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塵往事盡化煙
午後,信王蕭越成回府,才到書房,便已有人将可兒傳了來,那可兒遂将小如一路以來的事情,事無巨細地一一回禀給信王,蕭越成聽到她與小柔争執那一段時,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這倒象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婢子,一味只知道争風喝醋,逞些口舌之利。”又聽到可兒竟說她大字也不識一個,心下更是一驚,想當初,他的馨兒可是在他的掌心寫下了一個“馨”字的,那個字筆劃如此繁雜,她能寫得一筆不差,而眼下他府中的這個“馨兒”,竟然說她大字也不識一個,蕭越成頓時覺得遍體生寒,難道說、真的弄錯人了?即便是她說她失了憶,也不會說連字也不會寫了吧?
好容易定了定神,卻聽可兒接着說道:“奴婢分別問了她近三兩年的事情,她樁樁件件都說得很詳細、清楚,也極有條理,奴婢又問了她早幾年宮裏的事,她也說得頭頭是道,似乎不象是失過憶的樣子。”
蕭越成聽可兒說完,遂點了點頭,揮手讓她出去,自己緊鎖了眉頭,坐在書桌前半晌不語,馨兒,馨兒,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麽這裏會出來一個假馨兒?我到底要去哪裏才能找到你?他閉上眼去,眼前卻出現一張絕美的卻冷淡無波的臉,他晃了晃頭,将這個印象打散了開去,開口喊道:“小任。”
“王爺,喚我何事?”書房的門被推開,現出一張年輕的臉來,正是蕭越成的心腹愛将小任。
“去,幫我問問,那個玉嬷嬷可有找到?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若是找到了,定要好生帶她到都城來,不許有人傷害她一分一毫,若是還未找到,趕緊通知了姑蘇那邊的地方官一起找,本王等不及了,一定要早日見到她!”蕭越成吩咐道。
“是王爺,我這就去問一問,催一催,一有消息便來馬上回禀王爺。”小任說罷,轉身欲走,卻聽蕭越成又道:“慢着,還有兩件事,也着人一并辦了。”
小任于是回身聽從蕭越成的指示,卻聽他說道:“第一件事,找人查清楚馨兒姑娘,嗯,她本來在宮裏叫小如的,把她的事情查清楚了回報給我,還有一件事,內侍監裏曾有個矮矮胖胖的公公到将軍府去傳過旨、封過賞的,問清楚他當日說的那番羞辱我蕭家的話到底是誰說的。”
小任并不多問,遵了命便退了出去,一時之間書房之內便只剩蕭越成一人,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在桌沿上,發出“嗒、嗒”的響聲,其實,他懷疑他府中的這個馨兒并非當日裏救他的那個馨兒已非一日了,雖然,他一直沒能見到馨兒的臉,可是內心深處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還有就是,馨兒身體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他曾經在靠近寧心公主的身上聞到過,但他府中的馨兒身上,卻一絲也沒有!
小任辦起事來果然毫不含糊,平日裏手下便管了一大堆的雜務,各地也均有他負責安插的人手,加之他自己人緣又好,至晚間欲就寝時便已來回話,“啓禀王爺,屬下已經讓下面的人查明了,玉嬷嬷一事,他們确已找到‘王家莊’,也證實有玉嬷嬷同其侄子此一家人,只是當初因為打仗的緣故,莊子裏便有許多人家舉家避到山裏面去了,而玉嬷嬷一家正在其中,而今戰事已平,料想玉嬷嬷一家必也将還家了,屬下一邊派了幾個人守在莊子裏,等玉嬷嬷一家回來,一邊也派了些人在鄰近的山裏面尋找玉嬷嬷一家的蹤影。”
蕭越成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端起面前的水杯來喝了口水,遂說道:“辦得好。”
“王爺過獎。”小任說道,“還有,王爺讓屬下查的內侍監的事也查明了,那個內監說當日那話都是以前的皇帝不願将寧心公主下嫁,這才由身邊人出着謀劃着策教他說的,并非寧心公主所講,他還說,此事,寧心公主并不知情。”
蕭越成聽到此處,手下一緊,只聽得“叭”的一聲響,竟将手中的細白瓷杯生生捏碎。
小任心下一驚,他從未見過他家王爺如此失态過,只不明白他家王爺為何會如此,于是驚呼了一聲:“王爺!”
“無礙,接着說。”蕭越成聽得小任說起心下一緊,要是照小任這般說來,那麽寧心公主倒是無辜的羅?且還就因為那樣的幾句話居然無端端地要承受住他與皇兄的怒火和抱複!再想起她今早在“清心殿”外那踉跄的腳步,他的心猛地一下被抓緊了,心下好沒來由地便想道:皇兄可是有狠狠地折磨于她?
卻聽小任又接着說道:“說來也怪了,那個內侍交代完這些之後,口口聲聲賭咒發誓說他所言實在是千真萬确,還說昨日裏和公公也曾有親問過,他絕不敢有一言半句欺瞞皇上之意,屬下聽了先是不知其所以然,後來才想到他必是将屬下當成是陛下手下的人了,于是屬下着人再一問,方知他原來在內侍監供職,可是昨日裏卻被調到浣衣室,且是和公公親自下的令,俨然是受了處罰的緣故。”
蕭越成一邊聽小任說話,一邊裏面卻百轉千回地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如此說來,皇兄竟也對此事起了疑,而且、昨日都還已經查明了此事,但晚間卻仍然讓寧心公主去侍寝,這、又說明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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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小任接着說道:“關于府裏馨兒姑娘的事,說她自小進宮,服侍寧心公主已有多年,宮裏的人都說只聽過她叫‘小如’,不曾聽過她叫過‘馨兒’這個名字,還有,也沒人知道她失過憶的事。”
蕭越成的臉色頓時變了變。
小任卻并未留意到蕭越成的神色,又說道:“說起來,屬下今日去了大內一趟,還聽到了一件奇事。”不待蕭越成問他,他已經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說了出來,“據說,寧心公主昨晚去侍寝之時,天癸到了腹痛不止,還宣了禦醫來,陛下并未能夠一親芳澤,只是卻獨自在殿內守了她一夜。”
蕭越成凝了凝眉,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歇着罷。”
小任于是行了個禮退了下去,書房之中便只剩下蕭越成一人,他滿腦子裏都想的是白日裏同寧心公主之間的對話,“我還以為你不是那樣的人,卻沒想到你、你……”,“殿下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橫豎我是什麽樣的人都沒什麽重要罷,将我送給你皇兄,在這後宮之中受盡屈辱不正是信王殿下心中所想麽?如今寧心已經感受到王爺你的深情厚意,怎麽、王爺反而不忍心了麽?”
想到她的不辯解,卻字字如刀,蕭越成只覺得心頭沉重無比,她是馨兒嗎?她會是馨兒嗎?他的心頭一直這樣盤旋着這樣一個問題,他想到她曾經這樣對他說:“我就是馨兒”,他不由得渾身的冷汗直冒了出來。
書房門上響起了輕叩聲,“何事?”他揚聲問道。
卻聽到侍女的聲音道:“天色已晚,馨兒姑娘問王爺幾時可以忙完?她還在後院等着王爺呢。”
“本王今晚就不過去了,讓馨兒姑娘早些歇着罷。”蕭越成說道,語氣是淡淡的,神色間卻已經變得漠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