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卻總是這麽一副冰冷冷的樣子,青雲膽子大,抱怨過好幾回,而現在都不多提了。
“主子,那人怎麽逼都不開口,尋死過幾回了。”墨雨恭敬禀告。
“連姓名都不說?”穆子寒問道。
“叫隐離,一口水都不喝,再這麽下去,這條線索也會斷。”魅影說道。
“回去吧,這幾日先不用審了,防着他自盡便可。”穆子寒交待道。
“是!”魅影領命而去。
墨雨卻道:“主子,你怎麽會懷疑到他頭上?”
“不過是随意猜測罷了。”穆子寒說道。
“已經差人過去探了,一有消息馬上來報。”墨雨說道,昨夜救了陸子航一行人之後留了幾個人,若是黑森林那人的線索斷了,還真只能從陸子航這裏試試了。
“昨夜出離城的不止陸子航他們一批人,還有另一批押的貨物遠遠比陸子航的值錢,這幫人并非因財而來的。”穆子寒認真說道。
墨雨點了點頭,提醒道:“主子,你耽擱好幾日了,本該去趟瑤城的。”
穆子寒的行程早就安排好的,離開孤城後往瑤城去,而後赴焱城,軒皇是有筆大買賣要同他談。
只是到了孤城後因端木瑤瑤耽擱了一日,又因黑森林出事耽擱到現在。
“等從焱城回來再去瑤城,那裏的事情能緩一緩,安排下去,三日後出發。”穆子寒交待道。
“那……郡主呢?”墨雨怯怯問道。
“帶她回離城,想去哪随意她。”穆子寒說罷便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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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一直躲着的青雲才走了出來,看着穆子寒的背影無奈搖着頭。
“你剛剛怎麽不出來?”墨雨蹙眉問道。
“我也剛到嘛,三日後,主子一定還帶着瑤瑤的,要不要打個賭?”青雲笑着說道。
“郡主的名諱不是你能叫的,一點規矩也沒有,主子早晚有一天收拾你!”墨雨提醒道。
“要不要賭,主子三日後一定帶着郡主走!”青雲立馬改口,避免墨雨的念叨。
“主子說的話什麽時候變過?”墨雨反問道。
“就這事情會變,我早看出不對勁了!若是放心的話,他還不直接送她走,用得着帶到這幽月閣來?”青雲問道。
墨雨始終蹙着眉頭,不懂這麽多,也沒有青雲這麽多心思,直接問道:“你意思是主子還是喜歡郡主的。”
“沒這麽直接,至少放心不下!”青雲低聲說道。
“她是郡主,她出了事情主子要擔責任的,當然放心不下!”墨雨白了青雲一眼轉身就要走。
青雲連忙攔住,道:“哎呀,聊聊吧,我剛回主子身邊,好多不懂的。”
墨雨挑眉,道:“你會有不懂的?”
“當然了,主子還是不喜歡笑嗎?”青雲問道。
“他什麽時候笑過?”墨雨反問道。
“他活得真累啊。”青雲感慨道,也不知道主子終日忙活些什麽,偌大的家産根本不用他再這麽操勞生意,奈何他生命裏似乎就只有生意。
“你懂什麽?”墨雨蹙眉說道。
“笑起來好看的人,總是快樂的,可是主子不快樂啊!”青雲自言自語。
……
給讀者的話:這個月都會七千字更新,章節不定,審核同步慢,所以以後都會盡量大章節了。
【契約】
翌日,一大早瑤瑤就醒了,倚躺在床榻上,雙腿明顯沒有昨日這麽無力和酸楚,不知道是藥效還是其他原因,昨日鳳老太太親自來喂她喝藥,十分和善,同平日很不一樣,說了一大堆話,目的只有一個,要她留下來。
瑤瑤沒有給她明确的答複,她也不知道留在這裏為婢是否還有機會去找陸子航。
總感覺入月齋就已經是龍潭了,現在到了幽月閣就是虎穴,根本再也逃不了。老太太找她商量不過是客氣話罷了,不留下的話,鳳老太太可不會輕易放她走,雖然她一句話都沒有多問,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但是,事實就是她知道了月齋和幽月閣的秘密了。
猶豫了一晚上,一早就醒,亦是思索着這事情,也不知道陸子航現在是還在離城還是又走了。
咿呀一聲,門開了。
不叩門之人只會是鳳老太太,只是瑤瑤錯了,這一回是鳳歌!
