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了,松了口氣,道:“這蒙面全是血腥味,取下吧。”
“多事!”穆子寒冷冷說道,徑自坐了起來。
“瑤瑤姑娘,你還沒見過你這主子的樣子吧,他可醜了!”牢頭試探地開玩笑。
就這時候,一陣鐵器敲擊牢門的聲音傳來了,是有人報信了。
牢頭這才認真起來,道:“縣太爺的人來了,今夜怕是和李大人喝酒了才拖到這麽晚。”
“你可有辦法應付?”穆子寒問道。
“放心,只要你出得起價錢!”牢頭笑着說道。
穆子寒沒說話,轉身就出牢門,瑤瑤急急追上,而牢頭卻将方才配要的藥抱起來塞給了瑤瑤,交待道:“睡前換藥,謹記!不可行房事!”
房事?!
瑤瑤就這麽愣了,這什麽意思,跟她說又是什麽意思?!
穆子寒冷冷瞪了牢頭一眼,二話不說,從背後将瑤瑤敲暈攔腰抱起便要從後門逃。
牢頭追了幾步,道:“穆子寒,你好樣的,這麽騙媳婦!”
也是方才說話間才發覺了不對勁,想起了“瑤瑤”這名字來!
沒想到這拿令牌假冒郡主女子竟然真的是端木郡主啊……
【變聰明了】
馬兒疾馳,兩人出了孤城城門便一路往西邊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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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昏睡在穆子寒懷中,意識全無,小臉就貼在他胸膛上,血跡漸漸染紅了她的臉。
穆子寒冷沉着雙眸,策馬疾馳,清澈的雙眸裏盡是認真和專注。
在山林裏穿梭,夜黑風高的,卻還一個勁往最黑暗的地方去。
幽月閣就隐在這片山林中,沿着最黑暗的叢林走便能尋到入幽月閣的路。
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了,馬兒似乎識途,仍舊超前走着,并不驚慌,而瑤瑤迷迷糊糊醒過來了。
腦袋還昏沉沉的,只覺得側臉濕熱着,下意識伸手去碰,這才大驚,黏糊糊的除了血還會是什麽。
驟然清醒,只知道自己被緊抱着,男人的氣息很重,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看不到。
“李寒?是你嗎?”瑤瑤開了口。
“嗯。”穆子寒淡淡應了一聲。
“你的傷還在流血。”瑤瑤急了。
“嗯。”穆子寒仍舊是淡淡答道。
“下馬,我幫你看看。”瑤瑤說道。
“快到了,不必。”穆子寒說得。
瑤瑤了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被救出來了,道:“我們……去哪裏?”
“想跟着我,就不要問那麽多。”穆子寒說道。
“我沒想跟着你!”瑤瑤脫口而出。
“孤城的月齋已經不在了,你想去哪裏呢?”穆子寒問道。
“什麽?月齋不在了,什麽意思?”瑤瑤不解地問道。
“仇家追殺而來。”穆子寒說得很不經意。
“所以你不救我回去?”瑤瑤認真問道,明白了為何那日回月齋會只看到負傷的青雲了。
這麽一問,穆子寒沉默了。
“謝謝少主。”瑤瑤認真說道,也不多問,月齋自然是有背後的組織在的,他們現在應該就往那裏走吧。
“不客氣,老太太想見你罷了。”穆子寒淡淡說道。原本并沒有打算讓她再繼續跟着鳳老太太的,只是今夜突遇變故,黑森林還暫時去不了。
就這麽沉默了,一路沉默,瑤瑤轉身過來,摸黑撕扯下衣角,一樣摸黑替穆子寒包紮傷口,這傷口定是被她蹭出血的。
“不必了,就快到幽月閣了。”穆子寒終于開了口,身子有些僵。
“一會兒就好了,疼的話你就喊出來。”瑤瑤笑着說道。
穆子寒擒住了瑤瑤的手,不讓她亂動了。
瑤瑤無奈,道:“少主,幽月閣是月齋的總部?”
