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棄 (4)
準備郵寄回去北京。
其實不用拆開包裹,梁子芊也知道是前兩天在網上訂購的聖誕樹挂件。此時運到,真讓人有物是人非的悵然。她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慢慢開始一件件的裝飾上。
她仔細纏繞着彩燈,讓電線與樹枝緊密交織在一起,那紛繁的經絡正如她迷亂的心。雪人,麋鹿,天使,鈴铛,她緩緩的,精确的,把它們錯落有致的挂上樹枝。松樹的清香撲面而來,小小的空間滿是聖誕的味道。
她看着已經空了的紙箱,只有一個樹頂的星星沒有挂上了,梁子芊笑着搖搖頭。這顆松樹太高了,比嬌小的梁子芊高處竟快兩英尺。搬來梯子,爬上去,她拿着星星的手停在半空中。
最頂端的松枝上,挂着一串鑰匙,除了兩片金色的鑰匙外,上面還墜了一個電子卡和一張藍色的小紙箋。電子卡是全黑色,只有簡單的徽章和幾個字“Plaza Hotel Condominium”(廣場酒店公寓)。
梁子芊不禁大吃一驚,廣場酒店曾是與華爾道夫齊名的曼哈頓标志性五星級飯店。幾年前,它的主人把酒店靠近中央公園一面的高樓層,全部變成超豪華公寓,并以天價出售。難道這串是其中某套公寓的鎖匙?
她連忙再打開那張黏在磁卡背面的藍色紙箋:Every woman needs a room of her own. A room with a view for a merry Christmas to you - YYK (每個女人都需要自己的一個房間。送你一個有景色的房間,聖誕快樂。楊耀坤)
點亮了聖誕樹的彩燈,梁子芊搖晃着紅酒杯,透過酒杯看亮晶晶的樹,仿佛一片星星沉入紅河底。她舉起杯,噙着淚笑笑,對着無聲的樹說:“聖誕快樂,黑暗騎士。”
北京高林證券杜康榮的辦公室中,楊耀坤敲門進來。看到略顯消瘦的楊耀坤,杜康榮訝異道:“不是放你假到新年以後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努力笑笑,楊耀坤說:“天生勞碌命,閑下來就渾身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回來看看。”
杜康榮把他按倒椅子上說:“人家長假回來都紅光滿面胖上一圈,你看看你,反倒瘦了似的。你到底去哪裏了?”
楊耀坤聳聳肩說:“所以我說我就是賤嘛,沒事忙反倒難受。杜總,您手頭有什麽事情就盡管交給我吧,越多越好。”
杜康榮臉上一變,說道:“你不在的時候,确實有件事有點棘手。不過還沒查清楚,所以沒驚動你。”說完,他把自己手機打開,調出一張照片,遞給楊耀坤看。
接過來一看,一向處變不驚的楊耀坤,臉上也沒了血色。這是一張某個金融圈論壇的截圖,一個帖子标題寫着:陽光實業紐約上市驚天□□,高林證券難脫幹系!日期正是三天前。
“陽光實業的股價還沒有受影響,算是萬幸。”
“找到發帖子的人了嗎?” 楊耀坤第一反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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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查,但網絡錯綜複雜,不一定能查的出來。” 杜康榮不無擔憂的說。
楊耀坤沉思一陣,把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才警惕的找來一張紙,在紙上匆匆寫道:“上市的事處理的很妥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您放心。”
杜康榮點點頭,寫道:“你辦事我一向放心。但這次來者不善,得盡快壓下去。”
“您打算怎麽辦?” 楊耀坤潦草的寫下。
“我已經讓人把原帖和轉帖都删除,一邊暗中查始作俑者,一面再看看風頭。馬上要過新年了,我估計大家注意力會很快轉移。不過最近一定要低調,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當杜康榮寫完最後一個字時,楊耀坤謹慎的用打火機把紙條燒了,才笑着說:“杜總,那沒事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茵茵已經問過我無數次你什麽時候回來,去和她打個招呼吧。” 杜康榮含笑說道。
出了辦公室,楊耀坤遲疑的邁着步,他想不出來哪個環節會走漏消息?所有的關節都用錢喂飽了,讓他們張不開嘴。到底哪裏出了錯?
