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能聽的。”漁嫣站起來,用力甩開了簾子。
禦天祁的呼吸沉了沉,扭過頭看她。
大夫停下腳步,給二人抱了抱拳,低聲說:
“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夫人得好好調理,慢慢會好起來。不過,那種傷身的避子水銀,還是不要再用了。”
“你在用水銀避|子?”禦天祁臉色一變,猛地摁住了她的肩。
漁嫣沒出聲,青樓的女子常用水銀之法,可她知道這法子陰毒,稍不注意便是一生痛苦。所以她之前選擇用紅花擦洗服用,根本沒用過水銀!她身邊只有念恩念安兩個知心人,難道這中間有一個背叛了她?
“那是有毒的,你知不知道?你這麽糟踐自己幹什麽?”禦天祁又晃了晃她的肩,怒聲喝斥。
漁嫣還是不出聲。
“公子不必太生氣,我看,用的時間短,所以還沒有大礙,今後一定不要再用了。”太夫見他發怒,恐傷到漁嫣,趕緊勸合:“我給你開個方子,好好調理,會好的。”
禦天祁點點頭,讓人帶大夫下去開方。
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禦天祁才慢慢松開了漁嫣的肩,低聲說:“你真是古怪,既是不願意給他生孩子,那便不是喜歡,你又何必僵持着,不肯給我?”
“我也不喜歡你呀,你若實在看着我想要得很,等我躺好了,你拿去便是,大不了我再喝一碗水銀。”漁嫣平靜地說完,坐到了桌邊。
“你敢威脅我!”禦天祁的手掌猛地掐在她的肩上,俊臉扭曲,用力地掐緊了,怒斥道:“漁嫣,誰許你這樣威脅我?”
“禦天祁,我困了,讓我睡會兒。”漁嫣拂開他的手,就這樣趴在了桌上。
她真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想,為什麽念恩和念安之中,有一個背叛她……
為什麽?難道是被威脅了?可以告訴她啊……她們兩個又沒有家人可以被人拿捏在手中,若是自己的小命,告訴她也成,也能想辦法,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漁嫣心裏漲滿了痛苦,痛苦到想痛哭。
人生在世,為何一直這麽苦?為什麽總也熬不到邊呢?
“你怎麽了?難道……不是你自己用的?是別人給你下毒?是那個晨瑤?還是禦璃骁不想讓你生?”禦天祁坐下來,略一沉吟,低聲問她。
漁嫣一個激棱,是啊,是不是禦璃骁不想讓她生?念恩和念安,怎麽會背叛她呢?若是禦璃骁親手所為,那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上她,為什麽對她下這樣的重手?水銀多了,是能要命的啊。
“別哭……”禦天祁把她拉過來,摁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漁嫣輕輕地說:“我沒哭。”
禦天祁低頭一看,她瞪着通紅的雙眼,盯着桌上的油燈出神,一只小蛾飛來,繞着燭光飛舞一會兒,撲進了火裏,啪地一聲微響,化成灰燼。
“人和蛾子,沒什麽區別,為了一點暖,于是奮不顧身。”她推開了禦天祁,輕聲說:“你走吧,讓我靜會兒。”
“那你好好睡,明日我再來看你。”禦天祁起身,親手給她倒了碗茶,溫柔地說:“讓丫頭給好好伺侯你,乖乖把藥喝了,安點心,會好的。我便是再不如他,也不至于連個水銀之毒也去不了。”
漁嫣沒理會他,走到窗邊坐着,拿起一本書看。
她心裏很難受,不管是念恩還是念安,還是禦璃骁,不管是哪一個,都像針一樣狠紮着她看似堅強,實則柔軟的心。
她生性淡泊,很少和人交心,唯這三個,是她除了雲秦外,最親近的。尤其是禦璃骁的霸道,已經慢慢擠進了她的骨血裏,忘不掉,抹不去。
禦天祁陪她枯坐了會兒,起身離開。
月兒已經起了,淡淡一勾,懸于枝頭。
漁嫣喝了藥,心裏火燒火燎地難受,于是出來,在小院中慢慢走動。她心裏塞了太多的疑問,是真有水銀?真是晨瑤?她真想親口質問禦璃骁!
