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偶遇
微電影從選角到拍攝到後期制作花了足足兩個月，葉歆工作更賣命了，因為閑下來也沒事情可做。遲樹也一直堅持到片場，因為葉歆會去跟進拍攝進度。他很少看到她笑，他知道她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這樣。他願意等，只要能在她身邊他什麽都願意。
盡管他知道，最懂的，往往不一定是最适合在一起的。
當兩個月的成果最後變成了一張光碟，層報公司認可，并在投放市場的初期就得到了非常好的反饋。葉歆拿了5000塊的績效獎金請遲樹吃飯。
自從葉歆跟陸聖謙在一起後他們就沒有單獨吃過飯。
遲樹一身筆挺西裝，還打了領帶，看起來格外正式。平時他鮮少穿成這樣。葉歆看了直想笑：“遲總還沒下班啊？”
遲樹展示了一下衣服，說：“是不是很帥，有沒有少女心泛濫？”
吃着飯閑聊，遲樹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公司說我們樹人的廣告做得非常成功，所以決定趁熱打鐵，想讓我們繼續為時進拍一組宣傳片。應該是去英國拍，顯得産品高端洋氣上檔次。”
她只是“哦”了一聲。
他說：“公司想讓你繼續跟進。”
她疑惑地問他：“公司總部就在英國，那裏那麽多的專業的同事，怎麽可能讓我去啊？”
他聳聳肩：“可能你們總監覺得你很敬業吧。”
其實哪裏有什麽想趁熱打鐵的計劃，還不是遲樹自己去找總監談的，以明顯低于市場價的預算包下了廣告，想找個借口讓葉歆出去散散心。
果不其然，她第二天一上班就被總監叫去辦公室說去英國拍宣傳片的事。
也好，出去走走，換個心态重新出發。
宣傳片哪裏有微電影難搞，兩三個采訪，再加上一些特別的取景就差不多了。但是遲樹硬是偷偷“從中作梗”讓原本只要一個星期的拍攝硬生生地拖了三個星期。不過幸虧終于完成了。他們出去吃飯慶祝。
大家吃完飯都散了，就剩遲樹和葉歆逛着街。
英國的大街遠比中國清淨，雖也有游客舉着相機時不時“咔嚓”下記錄點什麽，但褪去了一些熙攘，再加上夜幕渲染的靜谧，真讓人感覺像走在畫裏。
華燈初上，是溫暖的黃，左手邊的店裏透出同樣溫暖的光，讓十一月的天顯得尤為舒适。
葉歆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遲樹說：“我好喜歡這裏，清閑得讓我感覺心跳都慢了。”
遲樹手□□褲兜，挑着眼看她，不由得笑了：“這是什麽奇怪的感覺？”
她不理他，繼續特別新奇地看着滿街的風景。
陸聖謙正巧跟林藝姝也出來逛街，剛試完衣服，出了店門走了沒幾步，林藝姝突然發現手機不見了，想着是剛剛試衣服的時候落在店裏了，便跟陸聖謙說：“你在這等我一下吧，我進去取一下手機。”
陸聖謙思量着自己一大老爺們進進出出女裝店也不太好，就應了聲，站在門外等着。
天還是有點冷的，特別是在這濕氣有些重的國度，他緊了緊衣領，把手□□口袋。先天的氣質和後天的教養讓他在這樣的氣溫下依然站得筆挺。
葉歆用手肘頂了頂遲樹：“喂，看前面那人。”
遲樹順着葉歆的目光看去，陸聖謙背對着他們，在路燈及店裏暖光的烘托下，他顯得格外地挺拔和修長。
葉歆開玩笑似得說了句：“是不是很像陸聖謙？”
遲樹道：“看來英國算是沒白來啊，散了個心現在能這麽坦蕩的說出陸聖謙這三個字啦。還學會開玩笑了。”
葉歆“切”了一聲，反駁他：“你小看我啊，這有什麽難的？”
陸聖謙百無聊賴，踢着腳下的小石頭，微微轉了個身，遲樹剛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側臉。瞬間石化。他真的沒有想到，在英國的大街上竟然還能遇到他，那個“像”居然是真的。
最真實的愛，不過是無論在哪裏，總能一眼就看到他。正如葉歆。
葉歆感覺到遲樹不搭理她了，便擡頭看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瞬間熱淚盈眶。
