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節晚自習已經開始了,操場上空無一人
真怕謝蕊吃零食的動作不夠迅速隐蔽,會被老師逮到。
誰讓她這個漂亮同桌,平時一絲不茍記筆記寫作業,好像生活裏容不下任何污泥雜質。
她太乖啦。
班上很多男生背地裏都對謝蕊有好感,只是不敢表達出來。
太美好的人,讓人望而卻步,不敢玷污。
謝蕊櫻唇淺笑,眼裏的光亮的要跳出來。
少女聲音柔柔:“謝謝詩詩。”
道謝完,她扭頭看了眼黑板,悄悄伸過自己的罩住了手和胳膊的校服袖子。
“詩詩,手。”
周詩詩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伸出掌心。
少女靠過來的寬大校服袖子裏,悄悄跑出來一個巨大的果凍。
它把周詩詩掌心都填滿一大半了。
“咦?”周詩詩瞪大眼睛,既驚喜又驚訝。
哪來的這麽大的果凍?
謝蕊杏兒眼濕濕潤潤,幹淨得不得了,尾音軟軟:“我也帶了。”
她梨渦淺淺,又從袖子裏傳送出一包辣條,還有咪咪蝦條。
Advertisement
這些随處可見的零食,在課上拿出來時,就顯得好讓人有食欲。
後桌的楚麗君早看見零食的動靜了,她踢踢好友周詩詩的椅子,激動道:“我也要。”
謝蕊轉過身,從右邊袖子裏又傳出兩包零食,精準地落到楚麗君和另外一個小組成員的桌子上。
楚麗君眼疾手快把“贓物”揣到桌子底下,眉開眼笑。
一個小組裏的四個人都有種心照不宣的高興。
零食促進了氣氛,等實驗開始時,謝蕊這兩桌的氣氛最好。
大家分工合作,時不時低頭吃一口零食,再趁着老師轉身的時候,使勁嚼。
沒一會兒他們桌邊圍過來許多男生,他們眼睛毒辣,知道了有零食,就嬉皮笑臉過來讨食。
“見者有份見者有份。”
“我們也餓了,還有嗎?”
周詩詩看謝蕊,謝蕊點了點頭。
這些同學在她眼裏還都是孩子,一起吃零食什麽的,大家都真可愛。
周詩詩分了一部分零食出去,哄男生走:“就這些,走開走開,你們在這裏目标太大了。”
謝蕊這組俨然成了實驗室裏最熱鬧的角落。
因為實驗小組是按照教室裏的座位排,唐澤不和謝蕊一組。
和別的組完全不同的一點出來了,這組的實驗,幾乎從頭到尾都是唐澤一個人做。
少年低着頭,神情淡漠,氣質很是生人勿近。
弄得小組裏的其他成員都不太敢和他交流。
見唐澤動作特別快,他們索性慢慢就看着他做。
可是這樣太無聊。
氣氛仿佛被唐澤一個人的氣場冷凍住,小組裏有個男生坐不住了。看到謝蕊那邊熱鬧,下意識湊過去。
一直埋頭做實驗的少年,停住了手裏動作。
他薄唇抿緊,擡眸看他們。
黑眸裏神色冷凝。
趙凱才繞到謝蕊身邊,磨着周詩詩要了一把咪咪蝦條。他還借着做實驗的機會,問了謝蕊幾句做實驗的要領。卻忽然感覺背後一涼。
回頭時對上唐澤冷淡目光時,心裏乍然有些慌。
咋的了?
謝蕊似有所覺,也跟着擡眸。
冷峻少年眸光深沉。
他面無表情看着他們。
他、忽然這麽看她幹什麽呀?
受了驚吓,謝蕊嘴裏沒來得及咽下的果凍,咕咚順着食道滑進了肚子。
作者有話要說: 被死亡凝視的趙凱同學:我好慌。
謝蕊:我也慌…
☆、第 16 章
謝蕊這組的實驗報告, 由楚麗君負責填寫操作流程和各項數據。
實驗課結束,謝蕊這組剛好把整個實驗完成。
班上還有一些組沒完成任務, 正留在實驗室搗鼓儀器。
唐澤那一組氣氛怪異,他不走,別的組員也不敢走。
趙凱幹瞪眼等了一會兒,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我們是不是能回教室了?”
