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暈潮蓮臉君王側
蕭道成這會倒并不急于就寝了,他緩緩踱了方步坐到了寧心的對面,并喚了宮女進來上了茶,寧心也坐下,面無表情。
卻聽蕭道成說道:“寧心公主,這座宮殿你應該十分之熟悉吧?”
寧心點了點頭,遂道:“成王敗寇,陛下這是想要炫耀什麽麽?”
蕭道成得意地一笑道:“你看看,這天下本是你劉氏天下,可是就因為皇帝無道,民不聊生,由我蕭氏取而代之,假以時日,我必營造出一個太平盛世,寧心公主,你以為如何?”
寧心望了蕭道成一眼,他雖已年屆四十,但風姿仍是不凡,只是雙鬓之間早染風霜,已有白發星星,那是常年勞心勞力所造成的,他的眼神淩厲,身上殺伐決斷之氣極盛,更是長期軍旅的結果。
于是她微嘆了口氣道:“我父皇在世之時,我也曾多次聽到父皇提及過陛下,蕭道成,字紹伯,小名鬥将,乃西漢丞相蕭何第二十四世孫,祖籍東海郡蘭陵縣,年少時受教于當世名儒雷次宗,鑽研《禮》及《左氏春秋》,性情深沉,通習經史,後入朝領兵打仗,南征北讨,終受封為南朝宋将軍,說起來,宋将軍當日實乃我宋國的股肱之臣呢。”
蕭道成聽得這些倒不由得詫異起來,他萬萬料不到寧心不過是深宮裏的一個公主而已,竟能對當朝的事情如此之熟悉,于是他追問道:“那麽現如今呢?”
寧心聞言一聲苦笑道:“如今?陛下不是已經坐在這龍椅之上麽?如今,陛下已經取宋國而代之了,如今,陛下成為這南朝之主,而劉氏皇族,卻淪為陛下的階下囚了。”
“你這是在對我興師問罪?”蕭道成微眯了眯眼,眼中淩厲之色閃現。
卻見寧心搖了搖頭道:“這個天下,本就該有能者居之,幾百年前,這天下又何嘗是我劉家的天下?要怪,也只能怪我劉家的子孫無用,不能夠保住這萬裏河山,‘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之所以傾頹也’,我父皇不将前朝之事引以為鑒,反而卻耽于玩樂,好逸惡勞,又寵信佞臣,致使冤獄當道,民不聊生,他本就不适合做一個皇帝,但倘不是如此,又何以有蕭将軍百戰不殆之盛名?此刻我父皇縱在九泉之下,又何以有顏面再言這個天下是他的,而我,作為前朝皇女,而今淪為陛下的階下囚,又何以有本事再來對誰坐這個江山指指點點?橫豎這個天下不是你來搶,也自有他人,我只希望,陛下能夠本着一顆愛民的仁心,今後便對這天下的百姓好一些,也算是給我父皇贖一贖他的罪過吧。”
蕭道成萬不料寧心竟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一時間仲怔不語,心裏面卻在思量着傍晚時分和公公來報與自己的事,果然、當日那番羞辱的話語根本不是出自于寧心之口,說出這話的人、其實是自己一直以來報效的皇帝!他猜忌自己,又怎肯将最心愛的公主嫁給自己,于是便叫那內侍前往将軍府,私下裏教了他那些話語,就是因為他找不到推脫拒婚的理由,這才假借了寧心之口!想當日,自己和皇弟二人均是氣憤填膺,他也一心想要好好地折磨折磨寧心而後快!而如今,他已然知道往事的真相,再面對寧心時,沒有了憤恨,沒有了積怨,卻隐然有了欣賞,有了喜悅,有了、要将她攬入懷中的沖動!
