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幾人不一會兒就到了顧宅,顧朗帶着司辰下車,方潤奇緩緩的調轉車頭。
“不去我家坐坐?” 顧朗轉頭問他。
“算了,你家這幾天事兒多,我就不去添亂了。”方潤奇擺手,末了又看着顧朗道,“有什麽事能幫上忙的盡管叫我,你也別太擔心,壓力太大了就去我那玩玩。”
顧朗這貨他明白得很,從小到大基本上沒擔過事兒,現在顧旭一倒下,說不得會急成啥樣。
顧朗點頭,拍了拍他肩膀。
方潤奇朝兩人揮了揮手便倒車離開了。
聽到外面跑車轟鳴的聲音,坐在客廳的顧衡天沉默的把煙掐掉。果不其然,片刻後顧朗就和司辰一起走了進來。
顧衡天作為一個古板的父親,在孩子面前會習慣性地隐藏自己的頹态,但最近幾天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
一進門,鋪面就迎來一股煙味。
顧朗頓了頓,心下暗嘆口氣,走到顧衡天對面坐下,輕聲問:“我哥現在還好吧?”
顧衡□□他搖搖頭,“現在又陷入昏迷了。”
兩人沉默,壓抑的氣氛四散。顧衡天擡手捏了捏鼻梁,早在路上顧朗就将他所得消息告訴了他。
而後楚銳風也傳來信息,說那富商病了之後,家人将他那些古董散盡,帶着人去了國外看病。
那尊鼎自然不知所蹤。
他今天去了林家的公司,林家老大林宇說是出國處理一項生意,而林家真正的掌權人林正鶴,即使他親自去了,也沒見到。現在看來,林家倒是有些躲着他們的意思。
司辰沒有參與兩人的談話,而是洗洗手進了廚房,今天中午顧朗還沒有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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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入廚房,卻發現顧夫人正在裏面熬着梨茶。
顧夫人看到司辰,手上動作一頓,猜到司辰來的目的,微微笑開,道:“司先生不用忙了,中午春嫂多做了些飯菜,顧朗也不在意這些,待會兒熱一下給他填下肚子就好。過會兒晚飯的時間就到了。”
聞言,司辰點頭應了下,但也沒熱飯菜,只是拿了些飯後甜點送了出去。
他想了想今早顧朗的異狀,凝眉思考一會兒,動手挑起食材。
顧夫人挑眉看着,發現司辰一挑挑了十幾種還沒有停下,她微微驚訝。
魚翅,鮑魚,瑤柱……
這是要做佛跳牆?
這般看着,手一不小心被濺起的水珠燙到,顧夫人不由發出一聲低呼。
司辰疑惑的轉頭看過來。
“小朗爸爸這幾天急的有些上火。” 顧夫人笑了笑,“昨晚夜裏還咳嗽着,我想熬點梨茶給他潤潤肺。”
“嗯。” 司辰放下手中調好的食材,站起身來走了過來,對顧夫人說,“我來吧。”
顧夫人聞言失笑,這要是司辰熬出來的,指不定有人不敢喝,所以她搖搖頭拒絕:“簡易版的佛跳牆也要炖上兩三個小時不止,不快着點弄怕是要錯過晚飯,所以這邊我忙着就好。”
司辰聽到這話也沒堅持,點點頭動手處理起了食材。
鍋中琥珀色的梨水随着勺子的攪動緩緩蕩起一圈圈漣漪。
顧夫人暗嘆了口氣,顧朗和司辰的事她能看出點苗頭,這司先生的心思她是一直猜不到,當初主動找到顧家,就是為了聽起來像笑話一樣的前世,但對現在的顧朗又是什麽個想法?
顧朗那邊,她倒是看得透,只不過這孩子天生少根筋,不知道啥時候能開竅呢。
不過,怕是開了竅更麻煩。
顧夫人眸色暗了下去,看火候差不多了,熄火,将梨茶端下。
晚飯。
顧朗吃的很歡快,那盅佛跳牆就擺在他面前。
方潤奇說他最大的有點就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化悲憤為食欲,但是顧朗自己卻不認同。
他會珍惜任何一件讓他感到美好的事,任何一種新鮮的感觸,甚至是煩惱和痛苦,都能帶給他一種真實感。
顧夫人微笑的看着他吃飯,伸手盛了一碗冰糖梨茶推了過去。
“幹什麽?” 顧朗擡起頭茫然的問,他吃東西比較注重口感,對這種湯湯水水的東西并沒有偏好,況且這不是他媽給他爸做的愛心料理嗎?