“嗯。”穆子寒點頭,并不會刻意瞞着她什麽的。
“哦。”瑤瑤也沒多問,她還是不想知道這麽多,知道越多越走不了。
良久,穆子寒突然問道:“你不打算跟着我,想去哪裏呢?”
“是你沒打算讓我跟着吧?”瑤瑤笑着反問。
“是沒有打算。”穆子寒如實說道。
“少主,要不,你現在就放我走吧,到了幽月閣老太太肯定不會放走的。”瑤瑤說道。
穆子寒一聽,心中一怔,道:“你變聰明了。”
他确實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不一樣,性格,說話語氣,都同之前不一樣了。
【幽月閣】
“之前笨啊,要不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瑤瑤感慨道,怎麽會知道穆子寒這話的意思。
“之前帶這麽銀票,打算做什麽?”穆子寒又問道。
“沒什麽啊,就想開個小店,尋個好男人,平平淡淡快快樂樂過一輩子。”瑤瑤說道。
“你又說謊了。”穆子寒淡淡說道,卻是不經意靠了下來,下颌抵在瑤瑤肩上,雙眸有些迷離,太累了,傷口流血太多了。
前面的燈光漸漸明亮起來,終于是撐到了幽月閣。
瑤瑤緩緩蹙起眉頭,自然是察覺到身後這個男人的異樣,卻也不多勸說,道:“我哪裏說謊了?”
“陸子航不是你未婚夫嗎?”穆子寒問道。
“是!”瑤瑤立馬承認。
“那你還想尋什麽好男人呢?”穆子寒反問道。
“那是……是……”瑤瑤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索性道:“少主,你放我走吧,陸子航現在在離城,我想盡快回去去找他。”
話音落,肩上的重量開始漸漸下滑,穆子寒早已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而周遭驟然大亮,叢林裏火把高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四面八方,佩劍的白衣婢女舉着火把圍了過來。
馬上,瑤瑤一邊側臉盡是血跡,背上,穆子寒沉沉地迷糊着,雙臂仍舊攬在她腰上。
所有人都驚詫了,少主怎麽了,而這個女人又是什麽人?
“寒!你回來了?”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從前方的竹林裏傳來,明顯的雀躍和歡喜。
定是少主的心上人吧,這是瑤瑤的第一反應。
如果她見到陸子航,定也是這麽高興的。
聲落,只見一道紅影瞬間落下,好一個驚豔豔的女子!
肌膚白皙若雪,眉目姣好,氣質脫俗,身姿高挑,一身紅衣勁裝,手持一把雙刃短刀,正是幽月閣閣主,鳳歌。
持劍婢女見了她,皆是後退三步,恭恭敬敬,齊聲道:“閣主。”
瑤瑤艱難地撐着昏迷的穆子寒,迎上鳳歌那不友善的目光,并不畏懼,只是心下詫異,這女子是幽月閣閣主的話,李寒又是什麽人呢?
“你是什麽人?”鳳歌冷冷開了口,早就把瑤瑤打量夠了,明知故問。
“婢女!李寒的婢女,他帶我來的,你們快救救人!”瑤瑤急急說道,救人要緊。
然而,令人她納悶的卻是這女子并不慌張,似乎不擔心李寒會出事一樣,仍舊是挑眉盯着她看。
“婢女?你就是那個入了孤城牢的婢女?”鳳歌的語氣高傲不已。
“正是奴婢,老太太和青雲都認得我的,還有月齋的婢女們也都認真我的,你先救救李寒吧,他快撐不住了。”瑤瑤急着。
鳳歌這才縱身飛起,竟是狠狠一腳往瑤瑤這邊踹來。
瑤瑤大驚,來不及策馬躲,只得護着穆子寒翻下馬,自己成了墊背,重重跌倒,而穆子寒昏迷不醒,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
所有的婢女都不敢出聲,鳳歌眸中掠過一絲詫異,緊接着竟是一刀朝穆子寒刺去。
“你講不講理,他是月齋少主!”瑤瑤怒聲,拼命推開了穆子寒,擋在了刀前。
鳳歌的刀尖就抵在她側臉上,冷哼道:“讓開,否則我毀了你這臉。”
瑤瑤不讓,卻是大喊了起來,“鳳老太太,青雲……”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麽,為何這麽對李寒,她只知道這裏是幽月閣,不會有錯!
