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對于這樣子的變故, 林子茗是始料未及的。
她在懵逼了之後, 回過神來, 把原本已經到嘴邊的罵人的話給咽了回去, 擡手摸摸人的腦袋，露出了關切的眼神：“怎麽了？被誰給占便宜了？”
這下子原本目瞪口呆的邵熙璟也回過神來了，聞言嘴角一抽, 原本想說的話都忘記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可能，立馬用嚴肅的表情看向邵熙璟。
“怎麽可能啊！”齊思源哽咽着, “子茗姐，我能和你單獨談談麽？”
林子茗這才覺得對方是真的有事, 看向邵熙璟示意對方離開, 還打了個手勢讓他離開的時候把門帶上。
邵熙璟意會, 點了點頭，關門前還囑咐了一句：“我就在外頭，有什麽事情喊我一聲就行。”
等邵熙璟出去了，林子茗這才把賴在自己懷裏的齊思源給推開，指着對面的空位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給我坐到那裏去。”
齊思源情緒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乖乖地坐過去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林子茗的語氣不像是之前那麽生硬, 一下子軟和了不少。
畢竟……她也知道，齊思源這種樂天派, 反常了那麽久，那一定是有大事情的。
而齊思源被這麽一問，眨巴了幾下眼睛, 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悲傷中帶着點哀恸、哀恸中帶着點絕望。
林子茗還摸着下巴欣賞了一會兒，覺得這人現在的表情如果能随時做出來，那就有辦法摘掉演技差這個帽子了。
“子茗姐……”齊思源哽咽道，“你不要死好不好？”
林子茗：“……？”
林子茗足足愣了有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立馬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抄起桌上的文件卷成一團就朝着對方的腦袋上一敲，高聲吼道：“臭小子你咒誰呢——？！”
在外間的邵熙璟聽到了，被吓了一跳抖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門一眼，收回了視線——又被罵了，看起來應該沒事了。
而門內，齊思源正在委屈地抽噎：“是子茗姐你自己說《天地為證》是你的遺作的嘛！”
“……”對方這一說，讓林子茗終于回想起來，那天自己口快之下說的事情。一時間她也哽了一下，想了想，這件事情有她三十分之一的錯。
“我那麽說，是因為……”林子茗說着，停頓了一下，接着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我想拍完《天地為證》之後就休息了。”
齊思源愣住了。良久之後，他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讷讷道：“可是子茗姐你不是之後還要接潘蓓蓓的一個電影？”
林子茗立馬露出了帶着點隐約的嫌棄的表情，就仿佛一個被甲方脅迫而心不甘情不願幹活的乙方：“那種算不得。”
就林子茗的內心而言，這幾部作品中也就《最是人間留不住》和《天地為證》是自己耗費心血的代表作。
至于《為愛向前沖》和《千面鎮》是什麽？那是為了恰飯！是摸魚！
當然，她這種想法讓別人知道大概就是找打了。
不知道多少人認真幹都沒有這個摸魚的能力。
誤會總算解開了，齊思源一下子就變得歡樂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那就沒事了！不過子茗姐你是認真的麽？之後難道要改行麽？”
“那種另說。”林子茗說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別說出去。”
齊思源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他雖然有一顆八卦的心和一個擅于腦補的腦回路，但是真的需要保密的時候，他的口風可以很緊。
當然，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只有齊思源一人知道。
