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宓妃留枕魏王才
“公主,你真的要将‘清心丹’也給那人?”玉嬷嬷問道。
她點了點頭,玉嬷嬷趕緊道:“可是公主,‘清心丹’可解百毒,乃是大內聖藥啊,這還是前不久陛下特意賞賜給你的,你現在給了那人,萬一你要是中了什麽毒的,那可怎麽辦啊?”
她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
玉嬷嬷頗有些憐惜地望着這個她從小照看大的公主,無奈地拿了“清心丹”送了過去,她一方面為年輕的公主擔心,一方面卻又為那個年輕的男子而感到高興,這樣一來,他的眼睛很快就會複明了,那真是個熱情而可愛的孩子,玉嬷嬷這樣想道。
晚間,當寧心再去看望他時,他忽然很唐突地抱住了她,她頓時如被雷擊,呆在了當地,而他的手卻極快地在她的胸前柔軟的地方捏了捏,她大驚失色地想要尖叫起來,但随即想到不能夠讓宮外四下裏巡邏的侍衛聽到,于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聲尖叫頓時變成了一聲嗚咽。
他的手卻極快地挪了開去,并出言安慰她:“馨兒,我并不是有意想要輕薄你的,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了,玉嬷嬷不肯告訴我,她只告訴我說你叫馨兒,說你是公主的侍女,我想不出其它的法子來,剛剛玉嬷嬷說明日一早便會送我出去,我一出去便再沒機會看到你了。”
寧心不解地看着他,實在不明白他剛才突如其來的輕浮舉動和他要出宮有什麽關系?更不明白怎麽就能夠知道自己有多大了?
卻聽他低聲說道:“本來我猜你應該尚未及笄,剛才試了試果然如此,你那裏還有些小,太青澀了些。”
她的臉頓時紅了,這個時候,是該罵他幾句嗎?哦,可是自己是“啞巴”呀,于是寧心便想要離開,他在身後急拉住她的衣袖道:“對不起馨兒,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我應該直接問你的,可是我卻動了手。”
她低了頭沒有說話,他于是又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想抱抱你,你讓我抱抱你行嗎?”
她仍舊沒有說話,他忽然又高興了起來,“馨兒,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于是雙手便環上了她的腰,一邊還說道:“馨兒,你的腰真的好細,我猜你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兒。”
美人兒麽?是美人兒又怎樣?這些年來,朝堂腐敗,她又何嘗不知?作為皇室之女,尤其是漂亮的美人兒,大多也都難逃那些和親之類的命運吧,想到這裏,寧心的身體一僵,她只盼她能夠擺脫這樣的厄運,于是越發沒有言語。
他在寧心的脖頸處深深一嗅,“好香!馨兒你好香!”
他看不到她,卻見她半晌沒了動作,以為是自己的行為惹怒了她,忙扳了她的身體過來,抓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寫下“越成”兩個字,“馨兒,這就是我的名字,越成,你看到了嗎?你一定要記住我,我、我會很快就來找你的,那時候,我會娶你為妻,你說好不好?”
寧心看着越成一路注視着他,而且說得那樣鄭重其事的樣子,心下不由得一陣感動,是啊,眼前這個溫和的少年,又有一身的好武功,倘若有一日,這皇宮之內再無她容身之所,她又何妨跟了他遠走高飛?倘若這一世,能夠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婿,縱使日子過得清苦些,可不是遠勝于這宮中的錦衣玉食麽?
卻見越成從自己的頸中取下一塊玉來,小心地幫寧心挂在了她的脖頸上,“馨兒,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哦,一定要收好,你等我,等我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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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心的腹內又一陣一陣抽搐,她知道自己該回房去喝藥了,她匆匆地起身,他雖舍不得卻也不敢強留,輕輕柔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一再地叮囑她要等他來娶她。
從未有過與陌生男子如此地親密接觸,寧心的手無意識地撫向自己的胸前,是啊,那裏尚未發育完全,團在手心小小的,臉上卻又猛地一紅,那裏、還留着剛剛他手指撫過的溫度,等他來,可是、要等多久呢?要等多久他才會來娶自己呢?
