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歡喜田園
作者:詩雨如夢
軟弱的妹紙悲催了,強勢的禦姐穿來了!
現代農場主青蘋一遭穿成貧家蘿莉,替原主修理惡毒繼母,改造極品弟妹;
順便搞搞古代新農村建設,再給自己覓一個高大上的全能夫君!
唉!花樣美男确實多,然而大宅院裏的是非也多,姐姐我到底該選哪一個!
小說類別:種田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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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逼嫁
葉青蘋是被痛醒的。
痛醒了的葉青蘋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仍是火燎火燒的耳朵,茫然地睜開眼來。然而等她再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卻是吃驚地張大了嘴。
這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箭陋的屋子了,只所以還能稱之為屋子,就因為屋頂上還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幾塊破碎的瓦片,瓦片下面橫着一根黑乎乎的快要掉落的橫梁,地面也是沆沆窪窪的,從地面到屋頂,歪歪斜斜地杵着兩根支重柱子,還有就是四處破爛不堪的土牆了。
在這個不足十平米的狹小房間裏,除了一張缺胳膊少腿的斑痕累累的四方桌,以及角落裏一個兩扇開的破木櫃子以外,再就是她睡的這張木板床了。
葉青蘋也不知道她在這張木板床上究竟躺了多久,探尋的眼光終于從四處收回,聚焦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是兇惡的婦人身上。瞧這婦人的手勢,分明剛剛才揪過她的耳朵。
“死丫頭,老娘就知道你沒有死!你也別挺屍了!你要真死了,老娘不就虧大發了?拿不出銀兩,還不了你死鬼爹欠下的債不說,還得倒貼一副棺材板兒……不,你要真這麽死了,老娘就直接将你的屍體扔到後山上去喂狗!”
天哪!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哪,才能夠罵出如此狠毒的話來,做出如此狠毒的事?
然而腦袋裏一個無比清晰的聲音告訴她:這是她的娘,不過是後娘而已。然而後娘也是娘,也沾了一個“娘”字。
這樣的誅心之語,實在不該出自一個當娘的口!
青蘋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瞪老娘幹什麽?你今兒個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等明兒個張家的人來了,就得乖乖地跟着他們走!”
面前的女人大約四十歲上下的年紀,上身穿一件髒兮兮地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粗布衣裳,下面着一條闊腿碎花的燈籠褲。這會兒正雙手叉腰,兇神惡煞地指着她的鼻子喋喋不休地數落着。
“你也別怨老娘,都是你那死鬼爹惹下的禍事。你看看咱們家現在,要啥啥沒有,都窮得揭不開鍋了,你要是有點良心,就得為你的弟弟妹妹們着想,他們若是餓死窮死,看你老爹回來怎麽交待?”
“再說,就算不為你的弟弟妹妹們着想,也得為你的哥哥侄子着想吧。安邦可是為了你才摔成殘廢的,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着寶兒也餓死嗎?”
青蘋聽得心裏忽地痛了一下,随即臉色變了一變。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她的軟肋,雖然她的腦子到現在還是漿糊一片,但那份歉疚感卻是莫明地實在。
“哼,你要是不嫁過去抵債,我明兒個就帶着寶兒改嫁,左右守着一個殘廢也沒什麽意思,到時寶兒改名易姓,可別怪我心狠,斷了你們葉家的根!”
随着破布簾子被掀開,走進來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女人長得還不賴,細眉細眼地,穿一身粗布衣裳,上面還打了好些個補丁,難得的是還算幹淨,頭發也梳得一絲不亂,綁在腦後用一根木簪子绾着。
然而那張蠟黃的臉,黯然無神的眼,尖酸刻薄得甚至有些憤恨的表情,徹底破壞了她的好形象。
大嫂錢氏。
幾乎是立即的,青蘋的腦子裏給出了答案,想必剛才的話就是她說的。
青蘋正要打算問點什麽,不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呼啦啦地湧進來一群人。
乍一見到這些人,青蘋的腦子立時就做出了反應,且對號入座地知道了他們姓甚名誰。
十二歲的綠蘋,十一歲的如蘋,十歲的安康,九歲的安國,三歲的寶兒,除了大哥葉安邦行動不便沒有來之外,該來的全都來了。
三歲的寶兒哭兮兮地來到她面前,“三姑,五姑姑說,你要是不嫁給溪水鎮的張老爺,明兒個我就得過去給他家當兒子了!”
