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瑾,你不會以為我和陳歡領證結婚是辦家家酒吧,能在我公寓出現的男人拖鞋自然是他的了。”
他的臉色倏然變黑,這是我肯讓他進門的初衷。
不過下一秒他直接穿着鞋子走進來了,且撂給我一句:“等要走時我給你把地拖了。”
讓他在客廳等着我獨自進了卧室,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紅色的絲絨盒子赫然在目。
裏頭放着陳歡送我的鑽戒。
我做人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要了斷就斷得徹底,沒有多猶豫就找來了紙盒把戒指給裝了進去,翻出手機給快遞小哥發了條短信讓來拿快件。
門上象征性地敲了兩下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周瑜探頭進來掃了眼我的卧室,“需要我幫忙嗎?”我想了下,“你來收吧。”
于是接下來的畫面便是——我坐在床沿看着周瑜來來回回走在衣櫃與行李箱之間,每一件衣物都有條不紊地取下并折疊好了放進箱子內。
衣櫃抽屜被拉開時周瑜頓了頓,裏頭放的都是我的內衣褲。
他挑起最上面那件黑色蕾絲內衣,連帶着把底下一條低腰的蕾絲內·褲也拉了起來,上頭還鑲嵌了銀色水鑽,既性感又撫媚。
扭回頭時那飛揚的眉毛已經掀起:“你現在穿這風格?”
我反問:“不行嗎?”
“行,當然行。”他立即答,卻又加了一句暧昧的話:“這是我的福利。”
我起身去外邊上洗手間,等回走時發現行李箱已經整理好了,而周瑜背站在床邊
淺聲而問:“好了嗎?”他回過頭來,神色不明地看着我,我的視線掃過床頭櫃,原本蓋好的紙盒被打開了。
門鈴聲響,我對周瑜丢下一句:“把那紙盒幫我拿出來。”轉身便去開了門,門外是快遞小哥來取件。當着周瑜的面填快遞單,收件人名字——陳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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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快遞小哥拿了紙盒一走周瑜就把門給拉上了,返身将我抵在牆上,眸光鎖定我:“賈小如,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麽了?”
他控訴的語氣低喃在我唇邊,“你故意拿你前夫的鞋子給我穿,故意把你們的戒指擱到桌上讓我看,但是,我進門就觀察過了,除了拖鞋外浴室只有你一個人日用品,衣櫃裏也只有你的衣物,可見你前夫很少來且不曾在這留宿過。”
默了片刻我說:“你觀察很仔細。”看見他眉宇上揚時又道:“決定與他辦離婚手續後我就把他的物品給打包寄走了,拖鞋和戒指是遺漏下來的。至于留宿……”
有意停頓了下,見眼前那飛揚的眉毛凝住了,看我的眼神裏也多了怒色。
然後,他的臉突然就覆蓋了下來,吻住了我……
10.早就過了嘔氣的年代
男性氣息立即朝我湧來,起初只是唇覆住我,他在輕輕的輾轉吸吮,帶着些試探意味。
等見我沒有抵抗時他就陡然加重了力道,右手穿插進我披散于肩的發中,牢牢扣住我的後腦勺,在我氣息紊亂時被他撬開了唇。兩人的臉厮磨在一起,我被緊緊扣在他懷中溫暖相依。
仿佛回到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親我時還帶着青澀,不懂控制力道,牙齒磕疼了我也弄疼了自己,後來兩人嘴唇上都破了皮,被人問起原因時都羞紅了臉。
熟能生巧這詞用在親吻上也很恰當,慢慢親密多了他吻得也就有技術了。由于從小我就身高差他一大截的緣故,他總喜歡這樣把我扣在懷中或者抵在牆上,一番纏吻下來兩人的心跳都加速,情緒激昂。
有那麽一瞬我差點回應他,想要與他像以前那樣糾纏至深。
可許多被時間沖淡了或者掩埋了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湧入腦中。那與他分手後的每一個孤獨的夜晚,淚濕的枕巾,還歷歷在目。到底理智驚覺了現實,我看着眼前那狹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靠在牆上沒有掙紮也不回應,直到他終于頓住動作睜開了眼。
黑眸深處,如同夜幕降臨般安靜烏沉。
手指輕劃過我的臉,他輕聲問:“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我想了下,嘴角牽起不可見的弧度,“我在比較,”見他挑起眉時才緩緩說:“你和陳歡誰更厲害。”
倏然間之前還迷離的氣氛冷了下來,周瑜的眼中越來越沉的怒意湧現。
再開口時他的語聲已變寒:“那你覺得誰更厲害?”
