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皇上,請休了臣妾》by莫顏汐
文案:
大婚日,她光榮從王妃升華為寡婦。某夜撞上神秘人物,招來不應招來的桃花,糾纏上以往不敢想的情字。
每月逢五,她必須去見他,一次次月下盛宴,換來一場又一場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門前桃花朵朵開,霸道的皇帝要把她轉正,戰死的他突然回歸,情深竹馬執伴左右,異國王爺要她和親——
可是,那晚與她相會的他,到底是誰?
她以為是他,他卻親手推她和親。
她以為是他,他卻為她,被推上刑臺。
她有才情、她有美貌、她有狡滑,她更有淡泊的心,她以為她只為自己活着,可那個人,什麽時候鎖了她的心,讓她不得安寧?
天下風雲變換,她終于明白她始終是女人,想要一個肩膀依靠,讓她無憂快樂。
後來,他穿過紅塵萬千,終于在繁花深處尋到她,恨恨地說:小青魚,快到懷裏來!
她笑得風清月朗:我倒是不怕,可你,真有這個膽嗎?
——這天下,能把苦日子過得如此滋潤,從來只有她小青魚——
風格:甜美
結局:喜
情節:婚後相處,鬥智鬥勇
男主:聰明睿智型,深不可測型
女主:媚惑型,才女型
背景:架空
☆、【1】遇上他
喜炮噼哩啪啦響,已故禦史大人漁朝思府上懸着大紅燈籠,一頂八擡喜轎孤零零從府中擡出,将漁家獨生千金漁嫣擡出禦史府,直奔同樣張燈結彩的長皇子骁王府中。
街鄰們圍在禦史府門口,議論不止。
“禦史大人過世半年,門庭冷落,想不到漁小姐還能當王妃。”
“可她不是早就許給了雲将軍之子嗎?”
“聽說骁王在邊境被敵人重傷,這是娶去借命沖喜的呢。”
“難怪……可是這也太讓禦史蒙羞了吧?漁禦史可是最恨和權貴結交的,尤其這骁王……”
漁嫣坐在轎中,輕揭轎簾,看向前方。別人出嫁是豔陽高照,她出嫁,卻是頂着慘淡的月光,烏團團的夜色。
不過,聽聞骁王英勇、才貌雙全,若他能凱旋歸來,最起碼……她腦中閃過父親的臉,眼眶微濕,把後面的念頭掐斷。
轎子剛在王府前落下,一名全副雪亮盔甲的士兵策馬疾行而來,舉着手裏插着黑色雉毛的牛皮信封大呼:“骁王薨了!”
漁嫣一怔,猛地揭開了轎簾,看向那報信的人……
————————嫣然的分界線——————
三年後。
夜色深深,如潑了一硯墨。
大雨嘩啦啦下着,青石板的小巷兩邊斑駁的青石磚牆上。一頂小轎穿過風雨而來,在巷子口停下,轎簾打開,一盞翠色琉璃燈先探出來,接着便是漁嫣撐着油紙墨繪大傘、披着披風的清瘦身影。
“于大狀,就是這裏。”轎夫抹了臉上的雨水,低聲說。
“行了,半個時辰之後來接我。”漁嫣的聲音被風雨蓋住,輕不可聞。
她挑着燈籠快步進了小巷,巷子裏散發着潮濕的青笞味兒,她左右看看,把琉璃燈滅掉,脫下披風,露出一身暗藍色勁裝。
“該死的雨。”她輕咒一聲,笨拙地往樹上爬。
一身雨,一身汗,好容易攀到了樹上。屋子裏亮着昏暗的燈,從糊着輕紗的窗子裏透出來。她輕吸了口氣,順着樹枝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屋頂,輕輕揭開一片瓦,往裏面張望。一張桌,一張椅,桌上茶壺一把,茶碗一只,榻被簾子隔住,看不真切。
有名的大奸商金富的別院,怎麽會這麽簡陋?