“找死。”鳳歌冷聲,手中力道一重,便劃破了瑤瑤的側臉。
【鳳歌的試探】
“啊……”
瑤瑤吃痛聲溢口而出,卻是瞬間摸過穆子寒的銀白長劍來,冷不防打落了鳳歌的劍,急急站了起來。
鳳歌卻是冷笑,道:“你這麽護着他是為什麽?”
“第一,他救過我兩回,第二,我是月齋的婢女,自然有義務保護主子。”瑤瑤認真說道,加上牢房這一回,李寒算是救過她兩回了吧。
鳳歌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對他倒是情深意重啊!”
“他心口上中了數十枚銀針,血流不止,你若再不送他進去換藥,就等着給他收屍吧。”瑤瑤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這麽在意他,你自己送他進去。”鳳歌說着,瞥了倒在一旁的穆子寒一眼轉身就走。
沒有她的命令,所有婢女皆不敢擅自行動,早就習慣了這閣主的陰晴不定,紛紛隐身而去。
火把漸滅,樹林子一下子又暗了下來,只有前面竹樓前高高懸着的一盞燈籠勉強照亮着這空地。
瑤瑤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心下猜測着這閣主是在試探她,或者試探李寒吧。
也不敢冒然帶李寒到竹樓裏去了,就扶着他往一旁隐蔽點的小樹下而去。
又一次有掀起他的蒙面的沖動,只是,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小心翼翼褪去那早已染滿血跡的繃帶,替他換上藥。
白色的長裙就這麽硬生生被她撕扯成了短裙,好不容易才替穆子寒重新包紮好傷口。
根本早就忘記了自己臉上的傷,滿手是血,也不敢走遠去尋水源,只得愣愣坐在穆子寒旁邊,等着他醒了。
而竹屋內,一記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所有的一屋子的靜谧。
鳳老太太的手還沒有落下來,鳳歌靜靜地站着,一側臉火辣辣的,不言不語。
“解藥呢?”鳳老太太厲聲。
鳳歌不語,低着頭。
“我問你解藥呢?我告訴過你,她就是端木瑤瑤,就是穆子寒的原配夫人!你為何還下毒?”鳳老太太氣着一直不離手的蒲扇都落地了。
“幽月閣的規矩,不許帶閣外之人來,違者死。”鳳歌終于開口了。
“你殺穆子寒與端木瑤瑤何幹?”鳳老太太問道,當然知道鳳歌對穆子寒下不了手的。
“她攔着我。”鳳歌冷冷答道。
“借口!”鳳老太太語罷,又是一巴掌重重扇了過去。
鳳歌的另一側臉亦是瞬間跟腫了,這倆母女向來都是暴力!相處久了,便會了解。
“我是試探試探她而已,嫁給穆子寒那麽多年,連孩子都生了,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他來,即便是相貌認不出,那把銀白長劍總該認出吧!這裏頭一定有問題,黑森林已經暴露了,任何陌生人到幽月閣來我都必須小心!指不定她真是易容而來的!”鳳歌辯解道。
鳳老太太正要開口,這時候叩門聲傳來了。
“進來!”鳳歌大聲道,就愁着沒借口走呢!
進來的是個婢女,恭敬道:“閣主,少主已經送到暖閣去了。”
“我去替他療傷!”鳳歌立馬說道,急急出了門,根本沒給鳳老太太任何阻攔的機會。
而鳳老太太卻是急急往屋外去!