我故意想了想,然後輕描淡寫地道:“你雖然吻技還行,但是陳歡吻我時……”故意欲語還休,話說一半留一半,留給他自己想象的空間。
效果是立即的,他陡然用身下把我一頂,眼神已變得惡狠狠,唇擦過我的臉到耳畔,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再比比誰床上功夫更好!”
話落他又俯吻而下……
今天我穿的是件淺藍色的襯衫,領口的紐扣松了兩粒,被他用力拉扯的肩膀已露了出來。
我的心火徹底被激起,一字一句:“陳歡不會像你這般粗魯!”
門砰然而摔,周瑜怒走。
靜窒了半響,我才神經一松,整個人都卸了勁,萎靡下來。慢慢滑坐到地上,把頭靠在牆上目光放空。
我是故意的。
在周瑜提出要我搬去他家時就在想要怎樣打消他的念,于情于理我們剛剛領完證,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他的要求不過分。但是一想到要去他家,便從內心裏拒絕。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願意被比較,尤其還是自命清高的男人。
男人再大度也不可能不在意自己女人的過去,即使周瑜自再遇起一直表現得從容而冷靜,與原來那暴脾氣的模樣大有出入,但是我在職場混跡多年看人不會錯,尤其是看他,更不會錯。
他進門不願穿陳歡穿過的拖鞋,又像頭警犬似的四處察看,就知道他那清高而驕傲的性子沒改。
眸光下滑,肩膀還裸露在外,剛拉好襯衫領子就聽門外突然傳來鎖孔轉動聲,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見門被從外面推開了,而剛剛以為被氣走了的人站在門後。
此時我還坐在地上,一臉錯愕。
他怎麽回來了?
周瑜低眸凝了眼我,把鑰匙拔下了在指尖轉了圈,“我去配了鑰匙,順便買了拖鞋與洗漱用品。”神态間跟之前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還走近到我跟前彎下腰,用很無奈的語氣說:“即便不舍得我走,也用不着像個孩子似的賴在地上吧。”
見鬼去吧,誰舍不得你走了?
他渾然無事地來攔腰抱我起來,可我梗直了身體不願動,也不讓他抱起來,于是他收回手,貌似妥協地說:“既然你喜歡這地板,那就不打擾你做研究工作了。”
擡腳從我身體上方邁過,留了一個可恨的背影給我。
目光無法不随他而轉,尤其這個人明晃晃地在我屋子裏肆無忌憚走。只見他把買回來的東西随意一擱就熟門熟路地走進陽臺拿了拖把出來,俨然一副走在自己家的架勢。
他剛才說過,走時給我把地拖了……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這會兒臉色鐵青,再坐在地上也不像樣,爬起來就一臉陰沉地看着客廳裏忙碌的男人。然後,咬牙切齒。
他把拖把浸水後沒有絞幹,直接往地板上拖了,明顯的一道道水印不說,還有的地方拖到有的地方沒拖到。而他,視而不見。
他是故意的!我感肯定,這個男人在報複我剛才氣走他的行為。
總算他把客廳拖完後沒有再要去房間拖,否則我真的要忍不住呵斥阻止了。
反觀他,把拖把随意地往陽臺上一丢後回來,對着客廳吹了一聲口哨,一臉滿意與得意。
又徑自走向牆邊,從購物袋裏拿出來兩雙毛絨拖鞋,一雙粉色,一雙深藍色。
“粉色的給你,藍色是我的。”
氣人的是,周瑜并不來遷就我的态度,把拖鞋往我腳邊一扔就轉身哼着小曲進了洗手間。
他把新買的洗漱用品和毛巾一類的東西,都給擺放在那。
原本我的洗手臺上擺列整齊,空間足夠,擺上他的東西後一下就變得擠了,毛巾架上也多了一塊,看着讓人不禁生出某些遐想。
這是要……住這裏的架勢?
等他出來時我再忍不住開口:“周公瑾,我們談一下。”
移步到沙發,我有意挑了單人的位置坐下,但他卻挨着我身體也坐了過來。
“這是單人位。”
他眨了眨眼,“你在暗示我抱你嗎?”