幽暗的光透出來,映在女子如畫般精致的眉眼上,雨水沾上長睫,小臉濕漉漉地,像是被雨撫摸過的海棠。
房間裏隐隐傳出些悶哼聲,她猶豫一下,小心地在屋頂上挪動,往榻的上方挪去。
突然,屋子裏的燈滅了。
她立刻停住,大雨澆得她有些腦子發暈,若非上堂要用到這證據,她也不會來吃這苦頭。靜了片刻,屋裏沒動靜,她又開始繼續挪。
突然,她身子一輕,一聲低呼,筆直地往屋子裏墜去。
原來這片兒居然沒有瓦,是空的!她和大雨一起,直接落到了看似是榻,其實是一方小池子的地方!
她墜進深深的水中,砸出一片聲響,還未來得及透氣,便驚愕地發現池中還有一人,自浮在池中一角,看不清臉,只聽到他低沉的呼吸聲。
☆、【2】走錯門
頭頂那原本敞開的屋頂已經合上,簾子外,屋角上的一盞小油燈又燃了起來,幽暗的光遠遠的亮着,可只照在那一小團地方,這邊幾乎還陷在一片黑暗裏。
“你是什麽人?”她手忙腳亂地攀到了池沿上,驚恐地看向那個角落,冰涼的水凍得她牙關直碰。
一聲低笑伴随着水聲響起,男子高大的身影慢慢往前俯來,漁嫣吓得快要窒息了,快,冷靜,鎮定!
男子長發落在水裏,面龐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依稀看得出英俊的輪廓,尤其是那雙墨瞳,如同深夜的星空,望不到底。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味,男子的呼吸也帶着濕潤的藥味,漸漸逼近她的臉。
“看我捉到了一個什麽,一個小女賊?”他雙瞳眯了眯,突然像獵豹一般撲來,把她摁到了池沿上。
“放開我……我是……我不是女賊,我是男人,我是于大狀,金富,我是來和你和談的。”
漁嫣掙紮幾下,被他摁得更緊,讓她一身血全往頭頂湧去。
可是,她明明見過這金姓富商,瘦弱不堪、生得獐頭鼠目,怎麽……她猛地瞪大眼睛,難道她走錯門了?這條街上,這樣的小巷足有十多個,大門滂沱,難免轎夫弄錯!
“對不起,是我走錯門了,請你放開!”
她顫抖起來,男子強壯的身體就壓在她的身上!
“于大狀應是男人,為何生得這麽大的胸|部?”
他冷笑,猛地撕開她的夜行衣,毫不費力地就把亵衣給拽下來了。
她還像從未被人觸觸過的鮮豔芍藥花,還沒有見識過她衣下的美。
“求求你,放開我,我是……”
她是誰?骁王妃嗎?漁嫣突然覺得很悲哀,她連夫君的面也沒見過,便成了人人笑話的寡婦,說她不顧父親生前的清譽,執意向忠烈的雲家退婚,嫁給人人痛恨、殺人如麻的殘忍骁王,所以活該遭報應。
可誰知道她的苦楚?父親疼她,愛她,母親去世之後也不曾續弦,連小妾也未納一個,全心全心照顧她,雖然清貧,父女相依為命的日子,卻是她最幸福、最想留住的時光。
可是,就是這樣好的父親卻被人謀害了!漁禦史為人耿直清廉,不屑與權貴結親,把她許給了鎮守邊境的忠烈雲家。父親受冤死後,她便咬牙退了婚,劃清和雲家的關系,免得連累雲家。
當初聖意下來,她能有什麽辦法?抗旨嗎?她反正已不想有如意郎君,只想為父報仇而已。
可惜事與願違,白背了一個惡婦的名聲!
三年來,她獨自随承受世人的嘲笑,諷刺。每月俸祿被太監克扣幹淨,她又無所出,連王府都不能住,只能住在骁王別院。
可是好在她從小對父親的文卷耳濡目染,對後青國法典倒背如流,索性女扮男裝、化名于安,做起了大狀,替百姓們寫狀紙、上堂。今天她就是來找奸商金貴造假藥害死人命的證據的!