這句話一出,頓時讓青蘋黑了臉,同時也讓她想起了好些事兒。眼光不由得往這邊一瞟,卻與人群裏的如蘋對個正着。如蘋顯然并不怕她,歪着嘴,滿臉不屑的神情,一雙銅鈴大眼瞪得比她還大。
青蘋心裏那個火呀,就“噔噔噔”地直往上竄,一個收勢不住,就竄到了這個歪嘴大眼的如蘋身上了。
“死丫頭,寶兒才多大呀,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說句不客氣的話,爹是我們大家的爹,責任理應由大家來扛,沒理由犧牲我一個人的幸福,來換你們這一家子人的安樂!”
“再說了,這些年來,你們待我如何?我待你們又如何?別以為我沒了娘親就好欺負,以前只是不願意跟你們計較罷了?怎麽着?我這個軟柿子就這麽好捏嗎?你們真要集體逼嫁不成?”
青蘋說到激動處,已是忍不住劇烈地咳了起來。
然而黑丫丫圍着的一群人,半點也沒有要上去幫忙扶背順氣的意思。
洪氏先是一愣,繼而氣得暴跳如雷。
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向膽小懦弱的老三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還得了,反了天了!
只見她沖上前去,左手狠狠地拽住青蘋的頭發,右手接連打了她好幾個耳光,末了咬牙切齒地道:“葉青蘋,你給老娘聽好了!在這個家裏,只有你被訓的份兒,還輪不到你來訓斥別人!你吃老娘的穿老娘的,老娘叫你往東你就得往東,叫你往西你就得往西,老娘叫你跳崖,你就得去跳,今兒個老娘要你嫁人,你就得非嫁不可!”
青蘋原本就很虛弱,哪經得住她這般毒打,立時又被打得暈了過去。
……
待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青蘋試着動了動腿,又看了看自已枯瘦如柴的手,再摸摸仍有些紅腫刺痛的臉,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料錯的話,她應該是穿越了。
原本她是“開心農場”的主人,經營着幾百畝地的大農場主兒呢,那會兒正帶領客人們采摘新鮮的葡萄,哪知一個不留神,被突然垮塌的葡萄架子砸中,頓時就昏迷了,醒來就在這裏躺着了。
所幸,原主的記憶還在。
她之所以會昏迷,便是因為跳崖自盡未遂的緣故。不,其實已經不能說是“自盡未遂”了,因為真正的葉青蘋的确是跳崖摔死了,現在的葉青蘋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
而且就算她自己承認是個冒牌貨,只怕其他的人也不會這麽認為。從剛才那一大家子人的語言神情來看,她應該是跟原主長得一模一樣的。在這個窮不拉唧的山溝溝裏,只怕也沒有那麽先進的醫療器械來測試出她的真僞。
為今之計,只得一裝到底了。
葉青蘋現在還記得,當時救她的,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因為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且還是原裝貨,以致于讓她這個在二十一世紀,閱過無數整形美男的好色女女來說,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只是,他到底是誰?在原主的記憶裏卻是一片空白。
002 極品
然而,這原主的身世也實在太悲催了。
親娘因為生她難産早世,親爹葉有福是個燒窯工,常年在外幫人家燒窯,一年四季難得回家一趟,累死累活地幹活,掙得一點微薄的銀兩,也僅夠一家人勉強糊口而已。
其實說白了,還是他們家人口太多的緣故。
跟原主葉青蘋同父同母的有一個哥哥叫葉安邦,四年前娶了大嫂錢氏,不久就生了侄子葉寶兒。然而卻在前年為救原主而使雙腿落下了殘疾,至今行走不便。
除了葉安邦,葉青蘋還有個嫡親的姐姐叫葉紅蘋,去年嫁給了鎮上五十多歲的周屠戶做填房。不為別的,只為給家裏省下一份口糧,同時也為了隔山差五地給侄子葉寶兒弄點沒有賣完的剩豬肉渣兒補充營養。
接下來就是她了。
