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8章 雙人組團去探險

我看着紫毛從田叔那邊走了過來，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紫毛笑了笑，“田叔那邊你放心，通訊不會出問題的，我們去就行了。”

雖然九夜不讓我下去的警告就在耳邊，但那文字卻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如今那文字的秘密似乎就在眼前，我無法不去。

“愣着幹嘛，過來，我們下去。”

紫毛已經越過了那道灌木屏障，身子矮下去了一截，正轉頭給我揮手。我又站定了一會兒，四月午後的陽光溫暖又清爽，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醒來後，我會發現自己正趴在自習室……

然後我邁出了那一步。

那是徹底改變我命運的一步。

撥開灌木叢，我就看到紫毛站在一堆樹枝葉子中間，雜物讓他整個身體一直陷到膝蓋處。

“剛才蜜姐他們下去的時候在洞口邊做了掩飾，放心過來就行。”紫毛背好背包，将背帶拉緊，低頭撥開那些樹枝。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去，走到紫毛身邊，頗有些好奇地看着在紫毛手邊逐漸擴大的地洞，“你業務挺熟練啊？”

“家住農村，翻牆扒洞常有的事兒。”紫毛随口回我，我疑惑地瞥他一眼，不知他話裏的真假。

“成了。”紫毛直起腰來，我就朝着那地洞裏瞅，現在陽光正好，能見度很高，可以看到這洞口大小剛好夠一個人直上直下，但不過幾米就到了底，底部一片陰影，顯然是拐了個彎向旁側延伸去了。

“來吧小翻譯。”他拍了一下我的背包，率先跳了下去。

我見這人沒在誰先誰後的問題上糾結，心裏對他的好感不由得稍稍提升了一丁點。于是背好背包，學着他的樣子也跳了下去。

一下去，周圍大部分光線就被屏蔽掉了，只有頭頂上一個開口還陽光燦爛，洞底通向遠方的那條窄道卻是黑黢黢一片。

“走吧。”

紫毛拉了我一把，也是沒有猶豫地走在了前方，貓着腰弓着背鑽進了那唯一一條窄道。

“這是你們自己打的洞？”我跟在紫毛身後朝裏面走着。覺得周圍實在安靜，于是就挑話頭，看看他還能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

“嗯。”紫毛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吧。”

手電筒在紫毛手裏拿着，光線充足，我就沒開手電，只是觀察着四周。不過這四周再怎麽看都是泥巴，看着看着就疲勞了。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洞越來越窄了。我們已經從一開始的弓腰變成了爬地前行。而且爬着爬着，這個窄道的地勢突然就開始變低，周圍的泥巴也堅硬起來，混着大量岩石，爬起來十分不舒服，周圍的濕氣也重了起來。

這地下別是有什麽泉水之類的吧……這東西在濟南的地下可是常見的很。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爬在前面的紫毛突然輕嗯一聲，語調上揚，顯然是有些疑惑。

我探了探頭，通過紫毛肩頸間的空間勉強看到，前方的窄道竟然出現了分支！

紫毛扭了扭頭，“走哪邊？”

“……你問我？”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然這裏還有第三個人？”他的語氣很無奈。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我撓了撓頭，冥思苦想自己讀過的那些書裏的方法，然後建議道，“要不去看看有沒有标記？”

紫毛已經爬過去了。

我翻了個白眼，也跟着爬了過去。剛爬到紫毛身後，他就一聲“我草”！

我勉強探頭一看，就見手電筒照射的地方，兩個入口處都打了深深的叉號！

紫毛伸腿輕踢了我一下，“小軍師，看來咱倆得石頭剪刀布決定走哪邊了。”

我覺得此刻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你在前邊堵着我過不去，你看看哪邊有腳印。”想了一會兒，我再次支招。

紫毛拿手電筒四處照着，被黑暗包圍的我突然就有點心悸，只能硬着頭皮說話，讓說話聲充斥耳邊，“好了沒？”

“沒……兩邊的地上都很混亂，顯然都被踩過。”紫毛若有所思的聲音傳過來。

“就沒有一邊是比較新鮮的麽？”我皺眉。

“軍師，您當這是挑豬肉呢？”紫毛苦笑一聲，“在這太浪費生命了，我們選一邊吧。”

我看着他。

“嗯……走左邊？”他随意說道。

我稍微起了點警惕心，他負責的是傳訊工作，不可能連這裏有個岔路口都不知道。他說走左邊，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聽他說，兩邊既然都有人走過，應該都不會有事吧？就算不行，爬回來再走一次不就完了。

“我覺得，右邊吧。”我說話的時候瞥了紫毛一眼，他倒是什麽事都沒有似的點了點頭，“成啊，聽軍師的。”

于是我們朝着右邊爬去。

一進右邊那條路，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得趴的很低才能勉強朝前拱動，而且地勢還是向下的……不過聽紫毛說這路是人為的，那麽應該是因為這裏岩石密度大，不好挖才造出這種剛好能通過的小道。

“千謙。”

紫毛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吓得一個激靈，“怎麽了？”

“你聽，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什麽聲音？努力地去捕捉周圍的聲音，可除了我倆的呼吸外，沒有別的聲音了啊！

“……沒、沒啊。”我緊張的說話都磕絆了一下。

“你高考時英語聽力怎麽過的？聽力差成這樣。”紫毛似乎嘆了口氣，“我們再向前爬爬，我好像聽到了水聲。”