身後跟着個端着藥的嬷嬷,正是四娘。
瑤瑤連忙下塌,恭敬道:“見過閣主。”
鳳歌挑眉看了她一眼,坐了下來,瑤瑤動作利索地倒茶,很是本分,現在她的身份仍舊是鳳老太太的婢女。
“你叫堯瑤?”鳳歌問道。
“是。”瑤瑤點頭。
“你今日倒是懂得要規矩了。”鳳歌嘲諷道。
瑤瑤不語,退到一旁,以她的經驗,這女人是來找茬的了。
她自然不是話少之人,看場合分分對象罷了。
“臉上的傷好得蠻快的嘛。”鳳歌又說道,一臉就注意到瑤瑤臉上那小傷疤好了。
“青雲送了凝脂白玉膏。”瑤瑤答道,昨夜青雲送藥來的,還說是少主吩咐一定要送到的。
瑤瑤當然不會在鳳歌面前點名道姓說是李寒送的了。
這個李寒好生奇怪,若不是喜歡她,便是另有目的,當然,她絕對相信不會是前者。
“打算留在幽月閣嗎?”鳳歌又問道。
“我是老太太的婢女,一切由老太太做主。”瑤瑤又答道。
“你是哪裏人氏,家裏可還有其他人?”鳳歌問道。
“孤兒一個,孤身一人。”瑤瑤說道,陸子航的事情就只有青雲和李寒知道。
“年紀不小了,可有心上人了?”鳳歌又問道。
“沒有。”瑤瑤答道。
鳳歌心下冷笑,站了起來走到瑤瑤身後,一手重重按在瑤瑤肩上,道:“我幽月閣最喜歡孤兒了,我親授你媚殺之術,如何?”
聽得“媚殺”二字,瑤瑤一下子明白了幽月閣是做什麽買賣的了!
這是個殺手情報組織!
“瑤瑤不才,只想當個婢女。”瑤瑤淡淡說道,入了幽月閣,豈會有自由可言?
前陣子還到處尋不到路可走,這陣子卻是選擇多了,孤城的李大人給她指路,這回鳳歌又有意重用她,只可惜,她遇到了陸子航,再沒有任何事情比找他來得重要了。
鳳歌的手松了,淡淡道:“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知道了幽月閣的秘密還能全身而退。”
瑤瑤當然明白鳳歌的威脅,卻也不慌,淡淡道:“閣主,鳳老太太身旁不少婢女也并非你手下之人吧。瑤瑤即是老太太的人,自然是會守口如瓶的。”
“你錯了,那些婢女都是我送給她的。”鳳歌冷笑道。
“還是請老太太做主。”瑤瑤說道。
“我已經問過我娘了,她要你留下。”鳳歌笑了。
“閣主,老太太要我留下為婢,并非要我留下為殺手。”瑤瑤提醒道,她不喜歡殺戮,更不喜歡媚殺。
“這麽說你是願意留在幽月閣當婢女了?”一旁的四娘終于開了口,話語裏透出了難掩的驚喜。
聽了這話,瑤瑤心下一怔,這才明白過來!
繞了這麽久,原來是個圈套,要她留下!
原本在留下和不留下之間做選擇,現在卻是在留下為婢和留下為殺手之間抉擇!
好一個鳳歌!這麽給她下套!
這個女人原來并不魯莽啊,一閣之主,簡單不了,是她大意了!
“說話呀!”鳳歌笑了。
瑤瑤看了她一眼,卻也是笑了,道:“閣主,我可以留下,只是不知道你方才的話算不算數?”
“什麽話?”鳳歌挑眉問道。
“滿足我一個心願。”瑤瑤說道。
“盡管說。”鳳歌很是大方。
“我想見一個人。”瑤瑤說道。
“什麽人?”鳳歌問道,還真怕她說出“穆子寒”這三字來。
“陸子航!鐘離帝都四少之一。”瑤瑤字字認真說道。
鳳歌驟然蹙眉,道:“你認識他?見他做什麽?”
陸子航她當然知道,幽月閣有十大難查之人,月國軒皇為首,陸子航就排在第十!
