才還給沈見初。
沈見初把水收起來,說:“我錄像了,你的聲音可能被我錄進去了。”
齊言疑惑:“你錄了什麽?”
沈見初:“就剛才那首歌。”
齊言愣了半秒,她剛才好像很激動,氣氛使然,她又唱歌又喊人的,不知道沈見初都錄到了什麽。
齊言盯了一下沈見初到手機:“能發給我看看嗎?”
沈見初點頭:“就錄了一段,回去發給你。”
齊言:“好。”
接下來丁貝就沒有再燃的時刻,安安靜靜地唱歌,最後一首和歌迷們一起大合唱,再說幾句感謝的話,演出就結束了。
散場和來時一樣,甚至更擠了些,在保安的安排下,一群人一點一點地往外挪。
“走嗎?”齊言看着人群問沈見初。
沈見初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等一會兒吧,等大家散了。”
齊言點頭:“嗯。”
坐着無聊,齊言只好玩手上的應援棒,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面前一對對的情侶牽着手搭着腰往外走。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沈見初才站起來:“走吧。”
齊言嗯了聲,跟上。
走到了音樂廳外頭,晚風突然吹了過來,齊言抓了一下衣服,把自己包緊。
沈見初問:“冷嗎?”
她才問完,齊言就見她就要脫外套,趕緊壓住她的手腕:“不冷不冷,不用不用。”
沈見初不強求,只是在齊言把手收回去時抓住了她。
齊言本能的想縮回來,但大腦的反應阻止了她的本能,并用從緩的語氣壓下她的緊張:“手不冷的。”
沈見初很快就放開她,看起來只是想摸摸她手涼不涼而已。
停車場不遠,走幾步就能到,越離開音樂廳,風越大,齊言也越往沈見初那邊湊,兩人快步走到車邊,并上了車。
車啓動的瞬間,沈見初說:“晚上要出門還是多穿點,天還沒完全變熱。”
齊言點頭:“嗯,”她想了想,又補了句:“我晚上很少出門,都在家,沒什麽事幹。”
說完這話,她咬了一下舌頭,并在心裏罵自己太過于刻意。
好在沈見初沒發現什麽,簡單應一句嗯,就把車開了出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沈見初開車把齊言送到家樓下,齊言對她說謝謝邀請後就開了車門。
客客氣氣,沒說再見。
沈見初目送她消失在走廊那頭,就把車開出了小區,不過她沒有立馬回家,而是把車停在了路邊。
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味什麽,根本等不及這十幾分鐘到家,車剛停下,沈見初就把手機拿了出來。
她今晚錄的那段正是齊言從位子站起來那段,從這裏開始,一直到一首歌結束。
沈見初覺得自己一時興起拿起手機錄像的行為是正确的,因為在一分二十秒時,因為現場氣氛過于熱烈,齊言喊了她的名字。
“見初見初,你要不要也站起來?”
“見初姐姐,你會唱嗎?一起唱啊。”
接下來就是齊言跟着大家一起唱歌的聲音,因為是大合唱,齊言的聲音大多時候都被掩蓋了過去,根本聽不見。
沈見初聽了一段之後,又把進度條調了回去。
“見初見初。”
“見初姐姐。”
沈見初按下暫停,把耳機從包裏拿了出來,再把聲音放大,又聽了一遍。
很久沒聽齊言這麽喊她了,實在是太久,久到沈見初根本想不起來最後一次是什麽時候。
齊言喊見初姐姐的次數不多,大多數是喊她見初的,偶爾會連名帶姓叫她沈見初。
剛認識時,因為客氣禮貌,經常叫她見初姐姐,後來漸漸熟悉了,就不喊姐姐了,偶爾那麽幾句,都是沈見初哄着她喊的。
又或者,齊言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會脫口而出叫那麽一叫。
再或者,在床上時,沈見初弄得她受不了,她會喊她見初姐姐,并向她求饒。
沈見初又聽了幾遍就把耳機收了起來,繼而點進了微博裏。
她媽媽說的很對,齊言現在變得不一樣了很多,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軌道,不像以前那樣迷茫,也不再稀罕沈見初。
沈見初只能抓住若有似無的一點點小尾巴,再想辦法努力攀上去。
她的微博是和齊言離婚後注冊的。
和齊言離婚後第二天,齊言用很快的速度清空了家裏有關她的所有東西,并找來搬家公司。
半天不到,她們的房子突然就空了。
然後她發現電話打不了了。
微信也聯系不上了。
齊言從她的生活中被剝離。
後來有天夜晚,她失眠到清晨,突然想起曾經遇見過齊言的微博。
因為她從不玩微博,齊言用得也不是很頻繁,所以那個印象并不是很深。
所以那天,她又花了一整個早上,終于從依稀的印象裏,找到了齊言的微博。
一個名為“我說我可以的”賬號,這麽多年,微博數量就只有三十多條,其中三十條都是轉發海城美院的相關信息,為數不多的原創微博只有四條。
一條是兩年前的七月,她說:“我好喜歡姐姐,好喜歡啊。”
一條是兩年前的八月,她說:“我在做夢嗎?我和姐姐在一起了,天啊!。”
一條是兩年前的十月,她說:“好夢幻,我今天和姐姐結婚了,我有點太開心了,我太開心了,太開心了,太開心了,我是沈太太,沈太太嘻嘻。”
還有一條是去年,12月24日,她說:“我們離婚了。”
怕被齊言發現,沈見初找到之後并沒有關注,但她又怕退出之後找不到,所以一直停留在齊言微博的主頁,從不清微博後臺。
24日發了那一條後,這個微博一直沒有動靜,直到1月20日,微博的名字突然改了,變成了“我什麽都沒有”,大概是有重名,後面還有一串符號。
是淩晨改的名字,沈見初3點睡的,睡前微博還是原來的樣子,但第二天早上沈見初7點醒來,名字就變了。
齊言也在失眠,沈見初只能推論出這個事實。
那一整天,沈見初都在關注微博的消息,直到又到了淩晨,1點,齊言發微博了。
五分鐘內,沈見初一直刷新,一直有新的動态。
“想你了。”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沈見初我愛你。”
這條之後,沈見初再刷新,卻發現剛才的微博都被删了,只留了最開始的那條,“想你了。”
那一晚,沈見初一直在齊言的主頁裏,一直重複着刷新的動作,不過齊言删了微博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第二天,沈見初給葉醫生打了電話,想從只言片語裏得到一些關于齊言的消息,但葉醫生一如既往守口如瓶,也從那天開始,頻繁使用“還好”,來形容齊言。
那天之後,齊言出現在微博的頻率變得多了。
好像因為沒人看,所以她很放肆地在上面表達對沈見初的思念。
每次的微博都只有三個字,“想你了。”
有時候每天都會發一條,有時候隔了兩三天才發一條,發微博的時間大多集中在晚上,偶爾的也會在下午,清晨只有一次。
同一個城市,隔着幾公裏,沈見初靠着這僅有的聯系,追随着齊言。
但這段時光并不是很久,齊言最後一條我想你了,停在了4月6日,海城春暖花開的下午四點。
那天之後,沈見初徹底失去了齊言的消息。
齊言再也不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