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要報仇穆子寒,最先是劫持了我,我就想着将計就計,幫幫他算了。”瑤瑤終于能解釋了,勉強有些冷靜。
“啪……”
驟然,端木王爺一巴掌狠狠甩了過來。
瑤瑤愣了,他自己亦是愣了,遲遲才開了口,道:“前幾日我就聽到了消息,說在鐘離看到你了,你以為遠在鐘離,就能瞞過我嗎?我都已經差人去察了,你現在還說話,還有穆子寒,昨日就到了,也敢同本王說話,你究竟是怎麽被他迷心竅,這般維護他!”
“爹,你誤會了,他本不是同你商量的瑤城的經營權嗎?正是因為這件事,有人有報複他,他這是不想讓你擔心才沒說實話!”瑤瑤連忙解釋。
“你住嘴!口口聲聲維護他!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怎麽同本王解釋!”端木王爺怒聲拂袖!
“爹,你先放了我,爹!”瑤瑤連忙大喊。
“看住她,不許她離開半步,否則本王要了你們幾個的人頭!”端木王爺卻是厲聲吩咐。
“是,王爺。”幾個侍衛皆是膽顫驚喜,還是頭一次見王爺這麽對郡主發脾氣的。
“還有,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本王絕不輕饒!”端木王爺又是厲聲交待,此事關系到端木王府的名聲,甚至會涉及百納王室!
這一番交待後,端木王爺才大步離開。
人都散去,隐棄的屍首亦被處理了。
整個密室空蕩蕩的,瑤瑤根本來不及害怕,沉眸回顧方才的一切。
很顯然,墨歌亦是被利用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只有一人,黑管家!
思及此,瑤瑤頓時大驚,原來黑管家竟是這樣利用端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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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頓時大急,穆子寒危險了!
只是,不管他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
甚至連門外侍衛,都不顧她任何叫喊!
而這時候,穆子寒還在大殿上同端木賜商量競拍會的事情,尚且未完全察覺到他孤注一擲的瑤城,已經是風起雲湧了。
“外頭是什麽聲音?”穆子寒突然問到,隐隐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你要談就談,不談拉到!本世子時間陪你耗着!”端木賜卻是沒好氣說道,雖然對這家夥有所懷疑,只是他父親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競拍一事,還是得找穆子寒商量。
“就這樣。”穆子寒淡淡說罷,起身便往門外去。
他一走,端木賜便急了,連忙問了一旁的侍衛,“外頭出什麽事了?”
只是,侍衛還未回答,一旁便又婢女急急來報:“世子,王爺不知道去哪裏了!”
【競拍大會驚變】
門外的大鬥聲漸漸停止了。
端木賜追出來的時候,正見端木王爺和穆子寒相視而立,相隔甚遠。
氣氛似乎很不對勁,端木王爺一臉冷峻,犀眸裏似乎隐着一場暴風雨。
“爹,怎麽回事呢?”端木賜連忙問道。
良久,端木王爺才開了口,道:“幾個盜賊,沒事了。”
“爹,你怎麽下床了,這身子骨都還沒好!瑤城比洛城冷,你好歹披件大衣在出門!”端木賜蹙眉說着,連忙接過下人送來的裘袍上前替端木王爺披上,即便是平日裏總是惹麻煩,卻也是十分孝順的孩子。
“王爺身子不适,還是進屋休息吧,再過一會兒,定會有不少商人來拜訪的,競拍一事,草民已經同世子商量好了。”穆子寒淡淡說罷,又戴起了那銀白面具,轉身就走。
端木賜也沒多理睬他,扶着端木王爺進屋,問道:“爹,你去哪裏了?”
“找找你姐了。”端木王爺沉聲說道。
“什麽!?”端木賜大驚!