“故人而已,閣主若能答應,我為婢女或為殺手都由閣主安排。”瑤瑤淡淡說道,她這是在搏,若真是她的未婚夫,一定會救她出幽月閣的,如果不是,或許,這是緣分也是命運,注定她遇到了幽月閣,人生在這裏重新開始了。
“好!我答應呢!”鳳歌大喜,四娘立馬取來了紙筆,道:“就現在訂下賣身契吧,瑤瑤姑娘,無論你是什麽身份,有任何背景任何過去,一旦簽下這賣身契,便一生都屬幽月閣,以閣主之令為尊,若有違背,便是與整個幽月閣為敵。”
瑤瑤聽着了,心下有些狐疑,卻也沒多想,道:“嬷嬷,不急,待我見到陸子航後再簽不遲。”
“陸子航就在離城,離這裏不過是過一個山頭便到,我現在就帶你去!”鳳歌說道,她可不怕瑤瑤耍什麽花樣。
“好!”瑤瑤立馬便答應,靈動的雙眸裏難掩歡喜之色……
此時,陸子航确是在離城,這一回親自運送一大批刀槍從離城接手往鐘離而去,這批貨正是鐘離宮裏的訂單,一日都不能耽擱,現在到好,整個商隊折損了大半的人,傷的傷,死的死,不得不重新整頓。
城郊別莊內門口,陸子航正親自送行,那夜出手相救的幾名壯士負傷留了下來,今日傷愈便要走了。
“幾位壯士真的不多留幾日嗎?陸某這條命可是你們給救回來的!”陸子航感慨道。
“陸公子留步,打擾了幾日也該啓程了。”為首一人說道,正是墨雨手下的一個探子。
“壯士,留下姓名來日我好報答他們!”陸子航又說道。
“舉手之勞罷了,只是……”那人遲疑了須臾,低聲,道:“陸公子,你怎麽得罪了那殺手的?各個身手不凡,慣用銀針,你日後可小心為甚!”
陸子航還未開口,身旁的侍從便怒聲,道:“我家公子從來都是做規矩買賣,為人謙讓,不可能會得罪什麽人的,那幫人就是劫財而來!聽說這一帶最近很不太平,經常出現剪徑的強盜,我看是真的了!”
“樹大招風,陸公子這批貨物定有是送到宮裏去的吧。”那人笑着說道,也不多試探。
“是送往宮裏的,之前競标就大張旗鼓的,招來劫匪也不稀奇,同朝廷做買賣,總得順着朝廷嘛。”陸子航淺笑着說到,很是溫文爾雅,明明是個商人,卻沒有一身銅臭,反而有股書卷氣。
送走幾位壯士後,陸子航直接上馬車往城裏去。
“公子,折損的人數都補齊了,今夜便可啓程,時間這麽趕不得不走西南大山那條路了。”侍從說道。
“多尋些人開道,這批貨不得有任何閃失,是宮裏的獨孤影大人親自驗收的。”陸子航說道。
“公子放心,已經從鐘離那邊調人來接應了。”侍從如實禀道。
“對了,同穆子寒的約定了嗎?”陸子航又問道,還有幾筆生意沒有談妥,已經約了幾回了。
“都沒定,那邊說他們主子最近忙,怕是要兩三個月才能預約了。”侍從說道。
“那就約兩三個月後的,我還真想再見見他。”陸子航笑了,倚着高枕。
侍從連忙遞上書卷,也沒說話話就退了出去,只是主子要休息了。
馬車緩緩入了離城城門,方才那幾名壯士這才出現,皆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蒙面,只見一個黑影如鬼魅一般落在他們身前,正是魅影。
“堂主,什麽都查不出來,陸子航這回損失極大,就連路線都要改,今夜估計會從西南大山回鐘離。”為首一人如實禀告。
“這麽大生意沒有任何仇家,太過奇怪了吧。”魅影冷冷說道。
“堂主,這陸子航雖是商人,還真就像個書生,即便是待下人亦是謙恭有禮,陸家是鐘離四大家族之首,單單是從生意上講,仇家是不少,只是他的仇家不可能同咱黑森林扯上關系,我看定是咱牽連了他了。”為首一人說道。
“你這什麽話?”魅影怒聲呵斥。
“堂主,昨夜裏聽說,又一個大商人被劫了,沒傷多少人,貨物全被劫了,也是剛剛跟主子下了一大張單子的!”為首之人如實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什麽人劫的?”魅影驚了。
“魑影堂主親自過去查的,若真是同一批殺手,那真是沖着咱主子來的了。”為首之人擔憂地說道。
【尋陸子航】
瑤瑤的房內早就空了,鳳老太太緩緩走了出來,跟着兩個婢女。
“真跟小姐走了?”鳳老太太問道。
“走了有一個時辰了吧!”婢女如實答道。
“她想做什麽呢?難不成真有未婚夫。”鳳老太太笑了。
“老夫人,依女婢看,郡主是打算回穆府了,到了離城,表明了身份,閣主還真就拿她沒辦法。”婢女說道。
“不對,她同陸子航鐵定有什麽。”鳳老太太蹙着眉頭,深秋天涼,卻還是拍着蒲扇,低聲又道:“差幾個人去瞧瞧,別讓鳳歌欺負人了。”
她到不擔心瑤瑤耍什麽花樣,還真怕鳳歌一個不高興在外頭把人給殺了呢!
