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玻璃

第7章 兩位室友

第七章 兩位室友

這所學校标志性的建築被叫做信息樓，內部囊括了圖書閱覽室、電腦房、自習室，一部分教師辦公室教職工臨時會議室等等諸多活動場所。它依着校園內部人工河流的一頭成一段弧形擺開，中間部分單獨高聳出來的建築頂端，被造成塔樓的模樣，卻是實心的，四面另嵌上鐘表。一樓、二樓的自習室，大半牆面由藍灰色的玻璃窗充當，透過它們能方便地看到附近的人工河面，一邊河岸上栽滿了花草樹木，有一座拱形石橋橫跨兩岸，春日楊柳依依，夏日寥無人影，秋日芙蓉朵朵，冬日落雪無痕。

雲朵和小傑今天晚上聚在一起自習，有考試臨近，小傑拿着一只彩色筆在雲朵的課本上幫她劃重點。

雲朵一只拳頭撐着太陽穴，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智能手機，手背上被早到的夏天的蚊蟲叮了一口，現在紅腫成一個小疙瘩。

“小傑，你有沒有很想過一兩個人？”

“你是說家人嗎？”

“不是，除了家人。”

“那是好朋友？”

“也不是朋友。”

“那是戀人。你怎麽說話這麽拐彎了？”

“最近一兩年，每到夏天要來的時候，總有幾天我的心情會很低落。可我一直不是個憂郁的人吶。”

雲朵随手把手機遞到小傑手裏，告訴她看手機裏的照片。

小傑看到手機裏是一個女孩子在沙灘上穿着橙色三點式泳衣的照片。女孩子有點嬰兒肥，很漂亮，眼中帶着笑意注視着鏡頭，臉上有潮紅，雙手有些不自然地背在身後，可能當時很害羞。

“我想她了。”

“你們為什麽分開？”

“我有了她也控制不住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

“你活該。”

“你的話有毒。我現在心裏更難受了。”

“我給你保密。”

“我相信。”

小傑今晚還是紮的馬尾，她上身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帶帽衛衣，配黑色的運動褲，腳上是帆布球鞋。她喜歡在室內讀書，卻是一曬就黑，剪了齊眉劉海，戴一副紫色金屬架的近視糾正眼鏡。她的臉型略方，五官搭配得很勻稱，整體看着很舒服。雲朵跟她混在一起之後，得了不少好處，兩個人是難得的彼此幹幹淨淨的關系。雲朵一開始有意地接近她，沒有被她排斥。相處下來，雲朵覺得她是本性裏偏向樂于助人的類型。雖然雲朵并不能确定，她們的相處有沒有給她帶去切實的快樂，但是她對雲朵來說确是一個最接近朋友感覺的人。雲朵清楚自己有家人、有床伴，也有過戀人，卻從來不曾有過朋友。

“我們是朋友。”

“哪有做朋友的，每天被我支使的。”

“我沒有戀人。”

“我沒有朋友。”

雲朵還是支持不住困意要提前打道回府了。她有點後悔出門穿了短袖，現在入了夜，空氣變得比白天濕涼多了。

她剛推開寝室的門，看見裏頭是黑的，以為沒有人。剛開亮一盞燈，卻看見張琪的位置上完完整整地趴着一個人。那人就是張琪。她還是早上離開宿舍時一身連衣裙加外套的樣子，此刻正半個身子伏在寫字臺上，用胳膊圈着臉，雙肩微微顫抖着，時不時地發出一陣被刻意壓低的嗚咽聲。

雲朵站在她身後，向她靠近幾步立到她身旁，伸出一只手掌在她脖頸附近的脊背上持續輕撫，等她完全哭出來，又漸漸向回收聲，用另一只手遞給她一包面紙。她此刻妝全花了，戴了假睫毛塗着睫毛膏的眼睛有些輕微的腫脹，眉頭皺在一起，看着下巴也更尖了。

“他今天帶我去吃飯，飯館菜做得不好，上得也慢，我說我最近忙考試，你要約會能不能提前多盡點心。他一生氣，整頓飯都沒再和我說過一句話。後面他哥們喊他去唱K，別人催促着我先唱。我唱得不好，別人還沒說什麽，他倒嫌我給他丢人了。氣死我了。”

“他當初剛追我那會兒，整天跟屁蟲一樣地跟在我身後。還說什麽想和初戀結婚，想被我榨幹。都他媽是屁話。”

“我又來了姨媽，剛剛想到他疼得腰都直不起來。”

雲朵在她洗完澡後，自己喝牛奶時順手給她泡了紅糖水，看她喝下去，安靜躺在床上了。

這一天下午又是只有雲朵和張琪在寝室。雲朵剛參加完體育考試，覺得襯衫連着裏面的背心都汗濕了，脫下外面的一件，正準備用濕毛巾擦擦，再等一會兒浴室送來熱水就能去洗澡了。她感覺背後的張琪在向自己靠近，沒給她多少時間反應，她就已經整個正面貼了上來。她雙手圈着雲朵的腰，尖尖的下巴擱在雲朵的肩上，腿緊挨着雲朵的腿。

“你身材很好，很有曲線美，身體發了汗，好聞的味道更濃了。”

“我知道兩個女人可以做。我上網查了。但是看別的女人做，我覺得惡心，而我想着我和你的時候卻不排斥。我可以和你試試。”

“你為什麽覺得你有興趣和我做，我就也有興趣和你做呢？”

“你很好看，卻從來沒聽說有男朋友。我看你也不像有毛病，不是那個還能是什麽。”

“就算我真的是那個，你為什麽就覺得我會看上你呢？”

“你沒看上我還對我那麽好。”

“我只是有兩次順便幫到了你而已。”

張琪不再回答，只是圈着雲朵腰肢的雙手纏得越發緊了，戴了厚實乳罩觸感硬邦邦的胸頂着雲朵的後背，口腔中伸出一條舌頭開始去舔雲朵身後□□出來的肌膚。

“你停下來。”

“停下來！”

“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

“我要你停下來！！！”

“說你暗戀我，我就停下來。”

“我暗，戀，你。”

張琪在她身後停下了。

那天是雲朵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