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你做到到了,可以掉過。”瑤瑤說着,正要寫第三條,穆子寒卻是開了口,道:“錢是借了,你還未還,還是記下吧。”
瑤瑤蹙眉看了他一眼,道:“都說了一個月後就連本帶利還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雖是這般抱怨,卻仍舊落了筆,寫下了“欠債還錢”四字。
“欠債還錢?這未免太簡單了吧?”穆子寒說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坑你的。”瑤瑤說着利索地咬破了手指,蓋下了血印。
穆子寒蹙着眉頭看着她的手,沒說話。
“第三條,雜項:互不幹涉日常生活,感情生活,必要時候當作互不相識。”這一條瑤瑤寫得認真詳細。
穆子寒看着,眸中一絲玩味掠過,亦是咬破手指蓋了血印。
瑤瑤确實将這契約撕成了兩半,遞給穆子寒一般,道:“一人一半,都留個憑證。”
穆子寒默默收起來,仍舊不說話。
“好了,現在呢,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我也要忙了。”瑤瑤說着便要出門。
“陸子航已經走很遠了,你一個人追不上的。”穆子寒卻是慢悠悠開了口。
“又沒打算追他了。”瑤瑤說着開門而出。
進她出來,妮子和冰弦原本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方才聽的裏頭摔東西的聲音,還以為這兩主子怎麽了。
“繼續趕路。”瑤瑤淡淡說罷便直直手下樓。
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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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陸子航!
瑤瑤驟然止步,完全沒緩過神來,穆子寒居然騙她!
穆子寒卻是走了下來,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下。
陸子航反倒是止步了,看穆子寒,似乎遲疑着。
瑤瑤跟木偶一樣任由穆子寒牽着走,不一會兒,陸子航已經到了面前。
“是穆老板嗎?”陸子航顯然有些驚詫。
穆子寒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護着瑤瑤,錯身而過。
“穆老板,在下真的有要是相商。”陸子航連忙說道。
“你認錯人了。”穆子寒冷冷說道,并不留步。
妮子和冰弦連忙跟上,皆是驚詫着臉。
瑤瑤安安靜靜地被穆子寒帶上馬車,坐定後,終于緩緩擡起頭來看向穆子寒。
“我沒騙你,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折回來。”穆子寒淡淡解釋道。
瑤瑤心下一顫,這才放開了緊緊掐在穆子寒手臂上的手。
馬車很快就疾馳了起來,往山林裏去。
瑤瑤悶悶不樂地,看着窗外,也懶得同穆子寒多說什麽了。
“好了,一會墨雨過來,問問他便知道了。”穆子寒還是先開了口。
“我一路趕往鐘離。你呢?準備在哪裏下車?”瑤瑤問道。
“送我一程吧,到蝴蝶谷就走。”穆子寒淡淡說道。
“哦。”瑤瑤淡淡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到了鐘離,打算怎麽混到陸家?”穆子寒再次打破沉默。
“辦法多得是,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回府。”瑤瑤說道。
“同你到鐘離的時間應該差不多,陸家有一場祭祖大典,但凡有血緣關系者,都要到場。”穆子寒說道。
“這麽說,被驅逐出陸家的幾個少爺都會回來?”瑤瑤急急問道。
“都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若是有人回來,必定有好戲可看。”穆子寒冷笑地說道。
瑤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會也打算去鐘離?”
“本就要去鐘離,因為生意上的事情。你的事情,不想我插手,我不管便是。”穆子寒說道。
“終有一日會有沖突的。”瑤瑤認真地看着穆子寒。
一來同這家夥敵對,沒有任何好處。
二來,畢竟,怎麽說關系都匪淺,真真糾結。
“事情還沒有發現,擔心這麽多沒意義。”穆子寒淡淡說罷,便在高枕上懶懶倚了下來,雙眸微眯,安靜了。
瑤瑤看了他老久,也懶懶倚着了下來,心裏掂量着,路過蝴蝶崖的時候,是不是同他一起下去一趟呢?
