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乖
時光匆匆而過, 轉眼便是四年。
四年, 足以讓京城的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黎陳兩家自“訂婚門”後,不過幾天, 溫明珠便又紅着眼眶召開了發布會, 公開向黎淵道歉,這件事像是一顆石頭投入水中, 激起了千層議論的浪潮。
外界紛紛猜測其內幕,有人說是黎淵另有所愛, 有人說是溫明珠出軌被抓包, 還有部分人猜測,兩家公司內部出現矛盾,終止了合作。
所有的輿論在幾天後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溫明珠公開道歉的一周後,黎淵所執掌的盛淵集團對陳氏進行打壓, 陳氏被逼得節節敗退, 一度陷入危機。
其勢之猛,再次令整個京城商界所震撼, 也讓衆人對黎淵手段狠戾的認知又上了一個臺階。
自此, 盛淵集團在京城的發展勢不可擋, 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 地位便再無人敢去撼動。
也無人有能力撼動。
四年後, 京城。
又是一年秋色涼,溫氏集團“榮鼎”拍賣行外,來客絡繹不絕。
萬衆矚目的此次秋季拍賣會将在京城舉行,此次前來的不僅有各界處在金字塔頂端的精英人物, 更有不少千金名媛。
原因無他,這場拍賣會所展出的拍品中,不僅有各類珍奇古董,還有幾件溫氏的私人珠寶藏品。
這些藏品都出自名家之手,甫一出世便是萬衆矚目,每一件都能賣出天價,引得無數名媛趨之若鹜。
然而可惜的是,所有款式都僅此一件,再無複刻的可能。
且全都屬于溫家那位神秘的千金。
這位千金是四年前才被溫家公諸于世的,在此之前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外界都傳溫家對她保護得實在太過嚴密,以致于到現在,衆人都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鮮有人見過她的真實面貌。
雖然如此,但溫家對其的寵愛程度之高,也早已在名媛圈內流傳甚廣。
今天參與拍賣的這些衆人可望不可得的珠寶藏品,溫家當年盡數收集起來送給她,不過是為了慶祝她的生日。
名媛們雖對此有諸多腹诽,但都暗自摩拳擦掌起來,準備将其中之一收入囊中。
下午,明粲身着一身簡單的黑衣黑褲,戴着黑色口罩,長發紮成高馬尾,穿過鴨舌帽甩在腦後,随着走動的頻率輕甩。
順着熟悉的路線往拍賣會現場走去,明粲在門口被人攔住,要求出示邀請函。
明粲笑眯眯地把工作證橫在身前,頂着別人的疑惑目光被打量了好一陣後,才被放行。
聳聳肩,明粲往會場走。
也不怪保安多疑,畢竟工作人員一般都是從後臺入場,很少有人走這個通道。
她作為這裏的拍賣師,更應該在後臺準備。
至于她今天為什麽選擇走這條路……
明粲走到一處稍顯空曠的地方,便頓住了腳步,餘光瞥見不遠處一個身影噠噠噠地向她跑來。
“粲姐!”
女孩兒約莫剛成年的年紀,渾身上下的穿着甜美又不失貴氣,乍一看便知身家不凡。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情緒,腳下綴着水晶的小高跟踩得又重又急,朝着明粲就蹦蹦跳跳地撲過來。
明粲稍顯無奈地轉身接住她,感受到臂彎一沉,開口打趣道,“瑤瑤,你又胖了?”
付子瑤抓着明粲的胳膊,也不惱,嬌聲嬌氣地反駁,“我這是長高了,才沒有胖!”
明粲笑了笑,便被付子瑤一把拉下了口罩。
“你一直這麽戴着,熱不熱啊?”她一邊說一邊從小包裏抽出一包紙巾,按在了明粲臉上,“戴久了臉上都是水汽,這兒又沒什麽人,你上臺再戴也一樣。”
明粲環顧了下周圍,發現的确如此,就随她去了。
這姑娘經常出現在她主持的拍賣會上,久而久之就和她熟絡起來,私交甚篤。
和老狐貍打交道打多了,對這種沒心眼兒的小姑娘,明粲尤為偏愛。
付子瑤目的達成了,滿意地勾住明粲的臂彎,同她一起向後臺走去。
行至半道,她側頭看了一眼走廊上挂着的展品簡介,忽然扯了扯明粲的衣袖,撒嬌道,“粲姐,你這次可不可以幫幫我幫幫我,我可喜歡今天那條‘待春來’了!”
明粲睨她一眼,輕笑一聲,“行,我盡量幫你。”
她對拍賣會的節奏把控很有一套自己的經驗,這種事對她來說算不上難。
“不過……”她故意拖長了語調,想逗逗小姑娘,“你要是提前兩天告訴我,也就不用那麽麻煩的競拍了。”
反正都是她的東西,走個後門也不是不可以。
付子瑤“啊”了一聲,想了想,又搖搖頭,“這樣的話,溫家那個小姐肯定會不高興吧?”
