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一步,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白發勝雪,依然滿臉疤痕……可是他在走路!
漁嫣往後縮了一下,目光漸漸下挪,停在他的腿上。
“失望吧?本王居然不是癱子,所以你逃去哪裏,本王都能把你抓得回來,想不想去太後那裏告密?現在跑出去,本王保證不追你。”
他低聲說着,彎下腰,掬了把水,澆在她的肩上。
水珠從她削瘦的肩往下滑,跌打在水面之上,她瑟縮了一下,兩只肩都落進他的手掌,被他硬生生從水裏拎了起來。
今日狂跑一天,雙腳都起了水泡,破了皮,此時被熱水浸着,別提多疼了。
她倒吸一口涼氣,手撐在了他的胳膊上,忍着眼中的淚,小聲說:“王爺放手,好疼。”
“你還會怕疼?”他冷冷一笑,把她丢回水中。
今日她的出現,讓他步驟全亂,可不救,又怎能看她去死?不過一個許娘子而已,居然讓她一路跑去城中,把一雙漂亮的腳磨爛成那般模樣,是她蠢,還是她癡?居然還敢在他面前為雲秦求情,說出為奴為婢為狗的混帳話!
“王爺恕罪,只要放了雲秦和許娘子……”
“你有什麽資格替他二人求情,憑什麽本王要為了你放了他們?他們在本王眼中,不過蝼蟻……”他猛一揮袖,袖角拂到她的臉頰,勁風打得她柔嫩的肌膚生痛。
她低呼一聲,抱緊了雙臂,在浴桶中縮緊身子,好半天才小聲說:“于王爺來說是蝼蟻,可于奴婢來說,卻是最後的一點溫暖。對漁嫣,王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雲秦是家中獨苗,不能有閃失……”
“你再提他的名字一次,本王向你保證,立刻斷他手足,抽他肋骨。”他臉色更沉,死死盯着她,滿身殺氣。
“不要……”漁嫣大駭,趕緊抓住了他的袖子,急促地說:“王爺,我可以讓你滿意的,我不是讓你滿意了嗎?所以才留着我……我知道那是你……就是你……我已經保守秘密了,我不會告密……”
禦璃骁的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沉,他退了兩步,坐到了椅上,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沉聲道:“過來,讓本王看看,你是如何讓本王滿意了。”
漁嫣扶着浴桶慢慢站起來,月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嬌軟的雪團随着她緊張的呼吸,一起一伏,兩點嬌蕊在冷冷的風裏輕立起來。
她擡手,抱住肩,難堪地看向他。
纖柔的腰肢往下,兩條玉白修長的腿怯生生地合着,想藏住那朵嬌嫩的粉色芍藥花。
“走過來。”他又說。
漁嫣愈加難堪,就這樣站在他的視線裏,就覺得無法呼吸了,還要走過去?
“怎麽?你就這樣讓本王滿意?”他嘲諷道。
漁嫣邁出了浴桶,抱緊雙臂,趿上繡花鞋,披着一身水珠,慢慢地走向他。
越近,他的呼吸聲就越清晰,這樣的灼人,這樣的低沉。
“小青魚,這名字倒是有趣,可惜別的事上一點趣都沒有。”
他擡手摸到她的腰上,慢慢往下,扣住了她的蜜|臀,往前一摁,她就撲進了他的懷中。
“嗯……”她一聲悶呼,雙手化拳,抵在他的胸前。
“若學不會本份,學不會把本王當成你的天、當成你的地,不緊緊地跟在本王的身後,你痛的時候還有很多。”他扣住她的腰,用力地揉了幾把,力氣這樣之大,就像想把她這纖腰掐斷一樣。
“王爺,痛……”
漁嫣嗚咽了幾聲,手從他的長發裏滑出去,完全貼在了他的胸膛上,細細地抽泣聲開始響起,傳進他的耳中。
他的呼吸平靜了一些,猛地站起來,就這樣把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屋中那張大到可以有六七人一起翻滾的榻邊,往上一丢,闊袖一揮,讓錦帳落下,連僅有的月光都遮去了。
“唔……”漁嫣被他強壯的身體壓住,微微掙了一下,随即攤開手腳,任他肆意動作。
他很兇猛,像從海裏游上來的巨鯊,一口咬住了她這條孱弱的小魚,把她拖向他的大海,不得解脫。
他的舌尖,強勢撬開她的櫻唇,在她的嘴裏翻攪出驚濤駭浪,迫得她無法呼吸。
“我是誰?”他松開她,掐住她的小臉,沉聲問。
“王爺……”
她長睫微顫,含糊地喚了一聲,他吮|得她的舌尖都痛到麻木了!兩個字而已,都像廢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是誰?”