“競拍會的事情,有變動。”端木王爺低聲,掙脫開端木賜的手,大步往主座上而去。
穆子寒根本抽不開身,亦是沒有心思卻多想端木王爺那眼神。
才剛剛到銀都門口,便見帶了不少生意上的老客戶,還有不少專程從鐘離和月國趕來湊熱鬧的。
瑤城經營權轉讓确實引起了不小的湧動,許多人即便不是來競拍,亦是想來湊湊熱鬧,拉啦關系,在這裏到處都是機會,到處都是富商,官商。
難道有機會遇到穆子寒,很多人都不想錯失良機,完全就是堵了他的路,亦有不少人徑自往大殿而去。
整個瑤城似乎今日才真正熱鬧了起來,即便是小礦主都四處尋找發跡的機會。
一日的喧鬧繁華,很快,夜便來臨了……
穆子寒早早地到了拍賣場,高高地坐在最後排,看着陸陸續續進場的競拍者,一邊等着墨雨的消息。
好一會兒,整個競拍場才坐滿了人,而端木王爺也終于出現在最前方那高高的站臺上了。
競拍者皆坐在第一排,穆子寒一眼就看到了黑管家的身影。
心下詫異,他居然還是一個人。
陸子航始終沒有出現,瑤瑤呢?!
這時候,一個黑衣侍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俯身低聲道:“主子,都部署好了,競拍會一結束,主子一聲令下便可。”
“墨雨至今沒再來嗎?”穆子寒蹙眉,低聲問道。
“沒有,青雲堂主也一直沒有出現。”侍從如實禀告。
“一會兒靜觀其變,不得令,不許擅自行動。”穆子寒認真交待。
“是。”侍從恭敬領命而去。
而這時候,下方的競拍已經開始了。
“本王沒有這麽多時間陪諸位了,三盞茶的時間,逾期出價無效,可聽清楚了。”端木王爺大聲問道。
前排競拍者齊齊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皆是齊聲,“王爺裁決便可。”
端木王爺滿意地點了點頭,手一揮,臺下便有人開始出價了。
這競拍的是整個瑤城一年的經營權,也就是說,得标者這一年內,擁有瑤城鐵礦的經營權力,可授權其他商家,所獲受益自是要有部分上繳朝廷。
“一千萬兩黃金!”
“兩千萬!”
“我出四千萬!”
……
一聲聲叫價,此起彼伏,穆子寒根本充耳不聞,仍舊靜靜看着黑管家。
而黑管家亦是不動聲色,任由身旁的人出價,你争我奪。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整個競拍場随着價格一次又一次的飙高而一次又一次沸騰了起來。
“七千萬又五百萬兩黃金!”有人咬牙說道。
“再加五百萬兩!”有人豁出去一般大喊。
“九千萬!”這是個低沉沉的聲音。
……
終于,這一聲“九千萬”讓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黑管家看了過來。
穆子寒亦是有些驚詫,竟然可出這麽高的價格。
“時間到!”
随即,端木王爺親自開了口。
一時間,有驚嘆聲,有嘆息聲,有無奈,有興奮。
整個廣場又鬧騰了起來,周邊一整排的大火架烈火熊熊,如同這氣氛一樣的熱烈。
婢女走了過來,恭敬對黑管家道:“這位老爺,請這邊走。”
黑管家笑着點頭,十分和善,起身随婢女而去。
穆子寒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就這麽看着整場的人都散盡了,才緩緩起身來。
這是他之前和端木賜商量的,故作假象,就是想逼着黑管家到處實情來。
然而,他斷然沒有料到,瑤瑤此時被關在銀都的密室裏,端木王爺正打算跟他算賬!
而黑管家,一計套一計,最後連墨歌都算計了,卻是沒料到,這一場競拍會會是穆子寒最後的将計就計。
跟着婢女,一路往正大殿而去。
還未真正見到穆子寒,還未真正道出苦藏于心多年的仇恨,卻開興奮了起來。
終于等到了這一日。
他一無所有之日!
只是,當他一踏入大殿的時候,整個人便愣了。
根本沒有看到端木王爺的身影,亦是沒有看到端木世子的身影,迎接他的是四面八方的弓箭手,皆是拉滿了弓,蓄勢待發!
驟然止步,後退,正轉身,身後埋伏的弓箭手亦是齊齊出現,一樣的滿弓待發!
如此陣勢,顯然是準備已久了!
“穆子寒!你給我出來!”
“穆子寒!”
……
黑管家驟然大喊,憤懑、不甘心、怒意。
“穆子寒,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穆子寒,你好本事,老夫佩服你!”
“連你妻子都可以拿來當卧底!連黑森林都可以丢棄!今日老夫佩服地五體投地!”
……
黑管家繼續大喊,失心瘋一般,左右亂轉。
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好一個将計就計,所謂的競拍會,不過是一場戲!
