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更久的時間
遲樹在車裏坐了好久,打葉歆電話總關機,他開車到她家樓下,看她家的燈亮着,頓時很安心。他坐電梯上去,按了門鈴不一會兒,葉歆就來開門了。
他見她系着圍裙,手上都是水,應該是在做飯。他見她眼睛腫腫的,明顯剛哭過。她刻意避開看他,應該也不想讓他看出來吧。他走進屋,小聲問她:“在做什麽?”
她在廚房忙活,應他:“聖謙心情不好,我做玉米濃湯給他喝,他以前說這個降火,對身體最好了。”
他默默地走過去,關掉天然氣。
她詫異地瞪他:“你幹嘛,還沒煮好呢。”她伸手去開天然氣,被遲樹一把握住:“葉歆……”
話都沒說完,就被葉歆打斷:“你都知道了吧,你不要再說了,我會不相信,聖謙一定是心情不好,我才不會當真。”
遲樹緊緊地抓着她的胳膊,似乎一松手就怕她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葉歆,如果那個女人是別人,那一定是假的,可是如果是林藝姝,那一定是真的。”
葉歆身子一軟,他扶着她坐到了客廳沙發,他想把林家和陸家的事一一跟葉歆講一遍。葉歆只是蜷縮在沙發裏默默地掉眼淚。
她說,你不要告訴我,我想自己去問他。
沉默良久她帶着哭腔說:“大樹,我真的很愛他。”說完便泣不成聲。
遲樹撫摸她的頭:“我知道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很愛他,愛到可以包容一切,愛到無論我多麽努力都無法取代,有時我常常在想,陸聖謙有什麽好的,可是從你看他似乎會閃光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有種情愫叫青春,而你,把青春最純的感情都給了他。而我,不僅僅是晚到了一步。
她突然起身拉好衣服,就往陸聖謙家裏跑去。
遲樹反應過來随即默默跟在她身後。
她敲打着他的門,無力地一遍遍喊他:“聖謙你開門啊。”
陸聖池透過貓眼看到她,急忙跑回陸聖謙房間:“哥,葉歆在門外面,怎麽辦要不要給她開門?”
“你讓她走。”說罷,走進浴室,用噴頭使勁沖自己臉。
水溫很高,氤氲着熱氣,沖在身上如針紮般刺痛,他受不住了,換了冷水。
陸聖池隔着門跟葉歆說:“我哥現在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
“我不走,我就在這等他。”
她不走,遲樹站在不遠處看她。他知道陸聖謙不會這麽讓她等。
陸聖謙洗完澡出來,酒氣還沒散,他用毛巾擦着頭發上的水。陸聖池告訴他:“葉歆還在門外等。”
他扔了擦頭的毛巾,沖到門口,打開門一把把她拉進來:“葉歆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她擡眼看他,她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成這樣。她說:“聖謙,以前你答應過我,如果我問你你跟林藝姝之間的故事,你一定會如實告訴我。現在我想知道。”
他拽着她的手突然有點顫抖,他松開,徑直往前走:“跟我來。”
他把她帶進了他的卧室,把門反鎖。他從書櫃裏取出一個相冊,整整一本相冊,都是他跟林藝姝的照片。
他把相冊扔給她:“你看,這是我跟藝姝的20年。”
她翻開相冊。果真,從孩提時代起,他們就有無數親昵的合影。
他說:“我跟藝姝算是青梅竹馬,就算我父親當時做了很多錯事,林家依然不嫌棄我們,還跟我們交往頻繁。藝姝比我小兩歲,我們一直上同一所學校就連我在英國讀書藝姝後來也去了。他們都說我們會結婚,這20年我也一直這麽認為。藝姝回國之前我交過女朋友,而且不止一個,藝姝也跟我說她可以原諒我在外面玩,只要最後我還願意回來……”
“你不要再說了!”葉歆把相冊狠狠地摔在牆上。
相冊被摔了翻開在地板上,朝上的照片應該是他們大學時的吧,陸聖謙拿着籃球,林藝姝拿着水站他身邊。
她本已難過得直不起腰,蹲在床頭櫃旁邊,這張照片再一次刺痛了她。她猛地起身,緊緊擁抱陸聖謙:“可那又怎樣,你是我男朋友啊你們都過去了。我可以用更久的時間去陪你讀書,給你送水啊。我也很需要你啊為什麽你不可以選擇我?為什麽?”
陸聖謙偷偷給自己擦了眼淚,不敢看她,他推開她,她死死地拽着他的睡衣,他花了好大氣力才掰開她的手指。他說:“我知道是我不好,對不起,你恨我吧。”
她的手終于松開他。如果這是他的選擇,她怎麽會恨他。
她麻木地走出陸聖謙的家,陸聖池很着急地問他:“這麽晚了你怎麽能讓她一個人走?”說罷,拿起車鑰匙,準備追出去。
“你別去了,大樹怎麽會讓她一個人過來?”
陸聖池一慎,往門外看,果然大樹出現了。
葉歆坐在牧馬人裏,一個勁哭。
“怪不得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他都沒說過他愛我,也沒送過我玫瑰花……”葉歆失落的神情像在遲樹心裏插了無數把刀子。
葉歆哭着哭着睡着了,遲樹在她旁邊靜靜地看着她。她睡覺喜歡用手遮着臉,他記得她說過那是因為她很自卑,他記得他當時還笑她說自卑還好意思去追陸聖謙,現在想想是多麽諷刺。
不管多自卑,都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這才是葉歆不是嗎?
可是他突然很心疼,她得經歷了多少掙紮和糾結啊,最後還被陸聖謙說得面目全非。他突然很想抽自己幾拳,恨當時自己為什麽不去把葉歆搶回來。可是他也搶不過陸聖謙。他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一手創辦一個廣告公司的青年才俊,下頭的員工雖然不足十個但是迄今為止已經做出了不下十個業界赫赫有名的大廣告了。可是自己怎麽突然被一個小姑娘弄的束手無策了?
他把她抱回家,守在床邊。
他一夜沒合眼,天漸漸亮了,他在廚房給她做早飯。她聽到聲音很敏感地醒了,走出房間看到遲樹。遲樹跟她說“早”,問她:“我把你吵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雙眼:“不會。”
他跟她一起吃早餐,這是第一次,卻也是在他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場景。
她把番茄汁澆在荷包蛋上,平靜地送入口中。他很驚訝地看着她,他記得以前吃薯條的時候她從來不吃番茄醬,便問她:“你不是說番茄汁有股腐爛的怪味?”
她愣住,繼而緩過神來,說:“聖謙喜歡,我就習慣了。”
說完,她低下頭,似乎很自嘲地揚起嘴角。
他尴尬地轉移話題:“這次的廣告說要拍微電影的,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明星,我可以去約啊。”
她并不搭話,只是問他:“大樹,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啊?”
遲樹不知道怎麽說才會讓她內疚感減輕一點,東張西望找合适的表達。
她問這話當然是知道答案的,所以她不等他說,便告訴他:“我沒事啊,二十好幾的人了,你在擔心什麽?”
遲樹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還是你擔心我會自殺?”
遲樹心裏“咯噔”一下。說實話,他其實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從她略帶玩笑意味的話中他覺得自己比她還要難過。
她放下筷子,很認真地說:“真的放心吧,我這麽熱愛生命的人怎麽可能自殺,雖然我人生最大的夢想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但是我還有好多心願啊,我爸媽還要我養呢,還有,你,我死了,你下次心情不好找誰發洩啊?”
他特別受不了從她嘴裏講出“死”字,可是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安慰她。不過她的話讓他安心,至少,她會好好活着,不管開心或者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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