“瑤瑤……”穆子寒突然有開了口。
“嗯。”瑤瑤不經意地應了一聲。
“怎麽把冰弦也帶來了?我不是提醒過你了嗎?”穆子寒淡淡問道,雙眸仍舊閉着。
瑤瑤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一骨碌爬起來。
【被逼問了】
穆子寒仍舊懶懶倚躺着,瑤瑤卻是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看着他。
“你解釋下,之前為什麽跟提醒我要離冰弦遠一點。”瑤瑤認真問道,心下狐疑不已,這家夥真有這麽厲害嗎?居然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未蔔先知。
又或者說,他一早就查出了花為媒有不對勁的地方了呢?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時候很複雜了,沒想到這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那麽多。
“你先回答我,為什麽把他帶來了?”穆子寒慵懶地伸了伸懶腰。
“你先告訴我,為什麽提醒我,你還瞞着我什麽事情了?”瑤瑤急急說道。
“剛剛是誰還簽了契約說不互不幹涉,互不過問的?你這又是審問我嗎?”穆子寒挑眉說道。
“不說是吧?”瑤瑤緩緩眯起了雙眸。
“你先告訴我,等價交換。”穆子寒仍舊是懶懶倚着,随意裏不知不覺露出了痞味,十分雅痞。
這般變化,這般态度,若是青雲他們看了,定是會高興的,只是,瑤瑤卻早已習以為常了,聲音陰沉着,道:“昨夜,發生了點事情,我才開始真正懷疑冰弦的,之前還一直覺得這孩子不錯,是可塑之才。”
“昨夜?”穆子寒緩緩蹙起了眉頭,看樣子他是錯過什麽了。
“嗯,昨夜,發生了件怪事,我還差點……”瑤瑤欲言又止。
“怎麽了?”穆子寒原本微蹙的眉頭,驟然緊鎖。
“不告訴你!”瑤瑤眯眼笑道,這下子閑适了,慵懶地倚着了下來,看着穆子寒。
“妮子!”穆子寒厲聲!
聲落,馬車一下子停了下來,隔着車簾,妮子恭敬道:“主子,有何事交待?”
穆子寒沒說話,下了車,瑤瑤卻是掀起車簾,看着,笑得很優雅,仍舊一句話不說。
冰弦一頭霧水地看着妮子跟着穆子寒往林子裏去,忍不住低聲問了瑤瑤,道:“主子,穆老板這是怎麽了?妮子犯什麽錯了嗎?”
“我也不知道,等着吧。”瑤瑤笑着說道,考驗妮子的時候終于到了。
林子裏,妮子有些膽怯地跟着穆子寒,直到他止步,她才敢停下來,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很怕這主子。
“昨夜出什麽事了,冰弦怎麽了?”穆子寒淡淡問道,背對着妮子。
妮子心下一驚,難不成郡主沒說嗎?
遲疑了許久,怯怯問道:“郡主也在場,她知道的。”
“我問你。”穆子寒冷聲,他對待下人,可不似瑤瑤這麽好商量。
“奴婢不知,主子還是問郡主吧。”妮子答得很巧,推了。
“不知?”穆子寒緩緩轉身,道:“看樣子,還是要把青雲找來,你回穆府去吧。”
“主子息怒!”妮子驚得重重跪了下來,在穆府伺候這麽久,這主子什麽性子,她很清楚。
“說。”穆子寒給了最後的機會。
“主子,郡主不讓說,你為難奴婢,妮子亦是會被趕回去。”妮子認真說道。
“她什麽事情都告訴你了?包括陸子航的事情?”穆子寒問道。
妮子遲疑了須臾,終于還是點了頭。
“告訴我,我自然會保你。”穆子寒淡淡說道。
妮子是聰明人,一下子明白了穆子寒的意思,看樣子她不得不成為另一個青雲,只是埋伏在郡主身旁,又不能讓她察覺。
雖然無奈,卻仍舊是遲疑,道:“主子,既然想留下她,為何任由她去找陸子航呢?”