原主葉青蘋今年十四歲,其實臉蛋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性子不好,膽小懦弱又不愛說話。因為長年從事體力勞動又營養不良的緣故,讓她看起來又黑又瘦。身量也短,可能最多也只有一米二三的樣子。
葉有福在她娘去世後不久,為着方便照顧他們三兄妹,娶了現在的繼母洪氏。然而自打這洪氏一進門,葉家三兄妹的日子就過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這婆娘原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貨,進了門不但沒有盡心盡責地照顧他們,且還把持了家裏的財政大權,将葉家兄妹指使得團團轉。
不過這洪氏的肚皮也确實争氣,葉有福每每回來一回,就懷上一個,年年回,年年懷,年年生,所以接連有了葉綠蘋葉如蘋葉安國葉安康出生,速度簡直就像下豬崽一樣。有了自己嫡親的兒子女兒,洪氏就更加不拿這三兄妹當人看了,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打罵則是家常便飯。
再說說原主的其他親戚吧,祖父母皆已過世,雖然有個大伯葉有財,名字裏“有財”,其實是個窮光蛋,性子老實懦弱,娶的大伯娘還是個傻子,生的一兒一女也都傻乎乎的。三叔葉有光十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走了,多年來杳無音訊,小姑葉開秀嫁得也遠,一年裏難得回家一趟。所以青蘋三兄妹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理,沒有任何依靠。
大哥葉安邦為着家和萬事興,私底下一直勸着兩個妹妹忍耐。這樣子熬了幾年後,葉安邦長大了一些,便跟着村裏的年輕後生一起去了鎮上做工,每月好歹能拿回點銀子補貼家用,雖然大頭交了洪氏,但也會留點體已給兩姐妹零用。
後來,大哥娶了嫂子,嫂子錢氏溫柔賢惠,又會說話,處事圓滑,居然漸漸得了洪氏的好感,在他們兩口子的照拂下,洪氏總算對她們好了一些。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兩年前原主不幸感染風寒,連日來高燒不退,葉安邦在寒冬臘月的深夜,硬是背着她走了好幾十裏的山路,終于到得鎮上李大夫的醫館,将她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李大夫說,若再晚來片刻,人就保不住了。
然而在看病回來的路上,葉安邦由于疲勞過度,一腳不慎踩了空,兩人一起掉下了山崖,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被鄰居鄭大娘發現,這才喊了村裏的漢子将兩人擡回了家。
葉青蘋由于被哥哥保護着,倒沒有再受傷。可是葉安邦卻摔成了重傷,再加上在冰天雪地裏躺得久了的緣故,早就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期,摔斷的骨頭哪裏還接得上啊。
殘廢了的葉安邦自然不能夠再到鎮上做工了。
洪氏沒有得到葉安邦的好處,相反為着表象,還得供着這幾人的吃食,自然不會再給他們好眼色看了。由此,備受打擊的錢氏也是性情大變,不但視葉青蘋如仇人,還整天跟洪氏唱起了對臺戲,兩個女人成天不是吵就是打,反正是沒個消停了。
唉!這哪裏像個家喲!
葉青蘋一邊搖頭嘆氣,一邊摸了摸仍就空落落的肚子,正要起身,往竈房裏去找點吃食。
卻在此時聽見隔壁屋子裏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嬌喘吟吟,“死鬼,你不會輕點嘛……”
“嘻嘻,你的小屁屁太騷了,哥哥我就是忍不住嘛……”
“嗯……爽……真爽……死鬼……快……舒服死了……你倒是快點啊……”
“好咧……”
青蘋在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敢情這騷婆娘在屋裏偷人。大白天的,一屋子的娃兒,也不顯害躁,還叫得那麽大聲,只怕滿院子的人都聽見了。
騷貨,賤婆娘,看這樣子,只怕也不是第一次了,便宜老爹呀,這麽大熱的天兒,頭上戴着頂特大號綠帽子蹲監牢,安逸不?