他真心虛。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 唐學神忽然那麽重視他。他一離開座位四處蹿噠, 這位主就冷冷看他。
盯得他渾身僵硬,愣是連從新任班花謝蕊那裏要來的薯片都不敢再吃了。
唐澤抿唇,沒說話。
他黑眸泛着幽幽的光, 像一塊格外漂亮的黑寶石, 冷冷的。
趙凱一激靈,手裏捏着的薯片袋子發出聲音, 愣是沒敢再說什麽。
謝蕊和小組裏的同學,拿着報告開開心心的離開了實驗室。
唐澤望着少女歡快離去的背影, 好半晌,擡眸看趙凱,冷聲道:“你寫。”
他推過手裏的報告, 終于放手讓組員加入實驗。
趙凱愣了一下, 接過筆:“哦好。”
就是讓他整理實驗數據寫報告嘛,早說啊,這本來就是小組成員應該幹的。
唐澤剛才什麽都不說,才吓人呢。
循着少女的背影,遠遠的跟在身後朝教室走, 唐澤面色平靜,眼底神色卻幽深晦暗。
她對誰都可以寬容可愛,唯獨對他,永遠防備永遠憎恨。
為什麽?
是他的樣子,她不喜歡?
少年第一次思考起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怎麽做,才能讓前面那個少女,對他投來溫柔的視線。
——不再是那種隐藏很深的恐懼和慌亂,而是溫柔的、喜歡的,目光。
那天院子裏的,香樟樹下少女的話,依然回蕩在耳邊。
她說如果只是做朋友,倘若他改變方式,她願意接受。
她快哭出來的樣子,叫他忘不掉。
杏兒眼紅紅的,睫毛被眼淚打濕。光潔脖頸像天鵝彎折出的脆弱弧度,優美精致。
他第一次這麽惦記一個人的話。
朋友麽。
唐澤緩緩垂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已經是這個樣子的人了,不陽光,不熱情,甚至絕望又陰暗。
因為在黑暗中孤獨的久了,甚至不知道發自內心的友好,該怎麽去表達。
他不能把真正的自己,原原本本展露給她看。
但。
他或許,可以學着去改變,去僞裝。
僞裝成她不讨厭,願意接受的樣子。
第二天早操結束後,實驗課的課代表開始收報告。
“大家把昨天的報告交給我,以小組為單位,一組交一本就行了。易老師要批改的。”
報告一直收在楚麗君那裏,大家都開始交。她卻慘白着臉,戳了戳前面的周詩詩。
“詩詩…”
課桌上,攤開的實驗報告被水浸濕了,用水筆寫了數據的那兩頁,糊成了一團,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內容是什麽。
周詩詩叫了出來:“我去!怎麽回事?!報告怎麽成這樣了?”
她抖了抖報告上的水,最前面兩張紙已經完全粘在了一起。
勉強分開前兩頁,也只能看到糊掉的黑色墨漬。
楚麗君慌亂無措,自責道:“對不起,我沒保管好報告…”
謝蕊扭過頭,看見楚麗君臉漲得通紅,哭了出來:“我放在課桌裏的,沒想到可樂灑了…”
課代表已經在統計每個小組的交作業情況:“還有一組沒有交給我。快點啊,易老師說過時不算成績的。”
實驗課的易老師上課寬容,但是對實驗報告的要求卻是很高的。
“你們玩可以,背着我在實驗室裏吃東西,只要不被我當面逮到,下課了把垃圾帶走,也沒問題。但你們要拿出證明自己上課有所收獲的實驗報告給我。我告訴你們啊,別想着糊弄老師,随便造幾個數據。老師都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你們玩過的那些手段,在我這裏都不夠瞧。數據我會抽查驗證的,哪個小組要是造假,那…呵呵,不好意思了,槍打出頭鳥,殺雞要儆猴。”
這段話簡直成了易老師的經典名言。
四中教育質量好,對學生的管控也比較嚴格。實驗報告毀在了自己手裏,連累的是整個小組。
誰也不想當易老師口中的那只被“殺”的出頭鳥。
楚麗君站起來,紅着眼睛道:“我去找老師說清楚。”
不能影響了大家的成績。
謝蕊拉住她的手:“先等一等。”
她拿過實驗報告,努力辨認上面的字跡,可惜數據全部糊掉看不清了。
周詩詩在一旁垂頭喪氣,小組裏另一個女生也在一旁皺着眉嘆氣:“沒用的,已經看不清了。”
謝蕊站了起來:“你們等我一會。”
她要去實驗室。
現在是大課間,趕過去如果速度快的話,還來得及再做一次實驗。
然而她剛站起來,面前便走過來一個人。
唐澤看了她一眼,移開目光,淡聲道:“怎麽回事?”
