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艾薰的契約獸
解雨晴靜靜倚在窗前，她的瞳孔中倒映着輕柔飄落的細碎雪花，以及在白雪中盛開的花朵。“咯啦”，門口傳來一聲輕響。解雨晴微微一動，仿佛剛從夢境裏清醒過來。她回過頭，看到黑發的少年站在門口。從走廊裏吹過的風輕揚起他的發絲，他的臉上沒有笑容。
“萊奧？”她眨眨眼睛，笑着對他說。
“小晴，我……”萊奧回避着她的眼神，“我向黛安娜校長提交了一個申請。”
解雨晴有些好奇：“是什麽？”
黛安娜校長對萊奧視如己出，需要萊奧特別提出申請的，會是什麽事情？
“……我希望你可以提前放假休息，黛安娜校長已經同意了。我也跟時空之門管理會進行了聯絡，今晚時空之門就可以開啓，你可以……回家了。”
解雨晴愣住了。
“幾個月來你都在勉強自己，可恢複魔力……也許需要很漫長的努力才能夠成功。你已經太累了，我希望……”
萊奧沒有看解雨晴，只是自顧自地說着，好像有些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他知道這件事沒有跟解雨晴商量過，擅自決定非常不禮貌，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商量的話，解雨晴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她眼神中的疲憊一天比一天深重，他已經……沒法再看下去了。
“萊奧，謝謝你。”解雨晴輕聲說。
她微笑着站起身，開始安靜地在卧室裏東翻西找，收拾行李。萊奧站在門口愣了幾秒鐘，張了張嘴想要再解釋些什麽，卻只覺得一股莫名的氣悶。他退後一步走出房間，關上門，站在門口閉上眼睛。
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悄然湧上他心頭：她真的要走了。
娜琪麗絲離開的時候，他還很小很小，雖然對母親有一點點印象，但并不那麽深刻。在地之巨龍王愛瑪的庇護下，萊奧的成長之路愉快順遂，偶爾想到母親的時候，他也總是非常樂觀：母親是偉大的時間魔法師，她只是去到了這世界的某個過去或未來，只要自己變得她一樣強大，總有一天，可以在時間的河流中找到她。
然而在喚回“空之翼”的行動之中，他卻發現娜琪麗絲只剩下一縷神識。他不願意相信，可就在他還有所猶豫的時候，這最後一縷神識也消失了。
娜琪麗絲從這世界上，完全地、消失了。
與此同時，他的小晴，也失去了魔法力量，失去了在加納瑪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裏，萊奧把解雨晴的痛苦全都看在眼裏。她雖然擺出一副對魔法課程非常感興趣的樣子，但他知道，她早已經無法忍受自己的無力。開始時她積極的尋找可以恢複魔力的辦法，可漸漸的，她明白到那是一項多麽難以達成的任務。于是她在窗邊發呆的時間越來越久，他知道，她也想離開了。
萊奧看看自己的手心。他知道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她恢複魔力，但是——
真的要那樣做嗎？
可如果那樣做了，他将無法履行自己對她的承諾。
他可以犧牲自己，但卻不願把她獨自留在這世界上。現在，他終于明白自己是這樣的愛着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從第一次，她的笑容定格在甜品店的落地窗後面？
不，似乎是更加遙遠的時候。
記憶裏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幻境。
他對面站着的女孩有着如絲般光滑的黑發，她的瞳孔也是黑色的，但卻鑲嵌了一道淡金色的光圈。她為什麽如此憂傷？
我的甜美的女孩啊，你為什麽如此憂傷？
因為我不想對你說“再見”。我怕這兩個字，會變成莫名其妙的“永別”。
“嗨，萊奧。”
幻境和現實在一瞬間重疊，然後幻境消失，現實變得清晰。解雨晴打開房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說：“行李全都收拾好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好，”萊奧強迫自己露出笑容，“我們這就出發。”
***
在外月輪地區、東方帝國秋泓國某地，有一幢豪華的中式莊園。在莊園中一座二層小繡樓的頂端，在那些勾畫精美的木欄和雕花的梁柱上，漫不經心地懸挂着價值不菲的淡雅薄紗。一個豔麗的女子懶懶地斜倚在繡樓中間的一張貴妃床上，她雙眼微閉，兩頰和嘴唇有一絲妩媚的紅暈，烏黑而長直的青絲微微碰觸到地面。她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胭紅的緞袍，透過香爐裏飄出的煙霧，能夠瞥見她那修長而潔白的雙腿。
“親愛的，怎麽了？幹嘛這麽氣急敗壞呀？”
女子仍舊閉着眼睛，一邊說話，一邊從嘴角滑出一絲妩媚嬌柔到骨子裏的笑意。緊接着，一陣“砰砰砰”的巨響，一個妖精般精致美麗的少年沒有絲毫風度地走上繡樓。女子沒有表示任何不滿，而是睜開了那雙媚如流水般的眼睛。她淡金色的眸子帶着足以讓任何男子神魂颠倒的輕笑，望着對面怒氣沖沖的少年。
“薰？你還好嗎？”
這美麗的少年便是大財團“細瓷坊”的老板艾薰。他狠狠瞪了豔麗女子一眼，然後看也不看，一屁股就坐在了貴妃床上。
“哎呀，你這樣會坐到人家身上啦。”