他語氣卻愈重,手也掐得更重,痛得她又是一個瑟縮。
“王……”
她減了一個字,他不就是想當皇帝?
“漁嫣,你想想清楚,我是你的誰?”
他語氣薄涼,膝蓋頂開她的腿,撤回一手,緊扣住了她腿|中的鮮美花瓣。
“我……”
漁嫣說不出口,聞着他身上那濃濃的、男人的氣息,她怎麽都說不出丈夫二字。她把他當丈夫看了嗎?三年多前他就死了,她守了三年多,守回一個霸道的讓她無法喘氣的他。現在,就算被他壓着,除了怕,還是怕,她對他沒有別的感覺。
“想不清楚?你的命到底是誰的?是誰護着你,是誰撐着你!”
他手指用力,擠進她的幹涸的泉內,痛得她一聲尖叫,還沒喘過氣來,又強行撐開她的泉口,撐得她連連蹬起了腿,打了水泡的腳底在冰涼的絲綢上來回磨蹭着,又開始痛。
“禦璃骁……你是禦璃骁……不要這樣,好痛,真的好痛……禦璃骁,你是我相公,我的丈夫……”
她痛怕了,尖叫着,抓着他的胳膊,縮着腰,阻擋着他的肆意前進。
禦璃骁盯着她皺成一團的臉,久久沉默。若說要馴服一個女人,那太簡單了,可他對這個女人的興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止是馴服她的人,他要她的心!此時,只聽她這樣輕輕地喘,急急地叫,就想狠狠進到她身體裏去,弄得她尖叫不止,顫栗不止……
他緩緩撤回了手指,低低地說:“在本王這裏,就收起你那套假裝,你想當你的于大狀,你盡管去,你想畫畫寫書,盡管去,有本王在你身後給你撐着,本王寵你,什麽都讓你去做,只要你玩得高興。但你給本王記清楚了,你是本王的女人,你的高興是本王給的,不許說不字,不許再和別的男人有半點往來瓜葛。”
眼淚從漁嫣的眼角不停地往下落,她擡手抹了抹,又抹了抹,小聲說了聲“是。”
然後,趕緊把雲秦放了吧,趕緊把許娘子放了吧……她不敢再說這話,只把雙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溫柔得像被馴服的貓。
他就在這時候覆上她的身體,窄腰一緊,重重地刺|進她的身體裏,滾燙的強硬狠狠前進,又快速退出,進進出出中,全是狠勁。
滾燙的雙掌摁着她的肩,不許她躲,逼她承受,他給多少,她就受多少,半步也不得退。
漁嫣又痛得尖叫起來,往後縮着,被他摁了回來。他的動作極猛,撞得她痛苦不堪,遠不是前幾回那樣會露出的溫柔,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她身上索取,掠奪,不管她的感受好不好,也不讓她去體會那樣的好,一個勁兒地把她往疼痛上逼。高興是他給的,不高興也是他給的,他要做她的男人,她的王,她的天,她的地……
“痛?”他捧着她的臉,掀開一角錦帳,讓月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淚水晶瑩瘋淌,嬌唇顫抖不停。
他要馴服她,連呼吸都得聽他的,高不高興,開不開心全都得聽他的。而且,若她不和他一條心,今後危險的時候多了去了,他能時時護住她嗎?