讓他更深一層的擔憂是,為什麽杜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出了問題?如果沒有提前回北京,自己什麽時候才會知道這件事呢?杜總可是有棄車保帥的意思嗎?楊耀坤想到這時,背上不禁一層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第33話 深水
回到辦公室,楊耀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事情到底有多嚴重還未所知,也許杜總只是不想讓自己杞人憂天,畢竟大家雖有師徒之誼,但說白了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耍手段。再退一步講,就算這個利益集團決定犧牲自己,不攀咬,守規矩,還會九死一生;否則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他反倒心情平靜許多,開始拿出紙筆,在紙上畫起整個事件的各個關節和相關人物的樹形圖。分析良久,他大膽的猜想,這次交易的最大獲益者其實是任堂軍背後的李家。難道這次是針對李家的一次試探性攻擊?
把紙放進碎紙機中銷毀,楊耀坤瞥見門口有一個女生的身影,隔着霧化玻璃,依稀可以辨別出是李茵茵。換上一副平常慣有的嘻笑表情,他開門道:“怎麽在門口鬼鬼祟祟不進來?”
李茵茵指着門把手上那塊‘請勿打擾’的牌子,嬌嗔道:“楊總閉門謝客,我怎麽敢打擾?”
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心亂如麻,随手挂上都忘了。此時的楊耀坤,哪有心思開玩笑,但他還是擠出一絲笑容,打趣說:“一個月不見,你終于知道長幼尊卑,會叫楊總了。”
滿不在乎的走進來,坐到沙發上,李茵茵才吐吐舌頭,笑着說:“耀坤哥,你去哪裏了?這麽久才回來。”
非常時期,楊耀坤異常謹慎的含糊答道:“我的美國護照快過期了,所以回去更新。你知道歐美國家政府的辦事效率,等上一個月才拿到。”
李茵茵點點頭,松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吓我一跳。”
楊耀坤馬上警覺起來,試探道:“這有什麽好怕的?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事嗎?”
“杜總只說你是去度假,我就想能度這麽久,肯定是和女朋友出去逍遙了。看來是我想多了。” 李茵茵像孩子一般笑起來。
“我這人最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談感情,那玩意兒容易傷人。每個跟我交往過的女人我都跟她說,我50歲之前不會結婚。所以哪有正常智商的女人會想當我女朋友?我不是靠譜的人。” 楊耀坤也暗松一口氣,看來李茵茵什麽都不知道。
以李家在中央盤根錯節的勢力,一定會預先看出些端倪,聽到點風聲,不可能不對寶貝孫女有所保護。只要目标不是李家,這潭水就不會太深,淹不死人。
李茵茵嘟起嘴說:“耀坤哥,你這是在罵我智商低嗎?我就是想做你女朋友。再說了,誰說你不靠譜了?連杜總都在爺爺面前說你是可靠的人。”
剛放下一顆心的楊耀坤,神經又緊繃起來,但面上還是神色自若的好奇道:“你什麽時候聽杜總這麽誇過我?他不罵我就算過年了。”
“就聖誕節前幾天,杜總來家裏找爸爸和爺爺。我就知道爺爺他們一直關心我們的事情,肯定是想打探你的情況。所以我就偷偷在門口聽。可惜聲音太低,只是聽到杜總臨了時,聲音有些激動的說:耀坤是我一手帶起來的,絕對信得過。” 李茵茵竹筒倒豆子一樣的說給他聽。
楊耀坤內心苦笑一下:看來此事還是和李家有關。只是長輩們擔心這個單純的孫女會袒護自己,所以不敢對她和盤托出。對這麽一個癡癡戀着他的小女孩兒,連楊耀坤都鄙視自己的一再試探。
但事關重大,他不得不繼續套口風道:“聖誕加新年,你怎麽會老老實實呆在國內?沒有計劃出國玩兒嗎?”