穆子寒一大早就出門去,似乎遇到了什麽急事,這孩子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不讓幽月閣插手,分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各個分店總賬都送來了,您過目吧。”婢女提醒道。
鳳老太太原本還猶豫着要不要跟過去,聽了這話,頓時渾身無力。
而這時候,鳳歌和瑤瑤已經站在山頭上,看得見離城了。
沒有帶任何侍從,就她們兩人騎馬而行。
“快的話,今晚就能到。”鳳歌冷冷說道。
“他……他在離城做什麽呢?”瑤瑤小心翼翼問道,心裏早就緊張了。
三年來,看開了不少,即便陸子航在現代已經結婚生子了,她也不怪他,只是,現在竟能遇到,如何不欣喜而慌張?
“估計今晚就會離開離城,親自接手了一批貨往鐘離去,走的是萬重大山的道。”鳳歌也不隐瞞,能查到這些都是大夥都知道了,陸子航真的底細倒是如何,是善是惡,無從得知。
“我們能趕上吧!”瑤瑤急急問道。
鳳歌白了她一眼,道:“放心,我一定讓你見到他。”
瑤瑤這才安心,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你喜歡他,而且,很喜歡。”鳳歌冷笑地說道,心下卻狐疑着,難不成端木瑤瑤這幾年來偷情了?要不怎麽可能呢?
“哪有!”瑤瑤卻是羞了,臉一下子紅了。
“臉都紅了。”鳳歌淡淡提醒道,心裏卻更是驚詫,她也不過試探罷了,這下子好了,這兩人最好是有個什麽,這麽一來穆子寒就有理由休妻了!
“你呢?喜歡李寒?”瑤瑤問道,引開了話題。
“當然!”鳳歌大方承認,即便瑤瑤現在以穆子寒之妻的身份面對她,她一樣會大方承認的。
“少主可不喜歡你。”瑤瑤卻是比她還直接了。
“你怎麽知道!”鳳歌的聲音沉了。
“我問過他,他說的。”瑤瑤并不隐瞞,早就想尋個機會解釋清楚了。
“你問他這事做什麽?!”鳳歌怒了。
“我當然要問清楚,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所以你見他和我在一起,就誤會了,就把氣往我身上撒,我多無辜!”瑤瑤解釋道。
“你!”鳳歌氣結,真恨不得就把真相告訴瑤瑤,只是她不得不忍着!
“我和他真沒有什麽,那天晚上是他受傷了才和我共騎一匹馬的。”瑤瑤又解釋道,總得給自己留着後路,萬一真不幸要回到幽月閣的話,那還得被這女人折騰死。
“你就沒覺得奇怪嗎?你一個小小的婢女,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憑什麽對你好,憑什麽救你,月齋多少一般的婢女他不去救?”鳳歌問道。
“因為他劫持了我近萬兩的銀票,心裏內疚呗!”瑤瑤說得很不經意。
“他缺錢嗎?”鳳歌怒聲反問。
“好像不缺。”瑤瑤答道,仍舊是無辜的樣子,這些疑惑她心裏早就想過好幾遍了,鳳歌這麽問顯然說明李寒對她的好與幽月閣無關。
難不成李寒早就知道她身份,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瑤瑤想着,鳳歌卻是忍不住,道:“他就是喜歡你!”