穆子寒沒說話,邁出了步子。
妮子大急,連忙追上,道:“主子息怒,妮子如實禀告,昨夜冰弦夜裏見了一個朋友,叫做墨歌,是個男子卻長得比女子還好看,被郡主撞見了。”
“然後呢?”穆子寒又問道。
“郡主好像懷疑了什麽,也沒同奴婢多說。”妮子如實說道。
穆子寒沉着雙眸,并沒有再多問。
而這時候,墨雨到了,如影一般落在了穆子寒身後,妮子很自覺地往馬車那走,不敢多留。
“主子,查不到,只知道他是到客棧見人的,屬下能耐有限,不敢靠太近。”墨雨如實禀告。
“見人?”穆子寒沉思。
“主子,是個機會,要不,你親自去看看?”墨雨說道。
“繼續跟着,記住,寧可跟丢了,也別被發現。”穆子寒淡淡交待道。
“主子,這是個機會,咱一直都是推測,未有實證,為何不……”
墨雨還要勸說,穆子寒卻是揮手攔住,淡淡道:“把青雲找來。”
“是。”墨雨只得領命而去。
穆子寒一臉沉思着回到馬車,這時候妮子正下車,顯然是被瑤瑤審問了。
很快便又啓程了,任冰弦怎麽問,妮子都一句話不說,冰弦的心情都疑惑到了最後的沉悶,車是越駕越快了。
“墨雨剛剛來消息了。”穆子寒沉默了良久,終于開了口。
“他為什麽折回去?”瑤瑤急急問道。
“去見一個人,查不到是什麽人。”穆子寒淡淡說道。
瑤瑤心下一沉,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皆出現在這客棧裏,未免太巧了吧。
“昨日冰弦究竟出什麽事了?”穆子寒明知故問。他本對冰弦并沒有任何懷疑的,不過是不悅罷了,現在看來,似乎還真有問題。
瑤瑤亦不開玩笑,認真道:“是個男子,冰弦同他說話的時候被我撞見了,他說是他的朋友。”
“可會武功?”穆子寒問道。
“不知道,喝得醉醺醺的,他靠得太近,我就踩了他一腳,一個大男人腳居然那麽小,同之前出現過的白跑怪人一樣。”瑤瑤道出了心下的懷疑。
“冰弦的朋友?”穆子寒遲疑着。
“嗯,你是不是之前查過什麽,冰婆婆可是純粹的生意人,冰弦怎麽會……”瑤瑤滿腹狐疑地問道。
穆子寒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還不清楚,靜觀其變吧。”
“那你究竟為什麽提醒我呀!”瑤瑤卻是偏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直覺罷了。”穆子寒搪塞道。
“直覺?”瑤瑤一臉不可思議盯着他看,滿腹的狐疑。
【怎麽會這樣,居然不認識!】
入夜了,小客棧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許多準備上山的過路人皆會在這裏留宿。
而此事,陸子航才剛剛從客棧出來,打算啓程。
“主子,要不留宿一日,明日再趕路也是來得及的,家祭在十日後,到了鐘離境內直接走官道便可。”侍衛勸說道。
“不必了,去準備準備。”陸子航淡淡說道。
“主子,你見的那位貴客可不好伺候,不過索性這一大筆買賣算是談下來了。”另一侍衛低聲說道。
“鮮少見過這麽難伺候的,除了穆老板,他到是第一人了。”陸子航笑了笑,撩袍落座,侍從連忙上前倒茶。
陸子航笑了笑,沒多說話,一身幹淨白衣,十分低調,卻不管走到哪裏都是那麽惹眼,在這小客棧裏亦是一樣,進來的人總會看過來,或許,這就是氣質使然吧。
“主子,白日裏見着的那人,真是穆老板嗎?”侍從又問到,這已經不是原本跟着陸子航身旁的人了。
陸子航身旁的侍從就沒有固定過。
