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說,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說,讨厭、所有人都讨厭。
闕歌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她夢見她去了凡間,經歷了一場恐怖的經歷。
當她從噩夢中醒來時,仿佛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睡在郁郁蔥蔥的古樹之上,清晨的露水落在她的手臂,冰涼的觸感讓她完全從昏沉中清醒過來。
望不到邊際的大森林,顆顆大樹結成一張遮天蓋地的大網,堅不可摧巨大無比。
更為詭異的是,沒有一點聲音。
沒有鳥叫,沒有獸鳴,就連風吹樹葉的聲音也沒有。
她試着捏了個訣,七彩雲朵出現在她腳邊。
剛剛踏上雲朵,笙煥風風火火的踩着雲朵落在她身邊。
終于見到活人了。
闕歌難免心情有些洶湧澎湃,連忙炫耀着說,“我法術恢複了。”
“恭喜恭喜,”笙煥吊兒郎當的拱了拱手,并不高興的模樣。
“我法術可不是一直都在的麽?我在說些什麽胡話啊,”闕歌無奈笑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把夢和現實混在了一起。
笙煥撇了撇嘴,到底還是将話咽進了肚子,一聲不吭的駕着彩雲飄飄而去。
三界和諧祥瑞,闕歌駕着彩雲跟在笙煥身後,一路上總感覺少了些什麽,心裏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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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招搖的疾風借勢而來,不到半個時辰闕歌和笙煥雙雙立在冥界的忘川河邊。
驕陽似火,昏黃的河水平靜無波,一葉孤舟随着清風搖搖晃晃無主去撐。
撐着花傘的男子抱着一摞燒餅蹲在岸邊,兩岸妖治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盛開,白衣紅花相映成輝,甚是好看。
“笙煥,你看那人怎麽那麽像我家九公子啊?”闕歌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一臉懷疑的表情。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笙煥鼓勵着,推了她一把。
蹲在岸邊的人似乎聽見他們的對話,執着花傘的指轉了轉手柄,微微的将傘擡高。
飛鳥越過高空,發出尖銳的尖叫聲,執着十二根玉骨花傘的男子,垂眉淺笑,瘦骨嶙峋的身子孱弱,經不住風吹雨打,搖搖欲墜。
眉眼如畫,容顏似玉,這陌上公子歸來。
“梓黎?”
“你是誰啊?”男子笑容可掬,一雙大眼清澄無邪,似剛剛出生的嬰孩。
“我是闕歌啊,”闕歌眉開眼笑,拉着梓黎蹲在岸邊,“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是不是梓黎睡的時間太長,所以他不記得她了?
沒關系,只要重新認識就好了。
闕歌忍住心裏波濤洶湧的酸楚,從他的懷中抽出一張燒餅,“這是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
“恩,對啊,你怎麽知道?”梓黎咬着餅子回答得理所當然、問心無愧,瞪着的大眼無辜委屈,“你不會是嫌棄吧?”
“不會。”
梓黎得到回答,很滿意的點頭,“你真好,不像剛剛從這裏路過的女鬼,她可壞可壞了,不但不理我,還把人家忘川擺渡的老伯給推下了河裏。”
撐船的,落水了?
“你就看着人家落水了?”闕歌顫顫巍巍的指着河面。
“我可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到這裏是老伯就已經沉下去了,”梓黎仰頭望天,眼神飄來飄去。
知曉他在撒慌,闕歌也不想拆穿,只好他好好活着就好。
闕歌就與梓黎那麽呆呆傻傻的面對面站着,大眼瞪着小眼,于是隔了老遠的笙煥實在是等不下去,只好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闕歌,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笙煥皺着眉頭,扶着她的肩搖啊搖啊搖,“你看看我。”
“變好看了啊。”
“不是不是,你再瞧瞧,”笙煥瞪着眼睛,一個勁的将臉向闕歌眼睛上湊。
“越來越年輕了?”闕歌穩住腳跟,推開那張娃娃臉。
“是栾玦上神吧,”梓黎拉開倆人距離,“闕歌,你忘記栾玦上神了吧?”