李茵茵聳聳肩說:“我爸倒是說我這一年工作很辛苦,他願意出錢讓我媽陪我去瑞士滑雪。可我不想和我媽去,要是你陪我去,我現在就去訂票。”
果然,楊耀坤暗吸一口冷氣想到:事情沒那麽簡單。又回想起杜總剛才故意讓自己去和李茵茵打個招呼,就是在暗示他這裏面有李家的牽連。楊耀坤深深明白杜總的為難,也感激他的維護之意。如果沒有杜總那句‘絕對信得過’,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到北京都是個未知數。
李茵茵又哪裏知道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楊耀坤的心思已經轉了這麽許多彎兒。只見楊耀坤嘻嘻一笑說:“我可不像你不用上班也有飯吃,已經有一堆活兒等我我呢。”
他頓了頓,站起身說:“這時差又上來了,我出去買杯咖啡。回頭再找你。”
他足足走了三條街,才在一棟噪雜的舊辦公大樓裏找到一個投幣的公用電話。如今這種電話都變成了古董。撥通他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聽到梁子芊的聲音,他的心揪了一下。
瞥一眼周圍時來時往路過的人,楊耀坤低聲說“是我。”
梁子芊剛要說話,楊耀坤卻搶着說:“聽我說,我可能馬上要出趟遠門,所以不能參加小桐的畢業典禮。但我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就在新公寓的保險櫃裏,密碼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這份禮物很重要,好好替我保管。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千萬別對其他人提起。”
一頭霧水的梁子芊問:“耀坤,你還好嗎?小桐。。。”
她的話又被他打斷,聲音中滿是不舍和留戀,楊耀坤說:“我怕現在不說以後沒機會說了。子芊,我愛你,與你無關,它只屬于我的心 ,只要你能幸福。”
放下電話,楊耀坤釋然的走回辦公室,已經有兩個嚴肅的男人在等他。短暫交流後,他在同事們的交頭接耳中上了一輛黑車。
這一刻終于來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話 折磨
已經在去機場路上的梁子芊,心猛然一沉:他肯定出事了!來不及細想,她立即讓出租車司機掉頭,全速開往位于第五大道和60街的廣場酒店公寓。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收下這套房子,計劃着把鑰匙帶回北京,再找機會還給楊耀坤。所以這也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棟名聲赫赫的公寓。楊耀坤的公寓在22樓,三面可以看到中央公園,光是這景色在曼哈頓就是價值連城。
梁子芊一直知道,紐約是一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地方。但也沒想到,楊耀坤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把兩百多米的公寓完全置辦好家具和生活用品。
可是此時的梁子芊,無暇欣賞,開始尋找楊耀坤所說的保險箱。一個小時過去,找遍公寓中各個角落,保險箱依然毫無蹤影。緊張又焦急的梁子芊,額頭不禁浮上一層汗。
這時,一條微信傳來,是陳詩毅:子芊,你上飛機了嗎?
梁子芊剛想回短信,擡頭看見餐廳牆上挂着一大幅華爾道夫的黑白鑲框海報,那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楊耀坤說,密碼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難道這海報後面另有玄機?
