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終明矣

第10章 懲處（下）

蕭雲楓眼色微深，藤條在莫淩的背上輕微滑動了一下，第一下狠狠落下。

“啪！”

清脆的聲音，伴随着是劇烈的疼痛，莫淩死死咬住嘴唇忍受着，不敢動一動。

“啪！”“啪！”“啪！”

毫不留情，又是三下。其中一下與第一下的撻痕疊加，疼上加疼，傷口變得有些紅腫。

第四，第五下來得飛快，根本不給莫淩喘息的時間。漸漸地，他有些胸口發悶，眼前發黑，但還是努力支撐着愈加沉重的身體，不讓受罰的姿勢變形。

“啪！”

藤條如同火蛇，嘶嘶鳴叫着，咬噬着莫淩的皮膚，一片片火辣辣地疼痛。

莫淩晚上沒有吃飯，本就體力不支，再加上這要人命的責打，此時，他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啪！”

終于，一記狠冽的藤條破空而來，在空中發出飕飕的聲音，就這樣重重打在莫淩最不堪入目的一道撻痕上，雪上加霜，莫淩猛的一咬嘴唇，終于到了極限，無力地跌到在地。

胳膊剛觸到地面，莫淩就反應過來他壞了老師的規矩，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蒼白了。

果然，蕭雲楓輕微一收藤條，“五下，規矩不能破。”

“是……”莫淩強迫自己跪好，把背完全展露在蕭雲楓的面前，以便接受懲罰。突然，他感受到嘴裏有濃濃的血腥味。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疼得把嘴唇咬破。

懲罰還在繼續，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疼，一下比一下不好熬。除了發號施令，蕭雲楓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見莫淩在懲罰中苦苦掙紮，他也不認為自己心狠手辣。

對于犯錯的人來說，接受懲罰是天經地義的。至于打得是否遍體鱗傷，是否傷痕累累，他不會心疼，更不會憐惜。錯了就是錯了，有本事別做錯事，他自然不會下此狠手。既然沒有本事，既然不懂規矩，那就在疼痛中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過錯。知道疼，知道怕，那下一次就別再犯錯！

終于，十五下藤條一點沒有保留地全部打在莫淩的背上，一道道紅腫錯雜，如此清晰可怕，把他白皙細嫩的皮膚打得支離破碎，仿佛掀去一層皮。

莫淩大口喘着粗氣，頭嗡嗡直響，簡直快要爆炸了。他從來不知道，藤條打在身上是可以如此疼痛的，疼痛又是可以這麽刻骨銘心的。

以前在銀星KTV接受調.教，他不願意跪在地上撅起臀，分開腿地做那些恥辱的事情，那裏負責的大漢就把他按在地上，鞭子一下一下抽打他。他那時只是一味反抗，鞭子打在身上一點都不疼。可是老師的責打卻不同，不能動，不能喊，這全部的疼痛全都一點點滲入他的骨髓。

痛，滔天的痛意！

他現在對蕭雲楓真的是又敬仰又畏懼。其實，他還是很感謝老師的，沒有讓他褪下褲子，跪撅在地上挨打。如果是那樣，他是做還是不做？

在銀星KTV的時日，是他一生乃至一世的夢魇，每每想起來都會讓他恥辱難耐，心神不定，恍恍惚惚。他不想再做那樣的動作，那是他心中最痛的傷口。

不過還好，還好……

“你在走神？看來罰得還是輕啊。”就在莫淩神游之時，蕭雲楓冷冽清涼的聲音傳來，吓得莫淩渾身一哆嗦。

“對不起……”莫淩抿了抿傷痕累累的嘴唇，又一次拜了下去。但這一動作卻拉動他背上的傷痕，讓他的身子又是一顫動。

蕭雲楓放下手中的藤條，“牆邊跪着，道理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好好想想自己的錯誤。”

“是。”莫淩剛想起身，蕭雲楓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我說過，在這間屋裏裏接受我的訓誡，你沒有站着的資格。”

莫淩的臉色愈加蒼白。老師……是讓我膝行過去嗎？為什麽……老師，連您也要，也要這麽踐踏我的尊嚴嗎？像狗一樣，跪在地上一點點爬過去……

莫淩的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他強忍住內心強烈的恥辱，失落與傷心，一步步膝行過去，規規矩矩地跪在了牆邊。

從他收留他那一刻起，從他給他買衣服，送他手機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永遠聽他的話，用生命去報答他對他的恩德。他下的每一個命令，他都不會忤逆，哪怕是最恥辱，最不想做的事情……