不,她要離開這裏!她一定要去問他!最壞,能壞到什麽地步呢?大不了是一條小命而已,十八年後,她還能再世為人。
她猛地停下腳上,攥緊了雙拳,仰頭看向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山難呢,都不知道哪裏有下山之路,她這條魚,是被活生生困死于此了。
遠處高大的樹影裏,禦天祁靜靜地站着,看着她的身影發呆。
她來來回回地走,纖細的腰用力挺直着,直到現在,也不肯微微彎一點,向他伸出手,請求他的憐愛。
她到底是固執到什麽樣的程度?
一名侍衛俯在他耳邊小聲說:“皇上,剛剛傳來消息,皇上趕緊下山吧,池城丢了,禦璃骁已經稱帝了,封了範毅為大将軍,附近幾城蠢蠢欲動。”
“什麽?”
禦天祁臉色一變,再顧不上心上人,轉身就往下山的路邊走。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池城府衙。
範毅為人簡樸,這府衙也就簡樸,比不其他城池中的衙門來得豪華。書房裏的一應物品皆是市井之物,筆墨硯臺都是尋常鋪子所出,空氣裏有淡淡茶香和濃墨摻雜在一起的味道,兩根燭在案頭上燃燒着,映在禦璃骁冷酷霸氣的眉眼上。
禦璃骁擱下筆,擡眼看向來降的三城城主,沉聲道:“你們肯做這樣的抉擇,本王很高興,待大局定後,會論功行賞。”
“謝骁王。”三人趕緊起身,恭敬地退到一邊。
“王爺,湯好了。”晨瑤笑吟吟地進來了,把一小罐養生的濃湯放到他面前,舀了一小碗出來,捧到他的面前。
“明天不用熬湯了,外面那麽多人看着。”禦璃骁掃她一眼,淡淡地說。
“王爺得保重身子,才能帶着屬下等建功立業。”三城城主趕緊說。
“看,大家都知道呢。”晨瑤笑着,把湯往他面前又遞了一下。
“晨瑤,再擅進書房,違抗本王的命令,家法伺侯。”禦璃骁根本不接湯,擡起雙瞳,銳利的眼神緊盯着她。
晨瑤俏臉白了白,趕緊收回了手,給他行了個禮,柔聲說:“妾知罪。”
“出去吧。”禦璃骁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晨瑤再不敢多言,端起湯就出去。
“骁王。”此時聶雙城大步進來,見有人在此,便向那三人一抱拳。
三人識趣,趕緊退出來。門關上,聶雙城立刻走到他的身邊,俯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宮裏傳來消息,太後手裏那本藥錄确實是真的,太後想和你做交易。”
“送份重禮給她,讓她高興高興。”禦璃骁頭也不擡,低聲道。
“什麽重禮。”聶雙城驚愕地問。
“三尺白绫。”禦璃骁這才擲了手裏的狼毫,唇角一揚。
“是。”聶雙城一笑,抱拳退下。
禦璃骁擁兵池城,十日來,一卒未發,倒有三城來降。南方諸城城主都如履寒冰,尤其是靠池城近的幾座城池,城中官員寝食難安,日夜不敢合眼,生怕他第一個打的就是自己。禦天祁的大軍也開始往池城附近集|結,大戰一觸即發。
都說兵貴神速,搶得先機,禦璃骁這樣不動聲色,未免讓手下人有些着急了。此時院外就守着一些将軍,範毅也在其中,衆人都在等着他下令進攻。
禦璃骁又看了幾頁書,後窗處傳來了悉索聲響,他扭頭看,只見錦程正從窗外翻進來,笑眯眯地一抱拳,跪到他的面前。
“恭賀大哥稱帝。”
“值得恭賀嗎?”他淡淡說了句,放下了書。
“當然,這是大哥的心願。”錦程笑着說。
“錯了,我的心願不是當皇帝,而是天下人覺得只有我能當皇帝。”禦璃骁掃他一眼,沉聲問:“有消息了?”
