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街上(二更,求收) (39)
啊,不吃了”。許是燈光太柔和,蕙綿話中也少了些顧忌和之前一直故意做出來的嬌媚。
她說過,才猛然察覺自己的語氣,張了張口想要收回,卻不知說什麽。
“才剛睡醒就急着吃飯,你倒說說,你是不是豬?”
若庸卻沒有生氣,聽那語氣,心情還是極好的。
“是你讓我吃的好不好,我還沒剛睜眼呢,你就讓我吃東西。”聽他這樣嘲笑自己,蕙綿當場就不願意了。
“我這裏還有好東西呢,你吃不吃了?”若庸見她實在沒有再吃的意思,示意丫頭過來收了,同時還笑着跟她說話。
“什麽?”蕙綿問過了,看見他那鳳目中閃出的點點亮光,便察覺到自己被騙了。
“不吃了,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她哼了一聲,拽着被子便又躺了下去。
“再吃些水果,陪我看會兒書再睡。”見此,若庸也不在逗她,擡手擋住了她的肩膀,仍是好心情的笑道。
“我要睡覺”,蕙綿看着幾乎趴到了她臉上的男人,拒絕了他的提議。
想要紅袖添香,找她是最錯誤的選擇。
“你确定?”若庸放下了擋着她肩膀的手,又向她欺進一步,滿面笑容的問道。
蕙綿不知道他有什麽可高興的,遲疑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就被男人咬住了嘴唇。
到氣息再次灼熱起來時,若庸才放開了她。
“好吃嗎?”離開她的臉龐前,他掐了掐她軟軟的臉頰,故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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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跟什麽啊?”蕙綿有些不滿的咕哝了一句,再次躺進被窩兒。
再次躺下卻睡不着了,畢竟才剛剛睡醒,耳中總是能聽到他緩緩地翻書聲。過了會兒,蕙綿便翻個身朝着外面。正好看見那個王爺在燈下優雅的看書的樣子,眼前馬上就出現了以前在雲飛卿那裏的情景。
她的難得的偷來的一會兒輕松,因為這個回憶立即跑得無影無蹤。
若庸知道她在看他,卻并不望向她,他早就想讓她這麽看着他了。他又沒看兩頁書,就聽見那個女人貌似在叫他了。
“喂,我有事想麻煩你一下。”
喂?若庸愣了愣,随即深深地皺起了兩道好看的眉毛。
“那個王爺,你派個人把我的丫頭夏香帶過來吧。”見他不理,蕙綿只好緩和了語氣,有些讨好道。
卻不想,那個王爺在聽了這句話後,啪的一聲就把書拍到了桌子上。
“那個王爺?”
她只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重複着。
蕙綿心中一凜,馬上笑意盈盈的改口道:“庸,我剛才只是一時嘴快。”
“只是嘴快?還是你常常在心中這麽稱呼我?”
若庸的語氣變得很冷,果然是這樣,這個女人是一點都不看重他的。可是他自己,為什麽就是不想相信呢?
就算自己明白,在她的笑容面前,也想将她的“別有目的”忘了。
“我向你好吃的嘴唇保證,只是嘴快。”蕙綿不顧身上的不适,坐起身來,故作調皮的伸出三根手指道。
“好”,若庸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依舊嚴肅道:“以後換個稱呼。”
“庸”,蕙綿立即喊了他一聲。
“不好聽”。若庸搖了搖頭。
蕙綿在心中不滿道,那是你名字起得不好。面上卻依舊得十分耐心的問道:“那要怎麽喊?”
她眼中的一點不滿與臉上有些讨好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庸見了,驀然間心情大好。不管這個女人為了什麽,她這麽不情願的讨好自己的樣子,真是“大快王爺心”。
“待我想想”,他敲了敲她的額頭,笑着說道。随後又要蕙綿往床裏躺躺,說他不看書了,要睡覺。
“我的丫頭呢?”
