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丁宸拉起許綠筱的手, 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 都沒再開口。
穿過大堂, 進了電梯, 他伸手按鍵, 手收回時,放在她肩頭, 稍用力握住,另一只手握住另一側肩, 低頭吻上去。
第六次,綠箭味道。
這個吻,從清新, 漸而濃烈, 仿佛剛才一路上沒出口的話, 等候數小時積累的情緒,都由唇舌宣洩,許綠筱被吻着後退, 靠在牆壁上。她被動承受了一會兒,試着回應。
換來更激烈的回應。
電梯一路上行,心跳一路飙升。
不知道怎麽出的電梯, 進的房門。吻一直繼續,短暫分離也只是為換氣。
她被按在門側的牆上, 丁宸邊吻着,邊脫了外衣,随手扔地上, 又拉開她的外套,她下意識想伸手擋,被他撥開,就放棄了。
他的吻,早已不局限于唇,漸漸下滑,迫使她仰頭,一路游弋,停留在鎖骨。
吻得用力,變成吸吮。
癢,又有些疼,更多是危險的預感。許綠筱伸手去扳開他的頭,摸到他的短發茬兒,陌生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怔。
後背一松,搭扣再次迸開。
被胡亂摩挲一番,作亂的手放到她牛仔褲腰處。
高腰設計,尺寸貼合,沒系腰帶,也沒有一點空隙,拉鏈上方兩顆金屬扣,他的手指意圖明顯,被她按住。
他的唇貼着她頸部脈搏,含糊地問:“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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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這個時刻,也是抵抗力最低的時刻。
許綠筱無意識地答:“我不知道。”
聽到他似乎笑了下,輕易解開一顆,帶了一絲不容置疑。
她忽然想到什麽,出聲制止:“等一下。”
她伸手劃拉幾下,摸到開關,按下去,滿室明亮。
眼前人閉了下眼,低聲爆句粗。
她說:“我還有件重要的事。”
不等他反應,或者說已經從肢體語言感受到他的不悅。她顧不了這麽多,推開他的身體,倒是沒用多大力氣就成功。
她衣冠不整地跑向自己房間,很快出來,手裏捏着一張銀行卡。
丁宸已經坐去沙發上,正解開領口的扣子。周身散發着難以言說的氣息,有一點煩躁,或許這就叫“欲求不滿”,他視線落在她手上,皺眉問:“這是什麽?”
“還你的錢,三十萬。”
他動作一頓,擡眼:“這麽快?”
“嗯。”
丁宸反應過來,“你最近這麽拼,就是為了還錢?”
“嗯。”
“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還?”
“是。”
“為什麽?”
“因為,不想看起來像在賣。”
丁宸愣了一瞬,嗤笑:“你是在羞辱自己?還是在羞辱我?我用得着花錢買?”
許綠筱回:“不是這個意思。”
見他坐那不動,她也不敢去看不該看的地方。自己叫停的時機,是挺不人道。而且看他情形,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絕次數多了,雖然不滿,卻也沒太多怒氣。
她試探地問:“你要喝杯水嗎?”
澆一下各種火。
“我想抽煙。”
“……”
“我煙呢?”
呃,許綠筱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回房。
她“收藏”了兩盒,一個差不多滿盒,一個半盒。
她拿了那個半盒,放到茶幾上,他提醒:“打火機。”
她“哦”了一聲,再次跑開,這次進了他的卧室。
許綠筱沒想那麽多,拉開床頭抽屜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這動作,問題大了……所以回來時,走得很慢。
丁宸也在這等着:“你怎麽知道打火機在那?”
“……我猜的。”
“真會猜。”
他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裏,示意她點上。
許綠筱心懷小愧疚,舉起打火機,乖巧地點了。
丁宸吸了口,吐出煙霧。煙霧袅袅,讓整個人多了幾分迷離感。
看得出,很享受。
他拍下身側,示意她坐。
許綠筱坐下。
他問:“要不要試試?”
剛交換過一兩升口水,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她接過,含在唇間,感覺到濕潤,還是有些難以形容的親密感。
她吸了口,咳嗽。
他輕笑,“慢點。”
她回憶着上次偷抽他煙時所領悟的要點,找到感覺,很順利地完成一次吞雲吐霧。
他接過煙,一言不發地繼續抽,直到抽完,掐滅,才說了句,“我等着你求我。”
許綠筱怔忡地問:“求什麽?”