錦程沉吟一下,低聲說:“他确實隔幾天就出一回宮,每次一晚,都在雲霞山那裏消失。我這些年跟人,從未跟丢過,可偏偏這事蹊跷,一到那裏就再也跟不進去。我怕這是誘|捕大哥的陷阱,所以不敢馬上來禀報,一直在嘗試着闖一闖,可惜……慚愧,一直未得要領,所以前來禀報大哥。”
“幾年不見,禦天祁能耐大了,還真不能小看。”禦璃骁冷笑,起身看向窗外。
那些将軍們見他終于站了起來,趕緊往這邊走來。
“都回去睡吧,好好睡一覺。”禦璃骁掃了一眼衆人,沉聲道。
衆人怔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當即就齊齊下跪,問了安,快步退回去。要開打了,開打之後便沒有安寝的日子,得好好睡一覺。
可誰能睡得着?這一開打,不僅決定禦璃骁和後青國的命運,也決定他們的命運。成王敗寇,他們的一生,将被烙上功臣的大印,還是釘上叛賊的恥辱柱,都在明日的浴血之後有個定論。
禦璃骁看着他們走完了,這才轉身看着錦程說:“我也要去睡了,你下去吧。”
“啊?”錦程愕然地看着他。
“都站在外面盯着我,他們不睡,我還想睡!都這樣沉不住氣,沒有一點将軍的樣子,如此急躁!都忘了躁兵必敗的道理,你也下去吧,睡覺去。”
禦璃骁淡淡地說着,慢步走到書房的小榻邊,脫了靴,安靜地躺下去。
“大哥……不要找漁嫣姑娘了?”錦程猶豫了一下,小聲問。
“不必我找,自會有人給本王送來,浪費那力氣幹什麽。”禦璃骁合上雙眼,語氣愈低。
“那……大哥……錦程告退。”錦程見他胸有成竹,便抱拳退下。
直到這時,禦璃骁才緩緩睜開眼睛,盯着牆上映出的光影,一字一頓地說:“雲霞山……是關在那裏,還是躲在哪裏?漁嫣,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會掐死你……”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第二天,禦璃骁以範毅為主帥,向輝城、白城同時發起進攻,不過五日,便攻下了輝城,七日,攻下了白城。
南方諸城裏爆發謠言,太後正密謀殺死禦天祁,迎禦璃骁為帝,為圖保命,諸城主都在猶豫着,要不要向禦璃骁開門投降。
禦天祁臉色鐵青,盯着站于面前的諸人,怒聲喝斥。
“混帳,再傳此謠言者,殺無赦。”
“皇帝還猶豫什麽?還不把漁嫣推出來,殺了她,給禦璃骁一點顏色看看。”趙太宰大步出列,一揮袖,大聲嚷道。
“一個女人,能威脅到他什麽?趙太宰的腦子裏,能不能有一點有用的主意?”禦天祁極恨趙太宰,這些年來若非這老東西和太後串謀。死死把持着朝政,又怎麽會讓他處處受制。
趙太宰受到喝斥,臉色變了變,只好稱了聲臣有罪,退到一邊。
“禦璃骁雖擅戰,但也有弱點。”又有一人出來,大聲說。
“什麽弱點?”禦天祁盯着他問。
“骁勇軍以騎兵為主,人和馬都得吃喝。他是靠江南夜家為他籌募軍|饷的,只要夜家亂了,軍饷跟不上,骁勇軍的戰鬥力也就弱了。所以,我們首要之事,便是要阻斷運送糧草之路,二是要斷其糧草的供應。”那人趕緊說。
“誰去辦此事?”禦天祁環視一眼衆人。
趙太宰趕緊又出來,大聲說:“臣願為皇上粉身碎骨。”
“你聽到有銀子,倒是比什麽人都跑得快。”禦天祁冷冷地笑。
趙太宰老臉脹紅,正要出聲,又聽禦天祁說:“就交給你辦,若你辦成,夜家抄出所得,朕都賞給你,免得你還要費心算計。”
趙太宰的臉脹得像豬肝,又不得不跪下去領旨謝恩。
“另,榮欣貴妃有孕,若生男,乃朕長子,若生女,也是朕的第一個女兒,傳朕旨意,封榮欣貴妃為皇後。”禦天祁又看着趙太宰,大聲說。
狠狠撕了他的老臉,又把他捧起來,趙太宰又只好跪下去,再磕了幾個頭。
衆人又過來恭喜趙太宰,待擡頭看,禦天祁已經離開了。
禦天祁出了大殿,侍衛遞上一封信,拆了一看,居然是禦璃骁給他的,讓他三日之內把漁嫣送回去,否則進攻京城。
“狂妄!”禦天祁臉色大變,把信丢開,奪了侍衛手裏的劍,對着身邊的樹就是一頓亂砍。
衆人見他動怒,也不敢上前勸阻,直到他把一棵樹砍得稀爛了,自己停下來,讓人牽馬過來,這才敢上前去,撿起了他丢到一邊的利劍。
禦天祁翻身上馬,獨自往城外匆匆而去。
丢城是小事,能丢,就能奪,他在禦璃骁身邊還有一顆棋子,不到用的時候,他不會去動。只是現在,他想見漁嫣了,七日未曾上山,腦子裏全是她的樣子,仿佛只有看到她了,這煩躁的心,才會平靜下來。