栾玦。
好不容易完整的心,又一片一片撕裂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伸長的根須紮進心裏,慢慢發芽。
笙煥說,“只要你想要的,他都會給你。他幫你救了梓黎,不過,這是他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了。”
闕歌抓着衣襟,蹲下身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不疼了的。”
當初在東魏,陌朝歌死的那天,栾玦突然消失,她心疼。
現如今,她恢複法術,回到冥界,還是心疼。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栾玦在哪兒啊?”闕歌起身,抓着笙煥的衣角瘋狂的大叫起來,滄桑殘年般的眼睛陷入了無限的絕望,“告訴我,栾玦在哪裏啊?”
曾經她在陌家堡城樓上清醒過來,滿地的血跡從第一級石梯拖到第二級。
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栾玦了。
“栾玦他不想見到你,但是如果我真應了他的想法,也許你永遠都見不到他了,”笙煥平靜如斯,漆黑如墨的眸子從容不迫,“如果你愛他,就到青丘去尋他。”
青丘?
闕歌後退一步,顫抖的指無力下滑,垂在腿側,再無力氣。
青丘啊!
她一個小小的鬼女,有何資格去得了青丘?
不說路途瑤瑤無知,就是青丘山腳下道行深的妖魔鬼怪也會要她幾條命。
她懼怕了死亡。
“我不敢,”闕歌搖頭,慢慢的蹲下身體,将幾近崩潰的臉埋進掌心。
“闕歌,”梓黎輕輕喚到,“擡起頭來。”
她小心翼翼的擡頭,蒼白恐慌的臉上已被大顆大顆的眼淚打濕,孤立無助。
“跟我來,”梓黎将手伸直她眼前,“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不是栾玦。”
忘川之中的孤舟緩緩行至岸邊,梓黎一手撐着傘一手拉着闕歌,散漫的踏上甲板,悠然轉身望着岸上的笙煥,笑道,“你來撐船。”
笙煥斂去冷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疑惑道,“你是叫我撐船?你丫也不怕天打雷劈。”
梓黎立在船上,眸光流轉,壓低了聲音,“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要是想讓栾玦上神安息就快些幫忙。”
笙煥悶咳幾聲,上下打量,饒有興趣,“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會如何做。”
梓黎冷笑,蹲下了身體,握着傘柄的手微微的向胸口移去。
這裏、好疼。
明明從醒來開始,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卻獨獨卻對闕歌有一種親近感。
他将她親手送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仿佛心甘情願樂意之極,可心如刀割的疼痛清晰放大。
這是怎麽了?
半刻鐘後,笙煥抹着腦門子熱汗在對岸岸邊停下了船,轉身回眸,“到了。”
梓黎緩緩起身,被疼痛折磨得扭曲的面容一瞬消失,轉眼風輕雲淡,俊朗舒雅。
他微微笑着,拉起縮在角落裏恐慌不安的女子,小聲安慰,“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這人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都給人一種可以被信任的感覺。
闕歌擡眼唇色發紫,臉色蒼白羸弱,形同枯槁,才一會兒的時間,從天砸下的噩耗,竟使她不成了人樣。
這是要有多愛,才會有這般的痛?
他斂去神色,露出暖暖的笑,“走罷。”
早就聽聞前些日子,冥界收了一個讓鬼役頭疼的女鬼。黑白無常将她的魂魄帶來時,她捂着左眼,哭了一路。走過黃泉路,來到忘川河将新上任不久的撐船老人推進了河中。
聽的傳說多了,難免想見見這女鬼是何許妖魔。
梓黎拉着闕歌,身後還跟着閑人笙煥,緩緩而行。
還未走至奈何橋頭,遠遠的便瞧見向來慈祥的孟婆手握着長勺,氣勢洶洶的站着,淩厲滄桑的眼睛惡狠狠的瞪着腳邊的大紅花衣女子。
女子垂着腦袋,瘦弱細長的指緊緊的握着一個白森森的頭骨,嗚嗚哽咽。
“婆婆,她來這裏多久了?”梓黎走近,指了指孟婆腳下的女子。
孟婆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緩了緩,憤憤道,“這女子打翻了我的湯鍋,還吓跑了排隊喝湯的鬼。從兩天前就一直坐在這裏,什麽也不說,就只是哭。”
闕歌訝然上前,顫抖的手落在女子的肩上,輕聲喚着,“蒼璃砂。”
女子受驚的顫了顫,聽到她的聲音猛的擡起頭來,嗓音冷淡凄厲,“我明明就已經死了,為什麽還是見不到陌朝歌?他在哪裏呀?”