蕭道成喝了口茶,陷入了冥想之中,寧心也坐着沒有吭聲,卻聽得內侍在外面輕輕叩門的聲音,“陛下,陛下!”內侍小聲喚道。
“說!”蕭道成道。
“啓禀陛下,奴才剛剛已經問明,寧心公主本次天癸并未登記在冊。”內侍小心地答道。
“知道了,下去罷。”蕭道成打發了內侍,拿眼看寧心公主時,卻見她仍是一副面色蒼白的樣子,于是笑道:“心兒在想些什麽?可是想假借着天癸之期不來侍寝麽?要知道,這可是別人盼也盼不到的好事呀。”
寧心的身子一呆,面色帶了些惱怒地擡頭望了望蕭道成,心兒,他居然叫她心兒?那是父皇還有母妃才叫的,他憑什麽這樣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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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一瞪,被蕭道成看在眼裏,卻覺得饒有興味,他一向只見她一臉漠然的表情,此際帶了些惱怒地神色,倒象是嗔怪一般,竟端的是風情萬種,于是上前來拉住寧心的手便朝龍床走去,寧心使勁一甩卻哪裏能甩得脫,頓時被他拉住踉跄着沒幾步便來到了床前。
“陛下,寧心真的是天癸已至,還請陛下不要強人所難的好。”寧心說道,蒼白的臉上竟起了一點紅暈。
蕭道成見怪,越發覺得她秀美可愛,低聲安撫她道:“做女人總免不了要過這一關的,你放心,朕會對你溫存些的。”
說罷,伸手來便扶住了寧心的纖腰,但寧心的身體卻迅速地向下滑去,蕭道成頓時一驚,反應卻是極快地将她拉了起來,“你做什麽?”臉上已然換作一副惱怒的神情,現如今,他可是一國之主了,再容不得任何人的戲辱,剛才那一出他可以看作是寧心因為不想侍寝而故意騙他,可那無非只是拖延了些時間而已,他還可以忍受,但如今,他再容不得她在自己的面前耍花招。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到寧心手捂着肚子,額上卻密密地沁出汗來,他有些猶疑地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用懷疑的口吻問道:“你病了?還是吃了什麽藥?”心下卻驀地冒出一句:該不會是吃了什麽想要自盡的□□吧,但随即自己便否認了這一點,這個女人看起來應該不會這般蠢才是,做他的女人,那可是幾輩子才能修到的福份呢。
“請陛下派人送我回宮。”寧心說道,她的聲音本就柔美,此際體弱之時說出來,更是聽了動人心弦。
蕭道成說道:“今夜,你尚未完成你的使命,你以為,朕會就這麽輕易放你回宮麽?”說罷,扶了她坐在龍床之上。
寧心微微一哂道:“寧心早已說過,天癸已至無法侍寝,再待在此處,只怕是會污了陛下的龍床。”
蕭道成看她神情頗為隐忍,只是臉色、唇色都是極差,更兼着身體還有些微微的顫抖,顯是極有些不适,于是對外叫道:“來人啦,傳禦醫。”一邊對寧心說道:“今晚,朕倒要看看你還有些什麽花招沒有使出來,朕、定要你無所遁形。”
寧心苦笑一聲,并沒有再出聲,身體卻已是疲累已極,不由自主地歪躺倒在床上,閉了眼不再看蕭道成,而蕭道成卻拖過一張椅子坐在床前,雙目直直地望向寧心,她臉部的輪廓十分姣美,象極了當年的婉妃,此際臉色雖是差了些,卻更顯出一副楚楚動人的美态來,蕭道成的目光一路向下,沿着她身體起伏的曲線滑了過去,他的喉頭不由得幹澀了起來,這樣的美人,如果能夠抱在自己的懷中,那還真是、真是……
他從來對于女色上并不是很上心,家中亦不過一妻兩妾而已,這許多年來南征北戰不停,他也從未在妻妾身上多花費些什麽心思,但眼前這個女子,卻分明挑起了他的欲望,讓他、想要得到她。
禦醫受了宣诏極快地來了,略一診斷後便确定寧心體虛宮寒,如今面青唇白正是天癸将至的征兆,實在是不宜侍寝,蕭道成挑了挑眉,遂問道:“這天下間的女子每逢天癸将至之時都會如此麽?”
禦醫搖了搖頭道:“女子的體質多半虛寒,但也不會人人如此,只是公主的脈象今日觀來的确是太涼寒了些,疼痛是難免的。”
“那、有何方法可以緩解呢?”蕭道成聽聞,頓生憐惜之心,遂又問道。
“可以拿紅棗、生姜煎湯熱服,亦可拿熱水熱敷于腹部,當可适度緩解不适。”禦醫回答道。
“嗯”,蕭道成揮了揮手便讓禦醫退下,随即便吩咐了內侍一邊拿紅棗、生姜煎湯,一邊灌上個熱熱的湯婆子送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