“明天”。
他說過,将女人抱在懷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門口的小丫頭也不敢多問,到屋裏熄了燈,輕輕地帶上門,才舒了口氣。
王爺,太不正常了。
蕙綿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夜色,暗嘆了口氣,也只好到明天了。
她輕輕地掙了掙将她整個都攬在懷中的手臂,沒松些,倒反而更緊了。蕙綿也只好作罷,将頭悄悄地向外移了移,以期離他不停地打在她臉上的鼻息遠些。
她的這一番小動作,讓若庸心中十分不舒服,可是他依舊裝作未覺。
久到蕙綿都要再次進入夢鄉了,他卻打開了話匣子。
“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舞蹈嗎?”
蕙綿馬上打起了精神,他要聊天,她只能陪着。
“不知道”,她答。
若庸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方移了移,才又說道:“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只要一做夢,就會看見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小姑娘。但也不是真的看見,因為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這,和舞蹈有什麽關系?”蕙綿不禁懷疑他是在說夢話,好好兒的說着他為什麽愛舞,怎麽又提到什麽夢中的小姑娘?
“呵呵,耐心點兒”。若庸輕笑兩聲,在黑暗中拍了拍她的臉頰。
“後來我再在夢中見到她,她就是在學跳舞,常常對着一個像水面一樣的東西在練習。夢見的次數多了,我才知道那東西是鏡子。”
“啊”,未等他說完,蕙綿就驚叫了一聲。
“怎麽了?”他忙擔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感覺好神奇,你做夢還是連續的。”蕙綿壓下心中的驚奇,有些感嘆道。
“你覺得,你夢見的小女孩是真實的?”又問。
若庸嗯了一聲,接着道:“每次做夢,我都能聽見別人叫她,以及她們的談話。可就是無法看清她,總隔着一層霧。”
“那她叫什麽?”
“你相信嗎?每次在夢中我都清楚的知道她叫什麽,醒來後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再入夢時,我也知道我醒來還是會忘了她的名字的,再怎麽努力地記,都是徒勞。”
蕙綿許久沒有作聲,他也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想說,你和她有宿世姻緣?”蕙綿終于又問道。
若庸笑了笑,才又說,不是,可能只是湊巧吧。因為他一過了十歲生辰,就再也沒有夢見過她了。他說,他相信他會在現實中找到她的。所以,不管哪裏有舞蹈好的人,他都會去看的。
“你又沒見過她,就憑舞蹈就能認出她來嗎?”蕙綿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真是太不靠譜了。
“只是感覺,是她在我面前跳舞,我就會有感覺。”若庸回答,聲音中帶着笑意。
“那這麽說,黎莫如就是你要找的了。”蕙綿想了想,問道。
聽她提起黎莫如,若庸回答的有些謹慎,“應該是吧。”
“那你看我跳舞時,是什麽感覺?”
雖是這麽問,蕙綿卻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沒感覺”,若庸應該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過了會兒才這麽悠悠道。
他想說,就是你,你就是她。可是,他卻無法在這個時候對她說。因為這個時候,他竟成了她算計的對象。
蕙綿笑了笑,不是就好。她不想與他有什麽命運上的牽連,那樣的牽連,在她算計他的時候讓她知道,很可怕。
一百一一
若蠡到了這座外城別院的時候,蕙綿正和若庸在院子裏做秋千。
七八個下人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就算手頭還有活計,也不敢輕易離開,就怕主子有什麽要幫忙的。
若庸一副居家的打扮,兩只寬大的袖子也被綁在了背後,這時正滿頭大汗的把木樁子往土裏埋呢。
一旁的蕙綿看着他,總覺得這樣的男人太誘人了。到今日,她已經在別院裏與他待了三天了。這個男人,只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總是用溫情誘惑着她放棄對蕭悅行的報複。
他不止一次的讓她覺得,自己很無聊。
但是,每一個晚上,當她沉浸在黑暗中獨自思索時,她又會發現,自己如今的行為,再有意義不過了。
試想一下,她不做這些事,還有什麽事情可做呢?