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在這問題上浪費時間。
我單刀直入:“你要住這?”
由于身體挨着,他側過臉來看着我說話時,氣息都吐在了我臉上,“這難道不是你的本意?”鬼才本意呢,“我……”否認的話沒出來就被他打斷:“賈小如,白天我就說了對你從不兒戲,既然咱把證給領了就好好過,別再跟我嘔氣了行嗎?”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嘔氣?”
黑眸程亮,其意自明。
我失笑着向後而倒,把手擋住眼睛。
周公瑾,我早就過了與你嘔氣的年代了。
11.塵埃落定
浴室裏嘩嘩的水聲嘎然而止時,我心頭微沉了沉,知道一天中最煎熬的時刻要來了。
周瑜走出來時我想不去看也控制不住餘光往那邊飄,他身上披的是我的浴袍,粉色的。
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穿着件粉色的女浴袍,這視感……
無論是顏色還是長度對他而言都不适合,袖子變成了中袖,而下擺處只到他大腿,腰帶松松垮垮地系着,大片麥色的胸前風光都露在視線底下。
他竟穿出了一種……大尾巴狼的味道。
然後此時,那頭狼在向我緩緩走來。
我是坐在桌前的椅子裏的,他颀長的身影站到跟前了就有種泰山壓頂的壓迫感,而且他還俯下身來雙手撐在了我的椅背上。頓時濃郁的男性氣息将我包圍,還有那剛出浴後暖熱的濕氣,頓然覺得空間熱度上升了一個八度。
凝眸對視裏,他的黑眸變成了褐色,只覺那眸光一閃,等我反應過來時已是身體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知道這一刻總會來臨,在我瘋狂的決定與他結婚的時候就知道。他表現得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聽見他低啞的嗓音從喉嚨中溢出:“小如子。”
以前我總愛周公瑾周公瑾地喚他,他嫌我不夠溫柔,總要磨着我喊“瑜”才肯罷休;而他人前也是賈小如地喚我,到了這時候卻換成“小如子”。
事後我問他為什麽這麽叫我,他說“小如子”喊起來帶感。
後來發生了什麽我記不真切了,只知道周公瑾這只禽獸在第一次扮演了“新手”似的大尾巴狼後,壓着我逼問是否還愛他?我不答,他就繼續做。
他丢了那些僞裝,技巧不說娴熟卻對我的身體了如指掌,知道哪裏能讓我尖叫哪裏又能讓我瘋狂。而我發狠地抓着他腰間軟肉的一點反抗,也被他當成了情趣。
尤其是當我說我們做的不是愛,而是履行夫妻義務後,他徹底不打算放過我了。
事實證明,女人的體力在很多時候是不如男人的,在床上怎麽都翻不了天去,到後面我就只能任他擺布了。
渾噩中醒來時頓覺全身骨頭猶如散架了一般,而罪魁禍首正是身邊睡得正沉的男人——
法律意義上的,我的丈夫周瑜。
試圖翻身而起沒翻得過來,腰背處有一條胳膊橫在那,完全以霸占的姿态,又像是無尾熊一般牢牢扒住我這棵樹。費了好一會功夫,也沒翻過來,只得作罷。
側過頭看他,不知聽誰說的,再成熟的男人睡着了也都像個孩子。
我看過這個男人孩童到少年到成人的模樣,倒沒這麽覺得,幾年不見他的五官似乎又立體了些,眉眼間的輪廓也更深了,而原本削得薄薄短短的頭發也留長了,一簇浏海遮在眼簾處。
好看,自不用說。關鍵他不是那種現下流行的小鮮肉一般唇紅齒白的俊俏,是骨子裏都透着陽剛之氣,五官又立體俊朗。他的臉上皮膚還算是白的,但身上卻是麥色的,恐怕是特意去曬出來的,顯得很man.
欣賞完現任老公的顏值與身體,我心裏頭就開始轉念了。
沒道理我飽受煎熬他卻如飽餐了一頓的獅子般舒舒服服睡覺,而且還是在我的屋子裏,是不是給他來個下馬威呢?