林子裏,涼風呼呼吹着,瑤瑤昏迷在地上,一側臉滿是血跡,而穆子寒早就被救走了。
【子寒的怒意】
幽月閣有無數的閣樓組成,沒有兩座閣樓是相鄰的,各座閣樓隐蔽在林中深處,只有閣內之人才知道各座閣樓只見的通道。
而暖閣是穆子寒的專屬,當年鳳歌親自為他選的地址,就位于這片山林最深的峽谷旁,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塊突出的巨大的風露石,走近一看得清楚是一座閣樓。
暖閣的燈火已經很久沒有亮起了,而昨夜亮了徹夜,鳳歌親自伺候着,一休無眠,這才發現他真的受傷很重。
屋內,暖塌上穆子寒靜靜躺着,只着一件寬松的白色底衣,胸膛微微敞着,纏在心口上的綁帶還隐隐透着些血跡,俊美的面容蒼白不已,而鳳歌就坐在床畔,牽着他的手,也不知道徑自嘀咕着什麽。
珠簾外四娘領着幾個送來早膳的婢女靜靜侯着。
四娘是鳳歌的奶娘,在幽月閣的下人們算是資歷最高的一個了,也就是有她敢稱鳳歌為丫頭
“這丫頭,就在穆公子面前才像個姑娘家。”四娘笑着低聲感慨道。
“可不是嘛,閣主就一直盼着穆公子回來了。”婢女附和道。
“老夫人還生氣嗎?”四娘問道,她可是連夜把解藥送過去了,和鳳老太太比起來,她倒更像是鳳歌的娘。
“昨夜折騰了一夜,現在估計還沒起吧。”婢女答道。
四娘點了點頭沒多說話,而這時候珠簾有動靜了。
穆子寒醒了。
“再過一盞茶的時間你要是還不醒,我就把你埋了。”鳳歌認真說道,眸中歡喜笑意卻難掩。
穆子寒不着痕跡掙脫開她的手,揉了揉眉頭,淡淡道:“瑤瑤呢?”
昨夜一直硬撐到幽月閣的竹樓前,否則豈會放心把瑤瑤一人丢在這黃山野外。
對端木瑤瑤,他總是有責任的。
“不知道。”鳳歌立馬沉了雙眸,沒好氣說道。
“那先出去吧。”穆子寒淡淡說道,不着一絲情緒。
“你得躺一兩日,不許下床。”鳳歌坐着不動,認真說道。
“出去把瑤瑤找來。”穆子寒靠在高枕上,直視鳳歌。
這妹子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了,若非鳳老太太在閣內,他也不會放心。
“一醒來就惦記,你若真這麽愛她,幹嘛還冷落她這麽多年?”鳳歌仍舊不動,冷笑着說道。
“我的家務事。”穆子寒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你把她當過家人嗎?”鳳歌反問道。
“與你無關。”穆子寒說罷起身下榻,披上外套便往珠簾外去。
而珠簾外的婢女和四娘早就退到門外去了,鳳歌追了出來,正要開口,卻是頓時警覺,數枚雙刃飛镖飛射而去。
只得聽铿铿幾聲,飛镖落地,青雲的聲音随即傳來,“鳳歌,你給我出來!”
“鳳歌,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給我出來!”