“上你。”
“……”
她起身,被他拽得坐回去,他帶着笑意,“聊會兒天。”
她沒好氣,“聊什麽?”
他看着她,問:“你就不好奇嗎?”
她扭頭,對上他眼裏的暧昧,還有一點痞壞。
還是這種事。
她又要起身,被他按住。
“這回聊正經的,去北極的事兒。”
這回許綠筱沒再動。
但心裏已經松動,要不要去北極,得重新考慮了。
他像看穿她心思,問:“怎麽,不敢去了?”
“有什麽不敢的。”
“給你個任務,做攻略。”
許綠筱好奇地看他。
他也看着她,認真地說:“由你來安排行程,怎麽樣?”
她心思一動,“那費用可以AA嗎?”
他回:“跟我在一起,別想這回事。追求這種形式上的東西,沒意思。”
***
丁宸上次去北極還是留學期間,去了阿拉斯加,只體驗到了極夜。
這次打算去北歐,芬蘭。
許綠筱立刻着手做計劃。他完全放權,只負責出錢。期間,兩人還準備了衣物用品,足不出戶,在官網看挑選下單。許綠筱買羽絨服的時候,在同款的白色和黑色之間犯了“選擇困難症”。少爺給出權威意見,白的好看,要麽就都買了。
許綠筱回:“可是白的容易髒。”
再看他一副“那又怎樣”表情,于是選了白的。
大年初三出發,先各回各家過年。
許綠筱也要去看望哥哥。
許修君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眉眼深邃了些,臉部線條硬朗了些,話少了,說女友剛來過,帶了不少東西。許綠筱欣慰,但更多的是難過。
她想到一個詞,體制化。這種高牆之內的生活會磨去銳氣,失去生氣。要知道,哥哥可是有“多動症”的人,現在說話時,連眼珠都不願動一下。
她越過得充實,越有進步,就越內疚。
雖然媽媽似有若無指責她時,她也會不服氣。
也許這就是“一家人”,難以劃清界限,在他們受到的教育裏,也沒有“邊界感”的概念。因此哥哥會關心則亂,插手她的感情。而她出于補償心理,也要暗地裏幹預他的感情。
她看過有一個觀點,越是貧寒人家,因為生存艱難,一家人越是要擰成一股繩,休戚與共,哪怕有能力獨立後,仍然會過度扶持或互相拖累。反而像丁宸家這種,雖然有時覺得缺了點人情味,但他的确更有獨立意識,家人之間有邊界感。
許綠筱回到家裏,看得出,父母也努力調整心态,避免尖銳話題。
除夕夜,包餃子,看晚會,不時點評幾句,某一個瞬間,會覺得一切都還跟從前一樣。
手機上倒是熱鬧,拜年信息不斷,除了室友們,還有許久沒動靜的肖師兄。
不出意外,他沒回國。他對自家情況始終諱莫如深,她只知道,他父母離異,跟随母親生活,但母親已去世。
這一年還結識了新朋友。文醫生,戀愛談得如火如荼,有點重色輕友的意思。倒是“二喜”,熱情得有點莫名其妙,一不小心就用個敬語。
她給丁宸發了條信息,就四個字,新年快樂。
第二天上午才回複,新年快樂。
好敷衍。
***
初三下午的飛機,許綠筱一早回去丁宸那裏。
旅行箱早就收拾好,一藍一綠,立在門口待命。
丁宸已經回來了,躺在沙發上睡覺。她輕手輕腳過去,打量了會兒,他睡得還挺沉,不知道過了個怎樣聲色犬馬的年。
鐘點工也要回家過年,所以喂魚任務委托給二喜,她留了詳盡的字條。
丁宸一直睡到小路到樓下,打來電話,許綠筱問:“昨晚沒睡好?”
他只說:“別提了。”去洗了臉。
“你還好吧?如果有事的話……”
他打斷,“沒事,馬上就走。”
她總覺得,去北極這件事,對丁宸來說,似乎有着某種意義,或者說,儀式感?
下樓時,丁宸問句:“你奶奶去世多久了?”
“七八年了。”
“你還記得她平時的樣子嗎?”