說完,她又撫着自己的胸口,一陣碎碎念,“沒事沒事,我還想享受一下競拍搶到手的那種成就感……”
明粲看着她這幅模樣,驀地勾了勾唇。
在這所拍賣行裏,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就連付子瑤她也沒有告訴。
國外留學的那幾年裏,她努力提前結束了學業,回到海城,在沒有告訴家人的情況下,先斬後奏進了溫氏旗下的拍賣行。
這件事直到後來她斬獲屬于自己的第一雙“白手套”時,才被溫向彥發現,見她無意暴露身份,便也随她去了。
“白手套”象征了拍賣師的一大榮譽,在一場拍賣中的得到它,意味着整場拍賣會的展出的拍品無一流拍。
明粲作為這裏最年輕的“白手套”獲得者,短短一年的時間,便已地位斐然。
同付子瑤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很快兩人就到達了後臺門口。
明粲拍拍付子瑤的肩,擡腳往裏面走,“你在這兒等我下,我去換個衣服就回來。”
付子瑤點點頭,乖乖在原地等着。
明粲換衣服用時很短,幾分鐘後,她便一邊理着衣領,一邊走了出來。
一身裁剪适宜的小西裝将她身材的優越比例盡顯,肩背挺直,長馬尾被高高盤在腦後,雖然是一身職業化的裝束,可放在明粲的身上,竟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一種飒然的風姿。
四年的時光,讓她的五官比之從前顯得成熟了些許,笑起來卻也一如既往的溫軟驚豔,如三月的桃花,惹人淪陷。
付子瑤雖然早就熟悉了明粲這張臉,但在她出來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眼前一亮,走過去把口罩遞她:“怪不得你上臺總遮臉,那麽漂亮一張臉怕不是要把全場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
明粲笑着接過口罩,把挂繩繞在手上轉了兩圈。
走到人多一點的地方,她單手把一側挂繩挂上耳廓,準備把口罩戴上。
這時,身前一道尖銳的聲音猝然響起——
“明粲?!”
明粲隐隐約約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是年代久遠了她又記不清楚。
她稍一擡眸,疑惑的眼神就對上了滿臉驚惶的臉。
女人妝容精致,紅唇如焰,紅色禮服極其紮眼。
明粲挑挑眉,有了點記憶。
溫明珠啊。
記憶裏模糊的片段湧起,明粲視線下意識朝溫明珠身邊看去——
那是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人,站在長相美豔的溫明珠旁邊,實在不搭調。
不是她想的那個人,明粲放松下來的同時,又有些疑惑。
他們不是幾年前就訂婚了嗎?
她離開太久了,對京城的情勢一無所知。
要不是這次拍賣會地點在京城,她都不會再回來,所以對黎淵和溫明珠之間的事完全不了解。
不過她也并不想往深了去探究,眼神淡淡掃過去一下,便收了回來。
男人在看見明粲的時候,也和溫明珠一樣,忍不住呆滞了一秒。
當明粲視線投過來時,他愣了愣,露了個自認親切的笑,“你是小珠的朋友嗎?”
“趙軒!”
溫明珠見他一副對明粲明顯很感興趣的樣子,咬着牙,難堪地小聲提醒。
話語被人打斷,趙軒臉色不太好,張張嘴,想對溫明珠說些什麽。
回頭的時候卻猛地一愣,在看見遠遠走來的身影時,霎時變換了表情——
“黎總!”
明粲對這兩個字帶有條件反射,聞言,飛快用口罩将自己的臉藏起來,垂眸拉起付子瑤的手。
當真正看清來人時,她再度加快了腳步。
糟糕,真是他。
居然在這個時候碰上了自己最不想碰到的人。
在與黎淵擦肩而過的時候,黎淵恰好停住了腳步。
明粲心頭狠狠一緊,使勁将頭埋得更低。
——她絕對不能被黎淵認出來。
還好黎淵不過觑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明粲松了口氣,沉默着快步遠離。
這種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黎總。”
趙軒沒得到回應,不甘心地再喊了一聲,擋在黎淵面前。
被人擋住前路,黎淵略顯不悅地站定。
男人削肩窄腰,歲月的沉澱沒有讓他的容貌發生絲毫變化,只讓周身氣場更加讓人戰栗。
單是一個眼神,便如睥睨的君王,讓人忍不住臣服。
趙軒硬着頭皮湊上來,臉上已經冒了一點冷汗,“謝謝黎總今天賞臉坐在我們旁邊,您看您今天有什麽中意的拍品,需不需要我們幫……”
“不用了。”黎淵淡淡開口,“讓讓。”
趙軒吃癟,聰明地閉嘴讓開,黎淵面色毫無波瀾,擡步往前走。
直到黎淵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趙軒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眼神還停留在黎淵離開的方向上的溫明珠,他陰沉的臉上閃過濃濃的不滿,剛才沉積的郁氣一下子又被夠了起來。
扯過溫明珠的手臂,趙軒冷笑,“你不也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嗎?還有臉提醒我?”
望見女人臉色瞬間變白,趙軒“嗤”了一聲,“你父親還有求于我,你別忘了。”
溫明珠轉回頭來,艱難地點點頭,唇瓣咬得發白,就連口紅也遮擋不住。
趙軒心裏這才舒服了點,轉過身子,大步離開。
溫明珠跟在趙軒身後,忍不住攥緊拳頭,做得精巧的美甲近乎要嵌進掌心裏,眼神逐漸變得陰鸷。
她不好過,別人也休想好過。
既然她已經成了這副模樣,那麽她絕對不允許明粲和黎淵再次相認!
思及此,溫明珠偷眼看了看趙軒,心念流轉間,隐隐泛起了點得意。
——明粲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拍賣師,又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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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要開學了,今天就提前一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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