“難怪年紀這麽大了還沒人要,這麽狠心,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穆子寒蹙眉,走了出去,只見墨雨攔着拳腳并用着的青雲,青雲一臉的怒意,火都快從眸中裏噴出來了。
“夠了沒有,怎麽回事?”穆子寒冷冷開了口。
“少主,這女人毀了瑤瑤的臉!”青雲急急說道。
穆子寒一愣,沒緩過神來。
“我昨夜已經把藥送過去了,沒那麽嚴重!”四娘連忙開了口。
“那根本不是解藥,而是毒藥!你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青雲怒聲,也顧不上主子在場了。
四娘大驚,看向一旁的鳳歌。
鳳歌卻道:“來人啊,傳膳!”說罷就轉身要走。
穆子寒卻是抓住了她的手腕,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問墨雨,道:“怎麽回事。”
“禀主子,郡主右側臉全毀,至今昏迷不醒,老夫人用藥及時,只是那藥……确是毒藥。”墨雨如實禀告。
“啊……”鳳歌突然大叫出聲,這叫聲裏夾雜着一個咔喳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手斷了……
就連鳳四娘都不敢出聲了,穆子寒雖是鳳老太太的幹兒子,不過是月齋的少主,跟幽月閣其實沒有多大的關系,只是,幽月閣就從來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穆子寒你放手!”鳳歌吃痛地喊道。
“咔嚓……”
大拇指斷了。
鳳歌咬着牙不喊疼,也不說話!
“穆公子,可能是我弄錯了藥了,小姐不會是故意的!”四娘連忙說道。
穆子寒不語,拉着鳳歌下了石階,整個幽月閣各個閣樓之間都是山體裏的暗道連接的,下了臺階便可入暗道了。
青雲一把推開墨雨急急追上,墨雨無奈,看了四娘一眼,道:“四娘,你家小姐這一回過分了。”
“你家主子不也過分了?他什麽時候真正和小姐動過手?”四娘反問道。
“所以,這件事鬧大了。”墨雨無奈嘆息,跟了上去……
鳳老太太就住在入口處的竹樓裏,這時候正躺着院子裏的藤椅上,悠閑地搖啊搖,輕輕拍着蒲扇。
突然,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一個婢女神色匆匆而來。
“怎麽樣怎麽樣!”鳳老太太急急起身,問道。
“老夫人,出事了,小姐的手斷了,五指也全斷了!”婢女如實禀告,一路上,鳳歌沒少激惹穆子寒,五指就這麽硬生生給折斷了。
“好小子,夠狠的啊!”鳳老太太連連感慨。
“老夫人,這可怎麽辦啊!”婢女急了,若不是被鳳老太太所逼,她可不敢這麽出賣閣主,幽月閣裏,鳳歌才是正主。
“人到哪裏了?”鳳老太太氣定神閑問道。
“已經快到這裏了,老太太,要不奴婢先走了。”婢女現在只想躲了,昨日那姑娘根本沒有毀容,四娘送過來的确實是解藥,今早青雲墨雨過來,鳳老太太故意演了這麽一出戲的。
瑤瑤還睡着,不過是疲憊了點,根本就沒有其他事了。
“那就走呗!”鳳老太太懶懶說道,有躺了起來,藤椅搖啊搖,還哼着小曲兒。
難得有這麽個機會,她要鳳歌徹底死心!
穆子寒不可能休了端木瑤瑤的,而鳳歌也絕不可能當小妾的,當鳳歌看清了一切,她自然會死心的,那丫頭都二十好幾了,該尋個人家了,不能吊死在穆子寒這顆樹上!
喧鬧聲漸漸近了,都是鳳歌的聲音。
“穆子寒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告訴端木瑤瑤你的身份!”
“你放開我,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
“穆子寒,真的很疼!你放手!”
……
任由她怎麽叫喊,甚至哀求,穆子寒都無動于衷,走得甚快,直到出了暗道,在院子裏止步了,這才松開了鳳歌的手。
鳳老太太這才懶懶起身來,有一搭沒一搭拍着蒲扇,蹙眉道:“哎呦,你倆這是怎麽了?面紅耳赤的,人家小孩子兄妹倆才常吵架,你們倒好,這麽大了還吵!”
穆子寒立馬便察覺到不對勁了,而随即跟來的青雲急急道:“主子,瑤瑤在屋裏,整個側臉都毀了!”