豔麗女子嗲聲嗲氣地嬌嗔着，卻靈巧的一扭身，坐了起來。
一條火紅色的大尾巴從她身後露出來。
她就是艾薰的契約獸，一只999歲的妖狐。
“商霓影，我警告你，別在我顯然正在生氣的時候讓我更加生氣！”艾薰紫色的眸子裏似乎要冒出火來。
“哎呦，真是吓——死——人家啦。”商霓影嘻嘻笑着，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她擰了擰腰，抱着尾巴舒服地靠在貴妃床的另一側：“快說吧，到底怎麽了？我記得你今天還有課吧？這樣翹掉真的沒問題嗎？”
“《加納瑪基本地理和歷史》，”艾薰翻了個白眼，“我記得這本教材還是我們財團出錢找學者完善的。”
商霓影微微一笑：“可那是老老板在世時的事情。親愛的，你要經營財團，對于大陸地理和歷史，一定要掌握得清清楚楚才行呀。”
“好啦好啦，我會補上這一課的，”艾薰有些煩躁地揮揮手，“現在的問題是解雨晴——她跑回666號世界去了。”
商霓影閉上眼睛：“她回到她的世界去了？那又如何？”
艾薰一滞：是啊，那又如何？雖然他對解雨晴有些微妙的好感，但……也只不過是好感而已。更多的是某種愧疚：幾個月來他一直都在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把解雨晴帶到斯爾納特去。
如果他和凡爾納沒那麽多事的話……也許解雨晴就不會……
他們當時只是想讓她陪在萊奧身邊——因為契約人和契約獸在一起，可以增加彼此身上的力量。只是——
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其實你應該知道，有一種辦法，可以讓解雨晴恢複魔力。”商霓影輕聲說。
“什麽辦法？”艾薰驚訝地問，“需要準備什麽？”
“需要一頭巨龍。”
商霓影淺笑着，伸出纖白的手輕撫艾薰的肩膀：“你知道，只有這種辦法可以幫助解雨晴。可萊奧會願意嗎？——薰，說到底，這件事與你無關。”
艾薰好看的眉毛緊擰在一起。是啊，他知道商霓影說的辦法是什麽，也知道自己與解雨晴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可是——
不知為何，他放不下那個女孩。
“……我會再尋找其他的辦法，”艾薰閉上眼睛，“現在我想請你……帶我去666號世界。”
***
雖然說“馬上出發”，可時空之門的開啓時間有嚴格的規定，他們必須等到晚上才能出發。不過解雨晴也沒有老老實實的繼續待在宿舍發呆，而是幾個月來第一次，主動在校園裏走動起來。
“要去跟朋友們道個別，”她笑嘻嘻地對萊奧解釋，“安娜姐姐、藤蓮大哥、克烈斯王子、小費爾曼——對了，還有艾薰。說起來，我還沒見過艾薰的契約獸呢，不知道她是什麽樣子？”
萊奧也沒見過艾薰的契約獸，不過他交游廣泛，自然對商霓影有所耳聞：“她麽……她叫商霓影，是一只999歲的妖狐，勉強……也算是個好人。對了，你的世界，也就是加納瑪通稱的666號世界，就是她在666歲那年發現的。”
“呃……所以就這麽命名了？”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在這幾個月的學習中，解雨晴已經了解到加納瑪大陸的時空之門到底是什麽。它是傳說中的衆神離開加納瑪時留下的遺跡，特定的人通過這扇門，就會到達特定的世界——也就是說，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想去哪個世界就去哪個世界，就像一把鑰匙開一扇門一樣，你必須擁有“鑰匙”，才可以到達相應的世界。
唯一可以“走後門”的便利是，契約人可以到達的世界，只要他的契約獸跟他在一起，他們就可以同時到達那個世界；反之亦然。
實際上，人們并不完全理解時空之門的運行機制。雖然有很多學者研究這個課題，但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什麽有效的進展。只要在時空之門管理會遞交申請并審核通過，每個人都可以到時空之門碰碰運氣（當然，你至少得會用高階飛行魔法——時空之門可是在半空中的）。門後也許是美麗的天堂，也許是醜惡的地獄，也許——你根本無法穿過那扇門。
地球，也就是666號世界，在目前的加納瑪，也就只有凡爾納、商霓影等有數的幾個人才能到達。除了他們和他們的契約獸、契約人，即使是強大如時間聖女娜琪麗絲，沒有“鑰匙”也無法到達地球。不過對于時空巨龍一族來說，只要可以定位到加納瑪大陸之人曾經留下的氣息，他們就可以去往任意一個世界。
艾辰的神識大概因為長期依附在時空巨龍一族的身上，也獲得了時空巨龍穿越時空的能力，所以他才能跑到地球、依附在解雨晴的身上；娜琪麗絲的神識則是因為跟艾辰糾纏在一起，才被牽扯了過去。
解雨晴了解到這一切的時候，着實大大松了口氣：至少她不用擔心什麽妖魔鬼怪不小心穿越到地球去——即使偶然跑去了小貓三兩只，以地球現在的科技水平，應該也可以抵擋了吧！而艾辰——只要她沒有魔力，艾辰也就沒法興風作浪了。
所以說到回家，解雨晴心裏還是十分輕松的。
“本來還想邀請安娜姐姐他們到家裏玩的……不過，既然商霓影可以到地球來，艾薰也就沒問題了吧？嗯，能邀請他也不錯！”解雨晴興奮地說。
可惜，萊奧的臉色好像更陰沉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一更~
收藏又多了一個很開心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