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中注定
她想起,她的第一任丈夫,好像也是結婚才兩年,就這樣撒手而去。
一向樂觀的她,想到這一遭,深深的自責起來,她落着淚,輕輕的道:“對不起,魏胡子,真的對不起,也許我不該招惹你,我命中注定就該孤獨一生,你若是沒有遇見我,便不會這樣了,不會……”
她的眼淚蹭在了那冰涼的手上,哭得越發不可收拾:“魏胡子,你醒過來吧,老天,我求你,讓他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他醒過來,我就放開他,不在他身邊禍害他,我遠離他,只要他平安,老天,我求求你,發發慈悲,還有許多的人需要他……”
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驚覺自己剛才不應該那樣求老天,自己若是真的離開了魏胡子,豈不是要魏胡子和自己的親骨肉分離?
她又想起許昪說就看師傅的求生意志了,不知道魏胡子知道這個消息,求生意志會不會強些呢?
她輕輕的将嘴湊到魏胡子的耳邊,輕輕道:“魏胡子,你馬上要做父親了,你不想醒過來看看你的孩子嗎?你想扔下我們孤兒寡母嗎?”
說完,她擡起頭,盯着魏胡子的臉,殊無反應。
她又說了幾遍,一遍一遍的盯着魏胡子,直到,她驚喜的發現,魏胡子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她把許昪叫進來,許昪看了看他師傅,驚喜道:“師娘,師傅他,要醒了,已經渡過了難關。”
喜大普奔!
衆人問奶娘是怎樣激起魏胡子的求生意志的,奶娘閃爍着羞怯的眼睛,将懷孕之事說了,衆人無不歡喜,紛紛道喜。
奶娘雖然經常自稱老婆子,今年不過三十八歲的年紀。
她和魏胡子,秋葵和樊良,是在前年醫館開張之後不久,由慕晗證婚,雙雙締結連理。
一日後,魏胡子在衆人的期盼中,虛弱的睜開了眼睛,顫抖着胡子費力的笑着,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歡喜的字眼:“沒想到我魏胡子挨了一刀,就能做父親了,早知道這樣,就早點去尋一刀來挨。”
見魏胡子醒過來,衆人都放下心來。
又過了一日,樊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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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良現在雲渺閣任情報司司主,于前段時間被宮翎派去明月教打探消息,現在回來,自然是帶着明月教的消息回來。
宮翎将樊良請進房間,聽他将明月教的消息一一道來。
樊良經過在明月教卧底大半年,對明月教的情況摸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明月教最近有幾個大動靜,基本上能了解的信息都了解得差不多,樊良抽身回來,只留了一名弟子在明月教夥房裏蹲點。
明月教自從被夜瀾篡了教主之位,又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教衆以及一半的精英因不服夜瀾做教主,被追魂血修羅挖到雲渺閣來了之外,剩下的教衆倒是對夜瀾服帖得很。
夜瀾通過兩種方法讓教衆服帖,一是将宮翎那些年攢下來教內家當,拿出一大半,大賞擁護他的教衆,不少教衆通過這個機會發家致富了。二是針對不服他的教衆,各種往死裏逼,甚至扣住教衆的家人,逼迫教衆服從他,教衆們懼于他的手段,不敢不服。
而最讓一部分噬血的教衆感到興奮的是,以前宮翎做教主時,從不允許教衆和其他門派起争執,起了争執也是以平息手段為主,未免讓教衆們覺得憋屈。夜瀾不一樣,要是教衆和其他門派起了争執,先不問青紅皂白,親自帶着教衆殺那門派一陣再說,教衆們殺得酣暢淋漓,覺得大男兒就當如此快意厮殺,是以對夜瀾又多了一份追随之心。
當然,夜瀾帶着教衆動手的,都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小門小派,殺得興起的時候,會直接将一個小門派滅了,把財務搶了過來;偶爾也會打着打着,将小門派收編了,變成了他座下的教衆,當然,財務自然充公給教裏。
雖然夜瀾突然變得好殺戮,但是明月教的一些具體事務,他不大管,都是交給張南天去操持,張南天現在已經升任明月教左護法,右護法的位置暫且空缺。
樊良去卧底的時候扮的是個在張南天身邊跑腿的小厮,張南天看他清清秀秀的,說話穩重,辦事妥當,很多事情都交由他經手。
他最近經手的一樁事,就是讓各地的教衆,秘密發動各地的草寇和民衆起義,并打上五王爺後人的名義。這事,是張南天在夜瀾的授意之下,交由他去做的。
宮翎聽到這裏,覺得夜瀾做他師父的時候,還是隐藏得太好,他一副淡泊懶散的模樣,平常沒事就琢磨琢磨如何用毒,有時候閉閉關,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和宮翎一起開開教衆大會,談談教中事務。
如今,他似乎不滿足于掌管明月教,連朝廷的事,都插上一手,所以,他到底是想幹嘛?