漁嫣知道他是這樣的男人,他狂傲,他自負,他擁有這些可以狂妄的資本,而她只是一條小魚,游不出他的江,游不出他的海。
【今天兩更,兩萬字,求表揚,求瘋狂表揚……姑娘們,你們太文靜了……來吧,讓我們一起狂|野起來吧!】
☆、【73】讓他滿意
“漁嫣,記着,我是你的夫君,能護着你的人只有我,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統統都忘了,不要在我面前緊張別的男人,所有和我作對的人,都将是你的敵人,我不希望你再為他們求情。在我面前,也勿需裝出害怕的樣子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自己都看得懂。”他的長指松了松,唇貼到了她的耳上,低低地說着。
漁嫣抓了抓錦被,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漁嫣除了嘗到什麽是欲|仙欲|死的滋味之外,還嘗到了死去活來的滋味,累得雙眼發黑,也顧不上是在誰的身邊,誰的手臂正抱着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裏,昏昏沉沉的睡去。
夢裏面,全是刀光劍影,雲秦中箭時那鮮血飛濺的一幕反複竄過,熱血澆着她的心髒,讓她睡得極不安。
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說話,她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往錦簾外張望,只見他正坐在輪椅上,晨瑤正在給他梳頭,戴上金冠碛。
“王爺對她好,她也不知道,王爺救她幾次,她也不知道,王爺昨天那樣現身出去,太後一定要想出毒計對付你,如今你頑毒還未愈,若她再派人前來暗算……”晨瑤柔柔地說着,給他捋順背後的白發。
“你如今怎麽也話多了。”他擰擰眉,不悅地一句。
晨瑤沉默了會兒,小聲說:“我拿藥過來了,一副給她用腳上,一副給她……昨晚上她哭得厲害,王爺勇猛,只怕傷到她了,女人嬌|嫩,你若真心喜歡她,別弄得她那樣哭,外人還以為王爺打她了。侏”
莫非她還站到院中來聽了?這些聽上去為她好的話,卻怎麽都讓漁嫣覺得特別難受。她把臉往繡着山茶花的錦枕裏埋了一下,每根骨頭都疼得厲害,尤其是胯|部那裏,像被重物碾過一樣,斷盡了,才剛剛接上。
禦璃骁這回沒出聲,晨瑤又說:“我讓人收拾了屋子出來,就在東邊,王爺讓她住過去,不必住在下人房,王爺也好随時叫她伺侯。”
“嗯。”禦璃骁這才點頭,揮了揮手。
晨瑤行了個禮,慢步出去,邁過門檻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錦帳,漁嫣正睜着眼睛,雖然隔着錦帳看不真切,可她知道,晨瑤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禦璃骁的臉,到底是什麽樣子?一定不是他這樣滿臉疤痕的醜模樣,她不相信,若他真醜成那樣,晨瑤這樣的美人還會如此低三下四地圍在他的身邊。她想到那天看到的側影,霸氣、貴氣……做為男人,也算是完美的了。
禦璃骁這時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既然在她面前不裝了,又是在這別院裏,索性走過來,掀開錦帳看她。
她飛快地閉上了眼睛,緊緊地縮在錦被中,只留一篷亂亂的發在被子外面,糾纏如同水草。
“起來。”他拉了拉錦被。
漁嫣沒動。
“別裝了,知道你醒了。”他坐下來,手撫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摸了兩下。
漁嫣還是不動。
他拉了拉錦被,她立刻抓住了被角,壓得緊緊的,把自己包得像只繭。他擰擰眉,用力一掀,錦被揭開,露出她如小魚一般光滑的身子,蜷縮着,一雙大眼睛惱恨地瞟了他一眼,随即閉上,掩去眼底的怒意。
他的目光投向她的身上,白皙的肌膚上吻痕遍身,讓人心生憐意。
他昨晚确實讓她叫得厲害,那樣的瘋狂投入,是他自己也沒想到的,根本無法控制那洶湧而出的狂潮,覆在她的身上,不需要改變姿勢,僅是那樣重複進出而已,便嘗到了何為酣暢淋漓,何為一擊到底。
“我還以為你真的溫馴了,看看你這眼睛,不過這樣也好,要是你這野性真的沒了,本王反倒不喜歡了,你就這樣吧,怎麽舒心怎麽過。”
他沉聲說着,握住她的腳踝,往腿上一放,拇指頂開了瓶蓋,把藥倒到她的腳底上,輕輕塗開,稍用了力,把藥揉進肌膚裏。
漁嫣痛得瑟縮了幾下,咬着唇沒發出聲音。
他給她擦完了腳,擡眸看她一眼,把她的腿往上推。
漁嫣這才睜開眼睛,瞳中閃過驚慌失措的光,急急地問:“你幹什麽?”
“我看看這裏是不是傷了。”他沉聲說着,大掌用力,強行把她的腿推開。
“不要看……不許看……”漁嫣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再紅一點,就能擰出嬌羞的花汁來了。
“別動。”她亂蹬亂扭,讓他無法看清,于是一用力,壓住了她的膝蓋,身體也往前俯過來,灼灼的目光緊盯住了她那地方。
漁嫣嘤咛一聲,掩住了臉,輕喘着說:“別看,很羞人……”
“好像本王沒碰過一樣,你太嫩,這裏都腫了,你經事太少,以後習慣就好。”他的呼吸沉了沉,拿了另一瓶藥,輕輕倒上去。
冰涼的藥水往下淌,她抖了一下,手掩得更緊。經事少?他經事多啊!這麽多女人,輪着上陣!