【只有你知道，指宇宙中同時在線還有463個觀看着一共464個人知道。】
【林導怎麽回事！真的就此不拍了麽！】
【是啊，我震驚之下連嘲笑小齊的心思都沒有了！】
【之前聽到林導說遺作的時候，我以為是說上輩子的事情……結果是指這輩子？！】
【穩住大家穩住！林導不可能的她憋不住的！】
彈幕炸開了鍋，當然，林子茗對此一無所知。
就像是她不知道這波觀衆中已經有好幾個成為了她的學生，拍出了一系列在星際比賽上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來。例如那個《今日的克蘇魯和明日的章魚燒》。順便一提，這個創作者的第二部 作品《大海和不能明說的事物正在召喚我》正在創作中了。
齊思源帶着一顆崩潰破碎的心來，然後完好無損地樂颠颠回去了。
林子茗覺得這件事唯一的好處就是齊思源這麽一誤會心境一下子産生變化，交出了令她滿意的音樂作品來。
不然的話，她今天一定要開啓小葵花課堂，打一頓孩子了。
等齊思源離開後，邵熙璟才一臉納悶地走進來，問道：“齊思源是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麽？”
問完之後他又覺得這可能涉及隐私讓對方為難，立馬改口道：“如果是比較私人的事情不說也可以的。”
“沒什麽不可以說的。”林子茗一臉的平靜，開口道，“他以為我要死了。”
邵熙璟：“……？？？”
邵熙璟不可能知道齊思源聽到的那句話，自然也不知道齊思源為什麽産生這個誤會。他就很簡單地将這個歸結到了齊思源的腦回路神奇上。
畢竟在邵熙璟的概念裏，齊思源是和小學生劃上等號的。
除卻齊思源這個插曲，《天地為證》緊趕慢趕的，在預計的最後時間裏，完成了最後的拍攝。
而這一次，參演的幾個人都有所感悟——他們不知道這次票房如何，但是都有信心這是一部好片子。
不然真的就對不起這将近十個月的挨罵生涯了。
殺青宴之後，艾倫·漢普頓有事情回國了，鄒遠去休息了，畢竟這一次的工作時間足夠長了，而且這個角色還挺費神的，他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甄一薇倒是戲份本來就不多，早就投入了下一份工作中。
洪景笙則是和上次一樣，跟着林子茗去剪輯室裏。
林子茗看着他看剪輯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覺得這孩子在出演幾次之後，甚至可以轉職導演試試。
到時候，自己就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他的師父了。
當然，也要這個孩子有那個靈氣，以及多積累多拍幾部片子之後再考慮這個。
至于邵熙璟麽……他在處理後續相關的事宜。這不是他第一次幹制片人的活兒，都已經幹出經驗來了。雖然這次實際上比第一次要累很多，事情也複雜很多，但是有了經驗和人脈之後，他的處理速度和方式甚至比之前還要快。
一切有條不紊地往前進行着，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和方式。
在這種情況下，直播間一直看着林子茗的彈幕觀衆，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雖然之前齊思源那次就讓他們察覺到不對過，這次的話，他們感覺到了，之前的那些事兒不是哄着齊思源的，而是認真的了。
這一下子，大家都開始陷入了低迷的氣氛。
【如果林導改行了，這個直播間是不是也要關了？】
【應該不至于吧……】
【可是你們看林導，就宛若鹹魚一樣，失去了夢想……】
【這是那個啦那個，賢者時間。因為《天地為證》是林導之前的遺作，所以一下子完成了陷入了空虛……】
【那要如何讓林導賢者時間過去？】
賢者時間這個描述其實是沒有錯的。
林子茗的确陷入了一種賢者時間，整個人忽然變得非常佛。
這也跟《天地為證》的地位不一樣有關系。
上輩子拍攝《天地為證》遇上了不少事情，再加上沒拍完就中道崩殂了，林子茗是留着遺憾的。
然後突然間有了新的人生……又賦予了一個直播間系統。
雖然說除了給她提供生命和指示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的人之外，這個系統毫無卵用吧……但是也是這個系統的存在，提醒着林子茗這是自己的第二世了。
林子茗在最開始接那些片子，實際上目的性十分明确——為了拍《天地為證》做準備。