“你大力些,不然蕩秋千時要不穩的。”蕙綿搖了搖頭,将心中一瞬間的動搖甩開,然後就有些不客氣的指使若庸。
“這還不夠結實嗎?”若庸朝那木樁子添上最後一鍁土,随手将鐵鍁遞給身旁的下人,又擡腳将那木樁子跺了跺。
蕙綿将信将疑的伸手拍了拍木樁子,倒是出乎她意料的結實。她也只好有些不服氣的對着男人點了點頭,低聲道:“應該可以吧”,不過聲音中還帶着些懷疑就是了。
“我看,就是我們兩人一起,也能禁得住的。”若庸心情非常好,笑着攬過蕙綿,然後微微低了低額頭,對她道:“來,擦擦汗。”
“美得你”,蕙綿推了他一把,倒是沒防備,被他拽住了手。那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先是重重的捏了捏,然後就撈着往布滿汗珠的額頭送去。
蕙綿并沒有掙紮,只是笑看着他。待那溫熱的小手觸到自己的額頭時,若庸才察覺異樣,看着女人問道:“帕子呢?”
“你幾時見我拿過帕子了?”蕙綿這才将手掙出,好笑的看向男人。
若庸正待教訓這個故意看他笑話的女人,若蠡連忙咳咳兩聲打斷了他們。
太子殿下躲在一邊看了這麽長時間,看那皇弟的神色,他再不出聲,那邊就要不顧旁邊的下人而更加過分了。
“皇兄?”聽見這兩道故意的咳聲,若庸連忙回頭,有些吃驚的問若蠡道:“你怎麽來了?”
“怎麽,嫌我打擾到你們了?”若庸故作不滿的搖了搖扇子,帶着些責問的語氣道。
“沒有,只是沒想到。”若庸知道自家皇兄的性子,倒并不慌張。
“沒想到?你躲在這兒都幾天了,母後那裏要不是我攔着,昨個兒就宣你們進宮了。”若蠡半認真半玩笑的對若庸說道。
若庸卻立即變了臉色,他不應該忘了母後那裏的,決定住到這裏那天就該去和母後說的。他一連三天不回王府,又不進宮,母後肯定會知道原因。
“你也別擔心,我跟父皇都替你兜着了些,你再親自去母後那裏說一聲,就沒事了。”若蠡卻一臉詭笑的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說了這麽些,又趴在他的耳邊悄悄道:“男人嘛,況且咱們母後又怎麽舍得你只守着一個女人呢。再說了,她老人家也想早點抱孫子嘛。”
若庸卻并未因皇兄的話而舒展了眉頭,若蠡見他這個樣子,看了眼正在一邊指使下人綁秋千的蕙綿,将若庸往旁邊拉了拉。
女人嘛,總是小心眼的,被她聽見也不好。若蠡見基本在安全距離內了,才又小聲地說道:“你如今這麽做,不僅讓黎家那邊心中不滿,就是左相回來了,也不好交代。你說你,想要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怎麽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帶着那楚小姐過起了小日子?”
若庸也只将皇兄的話聽得斷斷續續的,如今他與她這樣,确實在好多方面都不好交代。但是,總得面對。
這樣決定了,若庸就要帶蕙綿進宮裏去。話到嘴邊,才又改了主意,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若蠡說過這一番話,見兄弟沒什麽反應,便自來熟的去幫着蕙綿綁秋千了。
他自告奮勇的過來傳若庸進宮時,黎莫如也正好被宣進宮裏。本來皇後也是一定要将蕙綿傳進去的,目的當然是當着黎莫如的面将她教訓一番。
若蠡是知道母後對這楚小姐的不滿意的,便忙将其中的利害向她闡明了些。其實,他不用多說,只消說萬一因為這事再傷了母後與若庸的母子情這一條,母後那邊也就妥了。
當時那黎小姐也在一旁幫着蕙綿說話,但是若蠡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她話裏的哪一點都是在說蕙綿的好,不過合起來聽,就不像是在說好話了。
