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友會
顧大少顯然覺得自己的見面禮送的十分有新意,他的新室友們一個個都将他的畫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行李箱最底層,好像很珍惜的樣子。
直到樓長去別的寝室貼名簽兒了,顧臨曦這才發現自己還漏了一個室友。
他站在喻曉的床邊兒,面對着後現代塗鴉風格的床簾,十分有禮貌地問:“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喻曉探出個頭來,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一點兒精神都沒有,看上去十分疲憊。但事實上,這就是他的日常狀态,大家都已經很習慣了。
顧臨曦剛準備遞上畫像的手頓在了半空中,但很快地,他就恢複了之前的神色。他介紹道:“這是我自己畫的,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
喻曉并沒有打算接過這幅素描,他默默拉上了自己的塗鴉床簾兒。
這就是很嫌棄的意思了。
顧大少好像感到很惋惜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将畫擺放在了床位旁邊寫了喻曉名字的書桌上,并且調整了好幾次角度,直至自己覺得完美為止。
老大老二面面相觑。
看來,關于這位顧大少的傳言,不管是打架高手還是三好學生,都存在着很大的水分,只有貌似撞壞了腦子這一點還有點兒可信度了。
寝室被燒的學生們,今天有一上午的假用來搬行李,顧臨曦下午第一節 就有課,和喻曉在同一間教室。
去年喻曉考進了藝術學院的美術學院,他弟夏陽也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只不過念的是音樂學院。
按照《絕崖》原本的劇情線,夏陽同學現在正在念醫科大學,而不是在這個藝術學院裏學習流行音樂的制作與創作才對。
事實上,夏陽上輩子是個學霸,因為他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是拿着好心人的捐助念的書,所以一直都不敢讓自己松懈下來,想要好好學習将來回報社會。
好不容易這輩子有了可以實現自己理想的機會,他還想着自己寫歌兒呢,是絕對不會回去學醫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改變的原因,此時此刻應該在首都大學念經濟系的顧大少,如今卻出現在了這所藝術學院裏。
喻曉雖然沒怎麽看劇本,但是至少知道原著小說的主角攻就是這位顧大少。
之前在班級群裏看到顧臨曦名字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直至今天在寝室裏聽了樓長三人的八卦科普,他這才發現劇本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變。
在書中心狠手辣、氣場陰鸷,最終将自己和主角受送上了一條不歸路的顧大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居然變成了如今這個腦子好像壞掉了的模樣。
換了靈魂的夏陽,和疑似換了腦子的顧臨曦的初遇,在喻曉的遮陽傘下。
四月的陽光還是很溫和的,但中午的太陽卻已經開始烤人了。
然而就跟其他男生一樣,夏陽同學即使被曬得從頭紅到脖子根兒了也不會打一把傘,生怕被人說像個小姑娘。
但是他哥就不一樣了,他哥的皮膚蒼白而且脆弱,不能曬太陽,大夏天的撐傘理所當然,于是夏陽每天蹭傘也蹭的心安理得。
于是只要是白天他哥和他自己有課的時候,夏陽就會穿過一條馬路去新媒體男寝A棟的樓下等他哥,幫他哥撐着傘,順便自己也能擋擋太陽。
喻曉的夏天是很難受的,他每天出門不僅要撐傘,還得穿長袖長褲戴墨鏡口罩,熱不說,還容易被當作是深井冰。
尤其是當一把傘底下擠着兩個大小夥子的時候,人們都會向這邊投來探究的目光。
不過藝術學院也就這麽點兒大,老師同學們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了。
就是今天比較特別,喻曉這把傘底下擠了三個大小夥子,于是周圍各種奇異的目光又開始了。
喻曉說:“出去。”聲音毫無起伏,莫得感情。
顧臨曦搓搓手:“再讓我在裏面呆會兒嘛。”
然後周圍路人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夏陽問:“哥,這個人是你朋友嗎?”怎麽以前從沒見過?
喻曉的語氣平淡:“新室友。”
顧臨曦從單間背包裏取出了個新畫框,遞到了夏陽的手裏:“我叫顧臨曦,這是見面禮,以後常來往啊。”
夏陽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顧……顧臨曦?”
喻曉補刀:“對,就是那個顧臨曦。”
夏陽:“……”等、等一下,這個顧大少怎麽現在就出來了啊!哥你又為什麽這麽淡定啊啊啊!
三個人就這麽一路穿過了新媒體和音樂的校區,來到了屬于美術的老舊教學樓。中途夏陽在音樂學院就下了車,傘柄被顧臨曦奪了過去。
顧臨曦說:“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這兒還有很多畫,你都可以拿走。”
喻曉表示:“我對于你的見面禮真的沒有什麽興趣。”
顧臨曦又說:“也許以後會增值也說不定。”
喻曉說:“梵高當年可能也這樣想過。”
顧臨曦十分謙虛:“我可能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不。”喻曉輕聲道,“我是說,你有生之年可能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顧臨曦:“……”
兩個人一路來到了美術樓,他們并不是同一個班級的,但今天有一節大課,是幾個班級在同一個大階梯教室上的。
喻曉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他來的一向很早,教室裏都沒有什麽人。
顧臨曦坐在他旁邊,拿出了書本和筆記,一副要好好上課的樣子。跟那些個上了大學之後就開始享受自由生活的普通青年相比,畫風還真有些正常得不太對勁兒。
喻曉則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個群,群名叫‘穿友會’。
幾年前,這個世界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變故,覺醒了自我意識的角色們集體出走。于是,喻曉和夏陽這樣在原本世界裏丢了小命兒的人,也就集體穿書過來了。
這本書對他們很友好,還把所有穿書來的人拉進了同一個群裏,有助于大家交流。大家投票後一致決定将群取名為穿友會,全稱是穿書者團結友愛互助會。
此時群裏相當熱鬧,起因是他堂弟夏陽在群裏吼了一嗓子,說自己今天遇到了本書的主角攻顧臨曦。
小黑屋:“啊啊啊啊啊怎麽辦啊,我本來想盡量避免與那個顧大少見面的,但是今天還是遇到了!!!!”