對于這個便宜老爹,葉青蘋打心眼裏沒什麽好印象。若不是他的失職,原主三兄妹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那般凄慘。洪氏的嚣張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相信他也聽村子裏的人說道過,卻沒有站出來制止,就表明他是默認了洪氏的做法的。
其-實青蘋這回可是冤枉死她老爹了。葉有福還真的不知道洪氏虐待了他前妻的兒女。只因為每次他回來,都是來去匆匆的,歇個一兩天就走了。在這兩天裏,洪氏表現得又賢惠又能幹,對他們三兄妹也是噓寒問暖的,端端的慈母形象。
而村裏的人雖然也知道她在裝樣,但都顧忌洪氏的脾氣,也不敢直接告狀,只話裏話外地點那麽一兩句,偏偏葉有福又是個頭腦簡單的憨厚老頭兒,硬是沒有聽出這裏面的意思來,久而久之,大家也懶得說了。
隔壁屋子裏仍然在熱火朝天地運動着,木板被壓得“嘎吱嘎吱”地作響,叫床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青蘋故意重重地咳了兩聲,以期這兩人能夠收斂一些。
然而換來的卻是洪氏氣喘籲籲地大罵:“作死的小猖婦,趕快死一邊去,沒的壞了老娘的興致……唉喲!死鬼叫……你快點你還來勁了……啊……啊……”随即又是好一陣淫聲浪語。
葉青蘋實在聽不下去了,只得恨恨地拍了兩下木板床,然後掀了破布簾子往處走去。沒曾想前腳才剛跨過階沿,就見旁邊的木門邊趴着好幾個小腦袋。看到她出來也僅僅是瞟了她一眼,然後又将目光死死地盯在木門的縫隙眼兒裏。
哇!他們不會是在偷看洪氏的活春宮吧?
葉青蘋氣得簡直要跳起來了。
姐姐我活了三十年,還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一家人!
當下再顧不得理智,怒氣沖沖地到院子裏掄了一根大木棒就要上前去撞門,那些個崽子生平第一次見她這個三姐發威,多少有些害怕,吓得一窩蜂似地跑開了。
003 債主
這邊葉青蘋正要掄了大木棒子去撞門,卻見幾個陌生的漢子大搖大擺地進了院子,領頭的高聲叫道:“葉家娘子,在嗎?”
再怎麽說,家醜不得外揚。
葉青蘋只得強忍怒氣,将木棒子重重地往地上一丢,沒好氣地回道:“死了!”
洪氏想必也聽到院子裏來了外人,一下子忽然沒了聲息。
葉青蘋拍拍手,迎上前去,冷冷地問道:“各位有什麽事?跟我說也是一樣。”很明顯地,這幾人來不善,青蘋也犯不着跟他們客氣。
領頭的是一個管家模樣的半百老頭,只見他上上下下地将青蘋打量了一番,然後撇着嘴道:“模樣兒還生得不錯,只可惜身板單了點兒,不過養養也就好了。”
葉青蘋自是一下就看出了端倪,随即問道:“你們是張家派來的?”
話說原主之所以會被逼死,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個時空,就因為這個該死的張家。
去年年初,葉有福去了溪水鎮的張老爺家燒窯,不料張老爺家的傻兒子誤闖進了窯洞,被活活燒死了。
張家一怒之下,将他告到了衙門。很快,衙門做出了判決:判了葉有福過失殺人罪,牢獄之災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另外,還得賠償張家紋銀五百兩。
葉家原本的日子就過得拮據,這下哪裏還拿得出五百兩銀子來,東籌西借之下才勉強湊出了五兩,連點零頭都不夠。
于是乎,精明的洪氏就将主意打到青蘋頭上來了,她親自跑到溪水鎮的張家去說情,在她的舌綻蓮花下,張家居然同意了她的說法。那就是嫁一個女兒過去給張老爺當小妾,再生一個兒子做賠償,這樣就不用再出銀子了。
想必是那丫頭一時沖動想不開,跳崖尋了短見,這才有了她的到來。
“嗯,小丫頭挺有眼力勁兒的嘛。我姓孫,是張府的管家。想必你就是葉家的三丫頭了。”孫管家背着手,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青蘋這時已經冷靜多了,腦子一轉,頓時計上心來。只聽她淡淡地道:“我姓葉沒錯,但不是丫頭,我叫‘葉青蘋’。孫管家以後得好好記住這個名字。”
“好吧,崩管你叫什麽。到得張家,就是老爺的七姨娘了。七姨娘,若是沒別的事兒,咱們這就走吧!”孫管家絲毫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要接了她好回去交差。
青蘋卻沒有動,仍然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語氣,“好吧。那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首先,我不會嫁到張家去;其二,我也不會替我爹還你們那五百兩銀子;第三,我要你們立刻想辦法将我爹從監牢裏放出來!”