闕歌無力的搖頭,眉眼下垂。
好似跌入了忘川河中,耳中轟鳴,眼前黑暗,無數的厲鬼撲上身體,奮力撕咬,争奪人肉紅血。承受着剔肉削骨的疼痛。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女子唇角帶着卑微,小聲乞求,“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會見到他的,會見到的,”闕歌斂去痛楚,小心安撫。
“可是,我在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都沒有看見他,你說他會不會不要我了啊,”蒼璃砂低聲喃喃,委屈無辜,“我只是想最後見他一面,最後一面就好了。”
闕歌愕然,無言以對。
“乖,不哭,”梓黎蹲着身子,拍了拍她的背,溫聲細語,“只要走過奈何橋,路過三生石,踏過輪回路就可以見到他了。”
蒼璃砂半信半疑的起身,想了半響,堅定點頭。
看着她一步三回頭的走遠,孟婆的面色緩和了幾分,語氣平靜下來,“這個女人瘋了,你們瞧見她手中的那個骷髅沒?這可是她死了後生生從別人墳裏給挖出來的。”
梓黎眼睛一亮,“繼續說,繼續說。”
孟婆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你當在聽鬼故事呢?去去去,一會牛頭馬面就送新鍋來了,不要妨礙我工作。”
梓黎嘀咕,“這不是你老講得好麽?”
孟婆抹着凹凸不平的下巴,沉思,“你看着咋這麽面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
一旁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笙煥冷冷回應,“他是死人,過奈何橋時跟你讨過孟婆湯喝,你應該見過的。”
孟婆湯?
這下可糟糕了。
孟婆想起什麽恐怖的事,猛地拍了拍腦袋,“老婆子記性不好,忘記給那女人和孟婆湯了。”
闕歌立在孟婆身前,眉開眼笑,“婆婆何不給那女子一個機會,給陌朝歌一個機會?”
蒼璃砂,今生全盤陣亡,除了愛情,卻贏了個徹底。
從此以後,她進了輪回路,終将生生世世為禽為獸,再也沒有做人的機會,何不給她一些念想?
“你呢?何不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笙煥打斷她心中所想,尖銳責問。
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是說喜歡栾玦的麽?
如果這一次不見他,也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闕歌笑容不減,字正腔圓,“我想見他,很想很想。”
她不想和蒼璃砂一樣,留下遺憾。
本就很想見他,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
栾玦帶着闕歌來到青丘山,天色漸晚,整座山都被萬道霞光包裹,枯萎得只剩下枝桠的合歡樹映着紅日,分外凄涼。
遠遠望着巍峨高聳的青丘,在紅日落入地平線的襯托下變得渺小起來,就連延綿起伏的黃土山頭,也染上了幾分溫暖的色彩。
闕歌踏着幹枝青草,帶着滿腔的驚慌失措,拂開遮擋在眼前的枝桠。
不遠處有白衣男子卧倒在樹下,面容祥和,如夢已久。
“去罷,他一直在等你,”笙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她點頭,目光堅定。
斂去神色,邁開腳步向栾玦走去,踩在腳下的枯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未等她走近,樹下男子卻早她一步清醒,目光清明,怔怔的瞧了她許久。
這才多久沒見,這男子消瘦孱弱了許多,單薄的嘴唇幾近白色,沒有血色的臉透明虛弱。
能夠看見他,可真好。
“可巧,竟在這裏碰見你,”闕歌嗤笑,彎了眉眼。
“過來,”栾玦淡笑,對着她招了招手,等她走近才道,“可是想我了?”
“恩恩,就是想你呀,”開玩笑般的語氣,闕歌挨着他坐下,看着他,眼角眉梢沁出絲絲悲傷,“怎麽、不和我說呢?”
他伸手,緊緊的将她抱住,溫柔似水,“我怕你怪我。”
“我不會怪你,不管你做了什麽,”闕歌環住他瘦弱的腰肢,扭曲的面孔壓進他的肩膀。
“我将初融殺了!”
“恩,知道了!”
“我将千折顏殺了!”
“恩,知道了!”
“我将傷害你的人殺了!”
“恩,我知道了!”
“除了我!”
闕歌猛地擡頭,淚流了滿面,“你說什麽?”