用力推了推他沒推得動。先把他的胳膊給移回去,再費力地轉身抽出被壓在他身下的腿,然後——
一腳踹在他身上。
我是下足了腳力的,本該把人踹到地上,無奈我錯估了一晚上折騰後自己的體力,以及這頭蠻牛的體重!只是把人給踹到床沿邊緣,而且他受這麽大“波動”從睡夢裏悠悠醒轉過來。
在他眯開眼看我時,沖他露齒燦爛而笑,然後,又補了一腳。
砰!
塵埃落定。
12.保留一個號碼長達十年以上
一整個早上都是低氣壓,某人的起床氣始終沒平。
早餐我就煎了幾個荷包蛋,外加一杯牛奶。他把牛奶喝了,蛋沒吃,見我吃完要起身時口氣不善地問:“忘記我不愛吃雞蛋了嗎?”
“沒忘,雞蛋有營養。”
丢下那句話就鑽進了洗手間,工作場合化簡妝是種禮儀,用眉刷輕刷了兩下又塗了口紅,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氣色要比早上起來時好很多。
走出去就被周瑜給堵在了門口,“化這麽漂亮要去哪?”
“上班。”不是周末自然得上班,昨天已經請假一天了。
“就不能請假嗎?”
聞言我反問:“你請假了嗎?”
他伸手進褲袋摸出手機,“我現在打電話過去。”
“你打吧,我得去單位報道,今天還有案子等着我去處理。”
他停下撥號的動作,擡起眸眼中露出疑惑:“案子?”
“我在法院工作。”
出門時周瑜沒有走,我也沒去管他,總不至于他乘我不在把家給端了吧。
車子我給開走了,因為錯開了早高峰而十五分鐘後就抵達了法院。在門口與肖東撞上了,他沖我挑了下眉:“不多休息兩天調整下狀态?”
“沒必要。”
假是向肖東請的,他知道我昨天去跟陳歡簽離婚協議了。
進到辦公室還只有我們兩人,我看着肖東泡了茶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然後抿下一口,這才緩緩開口:“我又結婚了。”
成功看到肖東一口茶噴了出來。
肖東放下茶杯疾步走過來的表情有些滑稽,他雙手撐在我桌上質問:“你說什麽?又結婚了?和誰?不會又是陳歡吧?”
能看到肖東這麽語無倫次狀,不枉我剛剛等他泡茶的這會功夫了。
搖了下頭,向他坦言:“不是陳歡,是周瑜。”
這回肖東直接錯愕到下巴都快掉了,還探手過來摸了摸我額頭,“小如,你沒發燒吧。”
“去你的。”我笑罵着把他的手給打掉了。
“沒發燒怎麽還會在這做白日夢呢?你跟周瑜?怎麽可能?是不是昨兒陳歡說了什麽刺激到你了,還是……離婚不順利?不會是他家裏人來罵你了吧?”
越說越離譜了,我和周瑜結婚就那麽不令人信服嗎?
我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安靜,然後輕描淡寫地拿出手機翻開相片。在走出民政局前周瑜提了個要求,兩人都把結婚證書拍照轉發到朋友圈。
我當時拍了也轉發了,但用的是新號碼,上面一個好友都沒加。否則若是原來那朋友圈發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會炸開鍋,而肖東也不至于到現在都不知情還在懷疑。
劃開照片後把手機遞給了肖東,讓他自己去看。
結婚證上可是有我跟周瑜的照片,上頭還清清楚楚寫着名字呢。
突然覺得自己怎麽有點顯擺的意味呢。
肖東看過照片後放下手機,面上仍有猶疑:“這不會是網上的P圖軟件制作的吧?”
“滾!”
後面肖東想要詢問時有同事進來了,也就暫時隐下了。不過數分鐘後就收到他的短信,讓我中午吃飯時務必給交代清楚。
是去看了肖東的短信才發現還有幾條未讀短信,都是同一個號碼發的。
點開來,裏頭這麽寫:
老婆,這是你老公的號碼,記得給我标注了。
你到單位了嗎?為什麽不給我回短信?
中午我去你單位找你吃飯,等我。
用腳趾想也知道這號碼是誰的了,更何況我對這號熟悉。
莫名怔忡,原來會有人和我一樣——保留一個號碼長達十年以上。
13.不要再重蹈覆轍
中午飯點,肖東與我一同往外走準備去法院附近的小飯館吃飯,剛出門就看到那輛墨綠色的越野車張揚地停在那。
我不禁頓下步,車內不見其人。
“老婆——”
聽到這稱呼我的嘴角就不禁抽搐起來,側轉頭就見周瑜朝這邊信步走來,手上居然還拎着……水果?