這該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在異國的大街偶遇特別想見卻一直不敢去見的人，真的是偶像劇才會寫出的橋段。偶像劇裏還會演男女主角就此擦身而過，然後把擦身而過那一瞬間放慢鏡頭然後重複三遍，再配上凄美的背景音樂，真是極賺觀衆眼淚的戲碼。
陸聖謙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一擡頭撞上了不遠處這兩雙眼睛。他的表情錯愕，繼而似乎有些驚喜，然後慢慢取代了悲傷。
他避開她的眼睛，他不能忍受她在他面前哭。
她感覺這是夢裏才會出現的情景。她慢慢走向他，站在他面前。他不看她。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她記得只要有重要的會議，他都會用香，他說這是一種禮貌。她也習慣了這種類似薄荷又有點類似抹茶蛋糕的味道。她想着想着，眼淚啪嗒嗒掉在了地面。她伸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
無論有過多少傷害，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會不顧一切走向他。
他開始顫抖，他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他想抱住她，可是理性告訴他，不可以。
林藝姝拿到了手機走出店門看到眼前這一幕，再看到不遠處站着的遲樹，也明白了個七八分。她頓時火帽三丈，朝着葉歆喊道：“葉歆你夠了！”
葉歆顫顫地放開陸聖謙，看到身旁的林藝姝。她低下頭只是叫了聲“Sunny”。
林藝姝冷笑一聲：“現在知道對不起我了？葉歆我真沒想到，勾引別人未婚夫的事你都幹得出來。”
葉歆已無力争辯什麽，換做以前的她，一定誓死捍衛自己的愛情，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什麽身份和立場好去争辯了，畢竟她說的是“未婚夫”。
陸聖謙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字，他只是看着她。
林藝姝挽着陸聖謙的手，把他拉開：“我們回去吧。”
陸聖謙握緊了拳頭，訂婚戒指擱得手指生疼，他從未覺得戒指如此地紮人。他想着不能給葉歆希望，不然會再傷害她一次。他心一狠，徑直跟着林藝姝走了。
遲樹一直像看戲一樣看着這三人來來去去進進出出，他明明看到陸聖謙眸底的憐惜和不舍，他不知道陸聖謙為什麽這麽絕情。
他唯一能為葉歆做的，就是留住這個男人。
他沖到葉歆面前，用盡力氣嘶吼了聲：“葉歆你就是犯賤！”随後“啪”一聲響，他反手給了她一耳光。
葉歆一直處于混沌狀态，她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将要發生什麽，她只是一個沒站穩，一片眩暈，然後就摔在了地上。
這“啪”地一聲也重重打在了陸聖謙心上。他回頭看到癱坐在地上的葉歆，甩開林藝姝的手就折回來。
葉歆只感覺有液體狀東西在鼻翼邊流淌，她以為只是眼淚，便伸手去擦，直到被一手的血驚到。血一滴兩滴滴在了地上，遲樹徹底傻眼了，他只是想用這種方法讓陸聖謙回頭，他沒想到自己下手這麽重。他慌亂地跪在葉歆身邊，想去扶她，還一邊語無倫次地說着什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下手這麽重……”
陸聖謙一把推開他，眉頭緊鎖：“你讓開，不要碰她。”
陸聖謙從兜裏掏出一塊手帕，一邊扶她起來，一邊給她擦鼻血。他一直在跟她說“沒事的，沒事的。”他的手一直在顫抖，被血染紅的手帕深深地刺痛他的視網膜。他扶着她就往馬路上走：“沒事的，我帶你去看醫生。”
林藝姝站在他面前，說：“聖謙，你一定要這樣嗎？”
陸聖謙臉上露出葉歆從未見過的殺氣，他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你讓開！”
出租車在路上疾馳，她一個勁地流眼淚，陸聖謙一邊讓司機再快點，一遍安慰葉歆：“沒事的，我剛來這兒上學那會兒水土不服，天天流鼻血怎麽都止不住……”