《為愛向前沖》給她積累了原始的資本，《千面鎮》讓她打出了一定的名氣，《最是人間留不住》給她提供了足夠的人脈……這才有了這次的《天地為證》。
而現在……一旦完成了之後，她忽然有一種空虛的感覺。
其實這種情緒早晚都會出現的，現在出現還算是晚了。
如果是上輩子的話，在拍完那部《天地為證》之後也會出現。畢竟雖然看起來林子茗只是拍攝了四部影片而已……但是算上上輩子的話，她的作品已經有兩位數了。
這可不是寫，寫個十幾本不算什麽，這可是拍電影。有些導演一輩子拍的電影都不一定能有兩位數呢。
而且林子茗也已經過了年輕氣盛、一個勁兒地想要用獎項證明自己的年紀了。雖然有些國際性獎項她沒有得到過，但是她也沒有那麽執着……
在這種情況之下，《天地為證》展開了宣傳。
林子茗以拍片子拍累了為由，僅僅是首映發布會的時候出席了一下，其他的時間都沒有出面。
邵熙璟知道林子茗本來就不太喜歡這種場合，被迫營業的時候除外。而這次是他大包攬，那麽自然是能按着林子茗的心思來就按着她的心思來，所以也沒有強求對方其他場合也要到場。
至于首映發布會……那是沒辦法。
如果林子茗這次沒有出鏡，發布會沒結束小道消息就要滿天飛了——包括但不限于林導重傷無法見人了、林導和主創團隊鬧矛盾了、林導覺得這部片子拍砸了……等等奇奇怪怪的猜測方向。
只有大家想不到，沒有媒體涉及不到的。
要知道艾倫·漢普頓都特意飛過來了，即使他就是出來打個照面，甚至都不能參與記者問答環節就又要飛回英國也一定要出席。
而在首映發布會上，幾個主演自然也被問到了不少問題。
其中鄒遠自然是首當其沖的。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地位，還因為他很少上媒體采訪，俗話說的物以稀為貴。
——“遠哥，網傳林導為了請您出山，從三年前的綜藝節目就開始接近你和你私下商量，這是真的麽？”
其實一般來說，問這種問題應該是以問花邊緋聞為主的，但大概是因為林子茗的“從綜藝節目選下部電影的演員”的形象過于深入人心了，反而這種問題更加有價值和市場。
鄒遠聽到這個三年的期限還沒忍住笑了一下。估計也是想到了最開始的時候林子茗說的三年為期限。
“這種問題……我可以如實回答吧，林導？”鄒遠看向林子茗。
拿着個話筒站在一旁的林子茗也笑了，朝他一點頭。
“的确是這個樣子……一開始我也是沒同意的，不過林導當時偷偷地給我的經紀人塞了故事大綱。後頭我經紀人又故意讓我看到，我覺得真的是個不錯的人物和不錯的故事，最後也決定出演。”鄒遠面帶微笑，輕聲細語地說着。
雖然他不擅交際，但是畢竟能走到他這個地步的……表面上一定能過得去。
林子茗也适時地拿起話筒插嘴了一句：“是，這個我得感謝一下鄒遠的經紀人，回頭給他塞點東西感謝他一下。”
任誰都知道林子茗這句話是玩笑話，一致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後面的問題就有些分散開來了——“洪景笙先生，據說您拜了林導為師，是靠着關系才拿到這個電影角色的，是真的麽？”
洪景笙愣了一下，然後拿起話筒，很誠實地回答道：“是啊。”
一時之間，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之後，才各自動了起來。畢竟沒人想到洪景笙的回答那麽簡短，以及……無懈可擊。
而林子茗也拿起了話筒給這個老實孩子補救：“那我熟悉的人中有合适的我肯定選我熟悉的人，試鏡太麻煩了。”
林子茗說的也是實話。
有的導演喜歡不斷地和陌生演員合作，尋找新的靈感，而有些就喜歡老熟人。
林子茗就是後一種。
有沖着洪景笙的，也肯定有沖着甄一薇的——“那林導你經常選擇甄一薇也是因為熟悉麽？”
“是啊。”林子茗點頭道，“還有一點，是因為她跟我說了零片酬。那之前大家肯定都有所耳聞這次的主演都是零片酬出演，我這裏給以給出肯定的答案。沒錯，大家都賣我面子零片酬了。所以你們不應該問我為什麽選他們，而是該問他們為什麽選我。”
甄一薇十分懂事地立馬拿起話筒第一個回答：“林導之前是我的伯樂，也是我在演員道路上對我幫助很大的人，而且《天地為證》的劇本真的很好，我看完了之後就知道自己錯過肯定會後悔，我能參與也是我的榮幸。至于片酬，不重要了。”
鄒遠也回答了：“因為劇本真的很棒，而且我之前在《最是人間留不住》中和林導短暫地合作過，信任對方的能力。就跟一薇說得一樣，錯過絕對會後悔。”
洪景笙最後一個回答：“因為我很喜歡這個劇本，而且林導是我的師父。在我沒有出師之前，我參演林導的片子本來就都應該零片酬。”