“估計,我真的認錯了吧。”陸子航笑了笑。
“有點奇怪,那人還牽着個男人,指不定有龍陽之癖,我看應該也不是穆老板。”侍從低聲說道,今日見那戴銀白面具之人,确實牽着個男人,也戴着面具。
“各自癖好罷了,背後言語人家作甚?”陸子航蹙眉說道。
“是,屬下知錯。”侍從低頭退了下來。
陸子航徑自喝茶,沉斂着雙眸,還是這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時候,從門外走來了一個男子,身子修長,亦是一身幹淨白衣,卻是同陸子航完全不同的氣質,天底下,能将白衣穿出妖媚的氣質來的人也就只有他了,那一雙細長的眸中,狐媚裏隐着一絲精光。
見了陸子航,似乎有些驚詫,緩緩止步了,然而陸子航卻根本沒注意到他,仍舊喝着茶。
“墨公子,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今早給送水過去就沒見人了。”店小二連忙迎了上來。
“出去溜達溜達,沒位置了嗎?”墨歌環視着四周,慵懶懶問道。
“這時候人都滿了,那位公子就要走了,你稍等等。”店小二說着,看向了陸子航那。
“沒事,我過去蹭個位置,送兩壺酒過來”墨歌說着便往陸子航這邊來。
侍從一下子警覺了,一眼就看出得這妖孽般的男子不是什麽好人。
墨歌不請徑自在陸子航對面坐下,笑着道:“公子,這位置上沒人吧?”
“嗯。”陸子航很有禮貌的點了點頭。
店小二很快就送上酒來,墨歌推了一壺給陸子航,道:“這個是請你的,多謝這位置。”
“這位公子客氣了,在下就要趕路了,不能喝酒。”陸子航說着還是将酒推了回去。
墨歌也沒在勉強,提起酒壺仰頭痛快一大口,一臉滿足,又道:“公子這麽晚了還要趕路?可是遇到什麽急事了?”
“嗯。”陸子航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道:“公子慢用,在下先走了。
并沒有進一步交流的打算。
“呵呵,慢走。”墨歌也不攔着,目送陸子航離開,那沾了酒跡的唇畔卻是緩緩勾起了一絲冷笑。
他剛剛還想躲呢,卻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不認識他!
怎麽會這樣?!
這時候,鳳歌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看着陸子航遠去的背影,冷冷道:“怎麽,陸家家主居然不認識你?”
知道這家夥是白跑怪人之後,一度以為陸子航就是黑袍,卻沒想到竟然不是他!
“有什麽奇怪的嗎?”墨歌冷笑着問道。
“你和黑袍,不會是黑袍主事吧?同陸家的買賣,也是黑袍出面,所以他不認識你?”鳳歌猜測道。
“這都與你無關。”墨歌說着,眸中盡是玩味!
陸子航可是他親哥哥,曾經最疼他的四哥哥,怎麽可能會不認識他呢!
黑管家究竟做了什麽手腳,這幾年來他幾乎不露面,若不是今日巧遇,還真發現不了!
“昨夜端木瑤瑤看到你了?”鳳歌質問道。
“那又如何?”墨歌反問。
“冰弦是你的線人?”鳳歌認真說道。
“不是,朋友而已,呵呵。”墨歌笑着,見桌上酒空,這才懶懶起身來,往樓上而去。
鳳歌急急追上,道:“你要我同你合作,卻什麽事情都瞞着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墨歌沒回答,懶懶一步一步上樓。
鳳歌緊追不放,又追問道:“你至少告訴我,你們同陸家的關系!”