穆子寒不動,看了鳳歌一眼,道:“你自己說,怎麽回事。”
“你現在才知道要問我怎麽回事了,我就是蛇蠍心腸,就是心狠手辣,怎麽樣!”鳳歌怒聲,所有的委屈一并爆發了出來,步步逼近穆子寒。
解藥是真是假,她怎麽會不知道,這顯然是她娘下的一個套,穆子寒竟是問都不問她一句就斷了她的五指!
相識這麽多年,當兄妹這麽多年,他何時這麽狠心過,不管哪一次,他都讓的!
“穆子寒,我認識你十多年了,你就這麽不信任我?”鳳歌怒聲質問。
穆子寒不語,見鳳老太太那樣子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任由鳳歌逼到了眼前。
“你說話呀!你根本不喜歡端木瑤瑤,你為什麽對她這麽好!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從她入月齋,到她入獄避過月齋的血光之災,都是你安排好的!”鳳歌怒視穆子寒,幾乎同他眉目相對。
穆子寒牽着鳳歌的手來,淡淡開了口,道:“我幫你接上。”
“不必,我甩你一巴掌再給你揉揉成嗎?”鳳歌冷笑道。
“可以。”穆子寒淡淡說道。
“送她回穆府!你答應帶我去焱城的客來居主店瞧瞧的!”鳳歌的聲音軟了下來。
“黑森林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明年吧。”穆子寒說道。
“事情不是已經查差清楚了嗎?是同一幫人,昨夜埋伏了陸子航的商隊!”鳳歌說到,昨夜,正是穆子寒親自追蹤那批黑衣人,發現了他們襲擊了正要離開離城的陸子航,黑衣人的首領也在其中,他正是寡不敵衆才受了傷的。
“幕後應該還有人。”穆子寒說道。
“留給青雲墨雨他們審,反正人都已經帶回黑森林的,正好引蛇出洞,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了,你說了孤城的生意處理完就帶我去焱城玩的!”鳳歌認真說道。
旁邊的人都不出聲了,鳳老太太竊喜着,她知道,會吵下去的,而且會越吵越兇的。
“先把瑤瑤安頓好,這回去焱城少說也得半年。”穆子寒說道。
“送她回穆府!”鳳歌怒聲。
“她的事情與你無關。”穆子寒說着看向墨雨,道:“替閣主把手接上。”說罷,看都不看鳳老太太一眼便往屋內去。
“穆子寒!”鳳歌咬牙啓齒道。
“穆子寒你根本不喜歡她,你還要讓她困住你的自由多久?”
只是,穆子寒并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墨雨正要上前,鳳老太太卻是一個眼色讓他們退去,青雲方才至今就一直傻笑着,這誤會真大。
“鳳歌,她畢竟是他的妻,你怎麽都比不上的。”鳳老太太感慨着,懶懶又躺着了下去,火沒點着,她自然要煽風點火的。
“都是你幹的好事,你不覺得無聊嗎?”鳳歌怒聲問道。
“我不過是讓你看看清楚,你這手疼吧,我看還是別接上了,時刻提醒自己。你同他再好又怎樣,終究不過人家原配。”鳳老太太說道。
“你!”鳳歌怒得說不出話來。
“丫頭,穆子寒真就問都沒問你一句嗎?直接折了你的手?”鳳老太太這是明知故問。
“是又怎麽樣?一點都不疼!若有下一回我直接毒死端木瑤瑤,不會跟她客氣了!”鳳歌冷哼,起身就走。
四娘卻才勸說道:“老夫人,你這是何必呢,孩子們的事情,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咱越是攙和就越亂!”
鳳老太太仍舊是一臉淡淡的笑顏,道:“你還不追上去看看,那丫頭指不定躲哪裏哭去了。”
自己的女兒她當然了解了,鳳歌這丫頭跟本就是好強,骨子裏可弱了。
看樣子,她讓瑤瑤在幽月閣住一陣子的打算沒錯了,鐵定能讓鳳歌完全死心的。
這時候,躲在一旁的婢女敢出來了,怯怯道:“老夫人,你對瑤瑤姑娘下藥的事情若是被發現了,穆公子會不會也斷了你五個手指頭啊?”