一路疾馳,他一刻也未曾停下,直沖進了雲霞山,進了山洞秘道,再直上後山小院。
☆、【101】就是要占有你
進了小院,只見漁嫣正站在樹下,仰頭用長枝在樹枝間亂打,茂密的枝頭挂着一盞孔明燈,想來是放孔明燈沒放好,勾在樹枝上了。
她打了好幾下,孔明燈被燭火燒着,成了一團跳躍的火焰,看着這團火,她的眸子裏隐隐浮出幾分失望。
禦天祁眸子裏暗光一閃,慢步過來,輕一擡手,制止了院中奴才們請安的舉動。不等漁嫣反應,猛地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啊……”漁嫣吓了一跳,發現是他之後,趕緊掙紮起來。
禦天祁卻不願意再讓她掙紮了,雙臂用力一抱,把她抄高了,大步往房間裏走瞑。
漁嫣吓到了,這人是怎麽了?身上散發着陣陣敵意,好像是要……她心一沉,雙手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地撲打,厲聲喝斥道:
“禦天祁,你快放開我!”
“不放又如何?璋”
禦天祁把她摁倒在榻上,壓在她纖瘦的背上,雙手用力地在她玲珑的身體上撕揉,一身錦衣很快就被他強行撕開。
“漁嫣,你能給他,為什麽不能給我?”
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諸事不順的刺激,讓他失去了耐心。戰勝禦璃骁,從各個方面戰勝禦璃骁,是他最大的願望。
漁嫣也是,他為何就征服不了?都快一個月了,她只是冷冰冰地對着他,連笑起來都那麽排斥。
他難道不比禦璃骁更溫柔嗎?他難道不比禦璃骁對她更好嗎?對了,她一定早就知道禦璃骁未癱未毀,所以才被禦璃骁給迷上了嗎?
“禦天祁……”
漁嫣用力往前爬着,卻被禦天祁狠狠扣住了纖腰,用力往回拉扯。
“我會恨你的……”
“恨吧,恨總比不願意理我強。漁嫣,我暗中護你三年多,你為何不想想,你能橫行無阻的真正原因是什麽……”禦天祁使勁壓住她,滾燙的唇從她的耳下游走到她的脖子上。
“我喜歡你,從那年遇見你就開始喜歡你……可我處境不好,就算提親娶你,你進了我的王府,也不會有順心日子,我只能遠遠看着你……”
“你知道他要死,所以才讓我當骁王妃!讓我去當活寡|婦,你只會用心機嗎?”漁嫣怒斥道。
“是啊,我只會用心機,心機都困不住你……他到底有什麽好?我要你看着我,看着我怎麽占有你。”
禦天祁的手掌已經強行扳住了她的肩,要把她翻過來,迫她和他面對面,迫她看着他,像個男人一樣地進入她的身體,撕碎她的固執。
她在為誰守着貞?她本來就是他的!
“他不在我面前使心機!我讨厭所有在我面前玩弄心機的人。”
漁嫣尖叫起來,這聲音如同手指緊緊勾到快斷掉的琴弦,刺耳極了。
禦天祁的手停下來,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聲聲擊打在漁嫣的耳膜上。
漁嫣此時也回過神來,她還是在禦天祁面前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禦璃骁是有心機的人,但還真沒有在她面前去擺弄過他的可怕心機,他大大方方地站在她的面前,讓她去看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霸道的,可惡的,很壞的,可又是很有魅力、魄力、吸引力的男人,強者!
美人愛英雄,禦璃骁不僅是英雄,還是一個長得很好看、很有霸氣、世間無雙的英雄,以至于他三年多前的那次失敗也充滿了悲壯的味道,而不會讓人覺得可憐。
跌倒後還能迅速爬起來,不訴一聲苦,把所有往事都暗自鎖在心底的禦璃骁,滿身傷痕,卻不在別人面前說一聲痛的禦璃骁,已經成了漁嫣心裏的英雄。
“我一定要你……臣服……于我……漁嫣,順從我好不好?順從我沒那麽難……”
禦天祁的聲音都變了,顫抖着,雙手緊掐在她的肩上,居然帶了些央求的味道。
“放開我。”
漁嫣的肩骨都要被他掐斷了,痛得直冒冷汗。
“漁嫣,我會好好對你,只要能擁有你,三千後宮,我一個不留,我只要你一人足矣,哪怕是……”
禦天祁喉頭顫抖着,沒往下說,哪怕是失去江山天下,只要有漁嫣在身邊,也好啊!