“小心上火。” 顧夫人悠悠說了一句。
一個人吃完這麽一碗佛跳牆,也不怕撐。
聞言,司辰倒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伸手将碗向顧朗推得近了一點。
顧朗挑了挑眉,沒動那碗梨茶,幾下吃完了那盅佛跳牆,爬起來抹抹嘴就要往樓上走:“我去看看我哥。”
司辰伸手扣住他手腕,止住顧朗的動作:“今天別去。”
顧朗身前的那塊漏洞雖然被他用靈力強制堵上,但再次受到觸動恐怕還會有松動。
看着司辰嚴肅的面色,顧朗瞬間想起了今天他在車上的那聲囑咐,雖然當時他并沒感到什麽,但現在想來,到底還是應該發生了什麽的,不然一車的人怎麽會突然都清醒?
他手指顫了顫,猶豫了一下,各種問題在喉中滾了一圈又被吞咽了下去。
他道:“好,我不過去,今天累了,我回去睡了。”
顧朗沉默的順着旋轉的樓梯往樓上走,腳步沉重,似乎晚飯堆砌起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無蹤。
司辰一直看着顧朗的身影在樓梯的轉角處消失,才收回目光。
顧衡天早就停下了筷子,他看着司辰,似是想到了什麽,語帶緊張的詢問:“司先生,是不是小朗的身體……”
“嗯。” 司辰聲音發沉,“如果找不到方法,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一絲愧疚從司辰眼底閃過,今天,到底是他大意了。
聽到司辰的話,顧夫人一顫,手中的調羹落在瓷質的碗中,發出“叮當”一聲。
“那您之前說的方法。” 顧衡天臉上出現了急色。
“不适用顧朗的情況。”
司辰搖頭,眉頭不由得死死地皺了起來。
因為,顧朗本身就是……
“果然是不能強求,本來就……” 顧夫人笑了,帶着一絲凄然。
幾人沒再言語,離開了飯桌,默默回了自己房間。
夜深。
顧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袋裏不斷閃過公車上的事。
以他的好奇心,早該拉着司辰問的,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詢問司辰任何關于的自己前世的事。
他就像只鴕鳥一樣,将腦袋埋進沙子裏就能假裝自己還能延續之前那種平靜的生活。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顧朗自嘲的笑了笑,決定明天還是問清楚的好。畢竟這事跟他哥的命有關,要是因為他一時膽怯,搞得他哥出了事,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顧朗絲毫沒發現,在思索中,他的手無意識的按在自己的胸膛,堵住今天乳白色氣體冒出來的地方。
然而卻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周身的白氣不斷地從每一份血肉,甚至是頭發中散出,萦繞在周身,使身邊氣體變得更為粘稠。
顧朗翻了個身,忽然感到腳踝一陣冰涼。
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蜷起腿來仔細的看了看,并沒有任何東西。
手指輕輕摩挲着腳腕,顧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剛的觸感并不是一瞬的幻覺,他腳腕上還殘留這一絲冰冷的溫度。
他想下床活動一下腳踝,轉頭卻瞟見窗簾随着夜風的鼓動飄起了一個角,不由得更疑惑了:“我不是關上陽臺的……唔。”
突然一陣巨力襲來,卷住顧朗的脖子,将人直接從床上帶了起來。顧朗下意識的張口呼救,然而一個冰涼散發着寒氣的大手襲了上來,捂住顧朗口鼻。
顧朗伸手去抓床上的手機,不料身後的人飛起一腳将手機踢飛了出去。
勒在顧朗脖子上的手臂也是一陣收緊,顧朗被勒的近乎窒息。不僅如此,那手臂簡直就像什麽冷血動物的肢體一樣,帶着一絲滑膩從他脖子上卷過,讓他不由作嘔。
“啪”的一聲,手機落在地上,屋內的聲控燈亮了起來。
顧朗努力擡頭向上看,卻只能隐隐約約看到自己頸側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竟然是連五官都沒有。
這人似乎極高,勒住顧朗就像單手抓住一只雞一樣。
顧朗被他拽着,腳不能沾地,渾身的重量全部落在脖子上的手臂上,他頭部充血,臉上發熱發紅,但是身子反而像落入冰窖一般,只因這人的身子也是一派冰冷。
倏爾,顧朗感到胸口一涼。他心裏一緊,這人難道就這樣動刀子了?
只因脖子上痛到麻木,他也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只是下意識的低頭往自己胸口看去。
然而視線沒有達到自己身上卻被眼前閃過的一道道黑影吸引住了。
那黑影就像游魚,在空氣中游動的極為自在,但尾部尖細頭部膨大,細看過去似乎有着像人一樣的五官。
這些五官或嗔或怒,表情不一,卻都帶着十足的猙獰。
顧朗愣愣的看着這些黑影,心裏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念頭:他們不該在這裏。
這念頭來的毫無緣由,卻牢牢占據了顧朗的心神。
他眼神放空,手上掙紮的動作停止,迷迷糊糊只覺着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我應該、應該……”
“我應該在哪裏來着?”
身後那人趁着顧朗愣神,帶着人向陽臺處退去。
“滾!”這一字似乎帶着地獄深層的冷厲,喝退了顧朗身前缭繞的黑影。
顧朗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用力飛
不管有多遠
超越了極限
挑戰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