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想要你
聆淵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瀾澈仿佛早就習慣了他的沉默,握着聆淵的手,帶着它摸上了自己的臉, “阿渟,你說我們的娃兒該叫什麽名字好?”
聆淵腦中一片空白,想了很久才回憶起“阿渟”是他之前為了隐瞞身份編造出的化名。他的思緒一點一點逐漸清晰起來:
進來之前談司雨說這裏是瀾澈真正的意識之境,而他借由心魔的力量在瀾澈的意識之境中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凡他所求, 境主都無法拒絕。
可他方才進來的時候心中所想的願望是什麽來着?聆淵輕輕閉了一下眼,很快又睜開, 再睜眼時, 眸底已是一片了然。
說來根本無需回憶, 他君聆淵這一生的願望, 無非是瀾澈在哪裏,他也在哪裏。他要的, 從來都只有瀾澈一人而已。
于是心魔便把瀾澈給了他。
又因他在瀾澈面前隐瞞身份, 瀾澈的意識便只知他是“阿渟”,并在心魔力量的蠱惑下将他視為一生摯愛, 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談司雨所言果然不假,心魔的力量果真無所不能。
聆淵慢慢緩過神來, 目光直勾勾盯着瀾澈的臉。他看得太專注,仿佛怎麽也看不夠似的,甚至連瀾澈對他說的話都沒有聽清,直到瀾澈撇了撇唇角, 側臉在他掌心輕輕蹭了蹭, 聆淵才恍然回神。
“阿渟?你怎麽不理我?是身體還不舒服嗎?”
聆淵沒有說話, 而是反手與他十指相扣, 輕輕撐開瀾澈的掌心,一筆一畫在上面寫道:“我怎麽了?”
瀾澈的聲音裏滿是擔憂:“你陪我上山采荀草,不知怎麽就昏倒了,怎麽叫也叫不醒,現在好不容易醒了,卻不理我……阿渟,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聆淵眨了眨眼睛,表情空白。
澈兒,我在你的意識之境裏怎麽既沒用脾氣又差?動辄就昏倒,一言不合就生氣?
瀾澈動了動手指,愧疚道:“阿渟,你沒事兒吧?我有些擔心你……”
聆淵瞧着他的樣子,心髒驀地一抽,下意識朝他笑了笑後才意識到他看不見,轉而在他手上寫道“我沒事。”
他看着瀾澈想了想,很快又落下兩個字:
思歸。
瀾澈愣了一下,沒想明白:“什麽?”
聆淵的指尖在瀾澈手掌心一筆一畫勾寫,筆觸和他含着笑意的眼眸一樣溫柔。
“思歸,咱們孩子的名字。”
思歸,君思歸。
我想要你能回到我的身邊。
瀾澈垂着頭思索了許久,下意識皺了下眉,繼而茫然地擡頭:“思什麽人歸?你在想念誰?”
聆淵偏着頭看了他一會兒,俊顏上緩緩漾開無奈的笑容,在瀾澈看不見的地方寵溺地搖了搖頭。
瀾澈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聆淵的回答,正心生疑惑,下一刻他就猛地被一雙有力的長臂往前拉去,落入一個充滿熟悉氣息的懷抱之中。
有人用力箍緊他的身軀,力氣大得像是下一刻就能碾碎他的血肉和骨骼把他整個人揉進對方的骨血之中。
“阿渟……你……”對方力氣大得驚人,瀾澈差點承受不住,就在他想要開口求饒的時候,令人窒息的懷抱陡然一松,鮮活的空氣瞬間灌入胸腔。瀾澈大口大口喘息,這個時候有人溫柔而小心捧起他的臉,耐心地捋開他額前細碎的發絲,在他的額心落下了一個極輕柔小心的吻。
“傻澈兒,除了你,我還能想誰?”聆淵睜開眼,眸底湧動着難以言說的洶湧情緒,一筆一畫在他掌心落字。
“阿渟,你怎麽……變得好奇怪。”瀾澈微微偏垂了一下頭,羞赧地避開聆淵熾熱的目光,殊不知卻将自己紅透了的耳根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前。
“在一起這麽久,怎麽忽然說這些?”瀾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脖子上的緋雲一點一點攀上耳根。終于,他伸出手,回抱住了聆淵。
熟悉的霜雪氣息萦在鼻尖,愛了數百年的人抱在懷裏,聆淵心中殘破了多年的豁口終于得到了填補。長久以來的渴求得到了滿足,繼而生出的愉悅情緒順着四肢百骸中流淌的血液彙入脊柱,一路攀上,直沖腦頂。
時隔百年,他終于找回了他的瀾澈。非但如此,眼前這個瀾澈還與他兩情相悅、心意相通,世間再沒能有什麽事比這更讓他心滿意足了……
然而數息之後,一個更加難以餍足的渴望又從聆淵心底生出,叫嚣着在他腦識裏橫沖直撞!
還不夠多!他還想要更多!
他要眼前這個人永遠屬于自己、永遠只屬于自己!
現在就要,馬上就要!
