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聖月之顏
當解雨晴的身體觸碰到大門中間那團若隐若現的薄霧時，她眼前閃過一道淡淡的銀光。接着，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當光芒消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雪地中間。鵝毛般的雪片從天空中緩緩飄落下來，卻沒有帶來一絲冰冷的感覺。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別人都只是從門裏經過，并沒有消失啊？解雨晴奇怪地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切，但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一絲恐懼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好像……
好像她曾經在這裏生活過，生活了很久很久。
她試探着向前邁出一步，腳下是厚厚的、松軟的積雪。
依然沒有分毫寒冷的感覺。
“姐姐！”
身後傳來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解雨晴回過頭，吃驚地張大嘴。
這……這分明就是那扇大門上雕刻的兩位女神之一啊！她剛剛叫自己什麽？
這位女神（還不知道是哪一位）一下子抱住了解雨晴。她眼圈泛紅，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只聽她用一種充滿了委屈的、撒嬌般的聲音說：“姐姐，你怎麽才回來！我和薩貝絲姐姐在這裏等了你好久好久，你到底去了哪裏？姐姐！”
解雨晴一陣目瞪口呆。這時，雙子女神中的另一個突然在她身邊出現了。她皺着眉頭拉開先前撲在解雨晴懷裏那位，冷靜地說：“泰蕾姆，你這是怎麽了？她明明只是一個來上學的學生！我們幫她分派，再送她出去就好了。”
“可是，薩貝絲姐姐，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氣息！她就是……”
“好了，泰蕾姆！”薩貝絲嚴厲地說。泰蕾姆閉上嘴，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薩貝絲心一軟，摸摸泰蕾姆的頭，然後看看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解雨晴，嘆了口氣：“很對不起，本來你是不會到這裏來的，可是泰蕾姆感覺你的氣息似乎有些不同，就擅自把你接到了這裏……這裏是時空之間的裂縫，對于普通人來說很危險，我需要立刻把你送出去。請閉上眼睛。”
“抱歉，但這是……”
“……你以後也許會知道。那時候，歡迎你再到這裏來。”
薩貝絲揮舞手中的權杖，一陣風雪将解雨晴卷起。她感覺自己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的飛了起來。一陣金色和銀色交錯的光芒閃過，解雨晴消失了。
“薩貝絲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泰蕾姆輕輕說，她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流下來。
“泰蕾姆，我沒有怨你。我又何嘗不想趕快再見到姐姐呢？”薩貝絲輕嘆一聲，幫泰蕾姆擦去臉上的淚水。
“薩貝絲姐姐，你知道的，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姐姐再次消失。雖然我能夠‘看清楚’過去和未來的一切，但是我看不到姐姐。我害怕她會消失。”
“放心吧。姐姐一直追尋的那個人又出現了，他們距離得非常接近。已經過了這麽久，一切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夠再見的。泰蕾姆……不要哭，我向你保證。”
***
解雨晴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之中。
這又是哪裏？解雨晴倒是并沒有感覺害怕，因為剛才的兩位女神雖然表現得有些奇怪，但終究沒有什麽惡意。這裏也許……
一個柔和的女聲闖進了她的腦海。
“歡迎你，我的孩子。你為什麽來到聖月學園。”
聽到這個聲音，解雨晴松了口氣：這次應該回到正常的程序了。她回憶着自己到聖月學園來的經歷，終于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自己應該是被凡爾納和萊奧這兩個家夥拐騙過來的吧！
“拐騙？”那個聲音仿佛聽到了她心裏的話，饒有興趣地反問，“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從異世界來到加納瑪，對這裏有了解嗎？有沒有想過要進入哪個學派學習？”
“這個……只是了解了一點點，不過以後還可以繼續嘛。至于學派……那不是應該由你來選嗎？”
“按理說，應該是我看到你內心的深處最真誠的想法，再幫你做出選擇。可是你……我沒看錯的話，你适合去滿月之光。可是你好像又在本能地排斥它，要到新月之影去。要不然你來告訴我你的想法吧？”
“……不是吧？”
解雨晴被這聲音說的話吓了一跳。仔細想想，自己心裏似乎的确對這兩個學派都不是特別滿意：滿月之光太過耀眼，新月之影太過暗淡。非要選的話，也許她會選擇“弦月”——滿而不盈，缺而不漏。
好歹我是學辯證法長大的，解雨晴心想，可惜沒有這種牆頭草一樣的選項啊！
“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就準備好到自己的座位去吧。”