墨歌驟然止步,逼近,蹙眉,道:“本少爺最讨厭婆婆媽媽的人,合作關系,你搞清楚,咱倆是威脅的關系。”
“你!”鳳歌怒聲,除了面對穆子寒,她何曾這麽憋屈過?
“別忘了,幽月閣和你娘都在我手上!”墨歌冷冷提醒,轉身又走。
“你說什麽?”鳳歌大驚不已。
“這東西還蠻好用的。”墨歌卻是從那寬大的袖中取出了一把質樸的蒲扇,輕輕搖啊搖着。
“你敢動我娘!”鳳歌厲聲,自然是認得那蒲扇的。
“我最後告訴你一次,不是合作關系,是從屬關系。”墨歌冷冷說道。
“把事情說清楚,這件事我替你辦了,你立馬放了我娘!”鳳歌認真了起來。
“這件事?”墨歌挑眉問道。
“我現在就追陸子航去,我把端木瑤瑤引到他身邊,你立馬放了我娘!”鳳歌說道。
“這件事,你記性一點都不好,我要端木王府同穆子寒為敵!”墨歌提醒道。
“你說過只針對端木瑤瑤,不針對穆子寒的!”鳳歌厲聲,被這家夥耍得團團轉,都不知道他究竟同誰有仇!
“呵呵,端木王府同穆子寒為敵,這兩人勢必敵對,你的目的亦達到,你擔心什麽?”墨歌止步,轉身又道:“難不成你擔心月國的寒王爺,敵不過百納的端木王府?”
鳳歌遲疑着,沒說話。
“去吧,陸子航正往陸家趕,家祭的時間近了……”墨歌笑着,不過轉身之間,竟就這麽憑空消失不見了。
【留下契約】
林子裏,妮子和冰弦就這麽被遺棄在這裏了。
看着馬車遠遠而去的背影,冰弦依舊是滿腹的狐疑,想問妮子,卻見妮子那麽愛理不理的表情,着實開不了口。
本也算是個臉皮厚的人,這麽一路上被妮子冷漠到現在,再大的熱情都會被熄滅,再厚臉皮都會紅。
“走吧,最好能比主子提前到。”妮子淡淡說到,翻身上馬。
“只有匹馬,怎麽辦?”冰弦怯怯問道。
“你自己想辦法。”妮子說罷,便揮了鞭,朝小路疾馳而去。
冰弦蹙着眉頭,一臉無辜,卻不得不跟上,當初怎麽就沒發現端木瑤瑤難伺候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跟着來,在離城有自在。
幸好他輕功不錯,勉強能跟上。
只是,妮子卻是偏偏往茂密的樹林中去,已經是深夜裏,一下子就看不見人影。
冰弦不得不停下來,大喊,“妮子,你小心點,這山林裏野獸多,別老往草叢裏去!”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陣陣回音,還有突然傳來的詭異鳥鳴。
又是尋了好一會,仍舊是尋不到人,這下子才無奈聳聳肩,往常走的路而去,只能自己到鐘離去了,幸好這裏已經離出山的路不遠了。
妮子并沒有走遠,帶冰弦遠去了,這才從牽着馬從草叢裏出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裏離那蝴蝶谷已經不遠了,那兩個主子鐵定是又入谷而刻意支開冰弦的。
她亦是好奇着,谷底究竟有什麽呢?
而此時,瑤瑤和穆子寒已經到了谷底,就在蝶園外。
“這麽晚來,素娘應該睡下了,就別打擾她了。”瑤瑤低聲說道。
穆子寒點了點頭,攬過瑤瑤的腰。
瑤瑤蹙眉,推開,道:“我自己能上去。”
“是嗎?”穆子寒挑眉。
“這低矮的牆,開什麽玩笑。”瑤瑤不屑冷哼,徑自上前。
穆子寒并不阻攔,卻止步,冷眼旁觀。
瑤瑤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還不過來?”
