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聖僧哥哥
蕭白早就看出來安家的背景不簡單, 所以他從來沒有主動打探過安家的情況。但是安家的人也從來沒有避諱過他什麽。
幾個月下來,蕭白已經隐隐猜到了安家的社會背景。而今日顧樓的出現, 更是證實了蕭白的猜測。
這個國家的黨派鬥争十分激烈, 左哌右哌之間水火不容。蕭白根據這些天自己隐隐聽到的一部分信息判斷,安家應該是右哌黨羽無疑, 而這個當紅流量小生顧樓,就是右哌黨羽在提出一些所謂的親民政策時, 向民衆宣傳該政策的形象大使。
今天顧樓來到安家, 想必又是有什麽政事要談。
基本确認安家的社會背景後,說蕭白不震驚是假的。
他覺得安家人沒有刻意避諱自己, 原因無非以下兩種——
第一種, 安簫準備把蕭白變成安家、也就是右哌黨羽的一份子;第二種, 安簫認為蕭白不過就是一只蝼蟻, 随時可以弄死他,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被蕭白聽到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
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不入世,第一種的可能性相對偏小。所以……
蕭白摸摸自己脖子, 覺得這種提溜着腦袋活着的小日子也是很刺激。
養病把自己養到了政治鬥争旋渦的中心,這種神展開是蕭白始料未及的。
不過轉念一想,只要他本本分分地做個傻白甜,天塌下來, 有個兒高的人頂着, 左右兩派厮殺的再激烈,跟他這個平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比起這個問題,更讓蕭白在意的是, 他在安家住了這麽久,竟從沒見過安笙的父母。
政事再忙,畢竟女兒病着,怎麽着也應該過來看個幾次。可蕭白從沒見安笙的父母出現過,只有安簫每天定時定點地來看妹妹。
之前聽安笙說起小時候的事情的時候,蕭白能感覺到安笙的父母很愛她,怎麽着也不該是如今這樣的不聞不問。
百思不得其解的蕭白按耐不住問了,這才知道,因為黨派鬥争愈演愈烈,安家父母在一年前出席某活動時,被左翼極端分子殘忍殺害。現在的安家,就只剩下安簫和安笙兄妹兩人相依為命。
蕭白不由得嘆氣,安笙這孩子的命苦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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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雙亡,長兄如父。看來讓安笙成為明星這事兒,只能找安簫商量了。
不過,在此之前,蕭白認為更重要的是,要問問安笙自己的意見。
畢竟這個年月,明星不是那麽好當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算當了明星得到信仰之力滋養命魂,進而能夠行動自如,可活在聚光燈下沒有半點隐私,又算得了自由嗎?更甚者,每天被各種負緬新聞纏繞,心情敗壞,抑郁成疾……這算是個好主意,還是個馊主意,就有待商榷了。
于是這天,蕭白又給安笙當素描模特的時候,問她:“小施主可有想過當一個萬衆矚目的公衆人物?”
安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蕭白和畫紙間來回移動,鉛筆尖兒在畫紙上留下沙沙的聲音。
說實話,每次安笙的眼睛移到蕭白身上時,蕭白都有種心髒漏跳一拍的錯覺。
雙瞳剪水、脈脈含情,說的就是安笙的眼睛了。
蕭白不太敢直視安笙,一直僵硬地坐着看窗臺上的盆栽。此番問話,下意識地向安笙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對視,心跳又漏了一拍。
小姑娘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蕭白想。
安笙見蕭白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唇角的淺笑似乎明顯了些許。
“我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全聽哥哥安排。”安笙0.5倍速道。
蕭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小施主此言差矣。雖然你現在行動緩慢,但又不是真的人偶。你是一個有自由意志的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安笙失笑:“聖僧哥哥,我說這話不是因為我有病。只是,生長在這樣家庭裏的人,是不可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自己得了這種怪病,這些年才能不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而是可以恣意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因為這個病,我有了許多原本不可能擁有的自由和幸福,我已經很滿足了。至于我該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也不是說哥哥會操控我,不過是安家的利益需要罷了。”
安笙看看蕭白有些疼惜糾結的眼神,繼續笑道:“雖然我不能夠自己選擇做一個萬衆矚目的公衆人物,還是做一個不為人知的‘普通人’,但是我可以選擇怎樣去做一個公衆人物或是怎樣去做一個不為人知‘普通人’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每種活法都有好有壞,是好是壞,修行在個人嘛。”
和安笙熟絡起來後,蕭白不是第一次聽安笙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
理智上,蕭白也知道,安笙已經十六歲了,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裏,安笙從小聽的看的,肯定都比蕭白多得多,深谙人情世故,不足為奇。但從情感上而言,被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女孩兒教育做人,蕭白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不過他現在是個得道高僧,理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所以蕭白只是沉默了片刻,輕輕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抛出一個重磅炸蛋:“如果成為頂級流量明星,就能治好你的病,讓你成為一個正常人,小施主,你願意嗎?”