謝蕊抿了抿唇,沒說話。
周詩詩回答道:“我們的報告沒法用了,你看,成了這樣子。”
攤開在桌上的實驗報告,皺皺巴巴卷着,水漬還沒幹。
教室裏的人都注意到這一幕,有人驚訝,有人憐憫,楚麗君內疚地趴在桌上嗚嗚哭了。
見有女生哭了,唐澤并沒什麽反應,他甚至隐隐皺了皺眉,有些不耐。
可是目光落到謝蕊身上時,他平靜地開口:“需要我幫忙麽?”
他目光凝視着少女,不錯過她臉上每一個轉瞬而逝的表情。
青春期的姑娘,嬌柔的像朵剛要綻開的花。
櫻唇柔軟粉紅,臉頰光潔白皙,巴掌大的臉盛着精致,杏兒眼似裝了兩汪春水。
好看的花兒挂在枝頭,還沒綻開便能叫人想伸手摘下。
想攀折,想吃掉。
水靈靈的,鮮嫩可口。
唐澤的視線叫謝蕊臉紅了,她嗔怒瞪他一眼。
他幹嘛這樣使勁盯她。
少女半轉過臉,臉兒有些緋紅,櫻唇動了動:“你有辦法?”
唐澤深深看着她,淡聲開口:“給我一本空的報告。”
“有、有,我這裏有。”周詩詩搶着開口,逮着救星連忙送出自己的實驗報告。
唐澤卻沒有接,他眼簾垂下,神情格外冷淡。
仿佛剛才說要空報告的那個人不是他。
周詩詩的手懸在半空,半晌沒有等到唐澤去接。
她尴尬地回頭看看謝蕊,不明白唐澤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說要實驗報告嗎?她這本就是啊,可空了,就寫了名字,別的啥也沒寫。
接收到周詩詩疑惑的目光,謝蕊轉過身,和少年黑眸相對。
他的餘光幾乎從來不曾從她身上移開。
謝蕊猛然意識到,他是在等自己拿報告。
她有些慌,不想看周圍人看出來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你要空報告做什麽呢?”
見少女黑色眼睫蝶翼般震顫,唐澤收回目光,這才接過周詩詩遞來的報告。
“五分鐘。”少年低聲道。
他坐下來,抽了一支謝蕊桌上的筆。
謝蕊隐隐猜到他要幹什麽,她多看了他一眼。
是她想的那樣嗎?
唐澤寫字有他的特點,速度快,筆畫有些相連。
但每一個字都很有力、好看。
實驗報告的前兩頁很快被填滿,周詩詩看着捂住了嘴。
“這些數據,唐澤都記得的嗎?”
好驚人,昨天的實驗那麽繁瑣,兩節課大家不知道做了多少遍,才完整記錄了結果。
唐澤不需要實驗儀器去測量,直接默出了流程。
這些數據是真的,還是編造的?
謝蕊頓了片刻,輕聲問:“這是你們小組的數據嗎?”