“你先翻,若是掉下來了,我好接着你。”穆子寒淺笑地說道。
瑤瑤白了他一眼,足跡輕點,随即翻身而起,然而,還未落地,只聽一陣咻咻聲,只見院中無數利箭飛射而來。
瑤瑤反映亦是極其靈敏,左閃右躲,正高興地能躲過了,正想躲到牆下,背後卻又一次傳來咻咻之聲,亦是同意的利箭,前後齊齊而來,根本沒有退路。
瑤瑤這才驚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候,穆子寒卻是将他那銀白長劍遠遠扔了過來,瑤瑤下意識接住,慌亂中用了右手,根本就握不穩穆子寒的劍,更不用說是揮劍抵擋了。
穆子寒這才大驚,身影一閃,将一手瑤瑤護在懷中,一手持劍掃去迎面而來的一撥箭雨,随即轉身,又是狠狠一掃,而後,高高淩空而起。
這時候,整個蝶園燈火驟然大亮,而所有的利箭這才停止。
穆子寒抱着瑤瑤緩緩落在院子裏,他她耳畔低聲,“這兩個月,确實用功了。”
“差點被你害死!”瑤瑤仍舊是驚慌未定。
“忘了你右手提不起勁,過陣子,教你左手使劍。”穆子寒認識火道。
這時候,大廳裏的門開了,只見素娘提着燈籠出來,身後跟着兩個婢女,皆是一臉惺忪。
蝶園這地方藏在深谷之下,本就不易尋到,且內外戒備接森嚴,若不是高手,根本進不來,婢女們從來就沒有守夜的規矩。
見素娘來,瑤瑤立馬挽住了穆子寒手臂,做出了親密狀,想起了這一回到這蝶園來自己說過的話。
穆子寒微微一怔,眸中一絲複雜掠過,任由她挽着,卻是有些僵硬,這樣的刻意,他其實并不太喜歡。
素娘一身素顏的衣裳,披着件青色披風,見了男扮女裝的瑤瑤,并沒有認出來,心下詫異,卻也沒有多問,欠了欠身,淡淡問到。“主子,怎麽這麽晚才來?”
“都休息去吧,不用伺候了。”穆子寒淡淡說罷,便徑自往後院而去。
“奴婢引路吧,都醒了。”素娘仍舊是低着頭,卻走到了前面。
“去睡吧,夜裏風涼,我們一會就走了。”瑤瑤開了口,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奶娘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莫名的熟悉。
“你是夫人?”素娘這才擡頭,蹙眉問道。
“難不成你主子還帶過別人來?”瑤瑤打趣地問道。
“夫人怎麽也學着主子戴起面具了?”素娘問道。
“喜歡呗。”瑤瑤笑着說道。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穆子寒終于開了口。
“是。”素娘又是淡淡答道,欠了欠身這才退了下去。
素娘一走,穆子寒別拿開了瑤瑤的手,徑自往前。
瑤瑤微微一僵,這家夥怎麽了?
急急追随,嘲諷地道:“不是要做給你蝶兒看嗎?怎麽,戲又演了?”