鳳老太太一愣,随即笑了起來,道:“還真不一定。”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穆子寒當初會取端木瑤瑤,會未婚先孕,而婚後到現在那麽多年根本就從未再同端木瑤瑤共枕一宿過,甚至都極少留穆府過夜。
“老夫人,你之前不是不管穆公子的家務事的嗎?”婢女又問道。
鳳老太太笑了,道:“呵呵,現在想管了嘛,瑤瑤這孩子我喜歡,心裏頭透徹得很,就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沉穩地很啊!”
【真的病了】
竹樓的客房裏,瑤瑤睡着正熟,本已經沒事了,卻因為鳳老太太的藥而發燒了,一身無力,好歹也得多留幾日。
穆子寒就坐在旁邊,早已又是一身黑衣蒙面了。
靜靜地看着瑤瑤,聽着大夫在一旁低聲說着病情。
“穆公子,這姑娘就是染了風寒,加之幾日的勞累,估計要多修養幾日了,以免日後留下病竈。”大夫低聲說道。
“要多少日?”穆子寒問道,本以為把瑤瑤帶到鳳老太太這邊來會安全些,卻忽視了鳳歌的不滿,現在看來,還是要另想個辦法安頓她了。
“少說也得十日吧,穆公子身上亦有傷,何不多留幾日。”大夫笑着說道,他是鳳老太太的禦用大夫,來之前自然是被交待過的。
一旁的青雲聽了這話,連忙開口,道:“主子,其他事情都留着墨雨和魑魅魍魉去辦吧,你也好久沒休息了。”
“去趟孤城聚醫堂,就找李大夫要凝脂白露膏。”穆子寒淡淡說道,視線一直落在瑤瑤側臉上那刀傷上,在他的印象中,這女人很在意容貌的。
“是!”青雲大喜,這狀況估計主子是會多留幾日了。
送走了大夫,穆子寒倒了杯茶,就站在窗前,沉眸凝思着。
探路黑森林,襲擊月齋,而後又劫持了陸子航的商隊,這同一批人究竟想做什麽,純粹為了劫財似乎說不過去,單單這批死士所用的銀針便是價值不菲了,皆出是做工精細,純銀的材質。
關在黑森林裏的那人也不知道被審問地如何了,線索全斷,就只有從那個人身上溯源了。
一室寂靜,只有窗外的風聲,端木瑤瑤就睡一旁,這樣的場景熟悉和陌生。
穆子寒緩緩轉身朝床榻上看去,想起了三年前。
因女兒的一再要求,不得不陪着端木瑤瑤一直到百納洛城,向來都是那樣,在女兒面前相敬如賓,在女兒背後他從來不會多看她一眼。
那一個月,亦有十多個晚上是這樣的,同室而不同卧,待隔間的女兒睡了,他才走。
一樣是她一句話不多說,徑自上床睡覺,而他站在窗前沉默。
時間一晃而過,三年了,女兒也離開三年了吧。
他一直瞞着,只說是寄養在焱城了。
“水……水……”
突然,身後沙啞的聲音傳來,瑤瑤醒來。
穆子寒連忙倒了杯水過去,瑤瑤已經自己坐了起來。
“喝慢點,小心噎着。”穆子寒說道,語氣淡淡的,不着一絲關心。
瑤瑤口幹舌燥,一大杯很快就見底了,杯子遞給了穆子寒,道:“再來一杯吧。”
穆子寒沒說話,默默又替她倒了杯水。
“再一杯!”瑤瑤又是一杯見底了。
她只記得自己守着穆子寒,然後覺得頭暈,之後發生什麽就都不知道了,應該是穆子寒帶她進來的吧。
“別喝太多了,一會兒給你送藥來,染了風寒要修養幾日。”穆子寒說道。
瑤瑤卻是笑了,道:“明明是關心的話,卻還說得這麽冷,我還真是頭一回見你這樣的。”
“我沒關心你。”穆子寒立馬辯解。
瑤瑤又笑,道:“我又沒說你關心我,就說你說的是關心的話。”
“這有區別嗎?”穆子寒問道。
“當然,或許可以這麽說,你明明讨厭我,卻又關心我。”瑤瑤認真說道,這亦是她一直好奇的。
“能這麽繞話,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走吧。”穆子寒冷冷說道。
“又來了……”瑤瑤白了他一眼,拉着被耨來抵着下颌。
穆子寒蹙眉,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瑤瑤認真了起來,道:“我好像沒有哪裏得罪過你吧,也沒有揭穿你劫走我上萬兩銀票的事情,你怎麽這麽讨厭我?”