摘下海報,牆上果然有一個長方形的暗門,打開就看見鑲嵌其中的小保險箱。“二月十日”是酒店交割日,本來預計是“二月九日”,所以普安是兩日之前做的場地巡查,梁子芊推算着。“0207”,保險櫃的門應聲而開。
裏面是十幾捆面值100元美元的現金,還有一個黑皮筆記本。楊耀坤所說的,應該就是這個筆記本吧。梁子芊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每段字之前都有具體的日期和地點。乍看之下好像是日記,可仔細讀了一兩段,梁子芊立刻臉紅心跳,匆忙合上,不敢再看下去。
她的心更亂了,楊耀坤肯定是出境兇險,而這個筆記本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到底出了什麽事?梁子芊只覺得有些暈眩。冷靜片刻,她把海報重新挂好,輕輕咬着嘴唇,心中只有一個念想: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救他。
審訊室中,楊耀坤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飯,沒有睡覺。每當他快支持不住睡過去時,就有三百瓦的燈泡晃在眼前。這樣的折磨幾天下來,很多人就會崩潰,但楊耀坤還是一副‘打不知疼,罵不知羞’的微笑模樣。他這種人最讓辦案人員頭疼,你來硬的,他能熬刑;你來軟的,他就和你東拉西扯。供詞洋洋灑灑一萬多字,卻沒有一句有實質性的意義。
組長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蒼白的楊耀坤,皺着眉說:“是塊兒難啃的骨頭,慢慢的熬他。我見過撐最久的也不過18天而已。從明天起,給他的飲食裏,鹽多加一倍,水減少一半。”
楊耀坤趁着辦案組輪班的空檔,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上十幾分鐘。他知道這種車輪戰似的審問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所以要抓緊一切時間盡可能的休息。這是一場意志力的較量,以一個人的心理素質挑戰一個團隊,能勝出這場戰争的寥寥無幾。
朦胧中,他夢見梁子芊正在華爾道夫的銅鐘下微笑的等他,身上還穿着他喜歡的淡藕色晚禮服,頭發高高挽起,露出好看的鎖骨和頸項。輕輕的,她說:“耀坤,這是我們第幾次約會了?”
他挽着她的腰,吻在她柔軟的唇上說:“每次和你約會,都好像第一次般讓我心動。”
梁子芊甜甜的一笑。突然,“咚。。咚。。咚”銅鐘敲起整點的鐘聲,把他從美夢中驚醒。
醒來一看,又換了一個慈眉善目一些的審問員。審問員遞給他一杯茶,和善的說:“我們随便聊聊吧,你可以放輕松些,我們不做記錄。”他接着說:“你平時有什麽愛好嗎?”
楊耀坤心中暗想:看來換知心哥哥型的上陣了。這種笑面虎臉上春和景明,嘴上但卻字字誅心。如果你答愛好是打麻将,那不到24小時,你和誰打麻将,去哪裏打麻将,都會被查得水落石出。應付此類型,就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想聊愛好,你就從童年喜好說起,絮絮叨叨,瑣瑣碎碎,總之讓對方首先聽到崩潰為止。
打定主意,他便開始滔滔不絕的憶往昔,從小時候愛看什麽動畫片,到後來看足球比賽,再後來愛看什麽電影,足足說上了一個多鐘頭,審問員才不耐煩的打斷他說:“大致了解了。我們聊點其他的吧。”
到了晚上,楊耀坤一米八三的身體只能蜷縮在一個不足一米五的空間裏,這種非人的折磨往往是最讓人精神脆弱的。他努力回憶着自己經歷過的更痛苦的體罰,不停的告訴自己那時候能忍過來,現在也可以。
當這種自我暗示也失效的時候,他就向往着自己能離開這裏,帶着梁子芊遠走高飛,安心于平淡的日子,再也不過這種心驚膽戰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話 營救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周忙翻了,只能少更些字數,聊勝于無
梁子芊的飛機到達北京首都機場,打開手機,便是陳詩毅的數條短信和語音留言:
“子芊,你的航班是UA88嗎?”
“我已經在機場,等一下見。”
“航班已經到達,你在哪裏?”
“我在國際到達出口等你。”
“已經三個小時了,你到底在哪裏?”