若蠡一邊熱鬧的幫忙,一邊在心中想着這些事情。他并不大在意這兩位相府小姐要怎麽争寵,轉眼間就想着過幾日給自家皇弟送府中幾位美女。
和尚當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開葷了,當然要換着口味。不過,從另一方面想,他也是在幫這位楚小姐嘛。
若蠡想着,臉上就現出狐貍般的笑容來。
若庸這時也換好了衣服從房間出來了,瞧見了他的笑容,不免心中騰起一陣将要被算計的感覺。
“皇兄,咱們一起進宮吧。”若庸猜測着皇兄的“陰謀”,語氣也就不好起來。
“不用了,我才從宮裏出來,就留在這裏幫弟妹做秋千吧。”若蠡瞬間就把那種笑容給收了回去,給了弟弟一副好兄長的模樣。
“皇兄時間寶貴,我們怎麽敢耽誤。”若庸這時更加警惕,他還真擔心皇兄會在她面前說些什麽話。
但是若蠡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蕙綿聊聊了,怎麽能走?無法,若庸只好含蓄的警告了他兩句,便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宮。
蕙綿在一旁聽着,心知這太子殿下留下來是有什麽話要與她說。盡管她心中并不怵怕,卻感到有些厭煩。
當日她跟着若庸到了這裏,那晚都過了半夜,步驚風仍是帶着侍衛找了過來。他竟然冒着觸怒若庸的危險,非要侍衛把她綁回府裏。
最後蕙綿當然沒有回去,但是卻鬧得很不愉快。步驚風竟然留下話來,說是要在朝堂上參若庸一本。蕙綿氣這個男人總是要破壞她的計劃,對着他說出的一些話更加口不擇言。
其實她不了解,那只是步驚風的一時氣話。他要參若庸,這理由并不夠正當。其結果也不過是将這件事升級為皇家醜聞而已,到那時,蕙綿只會被他逼到更加無路可退的地步。
但是若蠡并不是像蕙綿猜的那樣,他倒是大多的時間裏在同她聊這秋千了。
等秋千做好,蕙綿命下人拿了些布花纏在上面做裝飾時,若蠡的話才進入正題。他具體說的什麽,我不想記錄。大體意思就是提醒蕙綿,她與若庸住在這裏,旁人自然是不敢說什麽。但皇家總是重顏面的,再有就是,這個樣子于左相的面上也不好看。
蕙綿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總不過是提醒自己不要玩火**。
若蠡雖不清楚他們二人具體為什麽要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在一起,可他卻記得當時他隐晦的向左相提出要蕙綿嫁入王府時,左相可是一口反對的。
若庸從皇宮回來時,已經是黃昏了,若蠡也早在午飯前就離開了。
他回來的時候,蕙綿正在蕩秋千。一見他回來,她立即就跳了下來,跑到他的面前,笑着迎道:“你回來了。“
若庸忙伸手接住了她,有些嚴厲地要她小心點,別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
蕙綿看他心情明顯比進宮前好了許多,心下也輕松下來。她還真擔心宮裏的皇上不允許她這樣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呢。
“沒事嗎?”她一邊拉着若庸回房,一邊問道。
“當然了,你瞧,我還給你帶了好東西。”他說着就回身從思齊手中接過一包東西,拿到蕙綿面前。
“這是什麽?”蕙綿疑惑地戳了戳他手中的紙包,問道。
“是用蜜糖腌制的菊花瓣,清香可口。”
他一手牽着女人一手提着油紙包,來到桌邊才放開她的手,然後将紙包打開。取出一片放到蕙綿口中,看着她嚼了嚼,才問道:“好吃嗎?”
蕙綿點了點頭,又就着他的手吃了一片,才問道:“這是你買的?”