這家夥似乎從第一次在林子裏見到她的時候就這樣了,冷冰冰的,有時候還真能從他眼神裏看出厭惡來,她真不明白她到底哪裏招惹他了。
“你想多了。”穆子寒淡淡說道,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還有事情問你呢!”瑤瑤急急下榻,竟是站不穩腳,硬生生跌了下去。
穆子寒卻只是轉身,沒有上前上前攙扶的打算。
瑤瑤扶着床榻,也沒打算讓他幫,只是竟是怎麽都站不穩腳,雙腿無力,這是怎麽了。
“有什麽事?”穆子寒開了口,不想看她再這麽做戲下去。
“過來幫幫我。”瑤瑤說道。
“你沒病倒這上不塌的程度。”穆子寒驟然怒聲,多年前某個場景就這麽冷不防浮現出腦海,當年的端木郡主亦是這樣要他扶的。
瑤瑤越發的納悶了,也不多跟他起沖突,淡淡道:“我就想問問,這幽月閣閣主是不是你……你……”
瑤瑤突然不知道“女朋友”這稱呼在古代是怎麽叫的了,見穆子寒沒有耐性了,便急急道:“那閣主是不是你妻子?”
“不是。”穆子寒答道。
“相好?”瑤瑤急急又問道。
“不是。”穆子寒蹙起了眉頭,昨夜的事情青雲同他都說了。
“那她吃什麽醋啊!”瑤瑤脫口而出,現在都還莫名其妙着。
“不知道。”穆子寒說罷,推門而出,不再停留。
而瑤瑤仍舊是癱坐地上,一身單薄睡裙,涼意沿着脊柱一直蔓延到後腦勺,雖南部氣候好,但已經是深秋,着實涼啊!
有太多的疑惑了,她不問明白,不說出來,并不代表不思考。
這黑衣人為何這麽讨厭她,還刻意留她在牢裏躲過月齋的血光之災,而後又救她出牢房顯然是要帶她走。
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平白無故讨厭她,又平白無故對她好。
真真詭異!
而自己,不就是染了風寒嗎,怎麽就雙腿發軟站不起了呢?
坐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拉下被耨來裹着禦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又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鳳老太太正端着藥盯着她看。
【他什麽時候笑過?】
深秋時節,入夜後風便更涼了。
今夜暖閣的燈火又亮了,就在懸崖盼,遠遠望去猶如天邊的星星一般。
露臺上,穆子寒負手而立,青雲又往瑤瑤那去了,向來不留下人的暖閣便只有他一人了。
突然,兩道黑影齊齊落下,一人是墨雨,身子高大,一臉絡腮胡子,另一人是個女子,身形清瘦單薄而影,在黑夜裏更像是鬼魅一般,正是黑森林的四大堂主之一,魅影。
“主子,傷怎樣了?”魅影一落地便急急問道。
“不礙事。”穆子寒冷冷說道,在下人面前總是這般清清冷冷,即便是最得力的這幾人。
若要見他笑,怕只有同鳳老太太閑聊的時候,到焱城客來居的時候吧。
笑起來多麽燦爛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