周瑜走到跟前時目光先在我身上停留了數秒,然後轉眸看向肖東,嘴角微微上揚了打招呼:“冬子,好久不見。”
我垂眸,明明半個月前的拘留所門口兩人就見過一面了,只是當時就點了下頭。
而肖東居然也能睜眼說瞎話:“好久不見。”
周瑜笑了,走上來一步就環過我肩膀,用昭告天下的語氣說:“我來陪我老婆吃午飯,要不一起?”肖東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以及目光掃過那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然後才道:“行啊,我們三人很久沒聚了。”
明顯感覺周瑜的身體一頓,不過他眉色未動,“那走。”
法院周邊本該我與肖東熟悉才是,可周瑜卻像是熟門熟路的反過來領着我們走進了一家酸菜魚館。座位是讓我先坐,随後他就坐在了我身邊,肖東自然只能坐對面。
服務員來點菜,也是他率先伸手接過菜單。
單子點好後服務員送上了茶壺,我習慣性地伸手過來用茶水梳洗餐具,想了下,先給周瑜倒了一杯再去拿肖東的杯子,可等我給肖東倒好茶後卻聽身邊咕嚕咕嚕聲,轉頭便見周瑜已經把那杯茶給喝光了。
見我和肖東都在看着他,朝我露齒而笑:“老婆倒的茶肯定是要喝的。”
我默看了他一瞬,面無表情地回轉視線,拎了茶壺給自己杯中倒水後便開始洗漱餐具,對面的肖東與我動作一致。這時餘光中看到周瑜臉上那笑好似僵住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總算酸菜魚來得快,化解了某人的尴尬。
也不知是否氣我故意捉弄他,吃飯時都不來和我說話,而與肖東攀談着。我也不插話,就默然在旁專心吃魚,這家的魚片做得很嫩,口感很不錯。
一頓飯下來,大半的魚片都進了我肚子,兩個男人只得吃些酸菜。
周瑜送我們到法院門口,把手裏拎的水果袋遞給了肖東,說是請我同事們吃的。
等那輛墨綠色的越野車揚長而去後肖東偏過臉來看我,見我挑眉他才笑道:“你家周公瑾好像沒怎麽變。”我問:“怎麽說?”
“還是和以前一樣愛吃醋。”
聞言我不禁笑了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瑜這一番鬧的動機,他在看到肖東與我從法院并肩出來時就像随時準備戰鬥的獅子一般,處處看似禮貌周全,卻又處處毫不讓步。
怕是他提前過來的,先在附近都踩過點了。
與肖東往內走出幾步我忽然道——其實他有變的。
肖東挑了下眉,沒有追問只拍了拍我的肩說:“既然兜兜轉轉還是轉回了他那裏,你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跟他好好過吧,不要再重蹈覆轍。”
14.給我拿條毛巾
跟他好好過,不要再重蹈覆轍。
肖東有時候我真覺得是個哲理學家,說的話總帶着如此類似的深意又不來點破你。
打從那天起,周瑜隔三差五就往我單位跑,而他的衣物以及個人用品也慢慢在我房子裏壯大,占據了大片面積。拿他的話說,我的房子因為有他才多了人氣。
我沒問過他怎麽會到派出所上班,而且如此年輕就混到所長位置了,想必自有他的門道吧。在那上班大多數時間都能按時下班,但也會有夜間執勤的時候。
這天他到晚上八點才進門,帶着一身的寒氣就要來親我,被我給擋住了。讓他趕緊去沖個熱水澡再出來吃晚飯,乘他洗澡時我給他把飯菜熱了熱。
兩人的婚後模式基本上誰回來的早就誰做飯,但基于兩人會做的菜有限,有時便叫外賣吃。我今天喊了兩個菜,因為接到他電話說要晚回來就沒等他。
正在熱着菜,突然聽到門鈴聲在響,當拉開門看到老媽站在外面時我一下就愣住了,“媽,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老媽邊脫鞋邊進門,“才八點呢,晚什麽晚啊,老打你電話叫你回去吃飯總推說忙,媽不得過來看看你有沒被餓死啊。”說着她嗅了嗅,蹙眉問:“你爐子上在燒什麽啊?”