“閣主,你千萬別誤會,不可能的,你沒見他同我說話時那厭惡和不耐煩的樣子,好像是我劫持了他上萬兩。”瑤瑤解釋道。
“他不喜歡你,為何對你這麽好?”鳳歌問道,都有些氣急敗壞了,瑤瑤只當她是吃醋,沒多想,道:“閣主,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李寒去吧。”
說罷便揮鞭縱馬往山下而去,鳳歌握着馬鞭的手青筋都浮了,卻也不得不追下去。
原本說着陸子航,話題就這麽被引開了,她是聰明人,奈何一旦事關穆子寒,她便亂了心神。
一路疾馳,西南特有的小馬最擅走山路了,黃昏的時候終于是到離城門口。
瑤瑤心下感慨萬千,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回到這座城池來,亦從未想過這麽快就又回來,她平日出門從未表明身份,離城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穆府的女主子長什麽樣子。
陸子航多久會來一次離城呢?過去的三年她怎麽從未有緣能遇見呢?
想着想着,有些走神,原本還慌張到,真正到了,心裏反倒是平靜了。
“還不快走,他今晚會從東城門出去,時辰就不知道了,咱去客來居等等,我就不露面了。”鳳歌說到,也不多問什麽了,她自然會在暗裏瞧着的。
“嗯!”瑤瑤重重點頭,入了城門,東城們的客來居可是她之前經常去的。
鳳歌跟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揮着馬鞭,心裏一直惦記着穆子寒,他怎麽還沒追過來呢?是不是真就默許了?
“瑤瑤,你是離城人吧?”鳳歌突然問道。
“洛城,老家是洛城。”瑤瑤說道,知道口音有差,不敢再這個問題上扯謊了。
鳳歌眸中掠過冷笑,沒再多問。
很快東城們的客來居便到了,兩人一前一後進去,店小二認得瑤瑤,連忙迎上,道:“木姑娘,很久沒見你了。”
鳳歌心下冷笑,明明是已經自己尋了位置,卻還是湊了過來,刻意問道:“你不是信堯嗎?怎麽又姓穆了?”
“藝名!”瑤瑤脫口而出,機智不已,道:“之前在酒坊彈琴時用的藝名。”
鳳歌點了點頭,坐了回去,同瑤瑤一樣憑欄而坐,朝樓下看去,東城門口,大批人馬忙忙碌碌的,卻還不見陸子航。
【幕後之人】
客來居頂樓的雅座包廂裏,窗戶敞開,任由冰涼涼的寒風吹入。
男子面向窗外,負手而立,墨發翻飛,從背後看去,只能隐隐看得到他臉色帶着一頂玄色面具,看不出具體是什麽面具。
一室寂靜,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靜候着,只有他那黑色的寬大披風被風吹得剌剌直響的聲音。
男子望着下方城門內那一批人馬,沉斂的雙眸裏沒有多少情緒。
良久,終于開了口,淡淡道:“事情進展地怎麽樣了?”
“禀主人,黑森林,月齋,而後是陸子航,還有昨夜的李大官人,今夜洛城的張氏,穆子寒已經察覺了。”黑衣人恭敬禀告。
“可都留下證據了。”男子問道。
“皆留下了銀針,之前穆子寒受傷怕是有意為之,以他的武功,不該傷那麽重的。”黑衣人說道。
“那夜他去牢房做什麽?”男子又問道。
“不清楚,動作太快了,沒有追上,不過月齋有個婢女倒是入獄了,隔日逃了,縣太爺湊不足秀女數量,隔日滿孤城尋人。”黑衣人答道。
“是什麽婢女?”男子問道,語氣了這才有了些波瀾。
“叫堯瑤,是月齋新招的人。”黑衣人如實說道。
“瑤瑤……同端木瑤瑤同名?”男子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是一定獠牙玄色面具,兇神惡煞一般,只是那一雙眸子,安靜地沉斂着,同這面具一點都不搭。
“姓堯,單名瑤。”黑人如實答道。
“可有來歷?”男子又問道。
“查不到,并非孤城人氏。”黑衣人答道。
“端木瑤瑤可還在穆府?”男子問道。
“不知,穆府戒備森嚴,暗道極多,就連何時有何人出路都無從查起。”黑衣人如實禀告。
“繼續給他線索,引到鐘離去。”男子淡淡說罷,破窗而出。
黑衣人這才站了起來,跪着大半日,腳都酸痛了。
這時候,屏風後走出了個女子來,一樣是黑衣蒙面,道:“隐棄,主人也太過神秘了,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真的身份。”
“針閣裏怕是沒人知道他是誰吧。”隐棄說着揭下蒙面來,五官清俊不已。
“隐離還在穆子寒手中,主子就一句關心都沒有!”女子不悅地說道。
“他失手,便只有死路一條。”隐棄冷冷說道。
“他是你哥哥!”女子大驚。
“若不是他失手,現在早就探到了黑森林的地圖,不無需這麽發費周章,引開穆子寒的注意!”隐棄厲聲。
“罷了罷了,就知道你們兄弟倆合不來!”女子懶懶揮了揮手,正要出門,卻被隐棄攔住。
“從哪裏來就從哪裏走!”隐棄提醒道。
女子一笑,反倒不走了,道:“你說主子同穆子寒有什麽深仇大恨,非得滅了他的黑森林不可?”