“什麽?”
在場的除了葉家人,其他都是張家的家奴,聞言都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這小丫頭莫非了傻了吧?不然怎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不知何時,洪氏已經穿戴整齊地杵在階沿上,這會兒聽了她的話卻被吓得臉色發白。
“怎麽,沒聽清,還要我再說一遍麽?”葉青蘋原本清冷的眸子,此時卻散發出懾人的光芒,讓人望之生寒。
孫管家見事情有變,心裏早已冒了火,但礙着她以後的半個主子身份,也不敢随意得罪,仍是陪着笑道:“小娘子,你莫說笑了,按照先前你娘跟我家老爺的約定,你已是我家老爺未過門的七姨娘,今兒個是特地來接你過門的。”
“既然你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好了!聽着——”青蘋不理會他的話,随即又将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其實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們本來是聽清了的,只是她說的那些話,與預料的完全不同,這才疑心聽岔了而已,這會兒見她再一次說出同樣的話,心裏俱都吃了一驚。
孫管家的臉色已是全變了,變得憤怒不已,冷着臉,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娘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說着已是大手一揮,他身後的四個手持兵器的家奴急速上前了一步。
“慢着!”葉青蘋極其鎮定地舉起了手。
“怎麽?小娘子怕了?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葉青蘋慢慢地搖了搖頭,“今兒個我定是不會跟你們走的。不過你們可以帶一句話給張老爺,若是張老爺聽了這句話,還是想要娶我過門的話,那本姑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什麽話?”
青蘋随即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只能說給你一個人聽!”
孫管家滿腹疑慮,卻還是湊上前來。
青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是石女,根本不能敦倫,更加不能生育。”
孫管家聽得面色大變,頓了良久才失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青蘋臉微微一紅,佯裝怒道:“這樣事關女子名節的大事,我怎麽敢亂說?”随後頓了頓,嘆了口氣又道:“若是你家老家還不相信,大可叫人過來檢查!若是你家老爺信了,我倒可以用另外的法子補償他!”
“什麽法子?”
“讓他在一年之內,成為溪水鎮的首富!”
這句話一出,不但管事的呆了,那幾個家奴也呆了。就連立在階沿上半天沒吭聲的洪氏也呆了。錢氏原本是要過來看笑話的,聽了此言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這死丫頭,今天的表現也恁地太放肆了!
“你沒有聽錯。本姑娘既然敢說這話,自然就有這個底氣。若是一年之後不能兌現諾言,你們大可以再來葉家挑一個帶走。我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呢,可都是身心健全的好姑娘。”
孫管家顯然是被她的話說得有些意動了。
洪氏卻是急了,若是今兒個不能順利地将張家的事情了結,保不準明兒個張家變了卦,又要她拿銀子來賠可怎麽辦?
“孫管家,你別聽她的,這丫頭今兒個魔怔了,竟說胡話。你還是趕快将她帶走吧,張老爺怕是已經等得急了!”
青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很不情願地喚了她一聲“娘”,然後以極淡地語氣道:“你若是真心不想過好日子,就盡管胡攪吧!”
“我嫁過去也沒什麽,好歹也是半個主子,如果得寵,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相反,你們以後沒了經濟來源,只怕日子會過得更加清苦吧!”
洪氏被她說中了痛處,立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既是這樣,我這就回去禀報我家老爺。要是他不改主意,明兒個還得來接人!”孫管家說着,又将她全身上下地審視了番,“小娘子,你該不會趁夜逃跑吧?”
洪氏忙不疊地湊上前來,賠着笑道:“不會,決定不會,孫管家,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看着她的!”
孫管家這才帶着他的手下,揚長而去。
004 幹架
這邊洪氏見孫管家帶人走了,習慣性地又要來揪青蘋的耳朵,青蘋連忙避了開去,嘴裏冷冷的道:“從今兒個起,你別想傷我一根毫毛!”