只是,他并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穆子寒亦是被弓箭手團團困住!
“王爺有令,若是束手就擒,就要你萬箭穿心!”侍衛首領終于大喊了。
王爺!
黑管家驟然僵住,怎麽會是王爺!
他算計得天衣無縫,怎麽會是王爺!
【質問&被擒】
偌大的競拍場,不過一會兒便是空空蕩蕩,猶如曲終人散的悲涼。
穆子寒仍舊靜靜地坐在最後一旁,仰視着臺上那個已經空了的位置,沉斂的黑眸裏夾雜着戒備,越來越濃。
最後,整個人都肩膀了起來,手不由得握緊了身旁那把銀白長劍。
這時候,重重的腳步聲一聲聲傳來,越來越近,就在他身後。
穆子寒起身,緩緩轉過身,只見端木王爺一臉淩厲地朝他而來。
下意識的退,與生俱來的戒備和警覺告訴他,這整個競拍場已經不一樣了,處處透出了殺機。
“本王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的妻子呢?”端木王爺冷冷開了口。
穆子寒心下一顫,止步,道:“王爺既然如此問了,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了。”
“呵呵!”
端木王爺卻是冷哼,随即厲聲,道:“穆子寒,你究竟有沒有把瑤瑤當初妻子看待!我端木王府的郡主,我百納唯一的郡主!嫁給你,哪裏虧待你了!”
“草民不明白王爺這是什麽意思,還請王爺明示。”穆子寒淡淡說道,心下大概有底了,只是,仍舊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敢輕易解釋。
“你還裝?你究竟要裝到什麽時候!”端木王爺怒意滿滿,氣得都快站不穩腳了,身後兩名侍衛連忙上前攙扶住。
穆子寒眉頭微鎖,道:“王爺,你身子不好,還是到屋裏談吧。”
“今日你給本王交待清楚,休想離開這競拍場!”端木王爺怒聲。
“王爺,要草民交待什麽,盡管問便是。”穆子寒無奈坐了來。
“問!?哈哈,穆子寒,當初我就不該把瑤瑤交給你!”端木王爺大笑了起來。
穆子寒沒有說話,千般百般,不願提提起這件事情。
“我問你,瑤瑤可是你的妻子!”端木王爺認真問道。
“是。”穆子寒淡淡答道,點了頭。
“那你是不是把你妻子送到鐘離陸家當妾侍了?”端木王爺又問道。
穆子寒這才擡起頭來,心下大驚,端木王爺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說呀!”端木王爺幾乎是怒吼!
“并非因為生意,競拍一事,草民同王爺商量過的。”穆子寒只能這麽回答了。
“就因為你想知道陸家黑管家究竟和你有什麽恩怨,你就把瑤瑤拉下水?!”端木王爺簡直是怒火攻心,最寵愛的女兒,怎麽可以遭受這樣的待遇?
“他們挾持了郡主,郡主同我商量,将計就計罷了,并非真正嫁給陸子航。”穆子寒解釋道。
“将計就計,為何你之前不同本王說這件事?你只字不提,隐瞞本王,你用心何在,你利用瑤瑤對你信任,你欺負她女人家不懂事,好哄!”端木王爺聲聲怒斥。
“想必王爺也知道郡主失蹤了,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找到郡主來得重要,王爺覺得你?”穆子寒反問。
不得不尋個借口拖延時間,他眼角餘光已經瞥見了四面八方接連出現的弓箭手了。
“呵呵,想等瑤瑤來了,替你說清,給你尋借口嗎?你休想,我告訴你,瑤瑤就在銀都裏!你休想再見到她!”端木王爺冷笑了起來。
穆子寒原本一直提着的心這才終于安了下來,只要找到了那女人便好,至少在端木王爺手裏,她是絕對的安全的!
“王爺是怎麽尋到瑤瑤的,她可安好?”穆子寒問道。
“安好?”端木王爺卻是冷笑,繼續道:“容顏盡毀,你說是安是好?還是被你在外頭的姬妾所害!你說好不好?”
穆子寒低下來頭,似乎沒打算再解釋什麽,聽了這麽多話,想必端木王爺該知道也都全知道了。
只是,他相信,瑤瑤不會如此告狀,究竟是什麽人說的呢?