“以後我再也傷不了你了,”栾玦淺笑,蒼白透明的指落在她的臉上,“你走吧!”
他說,你走吧!
闕歌斂去眉梢眼角的悲傷,微笑點頭,繼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起身,按着來時的路途,步伐穩健的離開。
身後不遠,栾玦以手掩面。
只有他一人知曉,死在他手下的人,每一個都曾經是他手中的棋子,為了讓闕歌愛上他,他不得不下血本,他已經等得太久了,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枯枝折斷聲漸行漸遠。
在他身後的合歡樹迅速抽出新枝,未幾,滿眼都是紅色。
枯木回春,從山上到山下,一顆連着一顆的合歡樹抽出新枝,開出紅色的花朵,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紅色。
闕歌踹着粗氣,手扶着大樹,笑道,“可是,我不想你死。”
她未走幾步,便折了回來,心裏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他。
栾玦不為所動,仍然保持着以手掩面的姿勢。
“栾玦,”闕歌走近,去拉他的手,“我都說了我不想你死。”
栾玦側身,甩掉她的手,痛苦的聲音從掌心下傳出,“走,不要看我。”
滴答。
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闕歌低頭,看見地上一灘鮮血,驚慌的目光順着向上移,在觸及他掩住面孔的雙手時,神經 緊繃了起來,瞳孔放大。
“不要吓我,”她伸手狠狠的将栾玦攬入懷中,瘋狂的大哭起來,失聲吼叫,“我讨厭你,都說不想你死,為什麽還要死?”
“我不會死的,”栾玦用衣袖拂去面上血跡,忍住笑,“本來我快死了,但是你知道,我們上神哪有那麽容易就死了!這是鼻血,前幾天吃紅棗吃多了,上火。”
不會死啊!
闕歌僵硬着環抱他的姿勢,愣了許久,大起大落,破涕為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笙煥是騙子,他以前都騙過我一次了,說什麽掌門人歡喜他。”
栾玦抽了抽嘴角,将笙煥救了自己的事實咽進了肚子,縱容道,“我就說我過幾天就娶你過門,可他非得要跑去找你,說什麽要給你個大驚喜,先驚吓驚吓,後喜慶喜慶。”
“你真沒事?”闕歌狐疑道。
“沒事!”
“那你還娶我不?”闕歌瞪着眼睛,蹭了蹭臉上的淚。
栾玦想了想,半天,問道,“餓了麽?”
闕歌點頭。
倆人手拉手走遠。
躲在草叢裏看熱鬧的笙煥越看越覺着不對勁,直到看見那對狗男女走遠。
空氣中飄來闕歌憤憤發怒的聲音,“笙煥是個大騙子,以後咱倆成親就不叫他了。”
笙煥炸毛的跳出草叢,直罵倆小丫的忘恩負義。
他好不容易才将快死了的栾玦救活,雖然人是活了,但沒了道行,這也有錯?
早知道丫的如此健忘,他就不救栾玦了。
他是騙子,他是騙子,他是騙子。
這場騙局明明就是栾玦主導的好不好,是他為了承認你喜歡他而設計的诶,怎麽什麽事都推到他身上了。
笙煥氣得吐血,虛弱的扶着樹幹,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麻木自己的理由。
“怎麽?氣着了?”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
笙煥不用回頭也知曉是誰來了,不等轉身回罵,卻見柔弱絕色男子撐着一把花傘翩翩走至他面前,瞪着一雙轉個不停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氣?也難怪你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額,要是記得肯定就笑不出來了,”笙煥惡劣的笑着。
“以前?”梓黎皺眉,想了想,腦袋一片空白,“不記得又怎麽樣?現在有朋友,有家人就很好。”
“對對對,”笙煥含笑用力點頭,爪子不客氣的攬着他的肩,“以後就咱們一起喝酒聊天了哈!”
“你上次給我說的故事,最後怎麽樣了?完顏嘉禾死了麽?”梓黎聽他一說聊天,就猛然想起笙煥前幾天跟他說的一個君侯愛上平民女子的故事。
故事說得很有意思,上次笙煥剛剛說到美女姐姐被君侯推進了池水中,就借口如廁一去不複還。
梓黎小孩子心性,自是好奇心也強,前前後後纏了他好幾天,也不見他說完,這次逮着了,定是要聽一聽這故事的結局。
末了,眼睛亮亮的盯着他,說到,“笙煥,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結局?”