這是她第一次失手!大雨和這池水甚至把她用來保命的蒙汗藥給弄濕了,不再起作用。
☆、【3】忍着
“哭了?”男人長指抹過她的眼角,讓她抖得更加厲害。
“讓我看看,這裏哭了沒有……”他的手掌往下面摸去。
漁嫣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他在幹什麽?
那盞小油燈滅了!屋子裏完全陷進黑暗中,只聽到水聲輕拍,他的呼吸粗|重……
漁嫣的身體越來越緊,越抖越厲害,這個男人的長指居然碰到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觸到的地方,眼淚猛地湧了出來,恐懼占據了她的心。
“嗯,哭了!”他低低地說着,猛地用力。
“啊……”她一聲尖叫,痛得往前一俯,咬住了他的肩。
“呵,送上|門來的小女賊,我到底要是不要呢?”他狂肆的低笑。
漁嫣死咬住了唇瓣,不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她也遇上過受到欺負的女子,女子根本不敢告,不想告,只想尋死。她曾罵過那姑娘沒出息,名節會比人命重要嗎?可當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時,漁嫣才感覺到,這樣的恥辱不是女人可以承受的!想死,很想死!
“說,誰派你來的?”
他一掌掐住了她的小臉,不客氣地摁在池沿上,那肆虐的手指更不客氣了,弄得漁嫣覺得馬上就要死掉。
她死咬了會兒舌尖,不讓自己發出尖叫,強自鎮定了,惡狠狠地對他說:
“賤賊,要麽放開我,要麽你就殺了我,不然明天一早我就會讓官府鏟平這裏,我表姐可是骁王妃!骁王雖不在了,可我表姐卻是禧帝禦封的皇長嫂,受一品俸祿……你敢碰我,我表姐會上奏皇帝,誅你九族!讓你滿門不得超生!”
一陣死寂!他的手指慢慢停止了肆|虐。就當漁嫣以為吓住了他的時候,突然間更可怕的事情來臨了,他狠狠頂進了她的身體……
啊……漁嫣痛得差點暈過去。
“一個自稱王妃表妹的小女賊,看來更不能放過了,不如先風|流快活一回,再做刀下鬼。”
他無情地冷笑,像饕餮在享用世間最美味的美食,池水被他不停晃動的身體激dang起圈圈水波,拍打着她的身體。
漁嫣攀在他的身上,雙眼無力地看着水波晃影,又痛又羞愧。她聽青樓裏的珉兒說過,男人都是獸,靠下半|身享受的獸,你只要裝得享受,扭動腰,使勁用下面的地方絞他,他就會被你迷惑住,早早投降。
她開始嘗試擺動身體,依着珉兒說的話,收縮小腹……
他果然呼吸沉了,一掌掐住她的臉,嘲諷道:“原來小表妹也精通此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漁嫣暗暗叫苦,柔軟的身體被折騰得像大風裏的浪,不得片刻安寧……
一次、兩次、水中,窄小的搖椅之上,暈暈乎乎之中,她突然感覺有股滾燙的泉從正被他肆意撞擊的地方急湧而出……随後就是羞愧和疲憊帶來的昏睡,迷迷糊糊的,耳邊響過他的聲音。
“還真是會享受,莫非雛兒也是裝出來的?下月十五過來見我,不然我讓全城百姓都知道,骁王妃的表妹是個淫|蕩的角色。”
☆、【4】遠遠看着他
漁嫣一個激棱,猛地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繡着青荷碧珠的帳幔有些迷糊,這是哪裏?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揭開了錦被,一看,不由得驚得一抖!
一身吻痕掐跡,纖腰有種幾乎快折斷的鈍痛,一小塊絲絹擱在枕邊,上面幹涸的血漬和濁液凝成一朵暗色芍藥花,右腳腳踝上還系着一方錦帕,展開來,卻是一幅春|宮圖,細看那女子眉眼,不是她又是誰?