易老師并不允許抄襲,如果兩個小組數據一樣,兩組都會變成零分。
周詩詩興奮的神情僵住。
對哦,她差點忘了這一層。
楚麗君和另外一個女生的表情也重新變回沮喪。
唐澤擡眸,蓋上手裏的筆。
“不一樣。”
這份實驗,他做了五六七八…次,每一份數據都不一樣,卻都準确。
不記得重複了多少次。
做這麽多次,不是因為不會或者不熟練,而是因為煩躁。
看到謝蕊成為人群中心,對所有人溫柔帶笑,甚至……
她身邊越熱鬧喧嚣,他的心越煩躁。
手裏要做一點什麽,才能壓下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
他很清楚。
她已經夠讨厭自己的了,而他分明又不是她的誰。
就算他生氣惱怒,也沒有立場。
他們甚至不算朋友。
他唯一從這個女孩兒那裏得到的,只有一個她公交車上不要的水杯。
暑假補課多做的一本筆記。
還有一句“Snake”的評價。
又或者是…發燒那天客廳裏那杯苦澀的水。
他從她那裏得到的一切,短短幾秒就能全部回憶完。
然後他翻來覆去的惦想,心裏愈發苦澀。
唐澤站起身時,兩頁報告已經全部寫完了。
他睫毛黑而長,看着謝蕊,聲線清朗:“數據是對的,我昨天多做了一份。”
這句話是特意說給謝蕊聽,安撫她的。
他把僅有的正常的溫和,拿了出來給少女。
嘗試僞裝成她可以接受的樣子。
謝蕊心算能力不錯,認真看了幾眼報告上的數據,已經知道這份報告是準确的。
唐澤幫了她…們。
謝蕊悄悄擡眼,心裏滋味難言:“謝謝。”
她重生以來,第一次真心實意和這個少年道謝。
少女小鹿似的眼,葡萄一樣澄澈。唇紅齒白,一股子水裏養出來的小仙女氣質。
她不帶防備恐懼的樣子,軟化了少年的心。
唐澤彎了彎唇,黑色碎發遮住垂下的黑眸:“不客氣。”
看,他是可以僞裝扮演的。
只要她喜歡。
什麽樣子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第X+3天。
小唐霸總日記:可以溫柔。對你。
☆、第 17 章
實驗報告順利交了上去, 這以後,周詩詩和楚麗君就成了唐澤的一號迷妹。
“謝蕊, 你知道一個男人最帥的時刻,是什麽樣子的嗎?”
楚麗君接口道:“把實驗報告一字不錯的填滿的時候!”
周詩詩用力點頭:“沒錯!”
不管九班的人是怎麽說唐澤古怪的,她不管了,從現在開始, 她堅定捍衛唐澤校草的地位!
管他脾氣是好還是不好。
顏值逆天的大學霸, 就是平時冷一點又怎麽了,那叫個性!
泯然衆人的好脾氣,見誰都笑呵呵, 那不就顯得油膩了。
相比周詩詩她們的反應, 謝蕊心裏則要複雜得多。
她欠了唐澤一次。
這讓她再像以前那樣排斥他,顯得不太容易和自然了。
然後她漸漸發現這個年紀的唐澤, 除了話格外的少一點,比起別的男生, 其實并不可怕太多。
他一樣需要吃飯睡覺上課去廁所,就連做題也會像他們一樣演算打草稿。
他下樓梯時比一般人走得慢,背影會有一點的落寞。
他還是話不多, 可卻無形中改變了一些, 具體是哪裏變了,謝蕊又說不上來。
他并不“攜恩圖報”,說了那一句“不客氣”後就不再有下文。
偶爾早上,教室裏只有他和謝蕊兩人到的早時。少年自然又平靜地說“早”,黑眸清亮。
第一次謝蕊還有些意外, 她整個人被點住穴似的僵了片刻:“…早。”
“嗯。”唐澤輕輕扯了扯唇角,低頭看書了。
謝蕊怔住好半晌,借着回頭整理書包的動作,偷偷擡眼看少年。
從那天她從那個院子離開之後,唐澤真的和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男人不一樣了,他不再用那種深沉眸光看她。
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一夜之間退回了它原本的位置。
泾渭分明,并不逾越男生和女生的界限。
他甚至看她的眼神,也和看別人一樣,毫無波動。
所以,是因為她那天說的那些話,起了作用嗎?
少女緩緩呼出一口氣,接完熱水回到座位時,由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不管怎麽樣,這是好事。
平靜又簡單的校園生活。
這樣…再好不過了。
謝蕊端着手裏杯子,忘了它剛接好還很燙,她輕輕抿了一口水。
“呀…”水超燙。
她被燙的連連吐舌頭,小手扇風,粉嫩舌尖露着。
少女小小一只,像天冷時雪地裏跑出的小雪貂因為落到陷阱,而可愛的吱吱亂叫。
唐澤擡眸。
本該看着書本的那雙黑眸,在少女背後浮現極淺的寵溺笑意。
原來她這麽好騙。
他裝一裝就能讓她不再不安。
那麽,假如他裝的再久一點,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更多的情感。
比如親近,比如喜歡,比如…
全心全意看着一個人的愛。
少年若有所思,猛然間觸電的移開眸光。
愛是什麽。
他有限的生命裏,幾乎從來沒有擁有過這種東西,自然也不該奢望從一個…讨厭自己本來面目的人身上得到。
愛…
少年手中紙張捏成褶皺模樣。
他心亂如麻。
靈魂裏的某個怪獸,貪婪的有了更多更難填飽的胃口。
天氣徹底轉涼了,可能是因為不能再吃雪糕了,趙治析不再像之前那樣過來找謝蕊“敲詐”。
但他只是安份了沒幾天,甚至沒超過一個禮拜,又來找謝蕊“勒索”小賣部熱騰騰的烤腸和關東煮。
“說好我幫你說服顧姨讓你轉學,你包我一個學期的零食。一天不能多,一天不能少。天熱吃冷飲,天冷就吃別的呗。”
趙治析真的是一點也不客氣,充分把“你我不分”這四個字做到了極限。
他叉起一根海帶葉,送到謝蕊嘴邊:“來一根?”