“我要去書房,你起來去吃點東西。”他收好藥瓶,起身往輪椅邊走。
“王爺。”她一咕嚕爬起來,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雲秦呢?許娘子呢?
“你可以回房去,晨瑤給你安排好了,若不想去,就在這裏等着我。”他看她一眼,坐上輪椅,讓侍衛過來推他。
“王爺……我……那個……許娘子她們……”她包着錦被往榻下跳,滿臉期望地看着他。
聽到這聲音,他轉過頭,呼吸沉了沉,側過臉,沉聲道:“漁嫣,我昨晚和你說得很清楚了,你好自為之。”
漁嫣不敢再往前走半步,看着他走遠了,才慢慢地坐到了榻上,看着外面的山茶花樹發呆。
有侍婢捧着新衣進來,伺侯她梳洗換上,引着她回自己的房間。
屋子裏擺設很是清雅,特地還擺了張書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寶,她慢吞吞地走過去,扶着椅子坐下來,盯着紙看了會兒,拎筆寫在紙上寫了句話:“若是無情方自在,便做凡塵蝼蟻又何妨?”
誰的生死都不顧,心裏誰也不擱着,日子便能好過多了吧?
“公主來了。”
有人在窗外輕聲說,她擡頭看出去,只見婧歌一身騎馬裝,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大聲叫着“皇叔”。
“王爺去書房了。”宮婢們趕緊迎上前去,攔住大呼小叫的她。
“書房在哪裏,快帶我去。”婧歌拉住一名宮婢,連聲逼問。
可未有上意,奴婢們哪敢胡亂說話,這時候的禦璃骁正在見他的心腹近臣,商談大事,是最不喜有人去打擾的。
漁嫣站起來,又慢慢坐下去。
她不能插|手,越插|手,事情越糟糕,禦璃骁心裏還在惱火她和雲秦的舊情不斷,那日在馬車上悄悄牽手也被他看到了,他只是不說而已,若這時候再去激他,雲秦的事更難辦。
她懂的,禦璃骁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特地留了金富的線索,誘人去查,就是想殺一儆百,誰敢和他作對,他就殺誰,管你是驸馬、還是太宰。
婧歌突然轉過頭來,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她,立刻轉身沖了過來,嬌小的身子探進來,手長長地伸着,想拉她的手指。
“漁嫣姐姐,你帶我去吧,求求你,我知道你是好人,雲哥哥那麽喜歡你,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漁嫣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輕輕點頭。
“那你帶我去吧。”婧歌一喜,小手朝她揮了揮。
“公主你先回去,我會求王爺,我現在不能帶你去……”漁嫣為難地說。
婧歌的臉色一灰,仰頭看着她的眼睛,視線上下轉着,停在漁嫣紅腫的眼睛上,好一會兒才說:“漁嫣姐姐,你知道太後為什麽讓我嫁給雲哥哥嗎?”
漁嫣搖頭,起身過去,拉住了她伸進來的小手。
婧歌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紅,小聲說:“我和你一樣,沒有爹娘可以依靠,她們想我們嫁誰,我們就得嫁誰。我害怕了很久,怕嫁給那種大胖子,或者很老很醜的男人,直到看到雲哥哥之後,我才放下心來。”
“我知道太後想扣着雲哥哥當人質,那些公主郡主,都有爹媽護着,這人質的妻子不好當,我看上去最風光,封我做公主,賜我國姓,還讓我跟着太後生活,以我的身份去壓着雲秦,我去做這件事再合适不過了。”
“雖是如此結的姻緣,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看到雲哥哥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我很慶幸,我嫁給了我喜歡的人,我比你強多了。雖然他現在還不喜歡我,心心念念都是你,每天愁眉不展,擔心你受了委屈,但總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我的。”
“可你和他不可能了,我知道他很痛苦,你也很痛苦,所以漁嫣姐姐,這事你別管了,皇叔是憋着氣回來的,不要連累到你。我雖然年紀小,可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我也猜得出來,太後也覺得我年紀小,有時候說話也沒避開我……”
“公主……”漁嫣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婧歌雖只有十四,卻看得如此透徹,若非在宮裏摸爬滾打過來,小小年紀,又如何懂得這麽多?