漁嫣扭頭看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若我不答應,你是不是會繼續硬來?不顧我所有感受?”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有了第一次,你會忘掉以前,我幫你忘掉他。”
漁嫣把臉埋進了錦被裏,深深地吸氣,之後,苦笑着說:“我哪來的魅力,讓皇上如此厚愛?”
“你就這樣的魅力!萬千花叢之中,獨你漁嫣,以桀骜獨立塵世,讓人心神蕩漾,無法自拔。”
“你不如說我不願意理你,你才有興趣。你這是喜歡自虐,後宮三千佳麗,人人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何不去溫柔鄉裏尋找快樂。”漁嫣咬着牙,輕聲說。
燭芯噼啪地跳了幾下,燃盡,滅了。
屋子裏只有月光斜斜淌入,帶着無盡的清涼。山風卷入,案上書冊被翻弄得沙沙作響,久久不歇,一如二人不能平靜的心情。
“我只要你。”他終于又開口了,這一回不再和她多廢話,用力扳着她的肩,把她轉過來,繼續撕扯她身上的衣裙。
錦帛裂開的聲音,壓過了二人急促的呼吸。
漁嫣的雙手被他壓在腦後,腿也被他死死騎緊。這樣的強迫,她在禦璃骁那裏也嘗過滋味,但禦璃骁并沒這樣弄得她身上每根骨頭都痛,他只會讓她一個地方痛……
果然是兄弟,連強迫人的愛好也一樣。
“你要我,先給我名份,诏告天下,封我為後,不然,我不信你喜歡我。”她終于吃痛,再撐不下去,顫聲說了句。
禦天祁的動作頓住,盯着她看了半天,雙瞳微微一縮,輕輕點頭,“好,我封你為後。”
漁嫣趕緊又說:“那你今天別碰我,我要金鳳龍燭高燃,我要鳳冠霞帔加身,我要鳳宮喜炮長鳴,我要你像真正喜歡一個女人一樣,來喜歡我。”
“怎麽,你以為我不敢?”禦天祁驀地低笑起來,聲音裏透着些許滄涼。
漁嫣盡量讓自己不要躲開他的視線,直到他笑完了,才小聲說:“你敢,便去做,若你做到了,我一定不再說離開之事,甘願一直住在這裏,就算你後宮三千我也無所謂。”
“你是嘲笑我,連虛名也不能給你?”他的眼神又一沉,雙掌捧住了她的小臉,冷冷地逼問。
漁嫣抿緊唇,飛快地拉過被子擋住自己的身體,衣服肢離破碎,已經遮擋不住她的身子了。
“我全都答應你。”禦天祁眼神更加淩厲,站起來,盯着她看了會兒,一指書案,低聲說:“我要你把你說的全都寫下來,立字為證,我明日做到,你明日就兌現,我這樣夠公平吧。”
漁嫣的呼吸緊了緊,他還真是不做虧本生意。她在榻上坐了會兒,扯下被單,緊緊包住自己的身子,快步往書案前走去,拎筆蘸墨,在紙上飛快地寫下那幾句話,然後一丢筆,把紙抓起來,遞到他的面前。
“明日梳洗好,等我來接你進宮。”禦天祁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臉上的神情終于緩和了一些。
漁嫣轉過身,背對着他站着。
禦天祁的雙瞳裏,這才隐露出幾分得逞的喜悅,出了房間,又扭頭看了她一眼,揚唇一笑,低聲道:“好好睡吧,明晚我再來。”
漁嫣沒出聲,後退着到了門邊,反手把門用力碰上。
她又何嘗不知道禦天祁在故意逼他,男人和女人來比,女人始終是弱者,男人的力氣,大到能把她揉成一團碎骨。
她擡起手腕看,腕上一圈紫紅,他還真舍得對他“喜歡”的女人花力氣。
“不管怎麽樣,我喜歡你,是真的,不然我早就得手了,不會等到今天。”
隔着門,他的聲音緩緩傳進來。
漁嫣立刻就捂住了耳朵。
“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禦璃骁的消息嗎?他已經稱帝,暫以池城為主城,四夫人依然陪在他的身邊,尤其是晨瑤,日夜相伴身邊,也不見他來尋你找你,你覺得他是喜歡你?”