“嗯,回來時步行了一段,路邊買的。”
蕙綿微微覺着這個樣子的他有些不一樣,他心情很好,這可以确定,但是,卻帶着一份不樂。
不過他既然不說,蕙綿也就不去問了。
若蠡走後,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如今這麽和若庸待在一起,其中各方面都遠比她想的複雜。
但是好在若庸并沒有參與朝中政事,就算有人要把這事擺到臺面上來說,至多也算是王爺逍遙不羁。
兩個人一起濃情蜜意的用過了飯,出門在外面轉了一大圈子,才回了別院休息。
進了屋裏,沒等蕙綿反應過來,若庸就抱着她滾到了床上。
除了第一次他因為帶着春藥,在過程中對她粗暴了些,這兩日都是很溫柔的。今天這個樣子,倒真是把蕙綿吓了一跳。
不過,她并不問,很快也就适應了他的節奏。
結束了,若庸才對自己的粗暴感到後悔。但是看着軟軟地躺在身旁的女人,他又說不出一句心疼她的話。
今日他雖然把事情解決了,卻也在母後面前做出了暫時的妥協。
母後讓他擇個日子把蕙綿以側妃之禮迎進府裏,他說不。
母後讓他在最近的一個吉日與黎莫如行大婚之禮,他說不。
他其實想在這個時候禀明父皇母後與她成婚的,但想起她并不是因為愛他才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可是他将她放在別院裏,卻是會讓她處于很危險的境地的。若是沒有父皇母後的暗許,她随時都可能沒命。
最後他不得不妥協,迎娶黎莫如之後,必須将她擡進府裏。
事情亂得一團糟,妥協不妥協,他都是進退維谷。
他抱定一生只娶一妻的想法,也只是因為她,不想現在卻也是因為她而要打破這個誓言了。
看了看已經睡熟的女子,若庸嘆了一口氣,“知道嗎?我這樣為難,都是你逼的。其實,我若傻些,不知道你對我的別有用心就好了,那樣事情就會很簡單了。我不會有不甘,你會得償所願,而她也不會因為你我而不上不下。”
他輕輕的話語在黑暗中很清晰,但是卻無法進入她的思想中。她只是略微動了動,就撲到了他的懷中。
若庸卻又幸福的笑了笑,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樣也好,至少我有機會得到你的身和心。”
楚無波終于回來了,未進府門,他就對前來迎着的步驚風和雲飛卿道:“綿兒那丫頭哪裏去了?”
“爹,先回府吧。”步驚風臉色一變,卻又立即轉移了話題。
楚無波沒做多想,笑着進了府門。他的心情很好,因為這以後,左州府應該就再也沒有洪澇之憂了。
“雲兒,你這臉色怎麽又差了那麽多?”楚無波才在廳中坐下,就擔心的詢問雲飛卿。
“爹,我沒事,只是前些日子受涼了。”雲飛卿盡力作得輕松,但臉上卻依舊沒什麽笑容。
楚無波聽聞,連連囑咐他要多多注意身體,身體本就不好,再不注意些怎麽行呢?
“綿兒呢,怎麽還不出來?我可是給她帶了許多好東西。”楚無波又一次說道,一邊說一邊還示意跟他同去左州的小厮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這些石頭可都不是簡單的石頭,像這塊,到了晚間可是會發光的。”楚無波從一個木匣子中掏出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好心情地向身邊的兒子說道。
“爹……”步驚風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開口。
楚無波看了他一眼,還道他因為以前的事情別扭,轉頭對着自他進門就沒法過一句話的管家道:“阿福,派個人過去把綿兒叫來。”
其實楚無波還想快點問問自家女兒,怎麽會寫信跟他說要嫁給什麽蕭悅行了?
這信還是蕙綿跟蕭悅行很要好的那一段時間給他寫的,她本打算等父親回來了再與他說,可怕他不同意的非要自己嫁給雲飛卿,便想着先在信裏給他個心理準備。
“老爺,小姐她……”福叔看着老爺對這些事情分毫不知的樣子,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怎麽了,沒在府裏?是跟,白汀家的那個小子出去游玩了?”楚無波看了眼福叔的臉色,淡淡地做出了猜測。
他話一出口,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特別是雲飛卿,懊悔已經布滿了他的眼睛。
“爹,綿兒現在同瓊玉王爺在一起。”步驚風咬了咬牙,一句話就将事情說了出來。
聞言,楚無波臉上的笑容已經掉了個幹淨。
步驚風跪倒在他的面前,只用了兩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綿兒她自甘為外室,委身王爺。”
雲飛卿聽着,無望的閉了閉眼睛,對愣着說不出話來的楚無波道:“爹,她已經不是綿兒了。”
楚無波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猛地起身就要去祠堂拿誡鞭。
雲飛卿看出了父親的意圖,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道:“爹,您若想讓她今日喪命,自可拿着誡鞭鬧得滿城風雨的去教訓她。”
“我是怎麽把女兒交給你的,你就是這麽照顧的?”楚無波已是怒火滿頂,朝着雲飛卿大聲吼叫道。
“是,都是我的錯,若非我太懦弱,她又何至于此。”雲飛卿跪在了楚無波面前,他早就該認錯了。
早日他若硬逼着她嫁給他,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就算她因為他的逼嫁而恨他,也比如今要好上千萬倍。
看着這樣痛苦的雲飛卿,楚無波一時語塞,但仍舊氣焰難消。
楚無波沒再歇息,就命下人準備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趕到了王爺在外城的那處別院。
門口的小厮攔着不讓進,楚無波一腳就踹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帶着一身火氣沖了進去。
其時蕙綿正晃晃悠悠的蕩秋千,夏香時不時的在後面給她推上一把。
若庸卻是坐在石桌邊抹一把七弦琴,琴聲淡遠。經綸世務者,聞之息心。
見楚無波這麽沖進來,若庸驀然停住,琴聲戛然而止。他先是不知道怎麽稱呼楚無波,卻又馬上帶着笑容,微低頭稱了聲:“岳父大人”。
就算他與她并未舉行婚禮,但這時這麽稱呼她的父親,也是應該的吧。
“王爺莫要如此,老臣可不敢當。”楚無波仍帶着火氣,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這麽着同他的女兒住在了一起,去他的岳父大人。
楚無波沒管若庸冷下去的臉色,氣哼哼的對旁邊一聲不吭的蕙綿道:“你這個不孝女,還不快起來,跟爹回府?”