“當然。你奶奶……也不在了嗎?”
他“嗯”了一聲。
她想起,他媽媽說過,奶奶給他求過一枚菩薩。可見有多疼愛寶貝孫子。看他這嬌貴習性也像是隔輩人寵出來的。見他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的模樣,她也沒再多說。
雖然少爺授權安排行程,許綠筱心裏有數,“窮游”這個詞,跟“豌豆少爺”毫無瓜葛。
飛機自然是頭等艙,酒店也是極好極好的。丁宸睡了一路,抵達赫爾辛基,人已經神采奕奕。只是被要求換上加厚羊絨褲時,一臉不爽。
許綠筱想起網上段子,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
她這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極夜中的城市,街頭行人稀少,路燈一盞盞通向遠方,商廈的燈火隔着玻璃,釋放出冷感的光,當地人蒼白高瘦、一身黑灰,到處都散發着一種北歐特有的高冷感。
許綠筱滿眼好奇,下意識抓了身邊人的手臂。
他身上的溫度和熟悉的氣息,讓人安心,而且每當見到特別之處,也忍不住跟他分享,雖然見過世面的少爺,總是一副酷酷的、懶得搭理的表情。
與人溝通時,許綠筱主動上前,狂練口語,只有詞不達意時,才勞煩少爺出口。
入住酒店,休整過後,前往羅瓦涅米。
坐火車在夜色中穿行,最終抵達目的地,體驗極光的度假村,滿眼雪白,一個聖潔的世界。點點燭火,又像是一個童話世界。
天氣晴朗,邂逅極光的可能性很大,但極光預報說,今晚概率不大。
那就放心享受芬蘭浴。
有種玩法,叫“冰~火~兩重天”,即熱蒸完桑拿去雪地上蹦跶,據說是“勇者的游戲”,少爺有點感興趣……當然有許嬷嬷在,就算打斷他的腿,也不會讓他去作死。
訂的是豪華版玻璃屋,床有兩張,但浴室只有一個。
都沒準備好坦誠相見,于是分批次沐浴。少爺先洗,蒸了很久,輪到許綠筱,她沖了個澡就出來,因為怕少爺跑出去證明自己是勇者。
受傷不到一年,就跑來北極這種極端環境,本身就是一次“勇者游戲”。
出來時,就見少爺穿着浴袍坐在床上,還好。
再一看他手下動作,似有若無地按摩右小腿。
許綠筱一驚,脫口而出:“不舒服?”
“有點癢。”
“你不會剛出去了吧?”
“……”
許綠筱怒從心頭起,恨不得揍人,然而,也只是安靜地翻箱子,拿出暖寶寶。
少爺一臉抗拒,只說:“沒那麽嚴重,暖和一會兒就好了。”
“只是癢嗎?”
“……還有點涼。”
“……”
“沒事,好了。”丁宸拉起被子,就要躺下。
許綠筱出聲:“等下,我看看。”
她用手背試探了下他的小腿,似乎真的有點涼,她想尋找個參照系,又去摸一下他的左腿,怎麽都有點涼?
正納悶,男人不該是自發熱體嗎?
然後,視線不經意瞥過某處,猝然一驚。
丁宸問:“看到什麽了?”
“……沒什麽。”
許綠筱直起身,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彎腰動作也是要命,走光了。
下一秒,右腕被扣住,某人危險地重複:“看到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四角褲下一大包……
許綠筱臉頰發熱,随即反應過來,“你又騙我是不是?”
丁宸聲音裏已經摻了一絲不正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呸。
“不管你了。”
她甩開他的手,轉身,被他從後攔腰抱住,又用了熊一般的蠻力,順勢壓在床上。
這姿勢簡直是……
某人露出獰笑:“看了不該看的,我要考慮滅口。”
“……”
許綠筱臉頰繼續升溫,正欲反駁,看見他的視線聚焦處。
“你又在看什麽?”
“不能吃虧,我要看回來。”
某人說着擡起手,看樣子還要變本加厲,摸一下不該摸的。
許綠筱伸手按住衣襟,認真地問:“你到底出去沒有?”
“你說呢?”
“……果然又是套路。”
“那你為什麽總是上當?”
她小聲說:“因為我蠢。”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對。”
四目相對,真正答案已經心知肚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累,休息一下,本周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