由于去廣場酒店公寓拿筆記本耽誤了時間,錯過原本的航班,心猿意馬的她慌亂之中完全忘記陳詩毅會在機場等她。
這下怎麽辦?她懊悔的想。
硬着頭皮撥通他的電話,梁子芊小心的說:“詩毅,是我。不好意思,因為堵車,沒趕上飛機。讓你着急了。”她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為了楊耀坤的事,自己而撒謊。
陳詩毅淡淡的說:“平安回來就好。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接你。”
“不,不用了,” 梁子芊慌亂的說:“我已經訂好了酒店,你還要上班,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酒店?你不住我家?” 陳詩毅驚訝的問,口氣中有些許不滿。
梁子芊解釋道:“家裏人多,不太方便,等我安頓好,就去家裏看阿姨。”
“随便你吧。” 陳詩毅聽不出喜怒的說了一句。
放下電話,梁子芊告訴出租車司機去離金融街最近的W飯店。對于如何了解楊耀坤近況和營救他的方案,她還絲毫沒有頭緒。但她此刻就是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住進飯店,她把門鎖好,才把那本黑色筆記本拿出來,一頁一頁的仔細閱讀。那裏面記錄的是每一筆巨額交易背後不可告人的□□!楊耀坤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早料到會有沉船的一天,為了以防萬一,才記錄了這些秘密。這樣就算出事那天,至少曾經分贓過的人,不會落井下石,見死不救。
在北京,除了陳詩毅,梁子芊一個人都不認識。手中握着這麽重要的籌碼,她卻不知道向誰亮底牌。仔細回憶着楊耀坤所提過的幾個人名,她就用酒店的便簽,邊想邊寫下幾個名字:杜康榮,任堂軍,文森,Stella,尹一玲,盧建業,李茵茵。
這是她所有聽過楊耀坤有意無意提起過的名字,到底應該先找誰呢?
她想起那夜在新加坡,楊耀坤曾說過,杜康榮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情,只能先探探他的口風。
主意已定,她仔細斟酌後,把筆記本中的幾頁,在酒店的商務中心複印後,再把原版小心的放進房間裏的保險箱。複印件用同城快遞寄出,她才感覺到時差的威力,再也撐不過去,不情願的睡過去。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離她約杜康榮見面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迅速換好衣服,梁子芊活脫脫一副大學生打扮。她早早來到自己指定的咖啡館,坐在角落的位置,拿出一本書,靜靜的觀察着咖啡館的顧客們。
差十五分九點,一個西裝筆挺,一頭銀發的中年男人出現。巡視了一圈,他找了一個靠裏面的位置坐下。梁子芊的目光一刻沒有離開過這個銀發男人,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杜康榮。比約定時間早來十五分鐘,說明他很重視這次的見面,這是一個好兆頭,她暗自盤算着。
又過了半小時,男人不住的看着手表,臉色越來越焦急。梁子芊按捺着,再拖上十分鐘,果然男人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斷定自己寄給他的幾頁筆記關系重大,而且周圍也看起來并沒有其他人。她這才走到男人的桌前,坐下來說:“是杜總嗎?”
杜康榮愣了一下,馬上鎮定下來說:“我是。請問怎麽稱呼?”
梁子芊笑笑說:“我是誰,姓什麽,都不重要?請您告訴我,楊耀坤出來什麽事?”
杜康榮仔細的打量着她,皺眉道:“那你先告訴我,那幾頁紙你從哪裏得到的?”
搖搖頭,她決絕的說:“我知道楊耀坤一直很尊敬您。為了周全您的客戶,他忍氣吞聲,在東京喝到不省人事,只為道歉;在紐約,又為了替您的客戶路演,他連胃出血都咬牙挺過去,只為了不讓您失望。如今,您連一句實話都不肯說嗎?”
從來沒有聽楊耀坤提過這些,乍聽到的杜康榮吃了一驚,動容的感嘆道:“這個傻孩子,總是這麽拼命。”
梁子芊淚盈于眶,乞求般的說:“耀坤托我保管這本筆記,并沒有叫我拿出來威脅任何人。只是我若不出此下策,您不會見我。所以求您告訴我,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如何才能救他?”
杜康榮沉思片刻,擡頭緩緩說:“你愛他嗎?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不假思索,梁子芊點頭道:“只要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