“這裏就是我的家,為什麽要跟你走?”蕙綿早就料到楚無波回來後定然會有一場波瀾,因此,此時也還算鎮定。
楚無波被她的話氣得直退了兩步,然後一步上前,拉住蕙綿就要往外走。今天,他是必定要把這個女兒帶走的。
“左相爺,這是一點也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了?”若庸擋在了楚無波面前,冷深深地道。
“王爺,非是老臣冒犯。若王爺真對小女有意,明日自可帶了聘禮上門商讨婚事,只是若要老臣把女兒這樣不明不白的留在這裏,卻是萬萬不能的。”
楚無波面對着已帶了些怒氣的王爺,不卑不亢道。
若庸聽了這話,冷森森的表情立即沒有了。他非常同意楚無波的話,明日上門商讨婚事,再好不過。
有了楚無波的堅持,那他昨天夜裏還煩惱的事情不就一下子都解決了?
不行,就算是父親的做主,她未必會對着他放下那份別有用心。這樣想着,他臉上輕松起來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我父皇都已應允,難道左相還有什麽要說的?”若庸權衡再三,依舊冷着語氣對楚無波道。
“就算是聖上,什麽事也要說個理法,難道王爺這是在威脅老臣,要強搶臣女不成?”楚無波本就不滿意這與皇家的婚姻,如今女兒做出了這事,他在憤怒之餘,也決心就此順水推舟。哪知這瓊玉王爺竟然還這麽說,一時間也不管他王爺不王爺了。
若庸雖然氣結,卻無話可對。
楚無波見此,拉着蕙綿,側過瓊玉,大步離開。
蕙綿卻在心急之下大吼了一聲,“我說了,不跟你回去,難道你想再逼得我生不如死一次嗎?”
她說過這句話,眼淚就迅速的擦過臉頰,滴在了石子路上。
楚無波不覺松開了手,若庸立即上前,将她攬在懷中。楚無波眼看着這一幕,卻想起了打過女兒巴掌的那一瞬。
接着,更多的回憶排上倒海而來。她小的時候追在他外出的車子後面哭個不停的情景,在他長久外出初回府時怯怯地躲在驚風身後盯着他的目光……
這些東西,一下子都傾瀉在了他的眼前。
“爹只問你一句,今日回不回去?”楚無波深呼出一口氣,看着蕙綿問道。
蕙綿亦看着他,斬釘截鐵的回道:“不回。”
“好,好”,楚無波嘆了兩聲好,疲憊的眼中就要滑出什麽東西,轉眼間卻又都退了回去。然後他才看着蕙綿道:“我楚無波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說過,他猛地一轉身,就大踏步離去。但他沒走兩步,就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清兒,到了下面,我也沒有面目去見你了啊。”帶着血的嘴唇輕輕蠕動,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您沒事吧?”若庸看見濺在地上的血滴,心中一驚,連忙過去扶了他一把。
“不勞王爺,下官無礙。”楚無波推開了瓊玉的手,心中涼涼的。
“老爺,您要保重身體啊,小姐她……”
夏香也被吓住了,忙跪在楚無波身側,帶着哭聲道。
“夏香,在這裏,好好兒的。”楚無波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這才有些踉跄的走了。
他來時只除了趕車的車夫,什麽人都沒帶。這個時候一個人緩緩地走出別院的背影,看得蕙綿心中一陣抽搐。
好像突然間他就老了?
