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玻璃

第9章 紅酒和音樂

第九章 紅酒和音樂

這是又一周的星期二下午，雲朵翹了課，她今天穿了一件輕薄透氣的無袖雪紡襯衫，搭配着一條純白色的修身長褲，腰間系着細長的女士皮帶，光腳穿涼鞋。她正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車內打着空調，她覺得空氣涼涼的，心情愉悅。她和阿靜約好了下午見面，這次兩個人分開走，考慮到時間很早，校園內的人群會很密集。

雲朵進了酒店房間的門，看見阿靜側對着她，彎着腰站在一套室內音響播放設備旁邊，一只手持着一張黑膠碟片，正要送進DVD機裏。她走過去，從身後擁着阿靜的腰，又把她的身體轉過來正對着自己，仔細觀看她。阿靜今天盤了頭發，用了一點綠色的眼影，唇蜜塗抹得均勻，雙唇看着豐潤誘人，脖子上戴着上次雲朵見過的那條金鏈子。她還是一身裙裝，今天的是白底印花的連衣裙。大朵大朵花瓣層層重疊的花紋盛放在她的裙子上，雲朵也認不出那是什麽花。

雲朵吻上她的唇瓣，一只手隔着裙子在她的臀部摩挲揉捏。

一瞬間，雲朵把阿靜的嘴唇松開了，她耳中聽到有音樂聲從音響的喇叭裏流瀉出來。

“今天來得早，晚飯等一下叫到房間吃，我先要了一瓶紅酒。”

“這是提琴樂曲？”

“中提琴。《孔雀舞曲》。有很多版本。鋼琴的聽起來也很好。”

“你聽不慣嗎？這是比較流行的古典曲子，法國作曲家的作品。”

“和你一起聽沒關系。”

雲朵和阿靜相擁着，頭挨着頭，在地板上微微地踩步子轉圈圈。

“《孔雀舞曲》也叫《死公主的孔雀舞》，有的說她是作者為一位美麗但早逝的少女作的，這可能是杜撰的。中提琴組奏出來的《孔雀舞曲》，聽着緩慢輕柔，悠遠流長，哀傷的感覺回蕩，又不至于淹沒，使人願意沉淪。”

“我知道悲傷也會美麗。可我喜歡熱鬧，不能忍受孤寂。”

“你應該會喜歡日本的京都，非常繁華，以後有機會值得去看看。”

“你今天的打扮也是給我看的。”

“給我自己，也給你看。”

“你今天系了皮帶，待會兒用它抽我好不好。”

“好。你需要的，我滿足你。”

阿靜把自己的衣服全脫了，頭發放下來攏到一邊，面朝下躺在床上。雲朵看她不長不短的身材，微微有點胖，肌膚白淨光滑，一對圓鼓鼓的臀瓣看着比小孩子肉乎乎的臉蛋還要有趣。雲朵将自己的皮帶對折，用右手握着皮帶的頭尾，手腕帶點力氣，朝阿靜的身體抽了下去。她在阿靜的背上、臀部、大腿上各抽了幾下，抽出幾道紅痕，有一處近看帶點紅色的淤血，阿靜只嗯了幾聲，她卻不再接着抽了。她把手中的皮帶扔到地板上，自己光着腳也上了床。她用手臂撐着床，伏在阿靜的身體上方，仔細看她身上自己帶去的紅痕。她也拿舌頭去濕潤它們。她添吃到阿靜身上細細的汗水味，擡頭看到床頭櫃上的紅酒，心裏生出了一個主意。

她打開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含一小口在舌頭圈起的形狀裏，再伸出舌尖去觸碰阿靜後背的傷痕，酒水沿着她的舌尖全流到了阿靜的傷口上。

阿靜這時出聲了。

雲朵聽見她的聲音，在她後背上吮吸酒水的力道加大了。

後來雲朵拿手指進入阿靜的身體，阿靜的聲音放得更開了，好像是之前積壓的痛感到此時才被接收和識別出來似的。

阿靜被雲朵圈在臂彎裏，之前兩個人相對無話，此刻都睜着眼睛看房間牆面上的壁紙圖案。

“我老公是雙性戀，他父母知道，我結婚前也知道。我的第一次給了他。這件事被公公問出來了，他們堅持要他娶我。”

“他看起來很高，有點小頭小腦，穿西裝好看，家庭經濟狀況很好，我父母很喜歡他。”

“我知道他是做生意的，精于算計，但看到他很聽父母的話，孝順，對自己人很熱乎，所以想嫁給他的話，他不會有理由對我和我的家人壞。”

“他有很多事，我也有很多事，我們各自都忙，有時我們湊在一起彼此幫忙，相處得很和平。”

“你和他結婚其實是你父母替你選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确實是雙方父母促成的。我因為爸媽先接受了他，才願意試着和他發生關系。後來他和他的家人都看中我容易相處。”

“你可以忍耐父母替你做選擇。”

“他們對我很重要。我需要他們很需要我。”

“這是什麽意思？”

“短時間說不清楚。我告訴你我讀中學時的一件事吧。我讀書一直是走讀的，沒住過校。那時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飯，爸媽兩個人每天更換着接送我。有一次需要我自己坐車去學校，爸爸說要我到學校用校門外的電話亭給他打個電話，我當時答應，後來卻忘了。下午上課，我在課堂上被班主任站在教室門口點名，他帶我到他的辦公室，讓我接電話。電話那頭是我爸爸，他問我是不是發生什麽意外了，他說他和媽媽都很擔心，他說到後來在電話裏像小孩子一樣哭了。”

“那時我感覺到他們的确非常需要我，我自己很重要，而且這輩子都不會變。”

“要是我，那樣強烈需要一個人的感覺會讓我覺得被捆綁，我是不會幹的。”

“我二十六歲之前都覺得被那樣強烈地需要着很好，直到二十六歲我才開始認真思考我以前的那種感覺指引着的人生到底是不是值得的。”

“你會改變嗎？你已經變了嗎？”

“我會改變。我也有了變化。但不是翻天覆地的那種，也不能是，也不會是。我只是個人，無法改寫過去，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底色。”

“你希望自己完全改變嗎？”

“我無法想象什麽是完全改變。那該是自己不存在了吧。”

“原來有人希望我改變，我覺得厭煩，不想改變，也好像改變不了，所以我離開她。照你說的，有改變，只改變部分，那樣會好？”

“雖然只改變部分，但那部分可能會讓你傷到筋，動到骨頭，你也願意試試嗎？”

“有一種情況我願意試。”

“什麽情況？”

“神對我保證，那條路是通往幸福的。”

“你老公出過軌嗎？”

“出過。和一個女人。我知道之後，我就申請了去大學任教的機會，離開原來的城市了。”

“他呢？”

“他有時過來看我，對我說他寂寞。”

“你呢？”

“我接納他。”

“他回去呢？”

“他回去又對我說他寂寞。我讓他可以找男人，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