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28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疼……好疼……

我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連最不該是一片黑暗的頭頂也黑暗了下來……難道外面黑天了？

身體各處都在叫嚣着疼痛。

我摸了摸手腕，還好，手環還在。我摸索着按下按鈕，柔和的白光亮起。

張了張嘴，想說句我還活着，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猶猶豫豫着便放下了手腕。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這地方這麽邪，萬一他們貿然下來中了招可怎麽辦？

在替他們擔着不必要的心的同時，我忘了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自己的處境。

手邊沒有照明工具，手腕上手環的燈光微弱也不頂事。我思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動手摸摸比較實在——雖然這樣有些危險。

先摸索了一下地面，有些潮濕，是泥地的感覺。我順着地面摸過去，手感一直沒變，也就是說，這坑底也是和上面一樣的泥巴地。

“小謙。”

我一怔，剛剛……有人叫我？

四周看去，黑暗處依舊黑暗，不見任何光線，更沒有人。

“我沒有騙你，小謙。”

這次，那聲音更清楚地回響在了我耳邊，我怔了怔——這竟然是商陌的聲音！……不對，應該說，是二哥。他們兩個雖然樣貌聲音相同，但這語氣是不會錯的！

二哥的聲音……二哥沒來啊！為什麽我會聽到二哥的聲音？還是說……我現在在做夢？

“小謙，你要知道什麽人能相信，什麽人不能相信。”

二哥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回蕩，我一時忘了害怕，甚至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只是怔怔聽着。

“你要考慮清楚，究竟要和誰合作，想清楚誰更值得你與之合作。”二哥溫柔地說着。

“……二哥……”我摸索着，心裏有點慌。

“小謙，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如遭雷劈，幾乎本能地吼道，“二哥！你說什麽呢？！”

“找一個可信的合作夥伴，我們才能放心。”二哥的聲音溫柔道。“我和你大哥要離開了，在這件事情中，你只能孤軍奮戰。我們對不起你，但我們無能為力。”

我怔住。

“安靜地睡一覺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結束的……”

“二哥！”我吼着，跌跌撞撞地爬向前方。

一個東西突然死死抵住了我的腦袋，一聲怒吼瞬間炸響在我耳邊，“草你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二哥！你聽不見麽！……草你媽！”

我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四周哪裏還有二哥的聲音？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那抵住我腦袋的東西卻是溫熱的——是一只手。

我吓得大叫了一聲，連連後退了幾步，“啪”的一聲，一小簇火焰閃現在了我眼前。

一雙憤怒的眼睛在火焰後瞪着我。

我當即就僵直了身體——竟然是容汐！

“你大爺的！老子叫了你多少遍你都沒反應！跟着了魔似的一邊摸我一邊叫二哥！”他一巴掌打在我腦袋上，我卻仿佛沒有知覺似的——他說他叫了我很多遍？是他把我叫醒的？……剛才那些都是幻覺？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次幸虧有容汐在身邊，否則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不過……容汐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他們也被困在了這裏？……可慕雪呢？

“喂！回神啦！”我被容汐推來推去地搖晃了好久才堪堪回神，隔着一道火光看着容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他，“你……怎麽會在這裏？慕雪呢？”

“本來老子是不在這裏的！”容汐沒好氣地嚷嚷道，“剛才睡得好好的，突然有個傻小子一邊摸我一邊喊二哥，這不被吵醒了麽！……至于慕雪，他在一旁睡覺呢。”

“……睡覺？為什麽要睡覺？”我奇怪地問他。

“……”容汐的表情一下變得奇怪起來，他粗暴地推了我一把，“走走走，就當我沒遇到過你。”

“哎哎……別……”我轉頭橫着脖子問他，“你們是遇到了什麽事麽？集思廣益一起解決啊！多一個人多一個腦子——”

“這事有上萬個腦子都不夠用的！”容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我怔了怔，“到底怎麽了？”

容汐臉色難看地回頭，把打火機的光照到身後。剛一照過去，一道冷冷的聲音便響起，“你的人在西北方向，大可以去問他們。”

我的人？西北方向？這地方黑暗一片，我連方向感都沒了，怎麽去找西北方向？

而且裴陵他們現在應該都在地上，什麽時候下來的？

“容汐，送他去。”慕雪冷冷扔下一句，便沒了聲音。

我剛哎哎了兩聲，就被容汐捂住了嘴，他低聲道，“你剛才發瘋的時候所有人已經下來了，但方位不同。我們在東南，你們在西北，商陌他們在東北。幾個小時前我們都交流過了……好了，到了，這地方大概有四五個籃球場大小……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聽到你的叫聲後都沒過來。”

我察覺到他推了我一下，便轉過頭來，“謝謝你。”

“如果你真想感謝我，就趕快讓我們走出這個鬼地方吧！”容汐悶悶撂下一句，轉身走了。

我擡手摸了摸前方，也沒人來接應我，我試探着叫道，“九夜？江卿？展青？……”

一只溫熱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向前拽去！

一道噓聲落下。

“他們都在睡覺，你小點聲。”是展青的聲音！

容汐這次竟然沒騙我？！——也是，剛才聽他的聲音，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應該沒功夫騙我吧？

“你們為什麽要睡覺？”我悄悄問展青，“而且你們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這麽快？我們在地上耽擱了一天才下來的。”展青輕聲道，“你沒聽到那個聲音？”

我更加疑惑，“什麽聲音？”

“這地方很邪門，我們每個人下來之後都聽到一個聲音說——這個地方是出不去的……除非有人——哪怕一個人——在夢中夢到出口。”展青道，“所以所有人都在睡覺。我們找過，這地方沒有向下的入口，向上又太高，根本爬不上去。”

我愣住，這也太神奇了吧！

“不過你們為什麽不開手電？這地方多黑啊！”我悄悄問展青。

“省電。”展青簡短地回答，“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夢到出口。而且這裏的屍體太多——恐怕是那些先前來過的人——看上去很倒胃口，不如不開。”

“你們還真信啊！”我皺眉，夢到出口——這一聽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啊！

“不然怎麽出去？”展青苦笑，“我們試了好多次，都沒辦法出去。”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剛才容汐說我在喊二哥，你們沒人聽見嗎？對了，剛才是容汐把我送回來的。”

“喊二哥？”展青疑惑地念叨了一句，“沒聽見……剛才難道不是你自己過來的麽？”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這地方，似乎是很邪門。

“你怎麽不睡？”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我轉移了話題，想讓自己心裏稍稍放松下來。

“我在等你。”展青道，“而且他們都知道的，我睡眠質量好，一般不做夢，睡了也沒用。”

我撓了撓頭，遲疑道，“那……我要睡覺麽？”

“随意。”展青拍了拍我的肩，“你要是覺得累的話，睡一覺也不錯。”

展青這麽一說，我果真覺得有些疲勞，便靠着牆坐了下去，“那我睡會兒。”

“睡吧，我會一直在旁邊的。”展青道。

我順着地面向旁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個人的褲子——是縮腿褲，九夜穿的。于是放心地閉上了眼睛，還好，終于又找到大部隊了。

但是這一覺睡得我很不舒服，半睡半醒間總覺得有人在動來動去，醒了之後腦袋也昏昏沉沉的，身體各處隐隐發疼，姿勢更是怎麽拗都不舒服。

我摸着脖子坐起身，睜開眼，似乎覺得眼前光明了一些。但緊接着，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眼前手電筒光照出幾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是商陌和容汐他們的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我。而我身邊的展青他們，也不知何時醒過來了，一個個手持匕首全神戒備地護在了我身前。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們……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