再怎麽樣,他也是給了自己那麽多疼愛的父親啊?
蕙綿看着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卻不想也沒有勇氣去追上去。
“你別擔心,我派王府的禦醫去看看。”
她時不時地才會流下來的眼淚,讓他心疼,也讓他自責。他突然間就想對這個女人嚴刑拷問,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不過他就是将自己刮了,也舍不得動她分毫,只好又一次妥協。
“不用了,他不會讓你的大夫進門的,我讓他覺得丢臉了。”蕙綿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有些沙啞道。
“那好,我派人去楚府打聽着消息,你別這個樣子。”若庸将女子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才沉聲道。
“嗯”,蕙綿許久無聲,良久才輕輕的應了一下。
當晚被派去的卓凡就過來回了話,說相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并無什麽大礙。阮神醫親自上門診治的,聽伺候的下人說只要靜心休養,很快就會痊愈了。
蕙綿聽了,也略略放下了吊着的心。他若被她氣死了,那麽她這後半輩子就別想睡一個安心覺了。
若庸很心疼這樣的蕙綿,晚上早早地就抱着她上了床,想着跟她說些漫無邊際的話,好讓她放松些。
蕙綿倒也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裏聽他說話,雖然有些安心,卻是直到後半夜才睡了下去。
後來的兩天裏倒也沒發生什麽事,不過黎莫如倒是來了一次。她過來的時候若庸正巧沒在,兩個女人不免又一次交鋒。
若庸才一回來,黎莫如就變了一副表情,并沒有剛才對着蕙綿冷嘲熱諷的樣子。
但若庸卻是從那次她給他用藥,就對她感覺很不好了。當日他進母後寝宮時,又聽見她正那樣模棱兩可的說蕙綿,因此對她感覺更不好。
若庸沒一會兒就讓黎莫如離開了,并且對她說以後不要再往這裏來。
黎莫如的生氣大家自然是可以想象的,我便不再贅述。
蕙綿卻到底放心不下,這一日就趁若庸不在,派人去請了阮安之過來。
“大小姐派人傳貧醫過來,有什麽事嗎?”阮安之進了門,也沒看蕙綿一眼,就這麽淡漠的問道。
“我只是想問問,我”,蕙綿沒在意他不好的語氣,直切主題,卻是到了稱呼那個曾經的爹爹時停了下來。
蕙綿深吸了一口氣,将語氣調整了下才又問道:“他沒事吧?”
聞此,阮安之有些嘲諷的看着蕙綿,向前幾步,停在正坐在榻椅上的蕙綿面前,像是沒聽清般疑問道:“楚小姐說的是誰?恕我沒有聽清。”
阮安之說着話,幾乎與蕙綿面對着面了,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口中吐出的氣息。
“阮安之,你少給我裝糊塗。”蕙綿将身子後仰了仰,側過頭,有些強裝鎮定道。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樣子向她問話的阮安之讓她有些心虛。
“你還有關心人的時候啊?”想起她對他的避而不見,想起她如今待的這個地方,阮安之心頭就騰起一股怒火。他強制地捏住她的下巴,又與她正對了面目。
“你放開我”,蕙綿壓抑着嗓音低吼,有些怕被守在門口的丫頭聽見了。
“你也會怕嗎?”安之有些不甘心的放開了女人的下巴,繼續嘲諷道。
“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吧,你朝着我發的什麽火?”蕙綿得了自由,立即站起身來。
“是,你是沒得罪我。但是挽月他又得罪了你什麽?”阮安之發起了邪火,無外乎在這個女人面前,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以前他常常想,女人有什麽,不管心中有他沒他,他只要要了那女人,就必定是他的。可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才發現,想象和現實是有一段距離的。
“請你,滾出去。”聽到這裏,蕙綿也不再想知道楚無波的身體狀況了,伸手指門,一字一頓的對他道。
若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