他這一手,插得既毒又辣,煽動各地草寇和民衆起義,朝廷要分散兵力各處或安撫或鎮壓,且又聽說鎮南大将軍許沐也在蠢蠢欲動,看樣子,被夜瀾這樣一攪,天下就要大亂了。
而在雲渺閣玩雪的那個小膏藥,已被夜瀾推到了風口浪尖,他的下場只有兩個,要麽君臨天下,要麽萬劫不複。
他對自己的人生,在他還在蹒跚學步、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選擇權,他的路,已經夾雜在別人的陰謀和私欲中,被選擇了。
宮翎沒有再問關于夜瀾的事,跟樊良道了聲“辛苦”,讓他退下歇息了。
年關将近,魏胡子在奶娘的精心調養下,精氣神漸漸的好起來,每天可以下床散散步了。
從各地撤回來的魏胡子的徒弟們,聽到師傅在鬼門關口轉了一圈,都紛紛來問候。
除了魏胡子和許昪的醫館被襲外,其他的醫館在徒弟們撤走的後面幾天也陸續被襲,好在徒弟們撤得早,草寇們看裏面沒有什麽可拿的,打砸了一番,便撤了。
魏胡子需要靜養,宮翎便給那些撤回來的徒弟們放假,讓他們回家過年了。也有些徒弟們喜歡雲渺閣的風景,将在其他地方的家眷一并接過來在這裏過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雲渺閣格外熱鬧,這是雲渺閣建成後,大家在這裏過的第二個新年了,那個一歲半的膏藥被一身嶄新的紅棉襖裹得特別喜慶,被這個抱抱,那個逗逗,尤其奶娘和魏胡子,不知為何,突然間特別的喜歡小孩子。
小家夥在衆人手裏扭來扭去,一雙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慕晗,似乎只要慕晗一伸手,他便能越過重重阻礙撲将過去。
這個年,雲渺閣過得甚是熱鬧。
這個年,朝廷過得甚是焦慮,每天不斷的造反消息傳過來,金銮殿上皇帝的面孔一日陰似一日,每次上朝,大臣們都大氣不敢出,二氣不敢喘,戰戰兢兢的應對這脾氣火爆的皇帝。
這個年,平民百姓更不好過,鎮南大将軍許沐在年關将近時也舉了反旗,打的依然是擁護五王爺後人的旗號,五王爺的後人,便是現在在雲渺閣天天粘着慕晗的那塊膏藥,随的是五王爺的姓,喚做宇文天星。
自鎮南大将軍也舉了反旗後,戰亂地帶的平民百姓們紛紛逃難,在除夕之夜凍死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這個年,對于戰亂中的百姓來說,稱之為奪命年也不為過。
雲渺閣在雲瀑山下,開了一間濟民施粥鋪,每天來山下排隊領粥的人從早上排到中午,大部分從外地逃難而來。
雲渺閣又派下弟子來,幫助逃難而來的難民在雲瀑山下安居,漸漸的,雲瀑山下,沿着山腳,有了一個村子,命叫雲瀑村,雲瀑村裏的青年,大多數成了雲渺閣的弟子,這是後話。
這個年,夜瀾過得也不太舒心,首先是葉瑩找到他,怒斥他煽動山匪草寇起義也就算了,居然還打着天星的名號,這讓天星以後就算登上大位,也難免被天下人诟病出身于草寇。
夜瀾覺着自己幫了葉瑩一把,葉瑩不領情也就罷了,反而為了那可笑的名聲,來斥責自己,簡直是婦人之見,自己當初找盟友,怎麽就沒發現她如此的短視。
另一方面,雲渺閣如今越發上了軌道,且名聲日好,許多人投奔而去,教裏有些教衆也蠢蠢欲動,欲重投宮翎門下。
自己原本計劃好的一切,先是策劃各地草寇起義,再是借着草寇起義一事,告知草寇醫館牌匾乃皇帝親筆禦賜,讓草寇們先以皇帝親筆禦賜的牌匾為幌子,拿雲渺閣的醫館開刀,借着草寇的手,除去魏胡子,砸了他們的醫館,減少雲渺閣的一大進項,同時沒了這妙手回春的醫館,雲渺閣的名聲也不至于越來越響。
哪知,魏胡子不但沒死,其他醫館撤的時候,連錢財一分不剩,草寇們白砸了半日的醫館,什麽都沒撈到,夜瀾不得不從明月教裏運了幾箱金銀出去,以慰勞他們打砸之辛苦。
再有,原本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天下一大亂,各地打着宇文天星的旗號一反,當初相救過葉瑩的那些門派,一定會來頂力相助葉瑩,幫助葉瑩報仇複位,這樣,夜瀾便可以趁着他們派出大部分弟子去協助葉瑩之時,趁機先滅了幾個門派,為自己往後稱霸武林鋪好路子。
哪知,那些個掌門,個個狡猾得跟什麽似的,連觀望都不觀望,全部将自己抽身抽得幹淨,渾不來蹚這趟渾水,就好似他們從來沒有相救過葉瑩一樣。
夜瀾精心策劃,如今三頭落空,這個年,實在是過得有些郁郁。
這個年,葉瑩過得,自然也是極不開心,她的計劃,被夜瀾一攪,攪得全無用處,不得于讓鎮南将軍許沐比原計劃足足提前了兩年來反,還有一些準備工作,沒有做足,但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