林子茗适時地拿起話筒插了一句：“哎——你們聽到他們的話了，這部片子這三個人都認證了是好片子，所以你們進電影院發現不夠好的話，去找他們別找我。”
三個主演立馬看向她，一個個都露出了無奈的笑。
而有的問題，就是直接沖着林子茗來了，而且還很犀利——“林導，這次的《天地為證》的題材并不是賀歲片類型的，在春節檔上映，您是否會擔心這次票房不如以前？您之前的影片一直很順利，而這次斥資巨大而且還動用了不少人情，如果票房失利是否會讓這部片子成為你的滑鐵盧？”
林子茗安靜地等他說完之後，才拿起話筒，慢慢地回答着：“這次的票房是肯定不如我之前的片子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因為這次的片子呢，不是拍給大家看的，而是拍給我自己看的。裏頭承載着太多私人的東西，而我這個人呢，你表面看看似乎可以，深入接觸了肯定會不少人想要逃跑。所以這次大家跑了也很正常。”
林子茗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語氣都變得深沉了不少：“但是啊……我是一個電影人。如果一味地只展現表面，不拍點自我的東西，我就只能算一個電影制造商而不是電影人了。這次不管票房如何，我拍出來了，我自己滿意了，我已經賺了。”
“至于人情這種東西……”林子茗看向自己的三個主演，“你們說說，這次你們來拍是我動用了你們的人情麽？”
三人十分上道。
“那不是，是我們倒欠林導您人情。”
“這是我身為徒弟應該的。”
“這是給我機會，哪來的人情一說。”
電影的首映發布會十分歡樂。
首映發布會一經播出，觀看的人也陷入了歡樂的海洋。
風吹PP蛋蛋涼：[可憐見的，看看，我們林導都瘦了。這部電影一定辛苦了，我要去包場支持一下。]
最近的手有些酸：[哇，PP兄很有錢啊！不過話說回來，這次的題材來說，的确不是賀歲片類型，在春節檔還挺吃虧的……畢竟電影票房這種，粉絲再能打也就保個底，爆不爆都是看路人會不會進去看的。]
筍幹炖鴨真好吃：[不過看得出來林導和幾個主演關系挺好的啊……發布會上這麽說話，就像是老朋友一樣。語氣也挺随意的。這種是裝不出來的。]
放假調休有存在的必要性麽：[這也正常吧……三個主演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看看，鄒遠的話，在《最是人間留不住》合作過，之前網傳的綜藝選人這次也算是兩人親口承認官宣了。實際上也挺合理的，當時的林導就是個新人導演，林導貿然上前邀約鄒遠不可能一口答應。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林導還是追到鄒遠……讓他答應當主演了！這麽一算的話兩人都認識三年了，私底下一定也有聯系，當然熟悉。甄一薇的話就不用說了，公認的林女郎。林子茗凡是有合作都帶上她，目測之後還有後續。而且她敬業不搞事，除了剛出道那陣子因為星光娛樂太子妃的身份被黑了一波，目前路人緣還不錯。洪景笙就更沒有可質疑的地方了，林子茗的親徒弟啊，半個兒子了，聽說是私底下磕頭行拜師禮過的。不帶他帶誰啊。]
我好想出去玩啊：[有一說一……笙笙好耿直啊。直接說是了，我看記者都懵了，最後還是林導來補救。]
乖乖呆着保平安：[看過《荊時有約》的都知道，林導是深谙說話藝術的老油條了！她那句“選你咯”至今震撼我心！那句話讓她榮獲當年的姬圈夢中情人前三！至今都還有前十呢！]
樹莓成熟的季節又到了：[畢竟林導是真的A……看看她那穿上高跟鞋就有一米八多的身高，看看她最後那下子，“我倒是要看看誰敢說出演我片子是還我人情”。至于票房這個……我總有一種，林導和主演都不太在意票房了的感覺，反正林導開心就好。]
六萬霓虹人黃金周預約去沖繩：[我們是不是還忘了一個親兒子……齊思源這次又是負責音樂。說實話，我覺得林導對齊思源是真愛，哪怕對方的演技不可拯救，依舊努力帶他一起玩。在這點上林導真的很像是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發現孩子不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就努力地運用自己的人脈和資源讓他發揮特長。]
我們仍未知道那天的旅游者為何不怕死：[別的不說，我現在十分期待林導的作品上映！先不要唱衰票房啊，看看前面幾部作品，林導有讓我們失望過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