“你快走吧。”
漁嫣心裏一陣難受,她知道禦天祁的話半真半假,作不得數,可是隔這麽長時間了,禦璃骁居然還沒找到她,這讓她想不通,是真找不到,還是不想來找?
他有晨瑤明月,也有水銀對付她……罷了,男人都信不得的!
她頹然坐在榻邊,呆呆地看着一地月光。
禦天祁在門邊又站了一會兒,這才大步走開。小院裏恢複了清靜,院外的小樹林裏,有小動物悉悉索索地跳過,隐隐綽綽,有人影晃動,但細看時,又覺得只是月下樹影。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到了第二天,禦天祁并未來,第三天,突然有人上山來送她一道聖旨,玉玺清晰,确實是立她為後的旨意。
滿院奴才皆稱她為皇後娘娘,這讓漁嫣很是煩悶,難道這也算嗎?她又如何知道他是诏告了天下?還是只騙她一人而已?
幾名太監恭敬地跪在她的面前,高托起手裏的金托盤,另有太監上前來,揭開了托盤上的紅布,雙手深垂着,低聲說:
“皇後娘娘不必懷疑,确實是诏告天下了,今晚就會有鳳駕儀仗來接娘娘下山,入主鳳宮,皇上說了,若娘娘不信,到了宮裏再點起龍鳳金燭也不遲,皇上的心意絕不假,還請娘娘先行打扮,這是鳳冠霞帔。”
漁嫣的手指,輕輕地滑過了絲滑冰涼的鳳袍,這是她唯一的下山機會了!
她心一橫,接過了金托盤,讓太監們出去。
“娘娘還是先沐浴吧。”
太監們卻并不出去,而是轉過身,要引着她去清洗。
“這麽破規矩。”
她不悅地掃了一眼衆人。
“圖個吉利,況且時辰還早。”
太監們又賠着笑臉,哄她去浴池。
那是一方溫泉池,這幾天若不是這小泉,漁嫣還真被這山裏刺骨的夜給凍傻了,每天泡一泡,還真能解解她的苦楚。
“其實這裏本無浴池,是皇上為了娘娘,特地開鑿了小渠,引溫泉水過來,建起這方浴池,都是為了讓娘娘圖個高興。”婢女在一邊服侍她,小聲說。
“前幾日怎麽不說,今天好話連篇。”
漁嫣微微側臉,長睫輕垂,淡淡地說了句。而後自己解開腰帶,輕一揮手,丢給了婢女。
這樣子,倒有十成皇後的威儀。婢女們不敢多言,知道她不喜歡大家守在一邊,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這裏雖悶,但确實是清靜。若不是禦天祁的地盤,讓她再住些日子,有吃有喝有書看,也能混下去。
只是心中不喜,好風景也成了爛山谷。
慢步進了溫池水中,泡了會兒,扭頭看向擺在一邊的鳳袍,忍不住想禦璃骁此刻在幹什麽?男人的大志向,到底是容不下她這小女子的。
正想得入神時,外面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她擰擰眉,禦天祁派的人來了嗎?她才泡進來呢!
“在外面等着。”她頭也不擡,只冷冷地說了句。
沒人應她,她不悅地扭頭,繼續喝斥道:“本宮的話也不聽嗎?”
氤氲的白霧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靜立着,深遂幽暗的視線穿透了霧汽,直探她的眼底。
日思夜想的禦璃骁,居然不聲不響地出現了!這樣讓她毫無準備地站在她的面前!
漁嫣的心猛地一沉,嘩啦啦一聲,從池水裏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
“我怎麽找來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轉頭看向放在一邊大紅鳳袍喜服,窄腰輕彎,手指勾住了那色紅色,一拎,一抖,便展開了。
鳳袍上金鳳穿雲,牡丹怒放。
“皇後的架子倒是挺大,在這裏過得可安心?”
他又轉過臉來,視線愈加銳利。
見他如此,漁嫣心裏的喜悅突然就碎成了一片一片,還沒問她,便斷定了有罪,還用得着說什麽呢?
