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貝內特夫人

第28章

第二十九章

盧卡斯家的舞會結束後,因為賓利一行人到來而熱鬧的郎博恩漸漸沉寂了下來,回歸為了平常那樣悠閑寧靜的鄉村。有錢的紳士當然受歡迎，但單身人士和非單身人士是不一樣的。

郎博恩那些還算體面的鄉紳小姐們想做的也是夫人，而不是情婦。

卡羅琳在那日和賓利詳談之後,在和達西的相處之中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以他為重讨好他,而是恢複了她本來的态度。這樣的卡羅琳，反而讓達西另眼相看。她本就是位體面的淑女，才藝掌握得多，談吐見識都不錯，作為朋友，是很不錯的。

賓利每早騎馬前往貝內特家陪簡散步,達西也跟他同進同出,只是目标不同而已。伊麗莎白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女孩，達西這麽多年都這麽殷勤代表着什麽她不是不知道，而現在繼續這樣收他的禮物，接受他的陪伴，當然是默許了某些事。

“秋天的郎博恩很漂亮。”身形高大颀長的達西對挽着他胳膊的伊麗莎白說道。即使面對的是他喜歡的女孩，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麽豐富，只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裏，卻蘊滿了暖意。

“郎博恩的一年四季都很美麗。”伊麗莎白的笑容很美麗，率真中帶着優雅，“季節不同景色也不同，但都讓人心曠神怡。我很喜歡這裏，菲茨威廉，這裏是我的家鄉。”

“再喜歡也要注意腳下。”達西伸手扶住不小心崴了一下的伊麗莎白。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伊麗莎白趕緊站直了身體離開了達西的懷抱：“裙子有時候穿起來是沒那麽方便，媽媽和爸爸散步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選擇騎裝，說是活動方便。”

“子爵夫人……很特別。”達西如此說。

格瑞斯明明只是中等家庭出身卻偏偏儀态萬千氣質矜貴，還有着許多女子都少有的學識和能力，還教養出了讓所有人挑不出什麽大缺點的子女。越和貝內特家相處，他就越覺得貝內特家的神奇，從子爵到子爵夫人，再到子爵家的子女都是。

當然，最神奇的就是伊麗莎白。那時還是小小少年的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活潑的女童，然後因為好奇所以一步步接近，接着就一步步到如今的深深淪陷。很多人無法理解他的感情，包括他的好友賓利，為什麽會看上那麽一個小小的女孩。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那個小女孩很可愛。她很愛笑，不像那時候剛出生的喬治安娜總是在哭。就是因為喬治安娜需要媽媽全心全意的照顧，他才會被一個人送到彭博裏莊園。莊園很美，還有喬治陪着他一起看出玩耍，但他更想要的，還是父母的陪伴。

伊麗莎白很幸運，她出身在一個貴族家族，家裏經濟情況良好，父母疼愛，兄弟姐妹關系和睦。在打探到這些情況的時候，達西是有點小羨慕的。他的父母不是不愛他，表現方式卻和貝內特夫妻不一樣。

父親對他的學習要求很嚴格，因為他會是達西家族的下一任掌舵人。母親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在生了他之後就經常生病。後來又有了喬治安娜，要照顧自己還有小女兒，對兒子的關心也就只能點到即止。她會吩咐女仆和傭人準備好他需要的東西，卻不會像格瑞斯對待幾個子女一般噓寒問暖。

達西的父母也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所以也是這樣對他。如果沒有碰上伊麗莎白，不知道貝內特一家的相處方式，或許他也會以為家庭人員的相處都是像他們家一樣。

說不上有多羨慕，只是有點向往。所以，對娶一位這樣家庭出來的女子為妻，達西是有所期待的。達西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感興趣的女孩和他是這麽契合，無論是從家庭背景，還是愛好，以及他的需求。而他，會為了這個女孩獻上他的愛和忠誠。

“媽媽是最棒的！”伊麗莎白自豪的說。在她的眼裏，格瑞斯差不多是偶像那樣的存在。“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媽媽，我還不會對你改變印象。”

“……我讓你印象很差？”達西微微皺眉。他是知道伊麗莎白以前和他不太親近，收他的禮物也只是因為禮節。而後來，她對他的态度慢慢改變，他一直都以為是因為她長大了，懂得他的心意的緣故。現在聽來，似乎中間還有什麽其他隐情。