“自欺欺人。”穆子寒淡淡說道。
“難得你想通了,你若過得好點,便是對得住她了。”瑤瑤淡淡說道,收起了那玩笑樣。
“什麽叫做好?”穆子寒問道。
“開心,多笑,為你自己而活。”瑤瑤說道,自己心下卻突然一顫,這才發現這些日子來這家夥同之前真的變了好多了。
穆子寒沒說話,到了墓室裏,仍舊是一直看着蝶兒那栩栩如生的畫像沉默着,似乎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累的時候,鬧心的時候,空閑的時候,都會在站一會兒。
自上次同瑤瑤來過哪一回,他已經自己又來了兩回了。
好一會兒,才轉身,卻是從袖中取出同瑤瑤訂的那一半契約來,放入了那棺栙裏去。
他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唇畔泛起一絲笑意,緩緩走出,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衣冠冢裏有笑。
瑤瑤等在墓門外,低着頭,不知道沉思着什麽,都沒發現穆子寒走出來了。
“想什麽呢?”穆子寒問道。
瑤瑤卻是大叫一聲,冷不防彈了起來,明顯被吓着了。
“這麽膽小?”穆子寒蹙眉,仰頭,因為這女人完全就攀到他身上來了。
【如此場景】
轉眼間已經過了四五日,妮子比冰弦聰明許多,終于在忘憂鎮等到了穆子寒和瑤瑤。
此時,主仆三人正在客棧裏歇腳。
穆子寒和瑤瑤相對而坐,在穆子寒面前,妮子一點兒都不敢放肆,靜候在瑤瑤身後。
兩人點了不少的糕點,瑤瑤正狼吞虎咽中。
穆子寒吃相卻是相當優雅,已經不戴面具了,銀白長劍亦是有玄色綢緞捆起,随意隔在桌上。
“真好吃,這家客棧的糕點有點模仿客來居的。”瑤瑤邊吃邊說道。
“這幾日我沒讓你挨餓吧?”穆子寒蹙眉問道。
“都是冷食,一點味道都沒有。”瑤瑤抱怨道。
“一會走官道,否則會來不及的。”穆子寒說道,還有五日就是陸家家祭了。
“我用一日的時間把花為媒的事情交待了,一日混入陸家,最後是在家祭前回去,指不定能發現什麽。”瑤瑤亦是認真了。
穆子寒點了點頭,兩人早就把什麽契約都忘腦後,一路穆子寒還沒少給瑤瑤支招,教了她不少當卧底的常識。
“對了,有鳳歌的消息了嗎?”瑤瑤突然想起了這事,鳳歌算是混入了陸家,好歹不會錯過這機會吧。
“不知道。”穆子寒淡淡說道。
“別這樣嘛,沒必要因我跟你幹娘鬧矛盾,鳳老太太人還不錯,你能認她當幹娘,必然關系也好。”瑤瑤笑着說道。
“這是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穆子寒說着,端起茶盞來,看向窗外,這事情他根本就沒放心上。
“郡主,你就是寬宏大量!”妮子忍不住說道。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都說了仇我會報。”瑤瑤說道。
“願聞其詳。”穆子寒說道。
“這是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瑤瑤用他的原話回答了。
穆子寒無奈,又一次轉頭,卻見陸子航下了馬車!
這家夥竟然也只到這裏?!
瑤瑤也看了過去,頓時大驚,又是慌亂無措了,坐立不安了。
“郡主,他來就來,你慌什麽呢!”妮子忍不住低聲問道。
“他又認不出你,你慌什麽呢?”穆子寒又是蹙眉問道,着實弄不明白這女人。
“我……我興奮!”瑤瑤反駁到,直到陸子航進了客棧,視線才從傳聞移開。
“他倒是走得慢呀。”穆子寒淡淡說道。
“要不要避一避,一會又認出你來,上一回不是認出你了。”瑤瑤說道。
妮子卻是搶先開了口,道:“主子沒戴面具,認不出來的!”