瀾澈剛回抱住聆淵的腰,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被人放倒,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身軀覆了上來,大手沒入他的發絲中,摸索着解開他纏在眼上的白绫扔在一邊。微弱的天光刺入眼底,帶來微微刺痛的感覺,瀾澈下意識皺了一下眉。他盲了太久,永墜黑暗之中,如今強烈的天光入目,不但不能讓他看見東西,反而會讓他雙目刺痛難忍。
瀾澈剛想伸手去擋眼前的光,不料手卻被人按住。阿渟一手利落地剝去他身上素白的單衣,一手在他掌心落字。
“澈兒,我想要你。”
瀾澈怔了數息,才反應過來,勉強掙脫對方鐵鉗般的桎梏,脫出手來去推他滾燙的胸膛,“阿渟,不可以!”
聆淵根本沒打算理會他,一把捉住他自投羅網的手向上拉起,同時摸起方才被他扔到一旁的白淩,毫不留情地把瀾澈的雙手攏起,嚴嚴實實捆在床頭。
什麽應龍王城,什麽心魔談司雨,此時早被聆淵遠遠抛下、扔到腦後。他泛紅的眸底映照出瀾澈因羞怯、驚急而升起兩片緋雲的容顏,他殘缺已久的冷硬心扉也已被這個人徹底填滿,在沒有任何事比再一次擁有瀾澈更讓他愉悅,這個時候,任何人都無法讓他停下,即便是瀾澈自己也不行。
真可愛啊。他想。
鲛绡單衣輕輕一勾便被徹底剝落,聆淵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愛人雪緞般光潔的皮膚上。手掌自下而上慢慢攀上瀾澈的皮膚,所過之處漸次惹動對方皎玉一般的皮膚之上生起陣陣顫栗。
瀾澈下意識睜開不能視物的雙眼,空茫無助的眼眸中漾起一層朦胧水汽。
“阿……阿渟,停下!不可以……”瀾澈雙頰緋紅,卻因愛人的觸碰不受控制般地生出輕顫。他雙目不能視物,阿渟又說不了話,雙手更被高高束起,連推拒對方都做不到,一時之間,猶如感官被人無情剝奪,無助又膽戰心驚,可心底隐隐又有一種異樣的、難以啓齒的愉悅悄然而起,讓他連抗拒都顯得綿弱無力、意志不堅。語不成調、夾雜着歂唏的話語不像是在拒絕,反倒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阿渟的大掌漸漸向上,停在他的心口不再游移,幔帳之間隐秘的空間內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安靜得瀾澈幾乎能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不知怎的,他明知這個時候不該任由阿渟繼續下去,可等到阿渟真正停了下來的時候,他心中又不由自主生出些許惋惜……
思緒混亂間,胸口的大掌忽然動了動,緊接着阿渟略微冰涼的指尖落了下來,在他的皮膚上緩慢而惡劣地游走……
“我想要你。”聆淵的動作極輕,指尖若即若離地貼着瀾澈胸口雪白纖透的皮膚,筆觸輕柔得仿佛手持一根鴉羽拂弄對方脆弱不堪的軀體,繼而滿意地聽見對方唇齒間漏出的微弱輕吟……
聆淵輕輕勾起唇角,手中的動作輕而殘忍,一字一畫緩緩挑弄着愛人,
“給我——好不好?”他寫出的詞句分明卑微虔誠又惹人憐惜,可他看着瀾澈的眼神卻滿滿都是不容抗拒和勢在必得。
可惜瀾澈什麽都看不見。
阿渟的每一道筆畫,都像蘊含着某種他沒有辦法拒絕的奇異力量,讓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一團亂麻,各種各樣的念頭潮水般湧了上來,卻唯獨不忍生出拒絕對方請求的想法。
混沌之中,阿渟不安分的手掌不知何時已離開瀾澈的胸口往下探去。
一片迷亂中,瀾澈僅剩的清明神智告訴他有什麽不該在現在發生的事馬上就要發生,但他的雙手被緊緊束着,全身發軟根本沒有力氣掙紮,只能徒勞地睜着一雙蓄滿水汽的雙眼,顫聲哀求道:“阿渟……停下……現在、現在還不可以……”
聆淵想了他百年,百年間連眼前這人的面都見不到,而今終于真真切切地把人抱在懷裏、送到嘴邊,此時讓他放過他,簡直是癡人說夢。他早就下定決心要用盡一切手段把人牢牢困在身邊,強求也好、脅迫也罷,怎樣都無所謂……他本可以馬上就要了對方,可就在這時,瀾澈那雙水霧濛濛沒有焦點的眼眸狠狠撞了一下他冷硬寂靜多年的心……
雖然再也看不見了,但那還是一雙形狀極美的眼睛,空茫無依的眸子波光潋滟,氤氲着瑟瑟水汽,纖長秀美、根根分明的眼睫輕輕顫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被折斷的脆弱鴉羽,每每輕扇一下就能惹得聆淵心中一跳……
那分明是一副十分惹人疼惜愛憐的模樣,卻越發激起聆淵深埋心底的占有和掠奪欲。他稍稍俯下身去,一點一點吻掉愛人眼角沁出的水光,在它們還沒來得及化為鲛珠前吞入喉中。
別怕,澈兒,為什麽要拒絕我呢?你我是行了對拜大禮的夫妻,本就該如此,為什麽要害怕我呢?你總要适應我的……
你放心,我會很小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好,讓你傷心難過,是我錯了,以後絕不會了。
聆淵終于伏下去,用力抱緊了瀾澈。