不太淑女的白了他一眼後，伊麗莎白才慢慢說道：“第一次見你，你就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慢模樣，讓人一見就不喜歡，再加上家裏仆人的一些傳言……”她皺了皺鼻子，“所以第一形象不是很好。後來你跟着狄倫一起回家的時候，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我那時候還小，當然會對喜歡笑臉迎人的更偏愛些。”

“後來呢？”達西問。

“後來媽媽發現了我對你的态度，找我好好談了一次。”她斜睨了他一眼，才繼續說，“媽媽說你這樣的性格也是沒辦法。達西家族是望族，又與貴族們關系緊密，而你是家族的繼承人……所以，稍微嚴肅面癱了一點是正常的。媽媽對你評價很高，所以嚴肅負責，對家人照顧，對朋友忠誠……而且實際上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伊麗莎白笑了起來，“媽媽說你的溫柔和那些表面溫柔的人不同，你的溫柔，藏在你的行動裏。你會在我生日的時候送上禮物，會找我想看的書給我送來，會在到其他地方去工作的時候，不忘記給我帶點小禮物……媽媽說你将我放在了心裏，才會這樣細心。”

達西有些動容，他沒想到那位貝內特夫人居然對他的評價這麽高。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格瑞斯對他評價高除了長久的相處和觀察外，更因為他是一本書裏的男主角，而這位男主角更是好男人的典範。

伊麗莎白難得柔和的笑了：“媽媽說，這種好男人要是跑掉的話，絕對會是我的損失。仔細想一下，實際上我對你的很多看法都是因為第一印象的偏見。如果沒有你繼續陪在我身邊，我應該……會很難過。”

“菲茨威廉，你對我很重要。”看着達西外露的驚喜表情，伊麗莎白再次在心裏為格瑞斯歡呼。媽媽說的果然是對的，适當的對男人表白和甜言蜜語，會讓他對她的喜歡和愛加深。

“莉茲……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達西握住她的手，她美麗的模樣在他冰藍的眼裏清晰可見。在她點頭認可他的請求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很開心，真的。我一直都在等你長大，雖然我覺得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但心裏還是會擔心。現在這樣，真好。”

伊麗莎白低頭羞澀的笑了。她覺得，大概也再找不到會對她這麽好的男人了。

在這對情侶情定郎博恩甜蜜的時候，倫敦的狄倫接待了一位他意想不到的朋友。看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穿着一身藍制服顯得極其精神的俊美青年的時候，狄倫是震驚的。

以前帶着點痞氣的朋友，現在卻是氣場十足，甚至帶給他十足的威脅感。朋友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和以前并沒有什麽不同，感覺卻完全不一樣。軍隊，果然是一個磨練人的地方。

“在歐洲大陸那邊的時候，過得怎麽樣？”狄倫親手倒滿茶，遞給喬治.維克漢姆。

“能怎麽樣？”維克漢姆聳了聳肩，“你也知道拿破侖的軍隊可是所向披靡，能夠偶爾破壞一次他們的行動，就已經算是立了功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看吧，我不過是因緣際會剛好碰上了一次，就直接成少校了。這次回倫敦去宮裏觐見了國王陛下，接下來我要去皇家陸軍學院進修。上司覺得我在指揮方面還不錯，推薦了我去。”

“你這也算是熬出來了。”狄倫嘆息了一聲，“當初你一聲不吭的就去參軍，我們都很擔心。這幾年你也一點消息都沒有，老維克漢姆先生的事，你……”

“我都知道了。”維克漢姆笑了一下，眼神略帶苦澀，“還得謝謝菲茨威廉幫我父親舉辦了葬禮。在戰場上，通信不是那麽方便，而我……不想你們擔心，所以沒想過要寫信，總想着等自己平安回來再……結果卻沒想到，父親竟然比我早還走。還想說我總算是能夠讓他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了，少校雖然軍銜還算不上太高，但起碼也是高級軍官。高級軍官父親的身份，比他那彭博裏莊園管家的身份怎麽都體面一些。”

“喬治，老維克漢姆先生會為你自豪的。”狄倫只能如此安慰他。

“這次不湊巧，我假期就幾天，接下來就要去學校。學校全軍事化管理，想要出來一趟也不是那麽容易。菲茨威廉和查爾斯那邊，就麻煩你幫我帶個信了。”維克漢姆說，“我要進修三年，接下去的安排暫時還不知道。”

“不會再去歐洲那邊了吧？”狄倫問。

“應該不會。”維克漢姆搖頭，“歐洲戰場那邊大英帝國的軍隊并非主力，而且軍隊要培養的人才，也不會再送到那種地方去。”他笑了起來，“怎麽說我現在也是人才，不會将我派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