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四年等待
春去秋來，花開花敗，很多人很多事都有了變化。
賴氏自生了兒子之後，葉壯寶一家四口的小日子過得平靜又舒心，葉壯海一家的日子還是照舊，不過何霞終于懷上了，錢大菊不再如從前那樣四處蹦跶，大多時候呆在家裏，大嗓門雖然照舊，但葉漫的事永遠是她心底深處的一道傷，也是葉家其他人不願提及的事，仿佛她已經出嫁了，這樣能減緩一些惋惜。
至于田家，近來喜事也多，葉飄有了第二胎，預産期估計在明年開春。田小桃定親了，是鄰村的莊戶人家，爹娘老實巴交，小夥子憨厚孝順，簡單平常的人家。
前些年田義原在葉飄跟他提過“冬季種夏菜”計劃後，特地找葉絡仔細詢問過，葉絡便把蔬菜大棚的各中原理大概跟他說了，也明确告訴他這只是自己的猜想，自己也不會，怕是難以實施，誰知田義原卻聽進去了，這些年一直搭着大棚，自個專心研究着種植，沒有放棄地試種，到真給他摸索出來了，每年外頭深冬嚴寒之時，田家大棚裏卻滿是一片碧綠，田家發家致富指日可待。
村裏人看着越過越幸福的田家人，流傳已久的難聽謠言不攻自破。
田小桃出嫁當日，葉絡親自為她上妝，為她緩緩描上細眉，擦上胭脂水粉，戴上小巧耳墜，又輕柔給她挽個新穎得體的發髻，轉瞬她如春水映梨花的面容在鏡子裏呈現。
“阿絡姐姐，你畫得好好看。”坐在梳妝臺前的田小桃都快不認識鏡子裏這個好看的自己。
“那是，肯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葉絡最後再把她背後的頭發給梳順了。
田小桃聽了頓覺不好意思，轉頭輕拍她，滿臉通紅朝她嗔道，“阿絡姐姐……”
葉絡微笑，拉着她的手，真誠祝福道，“小桃，好好過日子，過得幸福哦。”
田小桃動容地抱住她的腰，“姐，要不是你，我不會活得像今天這般自在。”田小桃早已把她當成親姐，她不會忘記當年是她溫柔笑着把她從害怕的深淵中一步步拉出來，和她一起面對流言蜚語。
葉絡看她的眼眶開始紅了，笑道，“咳咳，今兒是你的大喜之日，咱別煽情了。”她是個好姑娘，一定會過得好。
田小桃這才笑道，“姐，以後你的嫁衣我來繡，待你成親那日，我為你披上大紅嫁衣。”這麽些年，葉絡真的是對她很好。
你為我上妝容，我為你繡嫁衣。
成親之日，大紅嫁衣，田小桃的話又讓葉絡想起某人，第四年了，他還是沒有消息。
葉絡努力撇開心裏湧出的低落，故作輕松道，“好啊，你也知道我那繡活，要是我自己繡出來的，大夥不得笑死。”
田小桃知道她一直在等陳墨，“姐，你會一直這麽等下去嗎？”她等了這麽久，要是陳墨不回來了，她該怎麽辦？
“我等到我沒辦法等吧。”葉絡也不知道自己會等到什麽，要是能等當然一直等下去。
田小桃被她的堅持撼動，認真說道，“姐，陳墨哥哥一定回來的。”只是希望時間不要太久了，已經第四年了。
葉絡笑着點頭，聽到外頭喊新郎來了的聲音，仔細把她的妝容再檢查一遍，為她蓋上蓋頭。
十八歲的葉絡徹底進入大姑娘的行列，李氏真的愁了，慢慢地已經有人開始為她閨女不值，這等的差不多得了，而且也沒寄什麽信回來，誰知道他還回不回來。
葉絡的家人暗中幹着急也沒辦法，總不能直接去開口讓她嫁給別人。于是大夥在一起商量一番，書讀得比較多得葉将再次被推出去當炮灰，不，是負責去側面試探。
葉将問道，“小妹，你還是執意要等他嗎？”他認為随着時間的消逝，多少的耐心也是會被耗掉的，而且他不忍看着小妹苦等。
葉絡正把這批做好的豆豉蓋子打開确認沒有問題，聞言停頓了一下，“嗯。”葉絡當然察覺，她的家人已經等不下去了。
她這不輕不重的嗯令葉将不知如何接話，看着豆豉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說道，“明兒你和我一道去“紅居”樓送豆豉吧，付掌櫃說想見見你。”
葉絡驚疑地望着他，“付掌櫃為啥想見我？”一直都是他給“紅居”樓送東西，她和付掌櫃多年未見，并不熟悉。
葉将撓撓頭，幹笑道，“應該是想跟你說啥，你去了就知道了。”