“不知道,十多年前月國焱城外也有個黑森林,據說被軒皇一把火燒了的。”隐棄說道。
女子已經坐了下來,取下發髻上一枚銀針,挑着桌布,笑着道:“上一回若是在針上用毒,穆子寒必死無疑。”
“我看主子沒想殺他。”隐棄說道。
“所以啊,我也覺得奇怪,他究竟想做什麽?”女子認真問道。
隐棄搖了搖頭,他們只有聽令,從來不敢多問一句,就連主子真正相貌都未曾見過。
女子起身,正要從大窗離去,卻止步,道:“陸子航來了。”
隐棄湊了過來,只見樓下城門口,陸子航不知道同守門的官爺說着什麽。
“剛剛被劫持,竟還敢走西南大山。”女子笑着說道,正是她和隐離帶人襲擊陸子航的,她逃得及時。
“這家夥可不簡單,是陸家的七少爺,前幾年都還沒聽說有這麽個人,這兩年竟跻身四少之一了。”隐棄說道。
“這麽下去怕是鐘離的軍械都會被他壟斷了。”女子說道。
“那女子是誰?”隐棄突然說到,只見一個青衣女子朝陸子航走去。
“你管這麽多作甚。”女子說着便奪窗而出,從窗來從窗走。
隐棄卻是好奇着,陸子航從不喜女色,幾乎看不到他身旁有女人的。
那女子已經止步了,就站在陸子航面前,不是別人,正是瑤瑤,客來居二樓,鳳歌專注地看着。
“姑娘,有事嗎?”陸子航淺笑着問到,很有禮貌。
瑤瑤卻看着他,眸中早不自覺噙滿了淚,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而陸子航身旁的兩個侍從戒備着,只當瑤瑤是來者不善。
見瑤瑤不說話,一人開了口,道:“姑娘,我家主子可不認識你,我們趕時間。”
瑤瑤依舊沒說話,淚終于盈眶,緩緩落下,陸子航啊陸子航,到底是不是你啊?
陸子航蹙着眉頭,卻沒興趣多問,朝她笑了笑轉身就走。
而瑤瑤這才開了口,喚道:“陸子航!”
陸子航止步,轉身,一臉納悶,這女人竟是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堯瑤啊!你記得我嗎?”瑤瑤急急說問道,她原本的名字就是堯瑤!
“堯瑤……”陸子航眸中掠過一絲狐疑,這才打量起瑤瑤來。
“婚期在九月二十,你請假了嗎?你說這時候請婚嫁,可以連着國慶假期多陪我幾日。”瑤瑤笑着問到,淚卻一直流。
只是,陸子航似乎沒有聽明白,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還說我們不辦婚宴,出了教堂直接去機場。”瑤瑤又說道。
陸子航認真地看着她,良久終于搖了搖頭,道:“姑娘,不早了,你該回家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瑤瑤要追上,卻被兩個侍從攔住了。
“哪裏來得瘋婆子,說什麽奇怪話,難不成想嫁給我家主子,也不看看自己這模樣配嗎?”一侍從說着狠狠将瑤瑤推了出去。
“算了算了,趕路呢,被惹事,這姑娘可能腦子不太清醒。”另一侍從勸說道。
兩人追着已經啓程的車隊而去,陸子航就在最前方,沒有回答,卻依舊緊縮着眉頭,不知道思索着什麽。
瑤瑤癱坐在地上,淚流着,卻又突然無奈笑了。
原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是這種感覺呀!