濃香撲鼻,再看眼前繡着春|宮的屏風時,才反應過來,這裏一定是青樓!
她匆匆穿衣下樓,所幸無人遇上,大清早的,正是勞累一晚的姑娘們休息的好時光。
念恩正在後門處焦急等她,見她回來,趕緊迎她上前。
“王妃怎麽一夜未歸?奴婢快急死了,您脖子這是怎麽了?”她一面說,一邊擡想摸她脖子上的咬痕。
“別碰我。”漁嫣一聲輕斥。
念恩很少見她發怒,趕緊縮回了手。
才到院中,便見念安一溜小跑從正前門處跑來像小喜鵲一樣撲到了她的面前。
“王妃,天大的好消息,雲将軍回來了!大家都在城門口等着看将軍英姿呢!”
漁嫣的心跳陡然快了,猛地轉頭看向王府大門的方向。
她嫁進王府之後,雲秦疾行七天七夜,趕回來見她。那晚也是大雨,她呆坐在房中,明黃聖旨捏在手裏,墨跡被眼淚泡得模糊不堪。雲秦在外面怒吼,被侍衛們架住,打出城去。她不能出去見雲秦,父親犯的是欺君死罪,她能活着已是萬幸,又如何敢把雲秦再牽扯進來?
當初不能見,現在又怎敢見他?
她慢慢轉身,進了房間,徑直到了銅鏡前。
白皙玉瑩的肌膚,長眉輕彎,杏瞳含淚,輕抿的唇如輕合的芍藥花瓣,微微顫抖。這明明如春光般嬌美的人兒,可惜右額上卻有一枚指甲大小的暗色蝴蝶胎記,這胎記讓她被人視為醜女陋婦。只有雲秦曾捧着她的臉說:小青魚,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小青魚……還有人會這樣叫她嗎?
“娘娘,換件鮮豔的衣裳吧。”念安顯然沒看出她的情緒,喜滋滋地去開衣櫃。着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到了漁嫣面前。
“雲将軍三年沒回來了,說不定他心裏還想着王妃呢。”
漁嫣蹙眉,把長裙推開,輕聲說:“念恩,把我的筆硯和狀紙收好,我們出去躲躲。吩咐下去,若有人問,只說我們昨天就去廟裏清修,反正我明天還要上堂。”
她早已過了多愁善感的年紀,她大事未成,一定要堅持下去。脫了裙裝,換上男衫,帶着念恩念安,直接從後門溜出去。
若她呆在家裏,宮中一定傳旨讓她進宮參加宴會,托病這種事是太後最不喜的,不如躲得遠遠的,趕不回來,那些人也就無可奈何了。
街上人潮熙攘,主仆三人到了路邊,遠遠地只見雲秦高頭大馬,英姿勃發。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臉寵。
☆、【5】皇嫂,腰很軟
雲秦的視線穿過人群,投向她站的方向。她趕緊低頭,伸手假意摸路邊小攤賣的香包。
突然間,有更大的響動傳來了,她扭頭看,只見一明黃錦衣男子正策馬而來!
雲秦七退強敵,立下大功,皇帝禦天祁親自出來相迎!
官兵們吓了一大跳,趕緊擋開兩邊的百姓們,喝令衆人跪下,不得擡頭。
人群紛紛後退,念恩和念安都被擠散了,漁嫣跪在人群裏,盡量把頭低下。她只見過禦天祁四次,只說過一次話,也不知對方記不記得她這個皇嫂。但是,能避免麻煩的,就盡量避免吧。
“雲秦,幾年不見,越加英武。”
禦天祁溫和地笑聲從馬背上傳來,居然正好停在她的身邊。馬兒擡擡前蹄,幾乎踢到她的頭上來。
她動了動,突然一怔。只見父親留給她的那只狼豪筆就在馬兒的腳下!她平常都用錦袋兒裝着,拴在腰帶上,随時用,就像父親在身邊指點她一樣。
可現在筆在泥裏,馬蹄下!