“他們總會打起來的,我得讓雲哥哥躲開這裏,回邊關去,就算不當官也好,我跟着他放馬牧羊,總好過在刀尖上過日子,這裏的日子我過怕了……漁嫣姐姐,我有先皇賜我的令牌,我昨晚給太後跪了一夜,她也答應我了,所以我能救走他,以後你好好保重,千萬不要怪我搶走了雲哥哥呀。”
漁嫣點點頭,拉緊了她的手,哽咽着說:“能救走就好,你們保重,牧馬放羊就很好,不要回來了……”
“漁嫣姐姐,你把書房的方向指給我,我自己去找皇叔。”婧歌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
漁嫣指了指先前禦璃骁去的方向,婧歌匆匆道了謝,快步往那邊跑去。
能救走就好,雲秦不适合這裏,他離開了,她也少了牽挂。漁嫣倚窗站着,心裏一陣揪着一陣地痛。
雲秦這一走,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了,那些記憶裏的暖,也會随着他的離開,一起塵封。
“姑娘,用膳了。”
幾名侍婢進來,把幾碟菜,一碟包子,一碗湯放到她的桌上,伺侯她用膳。
晨瑤和葉明月從窗邊經過,扭頭看了她一眼,停下腳步,小聲說:“你們好好伺侯漁嫣姑娘,不能有半點閃失。”
“是,瑤夫人。”侍婢們趕緊給她行禮。
葉明月卻輕輕擰眉,不屑地走開,徑直走向院外,她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碧色的,像新發出的嫩芽兒的顏色,随着她的走動,裙擺上蕩出碧波來,格外迷人。
晨瑤卻穿得素淨,交待了院中奴才們幾句,也出去了。
“她們住在哪裏?”漁嫣小聲問。
“夫人們都住在東院,只有姑娘跟着王爺住在這裏。”侍婢趕緊回答。
晨瑤為什麽做這樣的安排?僅是為了迎合他的意思嗎?她如此大度,是不是要稱頌她為賢德好妻子?漁嫣自認是做不到的,若面對所愛的男人左擁右抱,她只怕活不過一個月,就血管通通氣得爆炸掉,死掉了。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一天不知道怎麽混下來,也不敢去打聽雲秦和許娘子的事,不知公主有沒有做到,成功地帶走雲秦,他的傷又如何了,要不要緊……
焦灼地等了一天,終于聽到了王爺回來的通報聲,她猛地站了起來,跑去門口看着。
禦璃骁恰恰進來,看到了她這動作,眼底的光一沉,側過臉,和身邊的侍婢說了幾句什麽,侍婢立刻往漁嫣這邊走來。
“漁嫣姑娘,王爺讓你過去伺侯。”
漁嫣手在門框上抓了抓,攏了攏耳邊的發,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他沒進房間,就在院子裏停下,侍婢們很快就搬來了小桌,端上了飯菜。這麽晚了,他居然還沒吃飯。
菜很精致,晨瑤親手所做,她随後便到了,親手給他布菜盛飯。他吃得很慢,不慌不忙,手邊放的是杯清水,不是酒。
暮色漸重,稀疏的星光從花葉裏漏下來,院中只有碗筷輕輕碰響的聲音。
漁嫣站在一邊看着,晨瑤的溫柔自是不必形容,禦璃骁的情緒平靜得讓人奇怪,難道公主沒有見到他嗎?雲秦到底是放了還是沒放?
“王爺,這是最後一碗藥了,你感覺如何?”服侍他漱了口,晨瑤又捧了碗藥過來,喂到他的唇邊。
“還行。”禦璃骁淡淡說了句,一仰頭,把那腥濃的藥一飲而盡。
漁嫣看得直皺頭,那樣腥,那樣苦,怎麽才喝得下去?他這幾年一直在喝這種東西嗎?
“漱漱口。”晨瑤又捧上了清水,服侍他漱口。
侍婢們捧來銀盆,要伺侯他淨手。漁嫣站累了,雙腳動了動,不想踩到了一根小枝,嘎地響了一聲。
禦璃骁擡眼看過來,盯了她一眼,沉聲說:“你過來。”
漁嫣慢吞吞地走過去,他仰頭看看她,又說:“今天都做了些什麽?”