“咦？”
眼前又是一黑。解雨晴感覺自己的雙腳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面。她睜開眼睛，看到萊奧正站在她面前。溫暖的禮堂，她回來了。
出乎意料，禮堂裏十分安靜。她是分派儀式的最後一個學生，再加上有人早就認出她是今天得到入學測試第一的新生，所以所有人都緊盯着她。解雨晴在踏入大門之前就已經是這種情況了，可現在她忍不住環視四周，卻發現包括萊奧和黛安娜校長在內，人們臉上明顯都寫着“這不可能”四個大字。
她低頭看看自己，發現自己的身體上，籠罩着金色和銀色交錯的淡淡光芒。
這下子，連她自己也驚訝起來：因為在之前的整個儀式當中，傳過大門的學生身上，只會出現一種顏色的光芒。籠罩着金色光芒的人會進入滿月之光學派，籠罩着銀色光芒的人會進入新月之影學派，可她現在——
解雨晴有些不安，她看看萊奧，發現萊奧已經緩過神兒來，正一邊安撫地沖她微微點頭，一邊大步向她走來。她漸漸安心，又把目光轉向黛安娜校長。
“……這真是個奇跡。”黛安娜校長終于說話了。她看看這時已經站在一起的萊奧和解雨晴，深吸一口氣道：“解雨晴，聖月之顏。”
“轟”的一聲，禮堂裏掀起了一陣風暴——當然不是真正的風暴，也不是什麽失控的魔法，而是震驚的人群集體發出的巨大轟鳴。解雨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緊張感，握住萊奧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用力。
萊奧輕聲說：“沒關系，我在這裏。”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解雨晴轉過頭，看到萊奧金色的雙眸光華流轉，溢出滿滿的“安心”兩字。在人群如同風暴一般的議論之中，他就好像定海神針一般，不會被撼動分毫。所以解雨晴露出一個微笑，向他點了點頭。
這時，在教師席的正前方，滿月之光與新月之影兩席之間，有一道金銀交錯的光芒緩緩暈開。一張小巧精致的木桌出現在那道光芒中間，可以看到其上雕刻着某種古典繁複的花紋。
——那把椅子！
解雨晴的腦海裏猛地出現了今天早些時候的畫面。巨大的三眼烏鴉，倒下的藤蓮，放出光芒的娜琪麗絲雕像，自己……自己……
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沒有聽到黛安娜校長接下來的話：“這真是奇跡，三千年了，聖月學園的第三學派——聖月之顏，終于迎來了自娜琪麗絲之後的第二位學員。解雨晴同學，那就是你的座位，請就坐吧。”
人群發出的轟鳴聲更大了。萊奧輕輕拉拉解雨晴的手，發現她根本沒有一絲反應。
萊奧皺起眉頭：“……小晴”
“座位……座位……這裏沒有我的座位！”
解雨晴驚叫着向後退去，臉上寫滿了無盡恐懼和悲哀。學生們騷動起來。萊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的懷裏。
他看到她的眸子在那一瞬間的空洞。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衆人的目光集中到那張已經完全出現在禮堂中的桌子上。現在，金色和銀色交錯的光芒已經慢慢消失，桌子旁邊還出現了一把供契約獸坐椅子——但是，主位上的椅子始終沒有出現。
“座位……椅子？”教師席上的阿拉比老師揪了揪自己下巴上亂糟糟的胡子，陷入沉思，“莫非今天下午在百花莊園，渡冥鴉叼走的就是……”
“大家……請安靜。”
黛安娜校長鎮定的聲音在禮堂中響起，她微笑着，用柔和而清晰的聲音繼續說：“請大家安靜。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關于第三學派的傳說，但解雨晴來自另一個世界，恐怕對這些并不了解。同學們——可以允許我為她稍作解釋嗎？”
她本身極有威望，這番話又合情合理，騷動的人群便漸漸安靜下來。
黛安娜校長微笑着欠身致意：“謝謝大家。”接着她把目光轉向解雨晴：“解雨晴同學，第三學派聖月之顏，實際上只在三千年前出現過一次。它是娜琪麗絲開辟出的新學派，而自那時起到現在，你是唯一一個獲得認可的學員。”
黛安娜的一番話，似乎為解雨晴重新注入了生的活力。她從萊奧懷裏慢慢直起身，擡起頭來。但她的手依然緊握着萊奧的手。
“這套桌椅，誠如大家所想，正是當年娜琪麗絲曾經使用過的。根據記錄，它們一直都藏在玫瑰莊園的那座雕像之下，受到某種強力魔法的保護——直到今天，玫瑰莊園，變成了百花莊園。”
黛安娜校長的聲音十分平靜，她接着說：“恐怕還有一些同學不清楚今天下午在女生宿舍發生的事情。我現在向大家說明：所謂‘玫瑰莊園’，本應該是‘百花莊園’。當年娜琪麗絲從學園畢業後，成為了一位偉大的魔法師。她後來又回到學園，為當時的女生宿舍施展了一個魔法——‘每個女孩都是一朵美麗的花’，娜琪麗絲想要讓每個女孩都在這裏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景象。”
“然而，出于某種顧慮，娜琪麗絲隐藏了這個魔法。不過就在今天，” 黛安娜校長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欣慰，“解雨晴将它重新激活了。結合目前的情況，我認為，這是娜琪麗絲選擇‘聖月之顏’學派繼承人的某種測試。”
人群開始小聲的議論，這次黛安娜校長沒有阻止他們，只是略略加大了自己的聲音：“可惜，那把椅子被渡冥鴉搶走了。因此我希望——解雨晴同學，你能夠親自調查清楚這件事情，将自己的座位找回來。你願意接受這個考驗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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