父親一生清廉,只有買筆墨時舍得花些銀子,也就是這些東西斷送了父親的性命。他花了兩年的積蓄買進了一只香硯,不想是進貢失竊之物,價值連城,又有人誣告父親以權謀私,賣香硯的人直接指證是父親索取而去。
抄家那天,她跪在雨裏,緊握着父親留給她的筆,哭得肝腸寸斷。好在漁禦史曾得先帝一句承諾,若犯大罪,不殃及家人,所以才留下了十四歲的她。
眼看馬蹄就要踩上那支筆了,她心一橫,俯過身就去撿筆。
“放肆!”
“大膽!”
幾聲厲斥,兩根馬鞭幾乎同時落在她的背上,痛得她幾乎沒暈死過去。她被打翻在地上,可依然固執地抓住了那支筆。
擡眼時,只見雲秦一臉愕然,君天祁一臉疑惑。
“草民該死。”
她抓着筆飛快地縮回官兵身後。
“你擡頭。”禦天祁俯下身,用馬鞭擡起她的下巴,長眉微微擰了,淡淡點頭,“原來是你。”
漁嫣又俯下去,心裏直打鼓。
雲秦死盯着她,滿臉複雜。
禦天祁看了一眼雲秦,唇角勾笑,“好了,今日朕先不帶你回去,去個清靜地方。”
他抖了抖缰繩,突然就俯下身,抓住了漁嫣的肩,把她抱到了馬上,一臂攬了,讓馬兒高躍起來。
雲秦緊跟上來,官兵們封住後面的路,看着二人奔出城門之外,才放老百姓們通行。
“皇嫂女扮男妝,這是故意躲誰?”禦天祁攬着漁嫣的腰,溫和地問。
“回皇上的話,悶了,出來走走。”漁嫣硬着頭皮,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皇嫂苦守三年,朕應當為皇嫂豎起貞|潔牌坊。”禦天祁又說。
“皇上不必勞師動衆,此是妾身本份。”漁嫣只有說。
“本份……”禦天祁的手指在她的腰上捏了捏,笑道:“皇嫂的腰,很軟。”
漁嫣的臉頓時漲紅。
☆、【6】背上好痛
“皇嫂有半年未入宮了。”禦天祁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淡笑着說。
“妾身乃不祥之人,所以少進宮,以免有損太後鳳體,皇上金安。”漁嫣又說,低眉順眼,溫婉柔順。她當着外人,從來如此,把真實的自己牢牢地藏着掩着。
禦天祁只是笑笑,放緩馬的速度,扭頭看向一直沉默地跟在後面的雲秦。
“雲秦,太後有意将婧歌公主許配于你。”
“皇上恕罪,雲秦還在守孝之時,不便娶妻。”雲秦擡眼,看了一眼漁嫣。
雲老将軍去世了?漁嫣想心中一酸,小時候雲老将軍還把她抱在膝頭,點着她的鼻子問她,是否願做雲家媳婦兒。她太願意了!她喜歡雲秦,兩家人全都知道。
可喜歡又如何,喜歡當不得飯吃,也換不回親人的性命……她偏開臉,看向路邊顫搖搖的小樹。春天的嫩芽綴滿細軟的枝頭,像少女鮮活的腰肢。
禦天祁不可置否地一笑,躍下馬,一手伸向漁嫣,“來,皇嫂,朕扶你下來。”
“妾身不敢,恐有傷龍體。”
漁嫣不肯碰他的手,自己抱着馬兒的脖子,小心地滑下來。
禦天祁站在一邊笑吟吟地看着,看她小心翼翼地理好了衣袍,才笑着說:“皇嫂穿上這身男裝,倒是越加嬌憨了。”
雲秦只沉默地站在一邊,握着馬鞭的手緊攥成拳。
氣氛尴尬片刻,漁嫣轉過身,給禦天祁跪下,輕聲說:“皇上恕罪,”
寡婦不在家裏好好守節,女扮男裝跪出來,被逮住了是要鞭一百的。
“皇嫂何罪之有,朕在宮裏關久了,也想出來透透氣。”禦天祁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漁嫣起來,垂着長睫站着。
“漁嫣,你連看也不願看我一眼嗎?”雲秦略怒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一掌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雲将軍自重……”她趕緊掙脫。
“好……”雲秦恨恨松手,甩袖進去。
漁嫣呆站片刻,輕撫着手腕,慢步跟了進去。她難道不想抓住雲秦的手嗎?可現實就是她和他,已經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她是寡婦,雲秦是威武将軍。她不想要自己的命,能不要雲秦好好活着?