“看看書,寫寫字。”漁嫣小聲說。
“你知道蝼蟻怎麽生活嗎?”他擦了手,沉聲問。
漁嫣沒出聲,她只是在紙上寫句話而已,到底是誰跑去告狀了?還真是可惡!
他把帕子丢進水盆,淡淡地繼續:“蝼蟻尚且偷生,既是偷生,就一定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拼盡力量活下來,本王是蝼蟻,你不是。”
漁嫣擡眸看他,他這樣正兒八經地說話,是頭一次。她猜着,這幾年他是怎麽過的,一定是重傷,也是常人無法忍耐的痛苦,高高在上的他,跌進萬丈深淵,那樣的感受也一定不是她能夠體會。
“你先下去吧,辛苦了。”禦璃骁轉頭看了晨瑤一眼,晨瑤便福了福身,帶着人走開。
“會彈琴嗎?琵琶?笛子?”他又問。
漁嫣搖頭,她都不精,後來在青樓聽着有趣,跟着那幾位姐姐學了兩首,在葉明月這樣的高手彈奏之後,她不想拿出來惹他恥笑。
“去拿琵琶來,我看你也有曲譜的,想必也會幾首,把本王的弓箭拿來,本王今日還沒練箭。”禦璃骁推了推輪子,輪椅慢慢轉了個方向。
侍婢們趕緊去拿琵琶和烏檀弓。
漁嫣會的曲子就是青樓裏常彈的那些,她抱着琵琶有些為難,難道真要彈那種軟侬嬌俏之音?她可彈不出高山流水來呀!
“彈。”他轉頭看她一眼。
漁嫣的手指只好在弦上拔動幾下,硬着頭皮彈下去。
這調子,只要去過青樓的人,都知道!有好幾個侍衛都忍不住轉頭看過來了,若她再開口唱:一摸奴家小心肝,二摸奴家小金蓮……那才叫震撼。
她的臉漸紅了,把琵琶一放,小聲說:“王爺讓明月夫人來彈好了。”
“挺好聽的,繼續。”他掃她一眼,拉開了彎弓,搭箭上弦,手指輕輕一松,那長箭便呼嘯射出,準準地射中了牆邊大樹上懸着的銅錢。
“可是……”漁嫣捂了捂臉,不肯再彈。
禦璃骁沒再理她,又是幾箭搭上弦,全神貫注地去射箭了。
漁嫣從側面看他的白發,暗自懊惱,她怎麽以前就沒認出他來呢?這一身氣勢,還有他的手,明明有破綻,但她當時因為緊張害怕,因為那種事的刺激,完全給忽略掉了。
他又是一箭射出,射斷了一根花枝,花葉亂舞,紛飛搖落。
“撿過來。”他放下弓,扭頭看她。
漁嫣過去撿起了花枝,遞到他的手裏,他手指摸過了花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膝上抱着。
漁嫣跌坐在他的懷裏,他的呼吸滾燙的拂過她的耳根。
“怎麽,想問他的事?”
漁嫣耐着性子在這裏伺侯了好半天,不就是想問這個嗎?她轉過頭來,迎上他的視線,小聲問:“公主來過了,你見過了吧?”
禦璃骁唇角揚了揚,墨瞳泛過冷光。
漁嫣沒等到他的回答,只好小聲說:“公主和桐城侯才新婚燕爾,你是皇叔,就當是送了公主一個人情。”
“本王這人情是送給公主,還是送給你?”他捏住她的下颌,盯着她問。
雲家有邊關将士十萬,一旦為禦天祁所用,那是如虎添翼,今天禦天祁也來要人了,太後和趙太宰這回沒能攔住禦天祁,他們要壓着禦天祁,又要防着他禦璃骁,日子也難熬。
禦璃骁瞳色黯了黯,手指收緊,催着她回話。
“送給我。”他捏得有點緊,迫得她的身體只能往他身上俯着,雙手靠在他的肩上,水光潋滟的雙瞳眨了眨,才小聲回道。
他這才松了手,沉聲道:“放了。”
漁嫣輕舒一口氣,雙手從他的肩上滑下來,輕聲道:“謝王爺。”
“就這樣?”他瞳光閃了閃,沉聲問。
“啊?哪樣?”漁嫣怔了一下,沒猜出他的意思。
他把她從膝上掀下去,冷笑一聲,讓人把他推進了房中。
宮婢們利落地收好桌椅,院中立馬就空了。那幾株山茶花樹站在月色中,花葉搖搖,透落一地花影,滿院茶花的香。
漁嫣本想回房,可一擡眼,他正扭頭看向她,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漁嫣那地兒還有些疼,于是摸了摸額頭,裝成看不到的樣子,僵着腿往自己的房的方向走。
她這副裝瞎裝聾的樣子,看在禦璃骁的眼中,別提多怒了,為了別人求情的時候,能往他腿上坐,一達到目上的,你再看她那副神情!