“耶!死丫頭,跳崖沒摔得死你,倒摔出點脾性來了!老娘今天要不好好收拾你,說不得明兒個你就敢上房揭瓦去!”
洪氏說着,已是朝青蘋撲了過去。
青蘋昨兒個被她莫明其妙地打了一頓,今天又瞧見她做下那樣的醜事,正心裏不痛快着呢。這下有了報仇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于是順手就是一個大耳光子扇過去。
洪氏沒曾想她居然敢主動出手,這一下結結實實地落在她臉上,頓時起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洪氏吃痛,更加不肯善罷幹休,又哭又鬧地沖過來抓她的頭發。
現在的青蘋确實不是吃素的,前世學了散打和跆拳道,別說是洪氏,就是再多來兩個大漢也不在話下。
然而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是太差了,長期的營養不良,再加上昨日裏跳崖的時候雖然被人救了,但畢竟還是傷了腿腳,因此這會兒行動起來還是有些不利索的感覺。但對付洪氏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會兒只見她一個巧妙的轉身,右手瞬間揪住了洪氏抓她頭發的手,順勢一扭,洪氏就痛得像殺豬般地慘叫起來。
洪氏的慘叫聲很快引來了她的那些好兒女們。安國安康已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上來幫她親娘的忙。
綠蘋如蘋就在邊上大聲地叫喊:“不得了啦!葉青蘋要殺人啦!大家快來看哪!救命哪!葉青蘋狼心狗肺,忤逆不孝,這是要殺了後娘啊!”
話說這葉家原本就是單家獨戶,離大夥兒居住的村子還有一裏把路呢。這喊聲雖然大,也傳得遠,村子裏的人明明都聽見了,卻仍是裝作沒聽見。
這洪氏的潑辣與狠毒,飛馬村裏的大部分人都是領教過的;而葉家的大兒媳婦兒,自從他男人殘廢以後,也變得蠻不講理了。
因此,大家都抱着同樣的想法:這兩人的閑事兒,還是少管吧。
這葉家,因為有了這樣的兩個女人,幾乎天天雞飛狗叫的,鬧得歡實得很,要是哪天不鬧了,那才叫人奇怪呢。不過今兒個這事也怪了,以往都是洪氏與錢氏幹架呢,今兒個咋換成是青蘋了呢?
不過他們也是不相信的。這葉家的三丫頭,是個膽小懦弱的貨兒,一向被她那個後娘吃得死死的,平素也是個悶嘴的葫蘆,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要說她敢與洪氏幹架,那肯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當然,他們只是按常理來推斷的。
所以,這會兒,除了她的幾個小崽子忠心護她以外,再沒一個外人到場。
錢氏自然不是外人,她這會兒正操着手,站在一邊看熱鬧呢。
無怪乎她看得起勁,眼下的場面确實熱鬧。
綠蘋如蘋喊了半天,也不見一個鄰居過來勸架,又看着他們的娘再次被揣到了地上,青蘋左一腳右一腳地像踢沙袋一樣,踢得洪氏只有進的氣,沒了出得氣。而安國安康兩人,被她一手一個,頂着骨碌碌地打着轉。
兩姐妹相互使了個眼色,立時上前抱住青蘋的大腿就狠狠地咬了兩口。
青蘋的注意力全都在洪氏和她那兩兒子身上了,絲毫沒防到這兩個犯了狗牙瘋的姐妹兒,吃痛之下只得收了腳,手上的勁兒也跟着一松,只聽兩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安國安康兩兄弟就被遠遠地扔到了雜草堆上。
青蘋随手擦了擦滿臉的汗,拍了拍手,雙眼死死地盯着蜷縮在地上的洪氏,咬着牙惡狠狠地道:“從今以後,給我老實點兒!要是再敢惹我,說不定我會真的弄死你!”
那形象,那語氣,活脫脫就像個打家劫舍的**匪徒。
精明的洪氏自然也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雖然仍是倔強地将臉撇向了一邊,但也識相地沒有還嘴,抹了把嘴角的血跡,被綠蘋如蘋二人攙着去看她的兩個寶貝兒子了。
青蘋冷哼了一聲,快速地走回到屋子裏躺下,頓時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酸軟得厲害,像要散了架似的,異常的難受。
剛才實在是險哪!