群裏的昵稱基本上都是該人物在這本書裏的結局,小黑屋就是夏陽同學原本的結局了,《絕崖》的劇情裏他是被關在小黑屋裏餓死的。
從他弟這個感嘆號的用法上,喻曉基本能看出夏陽同學的情緒是多麽激動。
群裏的大家紛紛出來安慰他。
蘇姐:“安心安心,現在距離劇本開始還有好幾年的時間。”
尖尖:“唉唉唉主角攻終于出現了嗎,可以攻略他嗎?可以攻略他嗎?我好想來個小黑屋Play啊!”
精神病院:“不是,尖尖啊,都說是主角攻了,首先你這個性別就不符合人家的擇偶标準吧!”
蘇姐:“說起來,劇情線不會突然變了吧,難道劇情要從現在開始了?”
水泥:“千萬別,我在小說裏的劇本可是被他封進水泥沉湖的啊!”
絞肉機:“我更慘,我可是被姓顧的扔進了機器裏絞成一段一段的!”
精神病院:“你們算啥,我是被顧臨曦關進了精神病院,每天都要被精神病人毒打一遍,還要被送去實驗室做藥物研究啊!”
水泥:“陽啊,這幾天多吃點兒好的,省的以後再小黑屋裏啥都吃不到了!”
小黑屋:“你們就不能說點兒好的!今天知道這個人名字的時候我差點兒吓死,還好他被我哥牽走了!”
尖尖:“等等,什麽叫被你哥牽走?”
精神病院:“等等,你就這麽把危險分子留給了你哥?你這真的是親哥嗎?”
小黑屋:“啊啊啊啊對了@白月光!”
小黑屋:“哥哥哥哥哥!你怎麽樣了?姓顧的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白月光:“你還記得我啊。”
白月光是喻曉在群中的昵稱,主要是沒人知道他會是怎麽死的,但是他的身份就是主角心中的白月光,于是就有了這個昵稱。
蘇姐:“@白月光,曉曉你現在怎樣,還幸存不?”
尖尖:“@白月光,曉曉今年都沒在群裏發過言,要不是夏陽一直在蹦跶,我還以為曉曉已經殺青了呢。”
絞肉機:“@白月光,曉曉你多注意安全!”
精神病院:“@白月光,曉曉跟我換劇本吧,我寧願因不明原因死在不知哪年的平安夜,也不想得罪顧臨曦然後被拿去試藥啊!”
蘇姐:“@所有人,大家都冷靜,你們就不覺得不對勁兒嗎,為啥現在這個時間點顧臨曦就出現在陽陽身邊了?明明劇本裏說他們是在陽陽工作以後才相遇的啊。”
尖尖:“對啊,這是怎麽回事?”
絞肉機:“@小黑屋,是陽陽做了什麽改變了劇情走向嗎?”
小黑屋:“這不是我的鍋!”
白月光:“我的鍋。”
群中衆人“……”
白月光:“看見姓顧的那張臉的時候我想起來了,前兩年我好像見過他。”
群中衆人“……”
白月光:“前兩年的平安夜,他快死了,我就幫忙叫了一輛救護車。”
絞肉機:“啊啊啊啊曉曉你幹嘛叫救護車啊,讓他平靜地死去不好嗎,省的未來禍害我們了!”
精神病院:“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原來咱們是有機會百分百幸存的嗎!”
白月光:“見死不救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小黑屋:“……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蘇姐:“……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尖尖:“……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水泥:“……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絞肉機:“……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精神病院:“……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喻曉:“……”
喻曉默默關閉了群聊,又瞥了一眼旁邊那位讓群中衆人聞風喪膽的顧大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
明明他身邊的這位顧大少看上去身心健康還十分陽光,跟劇本裏狠厲至極的人物形象沒有半點兒吻合啊。
于是喻曉将這一切歸類于,他們穿書過來這的幫人都快要喪心病狂的被劇情線逼瘋了,所以産生了十分錯誤的判斷。
要按照正常人的标準來看的話,還是他寝室裏的室友更加正常的吧。
他正這樣想着,下午第一節 課的下課鈴打響,還未走出教室,喻曉就接到了他們寝室老二打來的電話。
老二一改平時的細聲細氣,語氣十分焦急:“不好了,老大讓人給打了!”
喻曉皺眉:“讓誰給打的?”
他們寝室的人別的不敢說,脾氣可都是一頂一的好,還曾被評選為全藝術學院風紀最良好寝室。
喻曉實在想不出,他們寝室那位唯一愛好就是舔屏的老大能招惹上什麽人,還會上升到打架事件。
老二聲音直打顫兒:“是、是被他的女朋友們打的。”
喻曉抓住了重點:“們?”
老二道:“對。”
喻曉:“同時?”
老二:“對。”
喻曉對此的評價很簡單:“活該。”
“這不是重點。”老二說,“老大在醫院打吊瓶,但是他的女朋友們堵在病房門口不讓我進去送飯,老三你能不能過來,咱們裏應外合引開他的女朋友們先?”
喻曉:“……”他怎麽會産生自己身邊有正常人的這種錯覺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