“你倒是說話啊!”端木王爺怒吼,氣得發抖。
穆子寒還是不說話,低着頭,黑眸沉斂。
“無話可說了吧,穆子寒,我再問你,我外孫女呢!蝶兒呢?你究竟把她藏在哪裏了?”端木王爺說着,大步穆子寒走來,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怒斥,“穆子寒,你算是個男人嗎?你連妻兒都保護不了,你算是個男人嗎?”
穆子寒任由他揪着,依舊一聲不吭。
“來人啊,把他關到地牢裏去!”端木王爺冷冷下令,說罷,便将穆子寒狠狠甩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候,後方卻頓時傳來了厮殺聲。
穆子寒心下頓驚!
這個時候,只有青雲和墨雨了!
一道黑影急急落在他身後,将他攙扶了起來,正是青雲,一臉憤懑,道:“主子,憑什麽任由這老不死的欺負!”
端木王爺連連後退,卻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而他一走,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侍衛盡數出動,只聽了他的命令,要關了這郡馬爺!
“這麽耐不住性子,不是讓你們別來嗎?”穆子寒低聲訓斥。
“主子,屬下都聽到了,卧底還不是郡主自己願意,憑什麽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再說了咱怕他們不成?咱月國怕他們不成?”青雲依舊氣憤不已。
而墨雨已經帶着黑森林半數的侍衛在厮殺了。
“軒皇還沒有打算回了百納,端木王爺如此主持百納朝政,權同帝王,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可明白!?”穆子寒怒聲。
“主子,屬下不明白那麽多,只知道你不想給軒皇惹麻煩,可是,咱也不能給月國丢臉!”青雲認認真真說道。
又是一道黑影落了下來,急急道:“主子,屬下救駕來遲!”
“連你也這般魯莽,還不退兵,沒見都是弓箭手,想送死嗎?”穆子寒終于怒了。
他自是有他的考量,亦想知道真相。
“主子!”青雲怒聲,正要走,卻又被穆子寒喚。
“記住,這件事若是傳到月國,小心你們倆的性命!”穆子寒厲聲警告。
此事不僅牽扯百納王室,也牽扯了瑤城,這個天下刀械出産地,更牽扯了鐘離。
他不能再惹麻煩,端木王爺等到人都散盡了才來尋他算賬,意思亦是很明顯,不想聲張!
“是!”青雲墨雨憤憤齊聲,卻也不得不急急撤退。
穆子寒根本沒有打算抵抗,緊緊站着,任由王府侍衛步步逼近。
【恩恩怨怨】
毫不抵抗的結果便是被侍衛押着一路往地牢來。
即便穆子寒真的沒有抵抗,身後還是跟了一個群侍衛,而那弓箭手也沒有盡數撤去,壓着他的兩個侍衛,都在顫着。
終于到了地牢門口,銀都的地牢,穆子寒再熟悉不過了。
整座銀都,也曾是他的天下,這地牢好些還是墨雨親手抓進來的囚犯!
走過黑漆漆的長廊,便可直通最裏的鐵牢,這是關押要犯的地方。
穆子寒見了鐵牢裏的人,心下,卻不由自主地樂了。
黑管家果然在這裏!
“駿馬爺,得罪了。”侍衛恭敬說道,還是上了鎖。
“郡主可好?”穆子寒淡淡問了一句。
侍衛似乎敢多說,都急着要走。
只是,有個侍衛卻磨磨蹭蹭,目光閃躲着。
“說。”穆子寒沉眸,手中藏着的一枚銀針蓄勢待發。
“郡主被王爺關在密室裏,出不來。”侍衛如實說道。
“怎麽找到她的?”穆子寒又問道。
“屬下不知道,屬下就今晚才收到命令,駿馬爺,王爺這一回可是真生氣了,您還是小心為上。”侍衛好心提醒。
穆子寒沒說話,緩緩收起了手中銀針,而侍衛這才退了出去。
一旁黑管家一直冷眼看着,一聲不吭。
穆子寒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在一旁坐了下來。
就這麽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再比誰更有耐性。
終究,黑管家輸了。
冷冷大笑了起來,雙手欺在鐵欄上,盯着穆子寒,一臉仇恨!