我驚覺過來,慘叫一聲立刻回身而跑,等到廚房時發現那原本熱着的咖喱土豆已經焦了。
老媽跟了進來,一看鍋裏的慘狀就忍不住數落我:“怎麽長這麽大都還不會做菜呢?”
“媽,要不是你來,我能忘了火候嘛。”
“這還怪我來錯了?”
“沒錯沒錯,你來得正正好,剛好解決你閨女的溫飽問題。”邊安撫着邊把她手上拎的一大袋子菜給往冰箱裏放,而那燒糊了的鍋則被她接手過去洗了。
老媽一邊洗着鍋一邊感慨:“小如,不是媽要說你,有時候能不能改改那任性的性子?”
一般這種時候我都十分配合:“嗯,一定改。”
“那回頭去和你張姨見一面,她給你物色了個不錯的男孩子,是開律師事務所的,與你也算是同行。”
“……”
合着老媽今晚過來是游說我相親的。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男人的熊吼傳來:“賈小如,給我拿條毛巾。”
我先是聽到老媽手上那鍋哐當一聲響落地,然後驚問:“誰在你屋裏?”還沒等我解釋,那吼了一嗓子的主人已經出現在視線裏,呃,只穿了一條平角褲上半身都裸着。
周瑜與老媽乍一照面也是大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喊:“阿姨?”随即反應過來自己裝着的“不便”,調頭就往浴室跑,邊跑還邊喊:“媽,你等我一會。”
這聲“媽”怕是把老媽給徹底喊暈了,滿臉震驚地看看已經消失了蹤跡的門外,又再來看我,“小如,剛那男的是……小瑜?”
我無奈而且無語地點頭:“是他,如假包換。”
領證有一個月了,老媽打電話過來有幾次了,我一直也沒想好要怎麽告訴她我和周瑜又好上了,而且是在剛和陳歡離婚後領的證。
如此瘋狂的事對老媽而言,怕不是任性兩字能概括了。
周瑜很快一身齊整地走出來了,穿的還是他剛換下來的那套制服,大約是洗澡時忘拿衣服進去了。發現老媽多看了兩眼他,眼底閃過訝異。
15.按禮數來
難得有周瑜拘謹的時候,平日裏他回來了就跟個大老爺似的兩腿往茶幾上一翹,這會坐在沙發裏坐得那叫是規規矩矩。
老媽先打破了沉寂:“誰來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我在斟酌要怎樣說才不讓老媽動怒,可周瑜卻先開了口:“媽,我和小如領證結婚了。”
心頭暗叫糟糕,肯定踩老媽雷區了。但看老媽臉色雖然不是很好,倒也沒見怒意,只皺着眉問:“什麽時候領的證?”
“10月28號。”周瑜精準地報出領證那天日期,也成功讓老媽嚴厲的視線轉向了我。
那天早上,我給老媽打過一個電話,說與陳歡去辦離婚手續。
周瑜的掌伸過來覆在我手上,卻發現他比我手還涼呢。明顯開口的語氣裏透着緊張:“媽,您別怪小如,這事是我辦的不地道,應該早些上您那見您的。”
“別您您的,說着生分。小如,剛看你廚房沒醋了,你下樓去買一下。”
……
老媽這是明着支開我了,我應了聲起身,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剛好撞上周瑜看過來的目光,裏頭竟還閃過一絲哀怨。我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來到樓底下去附近的小超市逛了一圈,看見陳醋心裏想是不是要象征性地真買上一瓶?不是太擔心家裏頭老媽和周瑜會相處不快,畢竟以前周瑜常上我們家竄門子,老媽可拿他當半個兒子看待的。
等覺得時間差不多時我拎着陳醋上樓,開門的竟然是老媽,而屋內不見了周瑜。
“我讓他先回去了。”老媽看破我的心思,為我解了惑。
在自己媽面前也用不着裝,直接詢問:“你們都聊了什麽?”
老媽輕哼了聲往廚房走,一邊把之前摔地上的鍋撿起來一邊道:“你用不着那麽緊張,不過就是問問他什麽個情況,你倆瞞着我偷偷領了證就打算糊弄過去了?”
“媽,我這不是沒找到機會跟你說嘛。”
“借口!”