“我有呀,這麽明顯的裝扮,一下子就認出了!”瑤瑤急急說道。
穆子寒蹙眉,不悅道:“獨立雅座,隔着珠簾,你不用這麽緊張。”
瑤瑤這才鎮定,想起了自己是坐在雅座裏。
不一會兒,陸子航果真上了二樓,就坐在中央大廳裏,看樣子似乎沒打算就待了,只叫了一壺茶。
瑤瑤的視線又開始不離了,妮子看着穆子寒那愈發沉默的臉,心下開始不安。
“要不,現在就演出戲?”瑤瑤開了口。
“作甚?”穆子寒問道。
“就是你之前教我的,假裝我被賣了,被主子打罵,然後撞到他桌上。”瑤瑤低聲說道。
“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合。”穆子寒淡淡說道,端着茶啜飲着。
瑤瑤卻是看向了妮子,妮子連忙擺手,低聲:“主子,還是到了帝都再說把,現在真不是時候,你還得去換衣裳。”
瑤瑤一臉認真地思索着,而這個時候,卻見一個女子上樓了,一身褴褛,發絲淩亂,臉上除了右側臉那淡淡的傷疤,還有新的傷,表情迷離,似乎是神游狀态。
這不是別人,正是鳳歌,一上樓就引起了注意。
陸子航亦是一下子注意到了,連忙起身,脫去自己那幹淨的外套急急替她披上,俊朗的眉頭緊鎖,道:“你這是怎麽了,我可尋了你好久?怎麽會在這裏,誰傷了你嗎?”
鳳歌似乎從神游清醒過來,突然一下子撲到陸子航懷裏去,低低抽泣了起來。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不成,這臉上的傷都沒好呢!”陸子航柔聲問道,卻明顯地将鳳歌往外推,并不喜歡這般親昵的接觸,似乎是本能的排斥。
鳳歌卻故意将他抱緊,雙臂死死纏在他腰上,抽泣地道:“那日我同李戈本是要回帝都了,卻不小心走散,遇到了山裏的劫匪,那幫人本人多勢衆,拿迷藥黑我,我被關了好幾日,昨夜才逃出來,就一直往這裏跑了。”
陸子航長嘆着,一臉憂慮,“怎麽這麽不小心,你武功不賴呀!”
“武功不賴也敵不過他們數十人。”鳳歌說着又傷心地哭了起來,就是死死抱着陸子航不放。
陸子航無奈,只得輕輕撫拍安慰。
一旁,瑤瑤透過珠簾看了過來,手早起不自覺握緊了。
穆子寒挑眉看着她的手,一身不吭。
“這辦法居然讓她先用上了,陸子航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都信?”妮子低聲說道。
“他就是這樣,真傻,笨死了!”瑤瑤沒好氣說道,安奈不住要起身,穆子寒卻是按住了她手,大手保住了她緊攥的小手,淡淡道:“放松點,你這手帶傷的。”
“她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打算媚殺?”瑤瑤卻是突然驚了。
妮子又是嘀咕,“陸子航不僅女色,也不外乎如此。”
“和你一樣,打算回陸家了。”穆子寒淡淡說道,輕輕掰開了瑤瑤緊握的手,俊朗的眉頭微蹙,一臉認真,根本看都不看前面那已經準備離開的陸子航和鳳歌一眼。
“他們要走了。”瑤瑤這才微微放松,淡淡說道。
“要不,這仇也記着,如何一起報了。”穆子寒打趣地說道,眸中掠過一絲無奈。
瑤瑤咬了咬牙,看着陸子航的背後消失在樓道口,便又急急往窗外看去,不一會兒,果然又見陸子航攙扶着鳳歌上了馬車。
穆子寒仍舊一臉認真盯着她的手看,一句話沒多說。
待馬車的背影遠去了,瑤瑤終于是願意把手松開了。
穆子寒這才開口,仍舊是那打趣的語氣,道:“怎麽,比自己被欺負了還來氣?”
“我到陸家,先想辦法把揭穿她!”瑤瑤眯眼,恨恨說道。
穆子寒緩緩松開了她的手,唇畔微勾起,似無奈又似自嘲,日後這樣的事情,是不是還會很多?
【那就追吧!】
樓下的馬車很快就啓程了,瑤瑤依依不舍地看着,手又開始不自覺地緩緩攥了起來。
穆子寒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厲聲,“放手。”
瑤瑤一驚,這才完全緩過神來,看向穆子寒。
一旁妮子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多年前的場景,亦是這樣的夫妻相對而坐,只是,角色似乎換過,當年郡主眸中的關切出現在了主子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