穆子寒還是不動神色,即便是身處牢獄,依舊不減一身尊貴氣質。
“穆子寒,你也有今日啊!哈哈哈,我算是明白了!”黑管家終于開了口。
穆子寒依舊不理睬他絲毫,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雙眸平靜,看着前方。
“穆子寒!你勾結了端木王爺對不對!黑森林和競拍會都是虛張聲勢,對不對!哈哈哈,如今你也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黑管家冷笑不已,想了許久,終于是冷靜下來,把這整件事情都想明白了!
只是,穆子寒還是不理睬他,對他這一聲聲怒意和質問,仿佛就是充耳不聞一樣。
黑管家卻是急了,怒聲,“穆子寒,你說話啊!怎麽,你吓得不敢說話嗎?”
無奈,穆子寒似乎鐵了心不理睬他,依舊無動于衷。
黑管家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幾乎是怒吼,道:“穆子寒,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吧!我告訴你吧!你想知道嗎?”
穆子寒心下冷笑,一定會知道的事情,他向來不喜歡自己主動去問。
似乎,被人如此忽視的感覺,比陳年的仇恨還來得令人難以忍受。
黑管家氣得險些跳腳。
“你想知道,就求我呀!求我告訴你!”黑管家的聲音變得刻薄了起來。
穆子寒依舊不理睬,完全把他當作空氣。
“穆子寒,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黑管家又說道,又激動了起來。
穆子寒心下更是冷笑,依舊不理睬,随手拾起一根茅草來,低着頭把玩着,無動于衷,似乎這問題對他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穆子寒!”黑管家恨不得一口氣将所有的仇恨都說出來,卻硬生生這麽被逼得簡直要瘋了。
穆子寒依舊不回應,索性懶懶倚靠在牆上,一手随意搭在支起的一腿上,尊貴中不經意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痞意,痞而雅。
黑管家看着他,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穆子寒,同十多年前月國城郊黑森林裏那個少主是那麽相似。
十多年前,他聽命于月國大王爺,統領黑森林所有的兵力,身旁有魑魅魍魉四大護衛。
即便如此,也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很多時候都像個陽光的林間大男孩一樣,根本不似現在這本穩重成熟。
穆子寒靜靜地等着,有些納悶,卻還是不開口。
黑管家看了他良久,卻突然千百般無奈地笑了起來。
良久,黑管家終于開了口,淡淡問道:“少主,你還記得老朽嗎?”
穆子寒驟然蹙眉,轉頭來。
少主?
除了幽月閣的人會如此稱呼他,還會有誰?
“怎麽,終于感興趣了?”黑管家冷笑了起來。
穆子寒還是沒說話,挑眉看着他。
“十年前月國焱城郊外的黑森林,窩藏了大王爺所有準備謀反的兵力,當年鐘離王爺寒煜的蝴蝶谷也藏在那黑森林裏,你可記得?”黑管家冷冷問道。
穆子寒心頭一顫,他當然記得。
只是,那段記憶對他來說,似乎已經隔世,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大王爺兵敗,黑森林被燒,他被擒,是月國皇後私下放他回離城了。
回到離城,他從一無所有一直打拼到天下第一富商。
從自在一人,到遇到了端木瑤瑤,又了穆婉蝶,又到了現在,遇到了堯瑤。
一生,年紀并未過百,卻大起大落幾番,如今又該是落敗之時了。
早已看淡一切,或許,這一回,能得真正自在!
見穆子寒依舊不回答,黑管家終于是忍不住了,大聲道:“少主,你可知道當年黑森林被軒皇所滅,死傷了多少弟兄,你可知我一家老小皆命喪那場災難之中?做主子的,你可能過問什麽?你可知道活下來那麽些弟兄在月國的牢獄裏如何渡過餘生的?你只知道逃,甚至當了軒皇的走狗,控制了百納和鐘離的軍械!”黑管理聲聲怒斥。
穆子寒終于是緩緩蹙起了眉頭來,這些事,他都知道,只是這個人,他已經忘記了。
“穆子寒,你記得嗎?你記得嗎?你過得那麽好,榮華富貴,你記得當年那些跟着大王爺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嗎?”黑管家又質問道。
他是僥幸逃脫的一人,一路往鐘離逃,入了陸家,從小厮爬上了管家的位置。
一日一日聽聞着天下第一富商的大名,怨恨一日一日加重!
