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酒不醉人人應自醉,字句剖心來日難剖
合睿王言談動作之間實過放肆,林玦心下生恙,才要發怒,他卻已經将手收了回去,身子也坐正了,全然當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不以為然道:“這些算什麽,再烈的燒刀子我都吃過,就這兩杯甜酒,也想醉倒我?”
一面說,一面又倒了一杯酒,仰首便喝盡了。
林玦倒略有驚訝,合睿王金尊玉貴,沒料到竟然也喝過燒刀子這樣尋常的酒。轉念又想,他是武将,又是戰場上厮殺過來的,想必艱苦的時候也有許多,吃這樣的酒也沒什麽。便再不多想,自取了酒壺倒酒,酒色暖黃,竟平白透出幾分暖意來。
“邊疆艱苦,難為王爺出身皇室,竟能堅守得住。”輕抿一口,那酒香清甜,直入肺腑。
燈光之下,合睿王面色寂寂,竟呈出一份別樣的意味。“身後就是家國百姓,我若守不住,他們又當如何?”
“他們會記住你。”
“不必。”合睿王将酒杯放下,望着林玦微笑,“能不能被他們記着,都很其次。子景能記住我,才叫我歡喜。”
他眼中情緒太過濃烈,林玦不敢與他直視,不由将頭偏開:“王爺……你醉了……”
“幾杯甜酒,還不足以叫我醉。”
身側傳來腳步聲,合睿王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緩緩地走到林玦身後,擡手覆在他肩膀上。
“子景……”
他這一聲低喚之中似乎摻雜了別樣的情緒,低啞暗沉,引得林玦不由渾身顫栗。他覆在他肩上的手又似火爐,分明隔着衣裳,卻燙得他心下生異。
林玦死死抿着唇,許是太過用力,腮幫子都生出一種酸脹來。
“王爺……”顫顫巍巍的一聲王爺才出口,一直滾燙的手就覆到唇上,燙得他陡然站起身來。
“子景……子景……”他的聲音就在腦後,林玦本該無動于衷的,卻像是醉了一般,身上發軟,耳後泛熱。渾身的血都像是沸騰了,裏頭還摻着混亂與陌生的欲望,快速地往四肢百骸而去,不斷侵蝕理智。
“能叫我醉的,只有你……”
一個滾燙張狂的吻像烙印一樣烙在林玦後頸子上,帶來肆意強烈的沖擊,林玦腳下像踩着面團,不由自主軟下去,腰腹處被一只臂膀攬住,他陡然伸出手撐在桌上,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幾能覺其炙熱。
“不可以……”僅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能這樣,偏偏欲望升騰,從那一處綿延開來,不依不饒地吞噬所有。
灼熱的吻夾雜着啃咬,接二連三落在敏感的脖頸上,林玦幾乎連話都不能說出口,只能發出錯亂無章的喘息聲。
欲望來得太過急促又太過詭異,他半睜着雙眼,眼裏寫滿迷茫和遲鈍。不知今夕何夕,只覺亂葉飛花。
桌上碗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碰撞得在邊緣搖搖欲墜,最終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這一聲像是警鐘一般将林玦驚醒,他腦中閃過一道清明,未及抓住,卻又被身後人巧妙的觸碰和纏綿的吻推至遠處。
外頭人聽見動靜,有大着膽子探頭進來看的,才掃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氣。才要縮回去,便迎上合睿王強壓着欲望的雙眸,更是驚慌失措,不由倒退一步,竟踩住裙擺,踉跄着往邊上倒去,所幸被人扶住,堪堪站穩。
扶住她的正是布谷,布谷關切道:“姣沁姐姐若是乏了,只管回房休息就是,這裏有我們。”
這人卻正是姣沁,她抽回自己的臂膀,冷聲道:“不妨事。”
邊上甘卿朝這裏望了一眼,也不理布谷,徑直伸手将布谷攬了,撇唇道:“盡好你自個兒的本分,當好差事就是了,理旁人做什麽。有些人也不知是哪裏學的規矩,恨不得将主子的事仔仔細細都打聽清楚。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模樣,配知道不配!”
一番話說得露骨難聽,姣沁怒推搡了甘卿肩膀一把,罵:“你這小蹄子亂嚼些什麽?我伺候王爺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裏提鞋,不過硬認了個幹親就敢騎到你姣沁奶奶頭上來了,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甘卿是邢季認的幹親,自恃有人撐腰,有一貫瞧不起姣沁扭扭捏捏的做派,當下也不忍耐。松開布谷,随手推了回去,叉腰道:“呸!瞧你心氣高的模樣,現成的前頭就有一個樣板,你歸霁姐姐等着你作伴呢!”
姣沁待要吵回去,便聽屋裏叮叮當當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緊接着便是合睿王強壓着喘息道:“都滾下去!”