謝蕊扭頭:“我不要。”
借花獻佛,借的還是她的花。
每天都被趙治析帶到小賣部剝削一頓,謝蕊越發心疼自己癟掉的錢包。
她還沒意識到,鋼鐵竹馬就在她找唐澤的那天早上,生了她整整一個禮拜的悶氣。只是她太木讷,還沒來得及反應,趙治析就自己調整好了情緒。
“還有一個月就放寒假了,過了寒假,咱們就兩清。下學期我可不再請你吃東西了。”
謝蕊一板一眼地算賬。
從現在開始,她準備存錢了。
上輩子她花錢大手大腳,從來沒有儲蓄的習慣。假如她重生的再早個八年十年,她一定拼盡全力買房!
但是現在嘛…重生太晚了,房價已經變成恨天高。
謝蕊眨着杏兒眼,想存一筆自己的創業啓動資金。
“三百、兩百六、九十八…”她一邊走路,一邊算自己藏起來的零錢。
少女掰着指頭算自己有多少錢的樣子,有種嬌俏的可愛。
趙治析沒忍住,想伸手摸摸小青梅的腦袋。
謝蕊卻條件反射的一躲:“你別碰。”
一會她腦袋上的頭發又要被揉亂了。
她杏兒眼水瑩瑩的,毫無任何威懾力,趙治析卻在這樣的眸光中,有些不自然。“咳。那麽緊張幹什麽,我又不是別人。”
小青梅不像小時候那麽依賴他了,她開始有性別意識,對他有些生疏。
趙治析心裏失落。
謝蕊卻沒有想那麽多。她只是純粹把趙治析當成了弟弟,所以弟弟怎麽可以冒犯姐姐的威嚴摸她頭。
嗯,還是那種每天纏着姐姐要吃東西的那種大胃王弟弟。
至于為什麽沒有當成哥哥,是因為趙治析性格太跳脫,不像哥哥的樣子。
沒有摸到青梅的腦袋,趙治析有些可惜。
“周末去吃燒烤,去不去?”
再過幾個月,他的高中生涯就要結束了。
有些話,再不說,他怕來不及。
終歸還是要說清楚的。
也許前段時間是他太敏感了,以為唐澤轉到謝蕊的班上是別有用心。
但是這些天,他每天借着玩伴的身份,約謝蕊去小賣部“敲詐”零食,卻沒有再見唐澤露出半點不對的神色。
或許,是他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
因為快要畢業,謝蕊又遲遲不開竅,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可以考慮的異性對象,他有了危機感,開始患得患失。
趙治析難得正經起來。
仔細看,他小麥色的臉,甚至有些發紅。
用周末的機會,說出來。
把那些話都說出來。
他心潮起伏,眼神一時不敢往少女身上落,耳根更是紅透了。
可惜他不是那種白皙的膚色,就是臉紅了,也顯不出來。
謝蕊心思又不在他身上,她正享受着難得的平靜生活,哪裏有心情去注意傻竹馬在想什麽。
“我不去。我周末有事的。”她一口回絕,捂緊了錢包。
別想了。
說好她要開始存錢了。
趙治析的零花錢都用來買籃球鞋和充游戲了,他們出去吃燒烤,那肯定又得她出血。
她又不傻。
謝蕊歡快的跑遠了,留下一個愣住的趙治析。
三班窗口,遙望這一幕的唐澤,俊臉冷凝,指骨泛出青白。
他強迫自己低頭去看別的。
可心裏卻都是少女和另一個人,肩并肩環繞操場的畫面。
生日那一晚,他想要的。
也不過是那一幕,那個瞬間。
然而他想要的,在旁人那裏輕而易舉。
于他卻難如登天。
少年周身氣壓低落下去,黑眸複雜,內心翻湧。
得不到就成執念。
心裏悸動,酸痛。
體育課測長跑。
女生一片哀嚎:“啊!不是吧,真的要跑八百米啊。”
“不行诶,我今天剛好生理期不方便跑。”
“八百米!要了我老命了!”