“穆子寒,你說話啊!你不敢說了嗎?”黑管家突然大笑了起來,繼續道:“現在你也一樣一無所有的,你也該嘗嘗這牢獄生活了!是我故意讓墨歌把端木瑤瑤帶到銀都來的,是我故意把卧底的事情透露給端木王爺的!得罪了端木王府,相當于得罪百納王室,除了把軒皇請出來,你根本無路可退!”
穆子寒看着他,終于開了口,淡淡道:“這件事不會牽連到軒皇,更不會牽連的三國之間的利益沖突,你目的不在報仇,而是在急速戰争的到來,只可惜,時候未到,再怎麽激将我,都沒用。”
“你!”黑管家驟然怒聲,沒想到穆子寒竟可以看得那麽透!
“自古成王敗寇,沙場白骨成推,誰都無力改變,唯有避免大戰,你因戰而生恨,如今的做法,又有多少人會生怨恨,我黑森林數千弟兄,若人人生恨,你要用幾世來還?”穆子寒淡淡說道。
“皆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穆子寒都是因為你!”黑管家被堵得無話可說,瘋了一般指責。
“我還是不記得你是誰。”穆子寒淡淡說罷,便轉過頭去,不再理睬他了。
什麽叫做悲涼。
什麽話可以把心堵死悶死。
或許就是這樣的吧。
恨了他十多年,一計接着一計,要他嘗一無所有滋味。
十多年所作的一切皆為了報仇。
只是,倒頭來,這個人根本就不記得你了。
或許,更甚,從來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黑管家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了一般,瞬間僵住,神情近乎崩潰……
穆子寒卻是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當年,效力于大王爺,多少事情是他可以做決定的呢?
黑管家步步後退,跌坐了下來,口中卻是開始喃喃自語,“穆子寒,你記得嗎?你記得嗎?……”
因恨而活着,還不如死了痛快。
為報仇而活着,不如自己過得好一些。
穆子寒緩緩轉身過來,看着黑管家,眸中不經意掠過了一絲憐憫,終于又淡淡開了口,道:“何必呢?”
“何必呢?哈哈哈,你問我何必呢?穆子寒,我害得你如今一無所有,黑森林沒了,瑤城也沒了,就連端木遙遙也陪上了,你恨我嗎?”黑管家反問道。
“若要恨,太多了,不恨了。”穆子寒淡淡說道,取出袖中的藥散扔了過去,他當然看得出黑管家手臂上一道道箭傷,想必端木王爺是觸動了所有的弓箭手才擒住了這老頭吧。
“那你承認你當年的過錯嗎?你能出地牢,能到百納來,能同軒皇恢複關系,為什麽就不救那些弟兄?”黑管家質問道,并沒有接藥散。
“因為我做不到,因為我不想我的身份被觊觎皇位之人當幌子,再一次謀反,再一次破壞月國難得的安定!”穆子寒淡淡說道,這是最後的解釋。
并非帝王,很多事情,他無能為力。
而即便是帝王,亦是有諸多事情要顧全大局。
“借口,自欺欺人,穆子寒,我告訴你,當年那批被擒的弟兄,各個都是被活活餓死的!”黑管家厲聲。
穆子寒依舊不說話,軒皇若是狠起來,可不止于此。
“穆子寒,我要你每日三餐,都想起這群被活活餓死的弟兄,我要你歉疚一生!”黑管家陰冷冷說道。
穆子寒心下一顫,緩緩閉上了雙眸,卻是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淡淡道:“瑤瑤說過這麽一句話,‘我要自己先過得舒坦了幸福了,再去尋她報仇。’你若不想死在牢中,就給自己上點藥吧。”
【委屈了你】
很多商人,即便是忙,亦沒有當夜離開,還是在瑤城停留了。
翌日,很快便傳出了消息,黑管家所代表的鐘離陸家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的銀子來,競拍的結果只能被取消。
很快,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傳出了瑤城。
有些人很意外,而更多的人卻只當這不過是一場戲。
瑤城可是軍械要地,如何會落入鐘離商人之首,人人都好奇端木王府為何要唱這麽一出戲,亦是人人都以為經營權很快會歸穆子寒所有。
只是,沒有。
一等再等,到了夜晚了,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只說端木王府暫時收回了這權力。
這時候,商人們才陸陸續續離開瑤城,皆是滿腹狐疑,議論最多便是穆子寒同端木王府的關系了。
早就有穿越,穆子寒和端木郡主婚姻關系破裂,這次看來,似乎是真的了。
随着這批有頭有臉的大商人陸陸續續離開瑤城,傳言亦是紛紛四散了,尤其是穆子寒在鐘離的慘況,似乎證實了衆人這一猜測。
大商人都是這樣,早早的嗅到了信息,早早地做好了準備,皆準備對穆子寒封殺了。
商場上沒有什麽人情味,只有利益。
何況,穆子寒之前做買賣亦從來不講人情的。
入夜的瑤城,終于安靜了下來。
只是,銀都裏,一場戰争才剛剛開始!
