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3章 祭祀回家遇客人

“千謙，千謙！”

有人在叫我……這個聲音好熟悉……

“蕭曉，小謙沒事吧？”

是另一個聲音……似乎是——大哥？

緊接着，我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貼上了我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後便拿離了。

蕭曉……不是大哥的私人助理麽……難道我在大哥的公司？

我不是已經到家了麽……雖然在家門口不幸暈了過去……

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費勁地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有千萬斤的重量……

“沒什麽大事，應該是淋雨導致的發燒，不嚴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那個蕭曉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又富有磁性。

另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撫摸上了我的額頭，一開始說話的那個聲音重又出現在了耳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聽出來了，是二哥……

我的世界重新堕入了無邊的黑暗。

……

司機突然把車停下了。

昏昏欲睡的我被這巨大的反作用力匡醒了，一腦袋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撞得我七葷八素。

車上有幾個乘客大概也被這一急剎弄醒了，有幾個不滿地嚷嚷起來，“你怎麽開車的？！”

司機轉頭不好意思地憨笑起來，“那個……不好意思啊，是車壞了，你們在車上等會，我下去看看，一會就能上路。”

我四下張望了一圈，憋的有點難受，便大叫道，“司機，我下去方便一下。”

“去吧去吧，等會兒叫你。”司機擡頭笑了笑，走下了車。

我拿着雨傘邁過身邊的黑衣老人，剛要往前走，手裏就被塞了個東西。我轉頭看了老人一眼，他卻哀求似的看着我，用微弱的聲音解釋，“求你……收好它……”

“……”我因為要急着去方便，只好作罷，随手将那團東西塞進了褲兜就下了車，打開傘跑到田間一處較高的麥稈後面開始解決個人問題。

就在我暢快淋漓準備回去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

我被巨大的沖擊波直接掀翻在地動彈不得，忽然，身後又一聲炸響！

我的傘在第一次爆炸時就被掀飛了出去，現在在黑暗中更是不好辨別傘的位置，更何況——我也沒心思找傘了！

我驚恐地回過頭去，火舌肆虐着整個大巴客車。

……我在做夢？

還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呆愣了很久，我才隐約看見視野裏出現了……四個高矮不齊的人，看樣子都是男人，他們朝着燃燒的客車裏開了好幾槍才匆匆離去。我站在田野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的行為，弄不明白他們是怎麽過來的，又是怎麽将時間掐算的如此之準地前來只為朝着客車裏放槍……

忽然，其中那個個子比較高的男人将頭回了過來，那鋒利如隼的目光直接就射在了我身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一個正常的人類竟然會有如此咄咄逼人且鋒利如實質的目光！而且，是沖着我來的。

我瞬間僵直了身體。

……

我驟然睜開了雙眼！

全身都是冷汗！

“小謙？”

我猛一轉頭，就看到端着瓷碗的二哥坐在輪椅上錯愕地看着我，他的身後站着正在低聲講電話的大哥，意識到我醒了，大哥匆匆講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幾個大步沖了過來，一拳捶我胸膛上，“好小子，敢吓唬你大哥二哥了是吧？”

我被他捶的咳嗽了幾聲，擡眼卻看到了大哥烏黑的眼圈……轉頭，才看見二哥的眼眶也有些紅……

“我……沒事……嘿嘿……”我明顯底氣不足地辯解了一句，語畢十分尴尬地笑了幾聲，“你們看……我這不好好的麽……”

“到底出什麽事了？”二哥皺起眉輕聲問我。

“是啊……你不知道報道上說的有多吓人。”大哥補充了一句。

“……什麽報道？”我心裏隐隐感覺不妙。

“客車出事的報道。”大哥解釋道，“說是昨天下午從濟南開往聊城的一輛客車在公路上突然爆炸，車上的十一名乘客無一人生還，就是你坐的那輛，報道是出事後六個小時才發布的。”

“……”我保持着震驚的表情看向大哥——無一人生還？！那我呢？車上不是有十二個人嗎？！……等等，為什麽在我的印象中有十二個人？！

“放心。”大哥似乎知道我在震驚什麽，他慢慢解釋道，“雖然報道上說的是十一個人，但是我派人調查到那天臨開車前又上去一個準備要補票的人，因此車上應該有十二個人，也就是說——”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嗎？”我猛地打斷大哥。

