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吻
娜琪麗絲回答了人們所有的疑問，她淡然地講述自己的故事，會議室中不時傳出嘆息和小聲的驚叫，但在大部分時間裏，只有一片寂然。大家漸漸相信了娜琪麗絲的故事，但是萊奧……
解雨晴有些擔心地看着萊奧，他聽得比誰都更加認真，他的心情也比誰都更加複雜。直到娜琪麗絲講完，他突然站起來，手裏緊握着脖子上從未摘下過的沙漏吊墜，不确定地問：“你真的是……我的母親？”
“萊奧……你應該早就感覺到了我的氣息。沒錯，我是你的母親。”
“但是……”萊奧黑色的眸子裏閃出一絲悲傷的神色，“但是你已經死了。而我的母親，還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時代當中，等着我去尋找她。她雖然也叫做娜琪麗絲，但她……她不是那個3000年前的時間聖女娜琪麗絲……你不能冒充我的媽媽。”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幾不可聞。解雨晴輕輕握住他的手。
娜琪麗絲嘆了口氣：“傻孩子。現在你見到的我，的确是一個已經故去的人。所謂‘神識’，僅僅是我的一個投影，一個烙印。但是，”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你的确是我的兒子，偉大的時空巨龍——萊奧卡尼斯。”
“不……我什麽都不是……我只是，只是一個害父親去世、還弄丢了母親的笨蛋！”
萊奧突然失控地喊叫起來。他猛地站起身，一邊大喊大叫，一邊狂亂的試圖沖到門外去。解雨晴使勁拽住他的手臂，卻一下子被他甩到了牆角。娜琪麗絲也舉起自己半透明的手臂想要攔住他，可是，萊奧卻直接穿過了那不真實的幻影。
這個景象似乎更加刺激了萊奧。他先是愣了愣，随後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你看，你分明就是一個幽靈，你怎麽會是我的媽媽？你、不、是！”
他氣勢洶洶地向門外走去，金色的瞳孔縮成了兩條細縫，如同想要擇人而噬的毒蛇。火之巨龍王哈裏曼迪斯第一時間站出來，皺着眉頭拉住萊奧：“冷靜點。幾個小時之後你必須出面主持龍王大陣，別忘了自己的職責！”
“滾開！”萊奧惡狠狠地甩開哈裏曼迪斯的手。哈裏曼迪斯眼神一沉，冷哼一聲，手掌中猛地騰起了熊熊火焰。水之巨龍王克蘿絲和地之巨龍王爾瑪也站了起來，面色凝重地擋在門口。
“好了各位，”一直保持沉默的黛安娜校長突然開口，“斯爾納特的危機還沒有解決，如果四位龍王自己先打起來，危機恐怕就會變得更大了。”
她說的話并沒有什麽特別，可奇特的是，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熨帖，會議室裏的氣氛立刻緩和下來。大概是某種魔法吧？解雨晴想。她縮在牆角，雖然痛得直冒冷汗，但在這一刻似乎也好受了很多。
凡爾納和艾薰在第一時間走到她身邊，扶起了她。所有人都盯着萊奧，萊奧卻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他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單蕭索。
解雨晴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疼痛，一個幻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個有着像星空一樣的深藍長發和瞳孔的身影。奇怪的是，她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卻能夠清晰地讀懂他的心情。他就如同現在的萊奧，全身都寫滿了悲傷、痛苦、自責和不願相信。
“……你真的這樣決定了麽？”他問她，聲音帶着遙遠的回音。
這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嗎？解雨晴突然想起這畫面的下一個鏡頭——在遇到黑暗獨角獸的時候，自己看到過相同的畫面——
血。
她憶起鋪天蓋地而來的血雨。
“不！”
***
她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凡爾納和艾薰，奔向萊奧。
她緊緊擁抱住萊奧，她的唇覆上他的唇。
她親吻了萊奧。
可怕的幻覺不見了。萊奧沒有像幻境裏的那個身影一樣，他的身體裏沒有湧出大量的鮮血，他的心漸漸變得平靜。然後，他的手臂也變得溫柔，輕輕環繞在她腰間。
現在是換他主動了。
仿佛這個吻是他等待了一生的吻，不，仿佛他已經等待了幾千幾百世，仿佛他從開天辟地起就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于是他是這樣地小心翼翼，生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境，生怕只要稍一用力，這個夢就會被自己給驚醒。
安靜的會議室裏，黑發的少年溫柔地擁吻紅裙的少女。
他們真的，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這時間漫長到滄海換了桑田，山巒換了湖泊。
半透明的娜琪麗絲悄悄隐去自己的身影。
如果是解雨晴的話，就應該可以破除那個咒語了吧。
那個無論怎樣輪回，都必須與自己心愛的人一決生死的，悲哀詛咒。
那個永生永世，都無法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神的懲罰。
***
再一次見到龍王大陣，解雨晴還是為它的壯麗由衷感嘆。四位龍王已經保持着龍的形态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而那個金字塔結構的主陣，此刻正閃耀着淡淡的光輝，沐浴在晨光中緩緩旋轉。
她擡頭看看天空，萊奧就在那裏。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朵好看的笑渦，眼睛裏溢滿溫情。