這是皇宮後面的馬場,皇子們練習馬術和箭術的地方。往前看,凄凄綠草成片漫延,看不到邊際。
“雲秦,讓朕看看你的箭術!”
禦天祁接過侍衛遞來的烏木長弓,丢給雲秦。
“皇嫂要來嗎?”禦天祁扭頭看漁嫣。
漁嫣搖頭,退了幾步。馬蹄聲遠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氣,擡眼看向前方。
這禦天祁今天腦子進水了,還是想刺探雲秦?以前三年的時間,還沒有今天這一會兒和她說的話多。
她背上痛得厲害,那鞭子極狠,揮鞭的人也厲害,不打破你的衣,卻讓你骨肉劇痛。她想找個地方,摸摸背上的傷,便獨自往前走去。
前方有小山密林,一條溪潺潺湍過。
☆、【7】別躲我
掬水洗了把臉,再看溪水,秋瞳裏的平靜被碎光刺破了,鱗鱗水波映出俏臉。
“讨厭,我是禦封九貞夫人,誰許這樣看着我!”她俏臉上寫了些許惱意,順手抓了枚小石子,用力往溪水中打去,水波碎開。
幾聲悉索響聲,她轉頭看,只見一團灰色的東西正往樹下跳,是一只小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吓暈了頭,直接往樹上撞去……砰……
她一樂,拎起袍擺就過去,抱起撞得暈頭轉向的小兔子,笑眯眯地摸它的長耳朵。這家夥還很小,兩個拳頭大而已,瞪着紅通通的大眼睛,瑟瑟發抖,小嘴巴一顫一顫。
“小家夥,走路不長眼睛。”
她憐惜地拍拍小兔子的屁股。
“小青魚。”低沉的、飽含萬千情緒的聲音傳來。
她飛快扭頭,只見雲秦一手拎着長弓,用長箭分開灌木叢,慢步走了過來。她嘴張了張,卻沒能叫出雲秦的名字,抱着小兔子猛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一定要躲着我嗎?”雲秦幾大步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雲将軍,這是皇家獵場,有很多耳目……”
“我不怕!”雲秦頓時激動起來,喉結顫着,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漁嫣轉過頭來,定定地看着他,喃喃地說:“可是我怕。”
雲秦的臉色頓時白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苦澀一笑,“小青魚你變了……懦弱、貪圖富貴……”
漁嫣不出聲,雲秦遠在邊境,哪知朝中之事?她行走市井,在青樓之中不知探得多少他的消息。
太後十分忌諱雲家,軍權太大、兵力太強、功高蓋主……若被人誣賴勾結禦封的長貞夫人,她受淩遲之苦無所謂,雲秦一腔報負、滿門忠烈都得為了她的喜歡而陪葬!她忍心嗎?
“就算守着空房,也不願意和我去邊境受那烈日黃沙之苦嗎?”
見她不出聲,雲秦突然憤怒了,緊抓她手腕的掌心愈加用力,搖得她腦子都發暈了。末了,他又怔怔地看着她紅了的眼眶,定定地說:“我給你寫了一百九十九封信,你一封都不曾回過我……小青魚,你……好狠的心腸……”
信?漁嫣猛地擡頭,她一封也未曾收到過呀!
“你開始抗不了旨,我信你!可這三年,我為你謀劃無數出路,安排人來接你……你為何一個也不見?”