“水聲？”我小聲重複了一遍，又努力去聽，可還是什麽都沒有。

沒辦法，只好跟着紫毛繼續向前爬去。

不知何時，耳邊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嚓嚓的聲音，有點像海邊那種聲音，又不完全是。

“容汐。”我剛叫了一聲，眼前的紫毛突然就鑽了出去。緊接着一句更大聲的“我草”！

我頭頂背部驟然一松，已經鑽出了那條小道，水聲一下大了起來。我落後紫毛一步站着，看着眼前的景象，連我草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現在正站在一處陡直的峭壁上，腳下是跟半個籃球場大小似的突出峭壁的岩石，再前方，是一處巨大的黑暗空洞，上下左右全部都是黑暗的，紫毛的手電筒光照射過去，根本照不到任何東西，在這裏，光線都被吞噬了。

我雙腿突然有些發軟——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處地方的……他們……而這些，跟我小時候學習過的文字有什麽聯系？

“容……容汐……接下來怎麽辦……”我開口，嘴唇和牙齒都在顫抖，仔細一感覺，原來全身都在微微發顫。

此刻，紫毛已經走到了這塊岩石的邊緣處，正蹲下不知擺弄着什麽。

我咽了口唾沫，雙腿不聽使喚地抖着朝紫毛靠過去，“……怎麽了？”

“我們沒走錯路。”他若有所思，然後舉起了手裏的東西。

借着手電筒的光線，我看到了他手裏擰成粗粗一股的尼龍繩。這繩子的一頭被砸進了這塊岩石中，另一頭自岩石斜斜垂下去，通向黑暗之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有人順着這石頭爬到了底，然後找到了對面一塊地方，将繩子拴起來作為連接兩地的樞紐。”紫毛說，“我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将繩子拴成這樣。”

“而且聽這水聲，就在我們腳下，這繩子應該是保證不讓人落水且安全抵達下一個地方的。”紫毛拽了拽繩子，連向黑暗的那頭抻直了。“應該沒問題，要不要試試？”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這地方還有別的出口嗎？”

紫毛轉頭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他又拽了拽繩子，“我也想知道。這繩子明顯是斜向下連在另一個地方的，如果他們經這裏原路返回，是很困難的。”

這就是我想問的——繩子這麽拴，他們怎麽上來？

“所以，我覺得別的出口肯定是有的。”紫毛凝重道，“到了這裏，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我拿下背包，翻找出一小盒肉罐頭，将拉環彎出很大的弧度挂在了繩子上，然後松手。

肉罐頭唰一下就滑入了黑暗，過了大概十幾秒，一聲輕微的碰撞聲自黑暗中傳來，聽聲音不是很遠。

“挺聰明的嘛。”我站起身，就看到紫毛雙手環抱，眯眼沖我笑。

不知為何，看着紫毛這個笑容，我後背突然有些發寒，當即就後退了一步。

“咱倆誰先？”紫毛也不知注意沒注意到我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将背包背在胸前，确定了繩子的堅固程度後，轉頭看我。

終于問這個問題了。

我沒說話，只是眨眨眼，看着紫毛，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才反問道，“你覺得呢？”

“這樣吧，我會點功夫，我在後面保護你，你在前面。”他說的很誠懇，“如果我在前面，你在後面出了什麽事我沒法知道，你太危險了。”

我心頭掠過一絲不妙，“你這是要保護我？”

“沒辦法啊，你是翻譯，你最重要。”他無奈地笑了笑，攤手。

“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我轉頭看向四周的黑暗，莫名心發慌。

紫毛聳肩，“要不你自己決定，其實我無所謂，在你後面主要是為了保護你。”

我微微咬牙，“行吧，我在前面。”

他嘴角微微上揚，“背包裏有短一些的尼龍繩，小心點挂在這條繩子上，我們滑過去。”

“……萬一我掉下去怎麽辦？”我的引體向上可不怎麽好。

紫毛咧了咧嘴，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放心，我在後面看着你，你要是掉下去，我馬上跟你跳下去。”

“你有這麽好心？”雖說不知道他話的真假，但我心裏還是暖了一下。

“那必須的，你容哥不是丢下隊友不管的人。”他笑道，“活動一下，我們下去。”

我翻出尼龍繩，轉頭看紫毛，他朝我遞出手，“我扶你下去，然後我會很快地跟在你身後。放心。”

我長長出了口氣，學着紫毛的樣子也把背包背在身前。紫毛一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托住我的大腿，把我送到了岩石邊上，小心翼翼地幫我把尼龍繩挂在了“橋梁”上。

“手臂一定要抓緊。”他囑咐了一聲，然後松開扶我的手，自己跳了過來，在我身後一點将他自己的尼龍繩挂上去。那一瞬間，我心裏多少有了點安全感。

“你準備好了就滑下去，我跟着你。”紫毛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聽得出他也不是那麽從容。

我這輩子心跳還沒這麽急過。

閉上眼，咬住牙，腳一蹬岩石，我身體驟然一沉，一時手臂吃力，整個人緊張到僵硬地飛出去了！

身後一絲輕微的蹬地聲，紫毛跟過來了。

就在紫毛跟來的瞬間，繩子明顯下沉了一截，不知拴繩子的哪頭咔咔響了兩聲！

我一瞬間緊張到飙汗！

突然，作為橋梁的繩子下沉了一大截！那明顯是被拉斷了！

我那一聲大叫還沒喊出來，整個人已經斷翅一般掉了下去！

“千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