葉絡還是一臉疑惑，“不會是你跟他說我啥了吧？”不然無緣無故，付掌櫃怎麽想起見她。
“哈，也沒啥，你去了就知道了。”葉将扯出無害的大笑。
多年的生意往來，葉将已經和付掌櫃成為知交，上回喝多了付掌櫃望着對面的人家觸景生情，又開始跟葉将倒他這麽些年的心酸，錯過周倩是他這輩子最懊惱悔恨的事。葉将也喝了不少，想起家裏的小妹如今不就是付掌櫃的情況，年複一年地等待，當下心裏也為小妹苦澀，便和半醉半醒的付掌櫃說了起來。付掌櫃酒醒了，便提出要見見這位跟他同病相憐的姑娘。
第二日，葉絡和葉将到達“紅居”樓，葉将把豆豉送到後頭，付掌櫃對葉絡笑得那叫一個親切，“你是葉将的小妹吧，以前見你還是個黃毛丫頭，如今已這般出色。”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
試想一下多年面無表情的付掌櫃竟然對着一個漂亮的姑娘笑得那麽燦爛，酒樓裏送菜的夥計呆了，吃飯的常客停了，從後頭出來的葉将愣了。
“呃，謝謝付掌櫃誇獎。”面前這個和藹和親的人跟葉絡印象中那個一臉吃shi樣打算盤的付掌櫃對比起來真的視覺沖突太大。
“你叫我付叔叔就好，咱進去坐下慢慢閑聊。”付掌櫃把出來的葉将一起叫上，讓夥計沏了一壺茶，三人坐在雅間說話。
“不知付叔叔為何想見我？”一落座，葉絡便問出心中的疑惑。
付掌櫃臉上爽朗的笑這才收起來，“我和那位周姑娘的事，你聽葉将提過嗎？”付掌櫃知道兄妹倆感情好，他的事沒準葉将跟妹妹說過。
不等葉絡點頭，葉将率先點頭說道，“她知道。”
付掌櫃嘆了口氣才道，“那年我九月初二那日離開，她等了我四年便嫁了，其實我第五年就回來了，你說她為什麽不再堅持一年。”付掌櫃每每想起這個都捶胸懊悔。
“九月初二這天不該是你最傷心的一天嗎？夥計卻說你每年九月初二這日最高興。”既然是分別的一天，為什麽卻是最高興的一天。
“那日的一切是我等到今天的理由，如今再也不能看到那日那般的她。”
付掌櫃無數次回憶起那日的情景，桃花樹下的姑娘信誓旦旦說要等他回來，含情脈脈目送他離開。
她也忘不了陳墨離開的那日，分別的那幕确切歷歷在目，所以每年的那天都打一根相思結，葉絡終于明白才付掌櫃想見她的理由，是希望她不要跟周姑娘一樣的罷。
“付叔叔，既然周姑娘已經嫁人，你又何必執意等下去。”當年葉将跟她說起付掌櫃的時候，葉絡就很想對他這麽說。
在一旁聽着的葉将忍不住出言附和道，“阿絡說得對啊，你跟她的情況不太一樣。” 葉将不想面前這個亦叔亦友的人在明知沒有機會的情況下一直等下去，
“要是她過得幸福我便離開，可是她過得并不好，我會在這繼續等下去。” 付掌櫃布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麽不為所動的人。”葉将這麽多年就沒少勸他想開，可他太固執了。
“付叔叔，你這樣拖着不成親，你爹娘那邊怎麽說得過去？”哪會有爹娘願意自己的兒子為了一位已嫁的姑娘把自己耽誤這麽多年。
付掌櫃臉上的苦笑加劇，“我太固執了，他們拗不過我就放任了。”好在家裏還有大哥二哥傳宗接代。
葉絡不禁想到自己，要是自己堅持一直等下去，是不是也要與家人進行一番抗争。
“小姑娘，你既然決定等了，就要堅持住啊，不要像周倩那樣，只要你耐心，他一定回來。”付掌櫃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說道，他不希望他的懊悔在這位姑娘等的人身上重現。
“我希望付叔叔等到周姑娘的那天不遠了。”葉絡笑道，等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咱一起等。”付掌櫃點頭。
看來這兩人是達成一致堅持等待了，全程圍觀兩人對話的葉将忍不住扶額，有些後悔把小妹帶過來見付掌櫃，小妹的意志好像更加堅定了，爹娘交給他的任務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