何況，他本來不就是做這麽卑賤的事情的嗎？在銀星KTV裏，他是一個侍寝的小奴，本就連站着的資格都沒有。老師率武警把那個地方攻破，解救了他，他有什麽可怨恨的？

要恨，就恨他的命不好。他已經失去父母，絕不能再不聽話惹惱老師了，他不能失去老師，一定不能……

蕭雲楓不知道莫淩的心裏是怎樣的思潮起伏，他這樣做只是單純地為了懲罰莫淩這次的錯誤罷了。

他拿起一個鬧鐘，定上時間，放在莫淩身邊，“半個小時，你就可以起來了。”

“是。”莫淩低低地應了一聲。

蕭雲楓走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莫淩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不會給你上藥，否則這次的懲罰就失去了作用，而疼痛，則是我讓你記住的。”

“嗯，我知道了，今天我不該惹老師生氣的，老師別氣壞了身體，早點休息吧。”

蕭雲楓沒有說話，開了門走了出去。

關上門，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給他上藥，是他自身的緣故。他只是單純地不想碰他罷了……

。。。。。。

背上的傷，無時無刻不再疼痛叫嚣着，莫淩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頭也越來越疼，氣也喘得不那麽通暢了，他不敢扶住牆，也不敢動一動，這痛苦的時光是靠他的意志一點點熬過來的。

終于，鬧鐘響了，半個小時，一分不少。莫淩按停了鬧鐘，想了想，還是膝行着把鬧鐘放回原處，膝行着出了書房。

老師的規矩，還是別忤逆了……

家裏很靜，顯然蕭雲楓已經回房了。

不敢驚動老師，莫淩趔趔趄趄地走到浴室，摁下涼水的按鈕，沖洗着他傷痕累累的後背。

水沖在身上很疼，但降溫的功效還是很好的，不一會兒，莫淩的後背就變得麻木，傷痕的燥熱也漸漸消失。

他苦笑一聲。這只是暫時的，一會兒恢複正常的體溫，就會繼續疼痛萬分了。這像剝皮一樣的疼痛，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受。

把衣服褲子洗好晾上，莫淩換上一身嶄新的家居服躺在床上。

天色很好，繁星閃閃，月光清冷如水，朦朦胧胧地照進屋裏，把屋裏照的一片明亮。因為莫淩的床離窗戶很近，他可以放肆地欣賞着天上飄渺的月亮與雲彩。

今晚的夜色真好呢，如果在以前，這種天，他會和父親弟弟一起坐在草坪中看星星吧……

“爸，你看天上，就屬那顆星最亮呢！”

“那是北極星，就是金星啊，它是八大行星中最亮的一顆。”

“哇，好美啊！”

……

又想起父親來了……在家裏，母親不喜歡他，弟弟也不親近他，唯獨父親對他最好。可是，這麽好的人卻永遠離開了他。

不想了，明天還要軍訓。莫淩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一早，莫淩才知道什麽是疼到骨子裏。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輕輕一動都會劇烈疼痛，不知不覺，汗水已經涔涔而出。

強迫自己把早飯做了，盡管知道老師不會吃，但還是沒有例外地準備着。其實也不會浪費，他中午可以再熱熱吃，反正中午蕭雲楓很少回來。

。。。。。。。

上午軍訓依舊。烈日的暴曬下，汗水悄悄滑落，在莫淩的背上翻滾，沙沙得疼。他苦苦煎熬着，卻終歸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沒事吧？”後面的一名同學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謝謝，沒事。”莫淩沖他笑笑，還是跟教官請了假，在一旁扶着栅欄休息。

挨過打，又沒有上藥，他的身體已經不适合這種烈日下的訓練了。莫淩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蕭雲楓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依然是白衣黑褲的西服搭配，幹幹淨淨，英姿飒爽。莫淩見了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老師……”他喏嚅着，“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我允許你歇一會，但時間不會太長。如果你是因為昨天的懲罰而不去訓練，那你沒有這個資格。懲罰就是讓你記住疼的，既然做錯了，就必須付出代價，而不是當做逃避的借口。”

莫淩臉色變得蒼白，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一會兒就回去訓練……”

蕭雲楓不再言語，拿出一塊手帕和一瓶蘇打水遞給他，“擦擦汗吧。”

莫淩很意外，不覺擡頭對上他那雙清冷的墨色雙瞳，卻看到裏面隐隐有一絲不忍，但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抓不住。

莫淩接過，不覺眼角有一絲淚水，“謝謝老師。”

蕭雲楓點點頭，離開。

莫淩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一擦眼眶，才發現他哭了。其實他很容易被滿足，就是想卑微地得到他的關愛。

蕭雲楓其實不知道，他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卻成全了莫淩小小的滿足。

。。。。。。

休息之時，靳桐斌和夜莺跑過來，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事，身體有些累。”

“那你要好好休息。”

“謝謝。”

莫淩微微一笑，他現在有老師和同學如此關心着他，他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生活其實很簡單，每天快快樂樂地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虐的過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