她靠在他身上，依然淚流不止。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直到到了醫院被一聲的消毒酒精給熏醒。陸聖謙緊緊地摟着她。她想着又鼻子一酸，這都多久沒有被他這樣緊緊地抱着了。
醫院的長廊靜谧狹長但是透着詭異，一個腳步能留下好久的回音。他們坐在長廊的椅子上，誰也不說話。他只是時不時來撥弄一下鼻子裏的酒精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鼻子應該沒問題了。便起身要走。
陸聖謙拉住她的手，輕聲問了句：“去哪？”
她應他：“回酒店，明天我跟大樹要回國了。”
陸聖謙想到遲樹那一耳光就氣，問她：“他那麽對你你回去幹嘛？”
她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我只有他了。”
陸聖謙從未見她如此地依賴一個人，從前的蹦跶勁都不知道哪裏去了。
“我只有他了”，只有他，那我呢？陸聖謙心想。
陸聖謙從背後摟住她：“你還有我啊。”
她看到了他的戒指，白熾燈的透亮的光下，戒指顯得格外耀眼。她的眼淚啪嗒嗒砸在了他的手背。她反問他：“一只戴了戒指的手，還能給我什麽？”
陸聖謙感覺後背都在冒寒氣。對啊，一只戴了戒指的手，還能去擁抱她嗎？
他僵硬地撒開手，任由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葉歆打車到酒店已經是淩晨，遲樹蹲坐在酒店門口，一見葉歆走過來了就忙迎上去：“葉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錯了，我不知道我下手那麽重真的，我也不是故意那麽說你的……”
葉歆擡頭看他：“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一點都不怪你。”
遲樹終于松了口氣，端詳了她鼻子幾眼，确定她沒事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虛弱的模樣，似乎一用力就會化掉。他扶她走進電梯，陸聖謙透過酒店的旋轉門看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轉角不見。
陸聖謙也如同被抽幹了般癱坐在酒店門口的地上，心絞痛，胃一陣陣地痙攣。他都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在國內時，早些時候酗酒，被陸聖池及時制止了，沒鬧出什麽大毛病，可自那以後胃便不好，吃了東西總是吐，他便圖省事，也不太吃。陸聖池會逼他吃，只是下咽不久還是會吐出來，看了醫生卻不肯好好吃藥。算算也三個月了。他疼的直不起腰，最後幹脆躺在了酒店門口。
當他一覺醒來已躺在了醫院，一睜眼，四處雪白，耳邊時不時傳來幾句英文。林藝姝在給他削蘋果，見他醒了，扶他起身。她也不說話。
他看着手上的輸液管，問了句：“幾點了”。
“五點了。”
太陽都要落山了，他們應該走了吧。陸聖謙想到這，又絕望地躺下了。反正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他又能怎樣？
林藝姝看着他那絕望樣，在床邊坐下，她不忍心看他，只是輕聲跟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是你在我爸臨死時保證你會娶我的，我就這認死理的人，你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若做不到，就別答應。”
陸聖謙虛弱地握住林藝姝的手：“藝姝，我答應的事，也不會反悔。”
林藝姝瞬間淚如泉湧，她跑出病房，蹲在長廊裏哭。她當然清楚他不會反悔，她自幼喜歡這個努力上進的男孩，這個很會照顧人的男孩，換來今天他的一句不反悔。不反悔并不意味着不後悔，可是自己就是舍不得放他走。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