真沒想到這臭婆娘的為人不怎麽樣,她那幾個兔崽兒居然那麽貼心。
說來說去,還是身子太弱的緣故,不然早将他們一家子收拾服貼了。若是在前世,以她的身手,對付一個老女人和幾個小屁孩,哪裏會弄得這麽狼狽,不過以後補補營養,再鍛煉鍛煉,應該會好起來的。
青蘋這樣安慰了自己以後,又不得不想着明兒個即将面對的難題。
先前張家來人的時候,為了應付局面,不但将自己的名聲弄臭了,也誇下了海口。在她看來,張家是生意人,生意人肯定會想着利益最大化。
他們娶自己過門的本意,一是因為老爹害死了他們的兒子,想要出氣;二呢,自然是想不花錢就娶個黃花閨女兒過門,要是運氣好,再生個大胖兒子,不就賺大發了嗎?
事實的确是這樣。
張家當時提出賠償的時候,早已打聽清楚了,這葉家窮得叮當響,是不可能拿出那麽多銀兩來賠償的,但他家的女兒卻個個長得水靈,粉嫩嫩地像朵花兒似的。張家老爺雖然年逾五十了,然而色心不減。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弄個葉家的女兒當他的七姨娘。
這真是瞌睡碰到了枕頭。
還沒等他怎麽樣呢,這洪氏就自動地找上門來了。兩下裏一拍即合,就将青蘋推了出去。
只是洪氏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平時不出氣不吭氣任她使喚打罵的三丫頭,今兒個卻突然像變了個人兒似的,不但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孫管家,且還将她的閨女也扯了進來,更變本加厲地将她好一頓毒打。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洪氏哼哼唧唧地躺在隔壁的木板床上,綠蘋打來了熱水,這會兒正在給她擦臉。她的臉因為被青蘋用力掌掴過的緣故,此時已是腫成了紅通通的大饅頭。綠蘋拿着破布才碰到她的臉,便給痛得龇牙咧嘴,發出“嘶嘶”的磨牙聲。
005 晚飯
“娘,忍着點吧,您這臉要是不好好敷敷,肯定消不了腫!這死丫頭也真是的,平時看着挺老實的,沒想到出手這麽重!”
綠蘋一面給她老娘擦臉敷額,一面數落着青蘋的不是。
“死丫頭,看老娘整不死你!”洪氏氣得狠狠地拍着床板,“明天張家的人還會來,我可不相信她有那本事,要是她真的能掙那麽多的錢,咱們家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肯定是說大話騙人的,說不定她今兒個晚上真的會偷偷地跑掉。綠兒,你和如兒兩個今晚就辛苦點,去她屋裏守着。”
“好,呆會兒就過去。不過——娘,要是張老爺信了她的話,一年後她又沒有賺到那麽多的錢,張老爺肯定會再讓咱們家嫁個女兒過去的。娘,反正我是不會嫁給那個糟老頭子的!”
“你們都是娘的小心肝兒,娘怎麽舍得你們嫁給那樣的老頭子。哼,讓那死丫頭嫁去吧!我就不相信了,我活了這麽大把年紀了,還收拾不了一個小丫頭片子,且先讓她得意兩天吧!”
其實洪氏這會兒只是嘴上嚷嚷得厲害,其心裏早已怵了青蘋了。她可不想今天的事再發生一次,但在自家女兒面前,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正所謂惡人還得惡人治。
沒多久,如蘋端了飯菜進來,安國安康兩兄弟被青蘋那樣子一摔,雖然沒有摔出問題來,但卻實實在在地吓壞了,這會兒還在床上抖着呢。
“娘,咱們先吃飯吧。”
如蘋将飯菜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又和綠蘋一起将洪氏扶着坐了起來。
“國兒康兒的送過去了沒有?”
“已經送過去了。弟弟們吃了已經睡下了。”如蘋如是說道。其實她這話純粹是為了安慰洪氏的,事實上安國安康兩個,根本就吓得沒了魂兒,哪裏顧得上吃東西。
洪氏沒有說話了,只是瞅了瞅桌上的飯菜。
說是飯菜,不過是一大盆稀得不能再稀的野菜米糠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