安笙手下一頓,将鉛筆放在架子上,微微側過身來正對着蕭白,盯着他的眼睛直切重點:“當頂級流量明星,和治好我的病,有什麽關系?”
蕭白半真半假地忽悠道:“之前貧僧已經告訴過小施主,你的病因,在于命魂殘弱。而濃郁的信仰之力可以修補你的命魂。現今的粉絲普遍比較瘋狂,把自家明星當成神明一樣供奉。所以,如果小施主成為頂級流量明星,衆多粉絲對你的崇敬和喜愛,就會化為信仰之力,源源不斷的向你彙聚過來,滋養你的命魂,把它修補完整。到時候,小施主就會徹底健康起來,與正常人無異。”
安笙眨眨眼,抿着雙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蕭白。
蕭白只覺得小姑娘撒嬌賣起萌來,實在是抵擋不住,遂問道:“小施主有話,但說無妨。”
安笙又遲疑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還是想問,聖僧哥哥當時是怎麽救我的?”
蕭白沉了口氣,繼續忽悠她:“救下安小施主的不是貧僧,是佛祖。是小施主的誠心和良善感動了佛祖,而貧僧只是順從佛祖的旨意,替佛祖在人間為你點燃一盞長明燈,将你這個虔誠的信徒渡出苦海,僅此而已。”
安笙甜甜一笑,不知信了沒有,總之沒再糾纏,而是轉回當明星的問題上:“那,如果聖僧哥哥說的是真的,我去問問哥哥的意思。”
蕭白不知道安笙是怎麽和安簫談的,總之安簫一過來,就向蕭白提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雖然安笙現在比之前靈活了很多,但還是比正常人差很遠。我門路再廣,也很難讓她成為一個正常的明星。不過……我覺得當主播,這個辦法可行。不知聖僧意下如何?”
蕭白被這位年輕政客的腦回路和開放性驚到了,鎮定下來後,略一思索,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實在是沒有比這更棒的辦法了。
安簫是個典型的行動派,說幹就幹。當主播這事兒才剛起意,很多具體事宜還沒敲定,安簫就已經命人去裝修直播間,置購直播設備了。
蕭白說,我們還沒确定直播什麽內容?
安簫一本正經地冷淡道:“哼,現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以安笙的容貌,只要她坐在鏡頭前,偶爾笑一笑,随便說幾句話,不用做別的什麽,也會有很多粉絲吧。”
蕭白十分想說,看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對外還是個光鮮亮麗的政客,怎麽私下裏能妹控、妹吹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
然而對方位高權重,蕭白就只能在心中暗暗吐槽。
總之安簫這個妹吹的意見就是,安笙的臉就擺在那裏,不管她直播什麽,都一定會紅。于是蕭白和安笙抛棄了政務繁忙的安簫,兩個人商讨應該在直播中做些什麽事兒。
直播最重要的就是和粉絲互動,彈鋼琴這種表演項目雖然高雅,但是現在安笙的倍速不行,彈一首曲子太慢。當然,安笙也能讓彈出來的曲子在別人聽來是正常速率,但那對安笙自己而言是十分大的身體負擔。
畫畫倒是可以一邊畫一邊和粉絲聊天兒,但是畫稿成型所需要的時間太久,想畫出一幅好畫也不可能分出太多心思來應付粉絲。
陶瓷制作的受衆基數相對偏小……
篩選一遍之後,二人覺得直播紙塑制作,可能是一個相對來講比較好的選擇。
敲定了直播主題後,二人開始認認真真地商量直播內容細節。
閉門造車是造不出來的,蕭白和安笙決定看看類似內容的直播視頻,學習一下那些大紅的主播是怎麽做直播的。
然而不待二人有進一步的進展,安簫再次做出了讓蕭白驚掉下巴的舉動——安簫給安笙定制了許多哥特裝、布偶裝,乃至許多cosplay裝。
安簫帶着人把衣服送過來的時候,很是光明磊落地說道,這些衣服每天換一件,對着鏡頭随便說點兒什麽,應該就能招來很多粉絲了。安笙還病着,不要讓她做太多事情,太累。
蕭白十分想問一句:你這個重度妹控不會是自己想看安笙穿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吧?只不過如今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嗯?
這邊蕭白還在默默吐槽,那邊安簫已經挑了一件衣裳,拿過來對安笙說:“安安,過來試一下看合不合身。”
安笙看了一眼那件粉白雙色的哥特裝,咬了一下下唇,軟軟地叫了一聲“哥哥”,似乎是想拒絕。可在安簫沉默的堅持下,還是接過衣服進了更衣室。一名女仆跟進去,沒多久,從更衣室裏走出來一位洛麗塔。
默默腹诽安簫變态的蕭白,見到此時的安笙後不得不承認,也許安簫會成為這樣一個重度妹控,不能全怪安簫——
怪只怪安笙,實在是太、可、愛、了!
于是直播主題“史上最軟萌哥特蘿莉”就這樣愉快地被敲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