嘴角抽了抽,還是老媽最了解我。
她洗好了鍋走過來語重心長地對我道:“小如,你打小就喜歡那小子,以前媽也總以為你倆能成一對,可後來呢?你老實給我交代,跟陳歡離婚是不是因為他?”
“不是。”我堅定且肯定地否認。
與陳歡之間産生問題時都還沒撞上周瑜呢,哪來為他離婚一說。
老媽緊追着問了句:“那為什麽會同一天離婚結婚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啊。”
因為,孽緣。
後來在老媽的逼問下我還是招了,聽完後老媽也不由感慨:“小如,婚姻是需要兩個人相互磨合的。”
“媽,道理我懂,但是你覺得那事我和陳歡還磨合得了嗎?”
老媽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卻又道:“你跟小瑜這事不是領了個證就随随便便在一起的,都必須得給我按禮數來。”
我心頭一個咯噔:“什麽禮數?”
“媒人、上門、聘禮、敬茶,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不能嫁個閨女還偷偷摸摸的。至于辦酒……”
“媽,先不辦酒吧。”我急聲打斷了老媽的打算,沒料她語鋒一轉了道:“這個我和小瑜讨論過了,基于你們情況特殊可暫時先不辦。”
聞言我心頭一松,這個能暫時放下就好。
最後聽老媽說定了周日上午,讓周瑜辦好禮數上的事務上門,而我被勒令周六晚上就得回家住。今天是周四,這期間我與周瑜都不能見面。
16.老婆,睡不着怎麽辦?
老媽本想獨自回去,我不同意,讓留宿在這邊她又不肯,只得拿了車鑰匙一同下樓。
可到馬路邊就有一輛的士開過來,老媽攔下後便遣我回去說不用送了,等到家了她給我挂個電話就是。我沒堅持,目送着的士載着老媽離開後轉身上了樓。
腳剛踏進門就有電話進來,拿出來一看是周瑜。
“喂,賈小如,咱媽走了啊。”
我明知故問:“你咋知道的?”
“我在咱們家樓底下車裏呆着呢,就沒走,正琢磨咱媽這事呢。”
聽他一口一個“咱媽”倒是喊得順流,一邊換拖鞋一邊關門,在門要關上時遲疑了下只是輕掩,在電話裏問他:“你琢磨什麽?”
“琢磨咱媽突然駕到我這一點心理準備都沒,形象不佳,怕是給咱媽留了不好印象了。”
他那哪是形象不佳啊,分明就是毫無形象。
若不是老媽連他小時候光屁股的樣子都見過,怕早就開罵了。
“怎麽不說話呢?你給我老實說,我走後咱媽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意?”聽見周瑜在叨叨絮絮地提問,即使隔着電話也能感覺得出來他的緊張。
我說:“有什麽要問的不能上來再說嘛,你反正也沒走。”
他卻一口拒絕了:“不行,我不能上來。咱媽規定的,說在我禮數沒到位之前必須與你分開不見面,辦不到就……”
挑了下眉,“辦不到就怎樣?”
很憋悶的小聲透過電話傳來:“辦不到就滾。”
“……”我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這還确實是我老媽的氣勢。
他在電話那頭磨牙:“賈小如,你盡管笑,等把咱媽哄好了一定跟你加倍讨回來,到時你等着向我求饒吧。”
我的老臉一紅,因為是新婚,他又精力無窮,除了例假期間幾乎每天晚上都折騰到老晚。都說男人在床事上是天生的戰士,攻城掠地與占有毫不手軟。
不上來就不上來吧,我還能有幾天清閑。
“不跟你鬧了,這兩天所裏在處理一個案子,是個中學生在校霸淩把人給傷了。我得跟進這事,所以下班都會很晚,時間也不早了你明天還上班呢,早些睡吧。對了,明天我就不來陪你一塊吃飯啦。”
既然他把老媽的旨意貫徹到底,那我也沒理由去反對。
本以為夜裏沒他來煩能很快就入睡了,可在輾轉反側了好久後還是睜着兩眼一點困意都沒,總感覺身邊空空的。
當真是受某人荼毒太久,習慣成自然了。
手機突然有短信進來,我從床頭櫃上拿過來一看,“周公瑾”三字特別傲嬌地出現在屏幕上。沒好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