“我肯定不及格的,嗚嗚,一會你們拉拉我。”
女生是八百米,男生一千米。
謝蕊剛好是這幾天不太方便跑步的人之一。
幾個女生相伴着,湊到體育老師那裏去請假,看着他在點名冊上做了記號。
林加慧拉着謝蕊的手,輕聲道:“那我們下個禮拜一起補跑。謝蕊,你體育好嗎?”
謝蕊搖頭又點頭。
林加慧:“?”
謝蕊解釋:“長跑不好,但是爆發力好。我五十米跑得還可以。我記得高一測的那一次是八秒多。長跑的話…”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是當時我們班最後一名…”
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長跑,她就岔氣。然後就沒辦法跑得快。
林加慧沒忍住,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沒事,我陪你。到時候我拉着你。”
謝蕊眼兒亮晶晶的點頭:“嗯!”
男生女生分開測跑步。
體育老師先測的女生,男生就在一邊看着。
所有女生都跑到終點時,大部分女生都還沒緩過來,一個個臉頰通紅,張着嘴喘氣。
更有兩個女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謝蕊扶着周詩詩,給她拿了一瓶水:“你不要坐下來,先站一會。”
少女聲音溫柔,語調軟軟,周詩詩靠在她身上,嗚嗚蹭腦袋:“蕊蕊,我半條命都跑沒了。”
“好啦。我看到你跑得很快。詩詩真棒。”謝蕊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
林加慧在一旁看着周詩詩賴在好友身上的樣子,撇了撇唇,倒也沒說什麽。
女生這裏“劫後餘生”,男生這邊則玩味多了。
“班花真溫柔。”
“班花?你說的是哪個班花?林加慧,還是謝蕊?”
“當然是謝蕊啊。林加慧好看是好看,但那是高冷之花,還帶刺的那種。你看她對你溫柔過?”
“那倒是,謝蕊更好,溫柔啊。”
“怎麽,你想追?”
“我就算了,不禍禍人家好姑娘了。而且高三的趙治析,聽說和謝蕊是青梅竹馬,人家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不可能有機會,就別惦記了,看看就好。”
“不過如果班花注意到我,主動表白,那我肯定也不會拒絕哈。”
“你說我長跑跑個第一,到她面前,她是不是會對我有印象?”
男生湊着開玩笑。女生則排隊去體育老師那裏報剛才的名次。
體育老師掐秒表,只記錄了每個名次的時間,要一個一個的去核對記錄成績。
唐澤緊抿着唇,站在男生中間,眉眼安靜。
他校服外套下清瘦的身形,比同齡男生少了幾分強壯。
有些男生在提前繞手腕扭腳踝,做熱身運動,他卻只靜靜站着,黑眸深沉。
剛才男生說得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一千米。
他垂下眸子。
心中某個天平傾斜搖擺。
可只是一瞬。當他擡眸看到謝蕊歡快的神色,彎着的杏兒眼時,內心不再有任何掙紮。
他會跑的。
男生開跑時,女生大多都緩過來了。
有站到草坪上看的。
也在上體育課的九班人,走了過來:“唐澤怎麽也跑了?”
衆人不解:“這節課是體測啊,要記成績的。”
九班的女生解釋:“不是,我是說,唐澤以前在我們班,整個高一他都沒有參加過跑步。我們班每次熱身繞操場慢跑,他都不參加的。”
再加上唐澤又瘦,大家猜測他是不是有什麽病。
只是這種問題,當事人都沒有說,他們也不好意思當面去問的。
沒想到唐澤轉到了三班,竟然開始跑步了。
九班的女生,既震驚又有些失落。
其實在唐澤轉班以後,她們也私下讨論過,是不是因為那天過生日的原因,所以唐澤才轉走?