又是大半夜的難眠,淩晨之時,玉嬷嬷找了一套宮中太監的服飾給越成換下,又拿了寧心的腰牌,這才送了越成出了宮,而這次出宮之後,他便與她再未相見,那個溫柔又略帶了些腼腆的年輕男子,從此後便只能夠出現在寧心的夢裏了。
“公主,他已經送出宮去了。”當玉嬷嬷這樣告訴她時,她有些悵然若失,玉嬷嬷既送他出宮,一個原因無非是他的眼睛已經能夠視物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無非便是怕自己與他日久生情罷,只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一個公主來說,是多麽地奢侈。
送出宮去了,多好,他自由了,也安全了,以後,只怕是不能夠再見了吧,要自己等他,可是、這個等,是多久呢?她不是不願意等,只是怕自己等不起,還有幾個月她就要行及笄禮了,可是朝中的那些人都望着她的婚事呢,她能等待那麽久麽?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到了夏日的時候,寧心人雖消瘦了一圈,但她的疫症卻終于好了,她仍舊搬回內殿,而“淬玉宮”的宮人們也都全部回來,所有的一切恢複原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卻遺落在那個只相處了十來日的少年身上了~~
宋将軍蕭道成的異動始于都城告破的一個月前,他突然地自立為王,領着他手下骁勇善戰的“蕭家軍”對朝廷反戈一擊,而他的親弟弟,那個被他封為“信王”的年輕王爺,聽聞容顏俊美無俦,但打起仗來卻狠毒無比的年輕男子,便是叫做越成,蕭越成。
當日裏流落在“淬玉宮”的越成,便是如今正與朝廷的兵馬打得如火如荼的蕭越成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罷,但那些都已經是過往的事了,如果真是他,那麽,或許都城被破之日,他們還有機會再見一面,但是、見了面又有什麽可說的呢?寧心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今晚的一見,果然猜得沒錯,蕭越成,他是那樣的殘忍,那樣的無情,往日的溫情和柔和都已經永遠地在他的身上消失了,這還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越成嗎?寧心自己都懷疑,是啊,一年多了呵,滄海都可以變成桑田,憑什麽一個人會永遠停滞不改變呢?他要帶兵,要打仗,心腸便會一日一日地冷酷起來,也或許,是當初相識的日子太短,自己又不曾開口說過話,是以并不曾過多地了解他吧,但總之,那個溫柔而又略帶了些腼腆的男子是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這裏,寧心不由得在暗夜之中微微嘆了口氣,他變了,而自己呢,又何嘗不是改變了呢?她說的一點也沒錯,當初的那個馨兒,也已經死了呢,而活下來的是,是寧心公主,是一個寧願委曲求全,以保他皇弟性命的可憐的女人。
當初他留下的那身衣物,玉嬷嬷洗淨後便悄悄地收着,後來是她要了過來,細細縫補了收藏在木箱裏,而他戴在她頸上的那塊玉,年初之時父皇為她訂下驸馬之後,她便摘了下來也收藏在木箱裏了。
她不會忘記,母妃在彌留之際仍心心念念地抓着她和皇弟的手,要她們許下諾言,互相扶持,可是,就在宮變前一個月,她的皇弟卻被派去征戰沙場,而今死生不明,不過還好,有未明在,應該可以确保他平安無事吧,倘若皇弟落在了這些叛黨的手中,倘若她成了叛黨的寵妃,她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她的皇弟了呢?
無數個假設将寧心惹得心煩意亂,她再無睡意,索性擁被坐起,只等着那暗夜一點一點的過去,心下卻又不由得竄起這樣一個念頭來:蕭越成帶了小如回府,一定是溫柔以待吧?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苦笑來,馨兒早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心底了,那麽,就讓小如成為那個人心裏的馨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