“……是。”大哥點了點頭。

“……”我心頭忽然掠過一陣強烈的不安——大哥所說的需要補票的人，自然就是那個黑衣老人了，如果不是他，車上的人數剛好夠十一人，如果事故仍舊會發生，那麽……

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猜測——那個老人提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因此他選擇頂替一個人去死，而那個人……

就是我？！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巧合？

可是那個老人似乎很不安的樣子，還塞給了我一樣東西……對了！東西！東西呢？我明明記得我一直攥在手裏的！

我攤開手，手心空空如也！

“我回來的時候手裏有沒有拿什麽東西？”我有些急切地看向大哥二哥。

二人皆是搖頭，大哥擔憂地摸了摸我的額頭，“小謙，你還好嗎？”

我怔愣了一會兒，腦海中忽然跳出來剛才做的那個夢，夢中，我似乎是把東西塞進了褲兜裏！

我猛然坐起身來，“我回來的時候穿的那身衣服呢？”

“在陽臺。”二哥回答，随後有些疑惑道，“怎麽了？”

我來不及回答，翻身下床就跌跌撞撞地跑向陽臺，大哥一路跟了過來，頗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幾次欲言又止。

我一進陽臺就看到洗的幹幹淨淨的衣服褲子挂在晾衣杆上，心頓時涼了一半，還好褲兜是有拉鏈的，東西如果在的話應該不會丢……可是我究竟為什麽要相信夢中發生的與現實毫不吻合的事情呢？

管不了這麽多了。

我跑過去憑着記憶把拉鏈拉來，一眼就看到了濕的皺皺巴巴的東西安靜地躺在褲兜裏……真的有！

“小謙，你在找什麽？”大哥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後背一陣發冷，也顧不得為什麽夢境會成真，直接把那棕色的一團東西塞進了身上這件衣服的口袋裏，轉身幹笑道，“沒什麽……”

看大哥的眼神明顯不信，但是還好他沒再問下去，只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你生龍活虎的，應該沒事了吧？”

“……沒、沒事了……”

“你二哥行動不便，等會你陪我去給爺爺掃掃墓。”大哥飛快地轉移話題。

“……我才剛醒！我抗議！”主要是想研究一下那老人留下來的東西。

“抗議無效，快準備一下，走了。”

……這是我親哥麽？其實我是撿來的吧？

在二哥和我的抗議下，大哥終于把我塞進了車裏。

車開出了小區，大哥千城才慢慢悠悠地開口道，“你這麽沒心沒肺，應該沒害怕吧？”

“什麽叫我沒心沒肺！”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這件事我會讓媒體幫忙壓下去。”大哥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點着了一根煙。

“……有必要麽？仗着自己權力大淨欺負人。”我哼哼道。

“因為這件事你參與其中了。”大哥慢慢吐出一口煙，踩下了油門，“而且客車爆炸的原因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說明這件事有可能沒那麽簡單……你還小，對你影響不好，畢竟報道說的是無人生還，如果再冒出一個你來，指不定咱家門檻就被記者踏爛了。”

我聽着聽着，心裏面暖乎乎的，沒想到禽獸哥哥還有如此知性善良的一面。

“那你會調查這件事嗎？”

“等事情過去再說吧，只要你平安了，調不調查對我來說都沒有必要了。”大哥側頭看了我一眼。

“……大哥。”

“嗯？”

“你人真好。”

“你才知道。”千城嗤之以鼻。

“那為什麽給我看病的時候你把蕭曉叫來了？你明明知道二哥不喜歡他。”我偷瞄大哥。

大哥臉色一僵，“這不是着急麽……正好蕭曉學過醫……”

“是嗎……？我出事那天跑回來的時候可是看到他的車就停在樓下——”

“行了。”大哥無奈地打斷我，“你怎麽這麽愛挑事呢？”

“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我嘟囔。

大哥眯眼，“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那個，大哥！你和我二哥感情真好我都羨慕死了！”

……

如果我知道去掃墓回家會遇到那個人的話，我死也不會回家的。

大哥按着門鈴，“千殇！開門！餓死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二哥坐在輪椅上看着站在大哥身邊的我，語氣凝重道，“有客人來了，找你的。”

“找我？誰啊？”說實話，當時我還很好奇。

“來者不善。”二哥聲音十分輕地告訴我。

如果我那時候直接轉身離開，也許就不會再有接下來的事情了，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想躲也躲不掉。

于是我進門了，一進客廳，就看到了四個高矮不齊的男人，然後——

——我又與那雙鋒利的眼睛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