當時大家對唐澤,确實是有一些不快和成見。
可是當唐澤真的轉走後,班級裏少了那個永遠挂在第一名位置上的少年,九班仿佛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了。
別人提起唐澤,不再是“你們九班的唐澤”。
那個一入學就光芒萬戰的少年,忽然屬于別的班級。
他們失去了那樣一個優秀的同學,心裏都有些空落落的。
聽到九班的女生這麽說,周詩詩愣了愣,說起唐澤的好。
“你之前不是說唐澤脾氣怪嗎?我看他挺好的。轉到我們班上以後,我們班男生女生都喜歡他。哎喲我們老班,更是把他寶貝的不得了。自從他轉過來,老師說我們平均分都變高了。”
一個是因為,年級最優秀的人就坐在教室裏,你玩兒的時候,一轉眼看到人家還在學習。
那肯定多多少少也會受點影響,然後跟着大佬的步伐認真做題。
二嘛,他們班有不少人會課餘時間去問唐澤問題,請教功課,還別說,一來二去的,成績真提高了不少。
主要是那種解題思路,唐澤給的方法只要記住了,再做到同一個類型的題時,就很容易解出來了。
周詩詩說得搖頭晃腦:“估計這次月考,我們班唐澤的總分,不知道要甩年級第二多少分了。五十分?還是六十分?我們都在打賭呢!”
九班的女生,臉色難看了。
一口一個你們班唐澤…明明之前,唐澤整個高一都是他們班的。
謝蕊拉了拉周詩詩,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周詩詩頓了頓,截住話頭,忍了忍,又問道:“對了,唐澤在你們班待了整整一年了,為什麽忽然轉班啊?”
轉班這種事情,說起來都有些罕見呢。
他們學校沒有設什麽尖子班平行班,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轉班的現象。
周詩詩好奇這個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
謝蕊一怔,臉色有些發紅,心裏還有一點的心虛。
她都快忘了問唐澤,為什麽要轉到三班來。
大概或許應該、和她沒關系吧?
九班女生簡直快哭出來了,她委屈道:“我們哪知道啊!他九月十五號生日,我們那天就只不過是關心他,湊錢在晚自習給他買了個蛋糕,想給他過生日。結果他進了門,見了那個蛋糕,天啊,當時那個眼神,都吓死我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班有人在他身上抹了奶油,反正那節課晚自習他就沒有回來。後來他就忽然轉班了。”
“我們也在猜,他是不是覺得我們多管閑事,給他過生日這個事兒不太好?”
九班女生低着頭,心裏無比失落。
大家都只是想關心一下唐澤,沒想到他會就這樣轉班。
周詩詩這次不說話了:“呃…确實有點奇怪。”
聽到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就是和自己沒關系了。
謝蕊心裏既松了一口氣,又隐隐有些好奇。
她終于想起來,那天晚自習,在河邊樹下看到唐澤的場景了。
少年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樹下,望見她經過時,眸子裏甚至溢出過些許期待。
可她停也沒停,甚至都沒好奇問一句他為什麽不去上課,然後就兔子似的跑了。
當時不覺得什麽。
現在回想起來,卻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形容的愧疚。
謝蕊不知道自己這種情緒是從何而來。
她抿了抿唇,看向跑道上已經跑出去的少年背影。
原來那天…是他生日?
已經有人要跑到終點時,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唐澤怎麽了!”
謝蕊恰好離唐澤近,看清少年臉色時一怔。
他黑眸亮的驚人,臉色卻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跑得搖搖晃晃。
見他快要倒下來,謝蕊本能地走過去:“你怎麽了?”
少年牙關緊咬,薄唇顏色發白。他呼吸急促的不正常,看到謝蕊就在跑道邊,從齒縫裏擠出:“沒事…”
女孩兒杏眼幹淨透亮,嘴唇動一動就是嬌豔的氣息。
她站在那裏,文文靜靜的,像花開在枝頭,沒受過任何風吹雨打的驚吓。
唐澤心中忽然有幾分後悔。
遲來的,和他自私本性不同的後悔。
他會吓到她,他不能…
可是眼前驀地一黑。
少年直挺挺的栽倒在地,身體摔到橡膠跑道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謝蕊離他最近,看他摔倒,吓得心跳驟停了一瞬:“唐澤?!”
作者有話要說: 第N+N天:
小唐霸總的日記:我想她能…愛我。
——
是的,更新提前到了每天零點。
腦袋裏的小甜餅梗,多到來不及寫了,個個甜到想哭!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