“漁嫣,你還想留着那間房,就放聰明點。”他冷冷地喝斥一聲。
漁嫣的腳步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轉過身來,磨磨蹭蹭進了房。侍婢們已經侍奉他換下了錦袍,洗了腳,倚在榻上看兵書。
漁嫣遠遠地站着,半點兒靠過去的意思也沒有。可站着也累啊,從他吃飯,到練箭,足足站了一個多時辰了,更鼓聲,一聲一聲傳來,她扭頭看看窗外的彎月,開始想怎麽問許娘子的事。
若是晨瑤,是葉明月,一定直接開口了吧?
躊躇了好半天,只聽他說:“漁嫣,你父親那時候的折子,你寫過多少?”
“他眼睛不太好,自我十二歲起,一直是他念,我寫,寫了兩年半,彈劾你的那封折子,也是我寫的。”漁嫣猶豫一下,小聲說。
“有哪些是你父親的話,哪些是你的話?”他放下兵書,擡眸看她。
“後面那些全是。”她含糊地說了句,其實那折子父親只開了個頭,後面全是她寫的。
禦璃骁沉默了,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漁嫣精通後青國大小法典,她寫的狀紙他看過,字字句句直切要害,引經論據又磅礴大氣,簡直是女中之鳳,不可多得之才。
這樣的一個女子放在他身邊,到底是福還是禍?
“王爺,那書我也有份,許娘子的事您能不能也幫幫忙?”漁嫣終于開口了,小心地措辭。
他盯着她看了會兒,沉聲說:“已經放了,去,洗洗再過來。”
原來也放了!漁嫣的呼吸輕了輕,小聲說:“我還很痛。”
他立刻又擡起眼,不悅地盯着她說:“名堂怎麽這麽多?讓你洗了過來,還想讨價還價?要不要我把許娘子再給你抓來,讓你看看她受過了什麽刑?”
漁嫣只好過去梳洗更衣,磨蹭了足有半個多時辰,才穿得嚴嚴實實地過來了,一進門,只見他還是那個姿勢坐在那裏看書,那燭光微弱,也不怕眼睛看瞎了!
她到了榻邊,伸手挽下錦帳,小聲說:“王爺,我給你再添根燭吧。”
“難得如此貼心,不必了。”他放下兵書,一手攬在她的腰上,往身上一拽,她就倒了下來,整個人都貼在他的懷裏,呼吸緊了緊,掙了幾下沒能掙開,只好這樣軟軟地任他抱着。
“還痛呢?”他的手在她的發上撫了幾下,沉聲問。
“很痛。”漁嫣趕緊說。
他沉默了會兒,扣着她的臉,讓她看自己,“我若憐你,才會管你痛不痛,你說,我要不要憐你?”
“要的。”漁嫣恨自己沒骨氣,連連點了頭,小眉小眼地蹙着。
“睡吧。”他躺下去,讓她躺進懷中。
漁嫣貼着他堅實的胸膛躺了會兒,怎麽可能睡得着呢?僵了會兒,又小聲說:“王爺你把面具取掉吧,看着心裏瘆得慌。”
“漁嫣你怎麽這麽多名堂?你還敢嫌這嫌那?”他陡然生怒,把她從懷裏推出去。
漁嫣抿抿唇,把臉埋進了枕中,輕聲說:“你是我的枕邊人,我想看到好看的臉,也沒什麽錯,你這臉真的很可怕。”
燭光被厚厚的錦帳遮着,只暗暗地透進一絲光來,身邊的人悉索了好半天,只覺得有什麽東西砸到了她的身上,輕輕側臉,只見他坐着,那青絲如緞,随着他轉過臉時的動作,拂到她的身上。
這張臉,超過漁嫣見過的所有的男人中,最完美,最好看的一張臉。
不止是霸氣,俊朗,還高傲,清冷,你能想像出一切美好的詞放到這張臉上,鼻梁高挺,薄唇輕抿,那絲絲縷縷的威嚴就從他的唇角中逸出來了,難怪那兩個高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