漁嫣腦中嗡嗡地響,用力推開了他,拔腿就跑,她和雲秦一定是被人盯住了!
“漁嫣,我要娶了公主,你怎麽辦?”雲秦在她身後低聲吼。
她能怎麽辦?漁嫣突然間淚流滿面,推開他瘋狂地往前跑。
她沒辦法,毫無辦法!她無依無靠,一直以為不想他,就自然忘掉了,她會找到父親被冤枉的證據,然後孑然一身……
躲在大樹後,她把臉埋在小兔子的身上,把哭聲使勁往喉嚨裏塞,不讓雲秦聽到自己的聲音。
【為什麽當初太後要選她為骁王沖喜?她的信去了誰的手裏?哇哈哈,來呀,來包|養莫大王呀……後天就是新年了喽,因為要趕火車回老家,所以更新肯定不準時,後面會很精彩,年後會加速,我們一起陪着漁嫣去找到真相,還有她的幸福……】
☆、【8】朕要你
“皇嫂為何站在這裏哭?”禦天祁的聲音驀地在耳畔響起。
漁嫣的臉在兔子背上埋了會兒,才把兔子抱在懷裏,垂着長睫,輕聲說:“回皇上的話,心裏難過。”
“為了雲秦?”禦天祁唇角輕勾,長指擡起她的下颌。
“不敢。”漁嫣輕輕擡眼,長睫微顫,如同上好白瓷一般的臉頰染了淚痕,憑添幾分羸弱,令人心生憐愛。
禦天祁笑笑,視線落在她額角那朵胎記上,淡淡地說:“皇嫂如此楚楚可憐,朕有心庇護,皇嫂可願随朕進宮?”
“啊?”漁嫣一驚,忘了自己裝秀氣的事,猛地擡眼,瞪向禦天祁?
禦天祁的笑意更濃了,低聲道:“太後說你聰慧,想讓你進宮陪她。”
吓她一跳……漁嫣又垂下長睫,秀秀氣氣地說:“妾身命太硬,恐有傷鳳安。”
“孤王就讓你去……克她……”他俯下身,貼着她的耳朵低低地說。
漁嫣猛地打了個冷戰,又忘了裝秀氣,飛快擡頭,一下就撞到了禦天祁的下颌,“你說什麽?”
“哈……”禦天祁笑了起來,長指順着她的臉頰慢慢下撫,落到她包得嚴實的脖子上,漫不經心地說:“皇嫂你很有趣,他叫你什麽?小青魚?”
漁嫣擰擰眉,後退了幾步,側過身,不悅地說:“皇上愈矩了,妾身是骁王妃,皇上的親嫂嫂。”
“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還是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漁嫣掃他一眼,拔腿就走。
招惹誰,也不能招惹皇帝,後宮三千寵,個個是殺手,聽聞太後當年就是一路厮殺上去的,骁王的親娘怡琳貴妃就是死于太後芙葉之手,她們兩個還是親表姐妹,現在後宮無後,太後為尊,禦天祁的嫔妃們正殺得慘烈,她正活得自在,會鑽進去送死?她又沒吃多了撐着!
“小青魚,朕要你,你逃得掉嗎?”
他還在她身後笑。
見鬼!漁嫣只想隐于市井,悄然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禦天祁的腦袋是被雷劈中了嗎?無緣無故對着她發|春!
她越走越快,身後又響起悉索亂響,她不由得怒起,頭也不回,恨恨然說道:“皇上自重,妾身乃你的親嫂嫂,若皇上毀妾身名節,妾身定當讓世人知曉皇上所做所為,死也不怕。”
肅殺之氣,突然壓來,冷汗從她的毛孔往外湧,她慢慢扭頭,只見一條手腕粗的大蛇從樹上垂下來,陰冷冷的眼睛正盯着她,碧色蛇信幾乎快吐到她的臉上了。
活見鬼!昨晚出門就應該翻翻黃歷,不順的事是一樁接着一樁!