衆人頓時噤若寒蟬,紛紛退了下去,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欣馥冷眼旁觀,算是将這場鬧劇看了個徹底。布谷跟在她身後,小心問道:“他們吵嘴,姐姐怎麽不管?”
“我管了今兒,還能管得了時時刻刻?”欣馥漠然道:“他們要吵要鬧都由他們去,沒眼界的東西,連主子當下是什麽心思都瞧不明白,如此不中用,提點他們做什麽。”
今日是什麽日子?現下同合睿王同處一室的又是誰?哪是當下王爺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們不知死活,偏要趁着這時候在外頭争執,平日裏也就罷了,今兒鬧騰,明兒有的是教訓吃。
欣馥頓了頓步子,輕聲道:“你是布渠姐姐的妹子,她既将你送進來,想必有她的考量。旁的我也不必問,只一樣,姐姐在王爺面前是有臉面的人,便是為着不給姐姐跌份,你也得好好地做事,別像着姣沁,成日地想些旁門左道。”
此是別話,暫且不提。
卻說林玦這處,因被合睿王哄着多吃了些鹿肉,又貪了幾杯酒,竟至氣血旺極,只被他湊近了一撩撥,竟不由心內激蕩,腦中昏昏,面紅耳赤,手腳發軟。
被合睿王摟着在外間親了一回脖頸,更是目眩神迷,不知怎麽,竟被他攜着進了隔簾。只聽一聲悶響,二人皆倒在軟床之上,入目之處并無溫香軟玉,卻也覺活色生香。
林玦面色緋紅,半眯着眼躺在床上,眼中自含纏綿一段,似對合睿王有意,又似全然瞧不見他。冠玉之面,清俊之色,陡染塵息,又雜情韻,更添誘人,直叫人目不肯移,又愛又恨。
林玦意識昏沉,茫然望着面前的人。只隐約瞧得見個俊朗的輪廓,竟一時想不起是誰。想了一時半刻,才想起是合睿王。
“王爺……”他呢喃一聲,偏摻軟和,叫人聽着不似呼喚,更似撒嬌。
合睿王暗咽津液,喉結上下滾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将指腹在他淡紅的唇上摩挲。
林玦被他磨得唇上發癢,又聽他壓低了聲音,帶着不經意的誘人:“錯了……在你面前我不是王爺……”
他不及思索,半睜着眼望他,十分迷茫的模樣:“那你是誰……”
“則年……我表字則年……”他的聲音竟更黯啞一分,又增了難解的幹渴。“喚我一聲則年……”
才緩解一時的燥熱重又席卷而來,林玦難耐地抓住了身下的絲被,身下之物竟已擡首。待要動手,又見身前有人,羞惱道:“你出去!”
“你叫我一聲。”
他想要翻身,卻又被人壓住,欲望在前,卻不能緩,只得半喘息着喚了一聲:“則年……”
這一聲出,卻似将隐約朦胧的紗硬生生扯開。合睿王從未發覺,自己的表字能在一人口中,呈出誘色來。
林玦本以為喚了這一聲他就該出去,沒料到他竟然低下頭來,猛然噙住了自己的雙唇。
轟!
再多言辭,此刻也無用處。似火焰自唇齒之間漾開,燒得他不能自抑。原是要伸手推開他的,抵到他肩膀,竟硬生生轉了方向,軟軟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唔……”
他手足無措,生疏至此,只能任由身上人索取吞噬。身子軟成一根面條,偏他又不肯任自己往後仰。一只手插入腦後,壓着自己往他那裏貼緊。
這一吻太過霸道激烈,林玦只能發出難耐的呻吟,和呼吸被侵奪的細微控訴。
一吻方罷,合睿王擡起頭來,林玦躺在他懷裏,胸膛劇烈起伏,目色懵懂,眼中還有呼吸不暢而起的蒙蒙水霧。
過了片刻,他呼吸方緩,控訴道:“我方才喚了你的字。”
合睿王心情大好,一手仍在他腰腹之間摩挲,挑眉問:“又如何?”
林玦思緒停滞,只覺萬分委屈:“我喚了你的字,你怎麽不出去?”
“這是你想的,我卻沒應你。”
林玦越發委屈,伸手将他仍在腰腹之間的手揮開,翻身往裏,不肯再看他。
合睿王掃了他細嫩的脖頸一眼,卻見衣領處隐隐約約露出一道紅。心內一跳,伸手将他衣領略扯開一些,裏頭卻是一根紅線,拎出來一望,是一方圓潤乳白的平安扣。
他不由将那枚平安扣握緊,玉佩上還存着林玦身上的熱度。再望向林玦的側臉,眼中炙熱翻滾,面上喜色隐約,心間激昂驟起,卻又何以言表?
他緩緩地俯下身,湊近了在林玦耳邊喃喃道:“子景,你心裏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讓評論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種程度應該不會被鎖吧,擔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