“笑得那麽開心，在想什麽？”艾薰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解雨晴轉過頭，看到艾薰臭着一張臉站在一邊。他漂亮的淡紫色瞳孔裏，帶着微微的怒意。解雨晴不由得笑起來，想起昨天晚上，在她和萊奧親吻的時候，艾薰突然使勁咳嗽幾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什麽“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呃，不過在大庭廣衆之下擁吻什麽的，确實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想到這裏，解雨晴也覺得有些尴尬，可艾薰擺出一副“自家鮮花被牛踩了”的痛心疾首的模樣，又讓她十分忍俊不禁——因此她的表情奇怪極了。
艾薰看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忍得很是辛苦，翻了個大白眼，冷哼一聲：“哼，馬上就要啓動法陣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胡思亂想！”
“其實我一直在想，”解雨晴好笑地說，“為什麽對別人你都是一幅很優雅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樣子，一看到我就變成一幅臭臉啊？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因為我……”艾薰眯起眼睛，“看、你、不、順、眼。”
“不會吧？”凡爾納笑嘻嘻的聲音突然從艾薰背後傳來，艾薰回過頭，正看到凡爾納帶着黑貓露娜一起，走上了天臺。解雨晴笑着向凡爾納打招呼，露娜跑過來蹭了蹭她的小腿。
這時，娜琪麗絲的聲音突然在解雨晴腦海中響起。
“小晴，請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解雨晴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娜琪麗絲難道認識凡爾納？可是從時間上來看……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不過她并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凡爾納正看着她，說出了同樣含義的話：“小晴，請讓我跟娜琪麗絲說幾句話。”
雖然疑惑，解雨晴還是點點頭。半透明的娜琪麗絲再次從她身體裏浮現出來。凡爾納開口了：“我要最後向你确認一遍。你真的要代替我，這麽做嗎？”
“對，我已經決定了。”娜琪麗絲回答。
“如果像你說的，你就是‘那個’娜琪麗絲，那麽你應該知道我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凡爾納·塔納瑞斯的故事，我全都知道。”
“……那麽，做這個‘中樞’，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
“我明白。”
“難道你也無所謂了嗎？”
“……我是時間聖女娜琪麗絲。”
“那麽……”凡爾納的臉上又恢複了他那萬年不變的笑容，“祝你好運。”
娜琪麗絲消失了。解雨晴卻被弄的一頭霧水：“凡爾納，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小晴，時間快到了，”艾薰突然插話進來，“快到魔法陣裏去吧。”
“……好的，”解雨晴看了看身後的龍王大陣，果然，四位龍王的目光現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但是凡爾納，待會兒可一定要跟我說清楚！”
“好，你快去吧。”凡爾納笑着說。
解雨晴疑惑地看看好像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的艾薰和笑容滿滿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凡爾納，定定心神，轉身走向龍王大陣。
艾薰突然揚聲道：“小心點！”
“放心吧！”解雨晴有些驚訝，但還是回頭向艾薰和凡爾納擺擺手，“你們兩個站在這裏圍觀也要當心……雖然我知道你們都很厲害，但也要小心！”
“……待會兒要站在法陣中間的人是你吧，”艾薰小聲說着，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所以，要小心的是你才對。”
解雨晴當然沒有聽到，她走進魔法陣的中央，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
***
站在龍王大陣的中心，解雨晴發現四種魔法元素形成的力量竟然如此狂亂，這是在法陣外完全無法感覺到的。可傑卡洛斯還在悠然自得地跟開她玩笑：“我說小晴，你還站得住吧？”
“少說一句話你會死麽……”解雨晴一邊維持自己的平衡，一邊咬牙切齒地說。
“好好好，別生氣，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傑卡洛斯笑眯眯地說。
解雨晴狠狠瞪了一眼那頭青色的巨龍，只覺得就算變回了威武的龍的形象，傑卡洛斯還是一幅很欠扁的模樣。
這時娜琪麗絲已經從解雨晴的身體裏浮現出來，珍珠色的半透明身體在四種光芒的掩映下，變幻着絢麗的色彩。她開口說道：
“四位龍王，當我開始吟誦咒語的時候，請你們将自己本屬性的魔法力量輸入到小晴身上。萊奧，你不用這樣做，但是必須在法陣上空迅速凝結出一個魔法空間，并讓它穩定下來——否則在龐大能量地撕扯之下，這裏将會有時空扭曲的危險。”
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裏。四位龍王默默點頭。
“小晴，你要盡量放松自己。我會保護你的身體，并快速吸收四位龍王向你輸入的魔力，你不會感到任何不适——不過，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吧。”
“娜琪麗絲，我不會害怕的。請你一定要喚回‘空之翼’！”
“……那麽，我們開始吧。拜托各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二心和乙女心集中爆發的一章……總之寫起來很爽呀嘿嘿嘿嘿~~~~
晚上依然有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