真的,不是他,一兩句話便可問出的。
一身無力站了起來,才轉身,卻見少主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身後了。
【肩膀借我用用】
空蕩蕩昏暗暗的大街上,只有轱辘轱辘的車軸聲和噠噠的馬蹄聲。青雲親自駕車,沒有任何侍從,穆子寒和端木瑤瑤都在車內。青雲明顯有意放慢了速度,就擔心主子一到府上便回自己的房,什麽事情都差管家跟郡主說。這次若不是端木王府突然來了消息,也不知道主子打算怎麽安頓郡主呢。邊駕車邊側耳聽着,方才至今,始終都聽不到任何聲音。方才出門時郡主都還一腔怒火呢,怎麽上了車就安靜了。青雲狐疑着,好奇着,就差沒有偷偷掀車簾來瞧個究竟了。而車內,瑤瑤确是滿腔怒火,奈何無處發,她上車的時候穆子寒已經睡着了,就倚在一旁高枕上,雙眸緊閉,眉頭微蹙,睡得并不深,卻明顯很是疲憊。原本是看着窗外的,終于是不自覺回過頭來,認真打量起眼前這男人來。即便是安靜睡着,仍舊是那麽俊美無濤,鼻梁高挺,雙唇線條分明,怎麽都看不出來是個已經有一個十歲孩子的男人。修長而幹淨手指搭在橫放着的銀白長劍上,瑤瑤這才回想起這把長劍來,是他随身攜帶之物。她對他真的很不熟悉,除了三年前相處了十幾日,那時候他還常常帶着銀白面具。只記三年前,她初見他,并不知道他同夫人是如何相處的,小心翼翼,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而後熟悉了點才敢主動說話,漸漸有些熟絡,卻發現他的态度卻始終是冰冷裏透着厭惡。三年前在雪山上同軒皇淩王分別後,他們夫妻倆其實沒有一起回來的,那日女兒不知道拉着他做什麽去,而後他卻獨自一人回來,說是把女兒送往焱城寄養。而後他便令人送她回府了,一句話沒多說,也沒有給她問的機會,就這麽一晃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足以磨滅當初所有的印象,她查過端木瑤瑤的底細,查過當年賜婚的事情,亦是查過穆婉蝶寄養在何處,只是,都無結果。他和端木瑤瑤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在百納見他笑過的,笑起來那麽燦爛,如同鄰家大哥哥一樣,一點都不似冷血之人。瑤瑤就這麽倚在一旁,垂眸回憶着,卻沒有察覺到穆子寒已經醒了。
“你父親病了,世子來函要我們回去一趟,今晚回去後收拾收拾,明日就走。”穆子寒淡淡開了口,身上本就有重傷,不得休息今日有忙碌了一日,這個時候早已疲了。
“你就不同我說些什麽嗎?”瑤瑤認真問道。
“休夫嗎?”穆子寒問道。
“嗯。”瑤瑤點頭。
“既然休夫,為何不讓端木王爺知道,不讓淩王妃知道?”穆子寒認真問道。
“我們倆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他們點頭?”瑤瑤反問,如果端木王爺會答應,淩王妃會答應,她何必瞞着他們呢?即便是答應了,那又如何,她不想一直挂着端木郡主的名號,更不想當那個天下人皆知道的穆府女主人,她想要一個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
“既然無需他們點頭,你有為何要我隐瞞?”穆子寒反問道。
“那是因為我不想……不想……不想太麻煩!”瑤瑤只能這麽辯解了。
“不麻煩,待到端木王府,你若真想休夫,同你父親提出來便是。”穆子寒淡淡說道。
“你明明知道王爺不會答應的!”瑤瑤脫口而出。
穆子寒冷哼,不再說話,瑤瑤眉頭緊蹙,知道這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即便在現代,婚姻都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何況在古代呢?
沉默了良久,已經看得道前面的穆府了,瑤瑤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道:“如果不是我娘家來函,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你既然想走就走,去過端木王府後,随意你。”穆子寒說到,語氣很淡。
“随意我?”瑤瑤卻是笑了,道:“你引我入月齋,又救我到幽月閣,這是随意我?”
“沒有入月齋,你在孤城活不下去。”穆子寒說道。
“是嗎?你若沒有劫走我的銀票,我走到哪裏都活得下去!”瑤瑤脫口而出,算起舊賬了。
“那是你的銀票嗎?”穆子寒反問。
“我端木王府當初給的嫁妝就不值那及萬兩銀票?”瑤瑤發問道。
穆子寒卻是微微攏起眉頭來,心下詫異,她怎麽會這麽問,當初淩王妃賜婚的時候,端木王爺亦是迫不得已的,一怒之下根本沒有給端木瑤瑤任何嫁妝!
見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