瑤瑤昨日至今一口飯不吃,滴水不占,就為了見端木王爺一面,想知道外頭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
終于,密室的門大開了,見了來者是端木賜,瑤瑤心下頓時大喜!
這個弟弟對穆子寒來說是極其難說話的,只是對她來說,幾乎是有求必應!
“穆子寒怎麽樣了?”瑤瑤脫口而出。
端木賜沒說話,一直忙到現在,才得到他父親的允許,來看這姐姐。
“你快說呀,穆子寒究竟怎麽樣了?爹爹沒把他怎麽樣了吧?”瑤瑤急了。
端木賜仍舊不說話,堂堂大男兒,眼眶卻有點紅,愣愣地看着瑤瑤臉上的傷。
瑤瑤蹙眉,大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袖,幾乎是怒吼,“快告訴我,穆子寒他怎麽樣了!?”
“姐,你疼嗎?”端木賜愣愣問道,小心翼翼伸手,撩起瑤瑤那垂落而下的發絲。
瑤瑤有些愣,早就不疼了,只是看着這弟弟的眼色,心卻突然疼了起來。
端木瑤瑤是多麽得這一家子的疼愛,而她,占了人家的身子,卻保護不了。
“姐,是那個鳳歌做的吧,一直追着穆子寒的那個鳳歌吧?你之前一直戴着鬥笠,不是病了,而是容顏毀了?”端木賜又問道。
“穆子寒他怎麽樣了?爹為難他了?”瑤瑤又問道。
“和黑管家一樣關在地牢裏。”端木賜終于回答了。
“為什麽!他跟黑管家能一樣嗎?!”瑤瑤怒聲說道,突然狠狠推開了端木賜,直直往外頭跑。
只是,還未到門口便被端木賜一把拉住了。
“爹,在大殿上等你……”端木賜欲言又止。
瑤瑤一愣,正要開口,端木賜又道:“可能會讓你休夫,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瑤瑤根本不在乎這些,急急問道:“那穆子寒呢?他打算怎麽對付他!”
“封殺他,會徹底收回瑤城的經營權,鐘離的産業都倒了,百納他也待不下去的,只剩月國,月國那些大商鼻子比狗還靈,嗅到了信息,亦是難容他。”端木賜淡淡解釋,并不為了穆子寒,而是為了瑤瑤。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瑤瑤認真說道,心下不安着。
“其他事情,我也不知道,姐,當初我沒有阻止你嫁給穆子寒,現在,很後悔。”端木賜淡淡說道,親自提過婢女的燈籠,在前頭引路。
瑤瑤沉默了,一步一步跟着端木賜往大殿上而去,提心吊膽。
不過一條長廊只隔,卻仿佛走了萬水千山才到了大殿。
一入大門,便見端木王爺一臉陰沉地坐在主座上,臉色很是蒼白。
瑤瑤一進門便跪了下去,道:“是女兒不孝,讓爹爹操心了。”
端木賜靜候到了一旁,不說話。
一室的寂靜,沉默地可怕。
良久,端木王爺終于起身走了下來,親自扶起了瑤瑤,道:“怎麽不吃飯?”
即便是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來,這老王爺依舊寵她。
畢竟是父女。
只是,她不是真的端木瑤瑤啊!
聽了這麽一聲淡淡的問,瑤瑤心頭不由得一睹,道:“心堵着,吃不下。”
然而,端木王爺卻是揮手示意端木賜退下。
端木賜大驚,道:“爹,姐姐不過是……”
話未說完,端木王府卻是厲聲,“把黑管家帶到洛城去,終身囚禁!今夜就走!”
“是。”端木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