她沉靜地從水裏起來,伸手抓他手中的鳳袍,輕聲說:“給我穿上,沒衣服……”
他手指緊了緊,呼吸頓沉,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他的長指又慢慢松開。
漁嫣輕舒一口氣,趕緊把衣服披上,才攏出一頭濕發,只見門被用力推開,一群侍衛匆匆進來。
看到一身鳳袍的漁嫣,不由得一怔。
漁嫣趕緊轉過身,背對着衆人,匆匆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身的水珠,迅速浸濕了鳳袍,風吹到身上,涼嗖嗖的。
“王爺,院中的人都清理幹淨了。兩條下山的路上并無守衛,這是宮裏的太監,前來送鳳冠霞帔。”侍衛這才一抱拳,大聲說。
衆人閃開,丢了一個太監到禦璃骁的面前。
“你進宮為後,這是真的了。”禦璃骁低低地說,根本不是疑問的語氣。
漁嫣微微側臉,禦璃骁也正盯着她看着,那眼神讓她心中暗自叫苦。
居然沒有守衛,這怎麽可能呢?難道是今天撤掉的?禦天祁那人雖然愛玩心機,但漁嫣相信,這件事禦天祁不會向禦璃骁認輸,既是争,一定會争到底,又怎麽會向禦璃骁拱手相讓?
不管怎麽樣,讓禦璃骁的人,看到她穿着後青國的鳳袍,對禦璃骁來說,是大丢面子的事。
漁嫣只眨眨眼睛,果斷地轉過身來,用力地抱住了禦璃骁的肩,輕聲說:“帶我走吧,我等你很久了。”
禦璃骁的雙掌環過來,掐在她的纖腰上,上下輕輕撫動了幾下,用力地握住,把她往上一抄一甩,扛到了肩上。
☆、【102】你的心,是真的還是假的
沿路只見奴婢們盡倒血泊之中,野海棠林中的果子落了滿地,他的侍衛還在林間搜索,馬蹄踩過紅果,果漿四濺,和血腥味兒混雜在一起,被山風卷動着,往鼻中使勁地湧。
漁嫣看到了這些日子專門伺侯她的兩個婢女,就倒在院中,胸口大團的血,把上半|身全染透了。
她有些難過,這些奴才們有什麽錯呢?不過命背了些,被派來伺侯她而已,結果就這樣丢掉了小命。
“王爺,不太對勁。”聶雙城快步過來,環視着四周,低聲說道。
禦璃骁沒出聲,只一手把漁嫣抱關,一手把手中地圖展開瞑。
圖上面畫着詳細的下山的路線和各道機關。他前日給禦天祁送信,讓他在兩日內把漁嫣奉還,昨日禦天祁诏告天下,要立漁嫣為後,到了晚間,就有人給他送去了密信,正是這雲霞山的地圖和機關詳解。上山機關和下山機關是不一樣的,上山之路毀掉之後,只有另一條路下去。
這很冒險,可是若不敢冒險,就不是禦璃骁了!
墨瞳微微一斂,把地圖給了聶雙城,沉聲道:“沿原路返回。璋”
聶雙城立刻把手指放進雙唇之中,吹了一聲口哨,像鷹尖銳的嘯聲。
分散四處的侍衛們立刻折返回來,盔甲被月光塗上一層冷輝,手中染血的兵刃泛着令人膽怯的寒光。
禦璃骁把漁嫣丢上馬,自己也翻身上來,手指輕輕一揮,衆人便往來時路上折返而去。
走了一裏多路,禦璃骁始終未和漁嫣再多說一字,低沉的呼吸聲撲打在漁嫣的後腦勺上,初時滾燙,緊接着便是一陣陣涼意滲進她的頭皮之中,她濕濕的長發緊貼在背上,把他的胸口,她的後背,都浸濕透了。
“王爺,我……”她想打破沉默,緩和一下這讓她難受的氣氛,讓他掐在腰上的手掌松松力道。
禦璃骁沒讓她說完,手指在她的腰上拍了拍。
漁嫣扭頭看他,那沉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半分的情緒,根本無法知曉他的心意。
兩只貓頭鷹從茂密的枝頭鑽出圓圓的腦袋,咕咕叫了幾聲,大眼睛裏亮光閃閃,翅膀撲騰幾下,從一篷高枝飛上另一篷高枝。
漁嫣的腰上突然一痛,禦璃骁掐在她腰上的手此時加大的力道,簡直能讓她的纖腰斷掉。
四周枝葉輕輕抖動,侍衛們手裏的盾牌幾乎同時高高舉起,形成了一張堅硬的屏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