笙煥神神秘秘笑笑,并沒有中了他的計,但還是假裝中了他的計,平平敘述,“那被推進池塘的女子自是被淹死了,完顏嘉禾心結未解,整日悶悶不樂,到了晚上便噩夢連連。這是完顏嘉禾命中一劫,身為帝王必是要承受常人不可承受的痛苦。但是後來他會遇見他鐘愛一生的女子,助他打開心結,生同衾死同穴。”
“這個結局不好,”聽完梓黎搖頭,“這完顏嘉禾定是還愛着死去那女子的。”
“怎麽不好了,”笙煥怒目而視,想了半響,想起剛剛闕歌離開時的最後一句話,罵道,“真不知道你這笨鳥有沒有腦子,分明這場騙局的主導人是栾玦,我只是幫兇,幫兇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話說完,笙煥不由自主的想到闕歌和栾玦成親的場景來,心驚的拍了拍胸口,暗暗慶幸着。
還好自己夠足智多謀,如果那兩祖宗真就成了苦命鴛鴦,活着的那個不得天天凄凄慘慘兮兮,光是聽嘆氣聲就得折壽幾萬年。
他們在一起多好呀,多登對的一對啊,簡直就是禽男獸女,雙劍合璧。
他是好人,且不做拆人姻緣的壞事!
各種理由輪番上陣自我安慰,笙煥揉着紅了的眼眶,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們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衆妖最豔羨的一對模範夫婦就是青丘之上的那對。
夫妻相愛,婦唱夫随,煞是教妖心生妒忌。
且說今日栾玦上神打扮的花枝招展,惹得一幫子女妖精芳心暗許,就連他平日好友笙煥也拍手稱贊了幾句‘好看’。
她到底是那只眼瞎了,竟然嫁給了這樣的人。
花瓶啊花瓶,招惹了這樣的丈夫,十分心塞,一邊要防止他出軌,還得防止他出櫃。
想啊想啊,想了許久,闕歌也沒想出什麽好法子來。
太陽慢悠悠的移至正空,梓黎撐着十二根玉骨的花傘翩然而至,捂着紅豔豔的唇角,笑道,“闕姐姐,栾玦哥哥叫你回家做飯,他餓了。”
闕歌默默起身,兩眼發着狼光死死的瞪着他。
她要離婚,她要和栾玦那厮離婚。
梓黎被她這眼色看得冷汗直流,實在受不了自顧自的大步離開。
另一邊山頭的笙煥,伸着脖子斜着眼,“瞧見沒有,誰說人不愛你了?”
栾玦瞅了一眼氣哄哄跟着梓黎回家的闕歌,哼着小曲,回家吃飯。
約會了笙煥,還想着有午飯吃,真是又傻又天真。
回到家,冷鍋冷竈。
栾玦咬着小帕子跟在暴走的闕歌身後,委委屈屈,“媳婦兒,媳婦兒,我餓了,你餓不餓呀?”
丫的,結婚後本性完全變了,撒嬌傲嬌裝嬌什麽的簡直是如魚得水,得心應手。
闕歌冷臉相迎,斜着身體看着他,“我不餓呀,咱們家小狐貍也不餓!”
栾玦将她的身子掰正,緩了好半天,結結巴巴激動的呼道,“你說啥?你說啥來着?再說一遍試試?”
跟人來瘋似的,闕歌膽小,實在無法理解他是悲是喜,木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答道,“我說咱家小狐貍。”
小狐貍,他媳婦懷孩子了?
撐着花傘的梓黎飄過,淡淡來了一句,“栾哥,別把我未來媳婦吓着了哈。”
栾玦立馬橫眉冷對,指着梓黎罵道,“誰是你家媳婦,孩子她媽是我媳婦,孩子媽生的孩子是我兒子,關你啥事?”
梓黎咬着小手帕,十分委屈,“你不是說生了女兒給我做媳婦的麽?”
闕歌瞪着眼睛,狠狠的踢了栾玦一腳,“做飯去。”
于是,被老婆管着的上神栾玦,一步三回頭的步入廚房,那含淚欲墜的分外黯然銷魂。
看見栾玦的下場如此凄慘,梓黎識趣的撐着傘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