她呆站着,一動不敢動。
突然,她懷裏的小兔子一動,毒蛇猛地發起了進攻,漁嫣一身熱血全往腳底湧去。
尖銳的聲響,擊破了勁風直中毒蛇的腦袋,腥臭的血往她臉上飛來,模糊了她的視線,只見樹後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黑鐵的面具,只有墨瞳幽幽。
“站住……”禦天祁從一側撲來,挽弓就射。
☆、【9】進宮伴駕
那黑衣人身形如鷹,躲過他的三支利箭,又看了一眼漁嫣,在密林枝頭疾掠而行。
禦天祁箭術高超,長弓同時射出三箭,有一支箭射中他的衣袍,将一角布料釘在了樹上。他大步過去,一把拔出長箭,抓起袖布。
這是一塊織得很密的粗緞,袖口上繡着一只雪色雲豹。這種布料多流行于後青國的死對頭,天漠國的貴族之中。雲豹是天漠國的吉祥聖物,雪色雲豹更是皇族崇拜的猛獸,皇族專用飾品。
可是天漠國的貴族也不會公然來行刺,蹊跷之處,讓禦天祁緊鎖了濃眉。
“你認識他?”他轉過頭,視線停在漁嫣臉上。
漁嫣搖頭,禦天祁又看被箭射中的蛇,那一箭又準又猛,把蛇的腦袋直接削掉了。
“皇上,這是天漠國的鷹孤箭。”侍衛們匆匆趕來,拔出蛇身上的箭,托到他的眼前。
“天漠國。”禦天祁冷冷地盯着長箭,轉身就走。
“皇上。”雲秦也匆匆趕來了,嘴裏叫着禦天祁,眼睛卻看着漁嫣。她正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污血,胃裏難受得想吐。
“回宮。”禦天祁看上去沒什麽心思比箭狩獵了,連事也沒和雲秦談,策馬就走。
雲秦翻身上馬,又扭頭看了一眼漁嫣。
她還抱着那只小兔子,站在樹底下,靜靜地看着他。
“皇嫂回去準備一下,明日進宮陪伴太後鳳駕。”
禦天祁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不冷不熱,不怒不喜。
漁嫣突然覺得頭痛,這可如何是好?她明天還要上堂呢!那許家娘子還指望她為亡夫讨個公道,除去賣假藥的金富奸商。
“喂,後天行不行吶?”她想也不想,擡手攏到嘴邊,沖着禦天祁的背影大喊一聲。
衆人都朝她看來,她這才反應過來,她又忘了本份了!全怪昨晚那個男人,把一向冷靜的她給攪得心神不寧,還有雲秦,說回就回來了……
她正心亂如麻,滿腦子空白,前面有人策馬回來,對她一抱拳,低聲說:“骁王妃,皇上說,不行。”
呸……她在心裏猛啐,也不敢久留,趕緊去找熟識的狀師幫許娘子繼續打這官司,把證據轉給那狀師。
忙到傍晚回去,念恩和念安撲過來,拉着她就問長問短。
“宮中來了旨意,讓娘娘明日進宮呢。”念恩指着桌上供奉着的聖旨,一難擔憂。
“進吧進吧,有什麽了不起。”漁嫣又煩了,抓起聖旨看了一眼,随手往地上一丢。
念安趕緊撿起來,恭敬地捧回香爐後的架子上,又跑過去關門。
“娘娘發脾氣,也不能沖着這個發。”念恩一邊勸她,又去收拾東西。
漁嫣緩緩坐下來,手指輕撫着聖旨想心事。雲秦一回來,太後就召她進宮,到底意愈何為?難道是因為婧歌公主?
(莫大王給大家拜年喽,衷心祝願大家新的一年裏順順利利,天天開心,家庭幸福,姑娘們越來越美麗,小小黃臉婆和辛苦一年的媽媽們越來越年輕,我們一起黑皮黑皮。)
☆、【10】與他同騎
一大早起來,漁嫣就有些不對勁,臉上癢得厲害,抓了幾下,掀開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